7、Part.12—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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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2
其实是真的很像。
脾气很差态度超恶劣，一意孤行又听不进人话，然而却意外的，很有正义感？
总之在九岁到十三岁这个年龄阶段的木村绫纱，就是这个死样子。
大概跟她突然失去父母的心理落差有关系吧。
夜眼在废墟里发现小只的绫纱时，她的父母已经停止了呼吸。个性全都是操控影子的双亲，在危险降临的那一刻将年幼的女儿护在身下，他们用出个性使两人的影子交融并且变得坚硬，为绫纱撑起了一小方黑色的安全区域。
当初的夜眼救出绫纱还费了不少功夫——夫妻俩的影子牢牢地将女儿护在里面，外面的沙石瓦砾进不去，同样外面的救援也很难伸手进去。等其他职业英雄过来帮忙，夜眼抱出昏迷中的小绫纱后，这块坚硬的影子结界才哐啷一声破碎掉。
影子碎掉的画面太过让人震惊，以至于夜眼及其他见到的职业英雄们都记了好久，由此对这个被父母以生命爱着的小女孩也印象深刻。
在这场人为的灾难过去后，夜眼还时不时能听到有职业英雄的前辈去看望这个女孩子。
有社会上的大人们关心，保险公司赔偿了一大笔钱，另外还有姨母一家的收养。夜眼觉得这孩子至少会过得不错。
然而，夜眼却在一年后去英雄协会递交表格时听见有前辈叹息，说好好的女孩子大概是没用了。
没用了？
年轻的新生英雄一阵沉思，他觉得自己也有责任去看一看木村绫纱。
——那个在夜眼的职业英雄生涯上，第一个拯救的孩子。
很容易就拿到了木村绫纱姨母家的地址，在去之前，夜眼还想过，那么小的孩子究竟是发生了怎样的转变，才会被好脾气的前辈们评论“没用了”。
这个词实在是严重，夜眼觉得它不该被用在一个孩子身上。
学生时代就会对人展开长篇说教的夜眼甚至还想好了至少十种应对话语，来掰正小女孩歪掉的思想与生活态度。
当他斗志满满地按下门铃、见到木村绫纱的姨母时，却被告知，女孩子早就不在这里住的事实。
“她野得很。”木村绫纱的姨母说这话的时候还摇头叹气，“反正我是管不住她的，她回不回来我都没办法。”
玄关与客厅在一条线上，夜眼站在人家家门口，用余光都能看到客厅门口站着两个面色不善的小孩在盯着他看。
“不要提木村绫纱啦！”其中一个女孩子大叫着，“她凭什么住在我家！”
另一个女孩子也帮腔，“你是来拿走她的东西的吗！快点！快点拿走！”
“别这样说话！”门口的女主人回头呵斥了自己的孩子们一句，接着不好意思地看向夜眼，“对不起，孩子们还太小，不会说话。”
夜眼微一摇头，却没有应答。
他没有立场与资格指责人家，但心里倒是隐约了解了什么。
——OK，小女孩离家出走的原因之一。他想他明白了。毕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是真的很敏感。
没有花费更多的时间听人抱怨绫纱如何如何不听话，夜眼在知道女孩子好像已经回去自己家后，直接出示了英雄执照，问她的姨母拿来了地址。
然后打车直奔目的地。
这次没有让他失望，在他按下门铃后，门后传出了一声[是谁]的问话。声音气势很足，但夜眼就是知道那其实是一种给自己壮胆的手段，发言人其实是很害怕的。
他放软了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地温柔道，“我是职业英雄。”
在门后沉默时，他还贴心地将自己的执照竖在猫眼的位置，方便小女孩确认。
里头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门开了。
夜眼在救出这孩子后，只在医院见过她一次。这是第二次见面了，记性很好的男性回忆了一下，发现小女孩瘦了好多。
木村绫纱显然也还记得夜眼这个标志性的眼镜和土气的穿着，嗯，还有奇怪的挑染。她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丝毫没有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语气不善地开口，“你为什么要来。”
“……”夜眼思考了三秒才开口，“你吃过饭了吗？”
刚准备发脾气的小女孩一瞬间措手不及。她没见识过这种心理套路，自然也就不知道怎么应对，只能老实地摇头，“……没有。”
“嗯。”夜眼点点头，“一起去外面的餐厅吗？”
小绫纱没说话，只扒着门框一脸警惕地看着他。夜眼觉得这小孩真的非常幼稚非常好笑，开门的时候那么爽快，开了门倒知道警惕了。
但他心里也清楚她为什么会排斥他——当时在医院里醒来，小女孩在被告知自己的父母不幸去世的事实后，就见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当时对夜眼讲了这样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救我。]
看吧。是真的好笑。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九岁的孩子，还不能理解父母的苦心孤诣，不能理解自己活下来的事实背后有多大的代价。
所以那会儿的夜眼没有跟她多讲什么的话，现在的夜眼也不准备跟她谈论这件事。一年而已，心智能有什么成长呢？
小绫纱自顾自地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拜倒进食的诱惑下。夜眼带她吃了饭，席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讲，吃完就送她回了家。
在小孩子对他有偏见的情况下，无论说什么都是不管用的。要循序渐进，夜眼想。
第二天他又去了，依旧是没有多说话的用餐，而后天天如此，一周后，他终于成功地和小绫纱拉进了距离。
夜眼第一次进到小绫纱的家里，是被吓了一跳的。倒不是说室内脏乱什么的，与夜眼想象中相反，家里非常整洁，就连阳台上的花朵也是十分滋润的样子，看得出来这孩子十分会做家务。
吓到夜眼的是家里堆得成箱的泡面。
而就在他对着泡面沉思之际，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的小绫纱拿着她的钱包递给夜眼，一本正经地说，“之前你带我去吃饭，这是饭钱。”
“……”夜眼沉默了一下，没就着绫纱的话题往下，而是一指客厅内的泡面箱，神情复杂地问，“你之前都吃这个吗？”
“……嗯。”小绫纱倒没觉得吃泡面有什么不对，她的重点全都在自己为什么吃泡面上，“料理……我会的，但以前都是和妈妈一起去买东西……”
好的，懂了。
小孩子的心都很脆弱，夜眼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他推了下眼镜，斟酌着开口，“上学呢？为什么学校也不去了？”
小绫纱觉得他有点烦，她还觉得他调查她的事情很卑鄙，几种情绪夹杂在一起，使她一时间不想开口。夜眼也不急，就静静地看着她，最后还是耐力不够的小孩败下阵来，讷讷回答，“我不想上学了。我想直接出去打工……”
“你才十岁。”夜眼思考了会儿，开始耐心地和她讲道理，“就算去打工你又能做什么呢？”
“……”小孩自己也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纠结了一会儿，又说，“可是……上学花费的时间好多，还要写作业，还要做家务……”
夜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小时候可是以取得好成绩成为优等生考上雄英为目标的，家务这种事，他当时完全不会在意的好吗。
这可能就是小女孩吧。他想了想，又问，“如果一个人实在是很辛苦的话，为什么不回姨母那里呢？”
“不要！”这次的回答来得非常快，小女孩的情绪也很激动，夜眼对此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她对这件事的排斥这么大。
就在夜眼脑内飞快运转着该如何安慰她的时候，小绫纱低下了头，“……他们……他们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他们……”
“……”
夜眼一阵沉默。
小绫纱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夜眼知道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妙，居然直接精准地踩了雷。他暗自后悔了会儿才叹了口气，而后掏出手帕，蹲下|身，拉过绫纱，慢吞吞地给她擦眼泪，“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问题的。”
他得到的回应是女孩子猛然拔高的哭声。
“……你不喜欢的话，一个人也没有问题。”夜眼轻轻拍着小绫纱的背部以示安抚，其实他自己也很为难，不管怎么老成，实际上的夜眼也只有18岁而已，还是个少年，这种安慰人的工作实在是棘手。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想法设法地做了，“可是绫纱，你要先保证自己的生活。”
“不去上学的话，你就学不到新的知识，那样就无法与社会一起进步，你会被社会抛下。一直吃泡面的话，健康也会出现问题。”夜眼边说边琢磨自己这话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会不会太深奥，可时间与气氛容不得他多想，他接着道，“你可以一点一点地开始尝试、开始改变。”
小绫纱的哭声慢慢小了下去，很明显是在听他讲话。
夜眼觉得还蛮有成就感的，“先安排好时间，加快做家务的速度，然后觉得可以了就去上学，一点一点的改变。顺便再给自己确定一个目标吧，比如未来想做什么工作之类的？”
“……不知道。”
“……好吧。”夜眼顿了一下，“那就不要想得那么长远了，就近来说吧。绫纱。”他很认真地望着她，讲着自己的经验，“比如你可以想，如果你在一天里完成了上学、写作业、做家务，你就可以奖励自己吃一个布丁？”
他这样说应该也不算超纲？夜眼后知后觉地想起了木村绫纱的父母生前都是大学教授的事实，这样的家庭，对小孩的教育应该比一般家庭要稍微超前一点？而且吃布丁什么的……完全就是幼儿园的教育方式吧……
毫无经验的夜眼少年沉默了一下，旋即很快地清咳一声，看着小绫纱道，“这些基础的都完成后，你就可以想想自己能做什么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点什么事情，嗯——比如……”夜眼的余光瞄到了自己放在门口的包，随手一扯，“比如，像职业英雄一样帮助别人之类的。”
原本有些怀疑的小女孩瞬间迷茫起来，“职业英雄？”
“对，职业英雄。”夜眼点点头，“欧尔麦特知道吗？就是像他一样，有着强大的个性和正义的心，大笑着、出场就能给别人带来希望。”
小绫纱点点头，欧尔麦特么，No.1英雄，她还是知道的。
“就是……帮助别人？还有个性？”她想了半天，干巴巴地挤出这句话。
“嗯，对。”顺着日后想当职业英雄的思路想，帮助别人的想法没有问题。夜眼点头，同意了她的说法。
“……哦。”
好半天，小绫纱才给出回应，“我知道了……”
她仰起头看看夜眼，“……那我努力一下吧……”
“嗯！”夜眼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顶，以示鼓励。
Part.13
天地良心！
夜眼敢用一箱欧尔麦特的绝版谷子打赌，他当初举例说帮助别人绝对只是随口一扯！
万万没想到……
木村绫纱会因为这句话，去当一个不良？？！
而且她是怎么从职业英雄为主题的对话里听出要去当个不良的意思的啊？？？
21岁的夜眼觉得这件事真的非常不可思议，他第一次听说的时候都惊呆了……
他是在女孩子开始了平稳的上学生活后才接受大阪一家英雄事务所的邀请的，去大阪之前夜眼还在想，既然木村绫纱一个人生活没有问题，也开始规规矩矩地去天天上课了，那么他不当这个“临时监护人”应该也不要紧。
在之后的两年时间里，因为小姑娘没跟他有过多的联系，夜眼就觉得肯定是没问题才不跟他寻求帮助的。
结果？？！
她自己是没问题了，但是居然能给别人带去问题？
夜眼是回原先的事务所做一些案件移交的手续时听说这件事的，当时他就傻了，什么玩意儿？木村绫纱？去做了个不良少女？
行吧，没确认消息他也不能直接给人下定义。
在快速地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后，夜眼跟事务所请了一天的假。他先是去了木村绫纱家里，没有人回应门铃声后，夜眼没做丝毫耽误，直接去了她的学校。
13岁的木村绫纱已经是个国中生了。明明是正常的上课时间，人却不在教室里。而且班主任还跟他说，这孩子已经一周没来过学校了。
好吧，虽然这些都是令人头疼的问题，但更让夜眼惊讶的是，木村绫纱的缺席，居然还是请了假的——先不管理由一看就非常假这个点。
独自一人坐在车里思考了半天，夜眼又给母亲的好友打了个电话，询问正开办着孤儿院的修女这年龄段的孩子都是怎么想的。修女给他举了几个例子，然后问了句，“是不是你之前提到过的孩子啊？不然你可以送到我这里来？”
夜眼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木村绫纱要真成了不良，这个提案是可行的。
跟修女挂断电话后，他方向盘一转，准备到木村绫纱家门口堵人。
这次运气比较好，还没等他到达目的地，就在半路上遇到了目标对象。
木村绫纱穿着别的学校的校服，身上看着还有些皮外伤，大概是刚打完架回来。见到忽然出现的夜眼，她还笑嘻嘻地挥手跟他打招呼，“哟夜眼先生，两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土气啊。”
夜眼：……
比起他离开那会儿，现在的绫纱要开朗了很多，两年没见，小姑娘也长开了不少。但是为什么会去当不良？夜眼瞄了下她挽得高高的袖口，又看她齐耳根的炸毛短发，陷入沉思。
对这个问题，绫纱倒回得坦荡。
“你说得我可以去帮助别人啊。”她乐呵呵的，“你知道么，我的个性好厉害啊，可以打人诶！”
夜眼：……
“……你……”他斟酌了一下语句，“打人……就是帮助别人了吗？”
“对啊。”她依旧坦坦荡荡毫无羞愧之色，而后顺着夜眼的目光看了一下自己的校服，恍然，“噢，你说这个！”
她抓抓头发，“是这样的啦。我有个小弟——当然她是女孩子啦，她们在的女校最近老是有校外的人进来找麻烦，还有个男生一直企图猥亵她，她就拜托我，问我能不能假装也是女校的人，然后把那些捣乱的不良揍一顿。我去那儿蹲点一周，今天才抓到人。而且我跟学校里也请过假呀，成绩也没有退步，这种事情不能做吗？”
夜眼：……什么，你居然还成为了大姐头？
重点不在这儿。
纵观全局来看，说她是不良倒也是片面的论断了，总得来说大概还是正义的伙伴？夜眼先生在教育领域的脑细胞们疯狂地燃烧着。
之后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夜眼才算跟绫纱讲清了职业英雄用个性正当殴打敌人，和一般民众用个性为同伴出气的不同点是什么，以及别的端正姿态好好上学不要多想之类的话题。
费了一番口舌，得到绫纱[嗯，这种事以后也不做了]的承诺，夜眼才算松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心有点累。
因为了解到绫纱这个“不良”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夜眼就没麻烦修女。
只是他没想到还有让他更心累的事。
半个月后，当他再一次因为工作需要回到这座城市，并且非常巧合地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看见正在“行凶”的少女时，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时的木村绫纱手里还夹着烟卷，她附近围着不少少年少女，一群人在那里看着几个屁滚尿流的男孩子的背影笑得非常开心。
夜眼避开跑出小巷的几个男孩，出现在这堆人面前时，他很确定自己能在周围几个少年少女的眼里看出明显的敌意。绫纱倒像不在意的样子，完全没有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跟上次一样十分开心地跟他打招呼，“哟夜眼先生，你怎么还是——”
看在她才十三岁还没有形成正常的审美，夜眼决定原谅她。
“我有话要跟你说。”夜眼微抬下巴，示意地很明显。
少年少女堆里有人愤愤不平地出声，“你以为你是谁。”而后被绫纱拦下，“没事啦，他就是以前救了我的职业英雄啦。”她说，“反正今天的事情也做完了，大家回家吧！”
绫纱这个大姐头还是非常有话语权的。她说出这句话后，少年少女们都与她告别纷纷散去。
夜眼看着人都走光后才开口，“你上次答应过什么？”
绫纱一脸莫名，“什么？”
“……”好吧，夜眼在看着绫纱的表情时，才会意，原来上次她保证的不再干，是指不再去人家学校，而不是不再继续当不良。
他沉默了会儿，才又艰难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学会吸烟……”
“噢，这个。”绫纱举起燃着的烟卷，“这是假的啦，道具而已，我闻不来烟草那个味儿，试过一次实在是不行，才选择了这个替代品的。”
她真的，十分理直气壮。
夜眼一阵胃疼。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Part.12—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