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雪精灵的女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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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能联手，让这个世界陷入冰冷的无尽的黑暗。那我们再也不会没有容身之处。”
汹涌的黑色漩涡朝她扑来，她站在噩梦世界的中心，双脚如被某种吸力拖着下坠，像与真实世界切断联系一般，坠落下沉的过程中她几乎无法感受到自己是否存在。眼前的一切都是黑色的，那些令人恐慌的画面从眼前断断续续、碎片式地匆忙掠过，最后那些画面里仅有的碎光都暗淡了。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只触手从她身上抽取力量，她剧烈地挣扎起来，可这似乎只能让她体内的寒凉之气更快速地流失。
置身于冰冷的黑色漩涡中，她只能感受到刺骨的、令人疼痛的冻感。
就是这样的吗？
她所看到的那个Jack Frost也曾经被这种苦痛所折磨着吗？
那些画面里的人是曾经作为“人类”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她，现在的她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谁。如果从今往后她终将和那个“人类”一样引发恐惧与伤害，那么现在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会不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漩涡将她吞噬，眼前的光亮渐渐熄灭，周围的声音渐行渐远。
Elsa渐渐放弃了，她无力地闭上双眼。
“Elsa！！”
她的睫毛颤动一瞬。
一道急促的喊声击碎了死寂的黑暗漩涡，宛如一道冲破深渊的炽热火光。
Elsa睁开眼睛，她的蓝色瞳孔倒映着黑色暗幕下那道雪一样白的身影。
“不……”Pitch Black错愕地看着Jack Frost在冰雪与黑色沙砾交织的黑色漩涡中畅通无阻，“你为什么可以毫发无伤？！我使用了冰雪女王的能力。你们的力量是共鸣的，她的冰雪甚至比你的要更锋利，是最好的武器——”
“正因我们是力量是共鸣的，我才能够唤醒她。”Jack Frost击开一只朝他伸来的黑色触手，“你被你的得意忘形冲昏了头脑——你早该意识到的，是恐惧让人去攻击去自保……但我和Elsa，我们谁也不会伤害彼此。”
——谁是Elsa？
——Elsa是你的名字。
——你不会伤害我。
“Elsa，抓住我的手。”
尽管背景中黑色的漩涡狂暴的翻滚着，她却只能够看到那个少年无比坚定的眼神。
或许她真的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习惯了最彻骨的冰雪寒气，以至于从来都无法轻易割舍令人贪恋的温暖。这一刻，因为想抓住那个人的手，所以抛弃了头脑里所有关于逃避和畏缩的念头。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握住那个人温暖的手时，她意识到了——
她并非无处可去。
……
“这场暴风雪来的非常不是时候，上山的道路被塌方堵塞，我们也没有办法下山。”
雪山半山腰休息站内，旅社导游拿着扩音器和小旗帜带领怨声载道的外国游客走进休息站室内。
“Mom！”一个男孩摇晃着大人的手臂。
“那是黑色的龙卷风！”他指着覆盖一层薄冰的玻璃窗面。他的妈妈看过去，那儿出了寂静的停车场和堆积的柔软雪层以外，什么也没有。
“这个孩子一定被冻坏了——”休息站的人端来一托盘热可可，“天气冷得让人头昏眼花。”
“他没有头昏眼花！”一个女孩抗议，“我也看见了！比油漆还要黑的、沙尘暴一样的——”
一位年轻母亲怀里沉睡的小婴儿突然从睡梦中清醒，尖锐的啼哭起来。
年轻母亲手忙脚乱地安抚着她的孩子，无论是摇篮曲还是热牛奶都没能让这个孩子安静下来。旅行团的大人们心烦意乱，完全没有时间去理会趴在窗户边叽叽喳喳的孩子们。
“那是蝙蝠吗？”一个男孩几乎要把脸贴在窗户上，“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蝙蝠，噢，它被冻起来了——它碎了！”
“我敢打赌是的，天哪，还有蛇——”
“真吓人……”女孩捂住嘴。
“他被击飞了！Jack受伤了！你觉得他能够取得胜利吗？”
“看清楚点儿。”年龄最大的孩子对他们说，“那有两个人。”
“Jack Frost有两个？”年纪最小的孩子抗议，“这是不正确的！Jack Frost是独一无二的雪精灵！”
“可他还有女王呢？”一个女孩双手合十，“我想另一个就是女王。”
“你认为真的有女王吗？”年纪最小的孩子奶声奶气地发出疑惑，“我认为那只是个童话故事。”
“亲爱的小弟弟。”他的哥哥指着休息站书架上的《Jamie的童话故事集》，那本风靡全球的童话故事书，“Jack Frost也曾经是一个童话故事。”
“可我没有见过女王。”他的弟弟双手抱臂，坚定地说，“她都不来找我玩儿。”
“可能她找过你，只是你没有看见她。”他的哥哥说，“咱们曾祖父的曾祖父那一代可都是相信有女王存在的。”
“那他们见过女王吗？”弟弟真诚地发问。
他的哥哥苦恼地挠挠头。
“嘿，等等，我看见她了！”一个女孩惊叹，“她可真漂亮，而且非常强大！”
所有的孩子蜂拥到窗前。
“让我瞧瞧……”
“我也看见她了！”
“她一定能把Pitch揍得落花流水！”
直到远方的夜空泛起青白的细光，休息站中婴儿的啼哭趋于平静。
旅行团导游看着从窗户边散开三三两两回到自己座位上打盹的小孩，和终于打起精神准备下一个行程的旅客，再瞧瞧外头被暴风雪席卷而过的翻倒的垃圾箱，和断裂的红色邮箱。
他疲倦地抱着脑袋，看着被暴风雪冲刷过的、明镜似的蓝天，哀叹一声。
“真是一个糟糕的平安夜。”
……
暴风雪结束在冰冷的黎明。
在黎明降临前的最后一秒，被冰雪拖拽着冲上云霄的黑色沙暴被击散，散成漫天烟尘，最终消失在山崖缥缈的云端。
黎明来临，一束细弱的、单薄的光亮铺展在雪原边际的地平线上，在青黑的苍穹下宛如黑暗深海中透出的微光。
在黎明的日光中，Jack透过白茫茫一大片缭绕云雾，看见冰雪深渊中那道黑色的、幽灵般闪烁不定的影子定格在一处，然后像最脆弱的沙砾一般土崩瓦解，在雪崖刺骨的风中消散归零。
“他死了吗？”
Elsa看着这一切，磕绊的音节从她颤抖的嘴边滑出。
“我杀了Pitch Black吗？”
“你没有杀害他。你阻止了他散播的恐惧与噩梦。”Jack的身体摇摇晃晃的，他蹒跚的步伐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是走向Elsa的，“光明永远不会消失，因此Pitch Black成为永恒的存在，他是与幸福相生的影子，是恐惧的源头——但你战胜了他，你没有被恐惧掌控，Elsa，你做的很好。”
他舒了一口气，清瘦纤细的躯体猛然倒地。
“Jack Frost？！”Elsa慌了，她扑到他跟前，“你怎么了？”
他向来苍白的脸挂满疲惫，柔软的雪白发丝狼狈不堪地凌乱着。
“我只是有点儿累，我得休息一会儿。”Jack Frost虚弱地笑起来。
“不……”Elsa感觉心脏剧烈地抽痛起来。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Elsa。”他抬起手，温和地抚摸她的脸颊，试图让她平静一点儿，“你闭上眼睛，数到一百，然后我就会醒来，我会给你一份礼物。”
听着他最后气若游丝的声线，Elsa彻底慌了。
“我不玩什么游戏，你别睡着，Jack Frost？你听得见吗，你不要……”
最后一个音节生疼地卡在干燥的喉咙里。
她呆呆地看着他。
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空旷的雪原上拂过一阵微风，冰凉的气流卷起她茫然心脏中酸涩的痛感，她的眼睫毛颤抖着，她看见有一颗晶莹的泪滴落在Jack Frost安静的脸上。
那是她的眼泪。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最终积累到了无法负荷的程度，决堤的泪水淌过脸颊。Elsa低下头，紧握着Jack Frost的手，无声而隐忍的呜咽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交握的手之间冒出一道寒凉的冷气，白色的细烟从中冒出。很冷，Elsa从未在触碰Jack Frost时感受过任何与冰冷有关的温度，那个人对她而言一直都足够温暖。
所以此时那道顺着她指节盘旋而上的冰晶更让人鼻尖酸涩。
白雪夹杂着冰晶碎片贴附着Elsa无名指的骨节，攀沿而上，缠绕着她冰凉的皮肤，让冰雪的寒意深入骨髓。冰晶在她的无名指上形成一个指环，指环的正面凝结出一朵含苞待放的蓝色冰玫瑰。
在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她自己伸手去触碰那朵花苞。
它开了，一张被揉皱的纸条落地。
Elsa小心翼翼地把它拿起来，展开。
「Dear Elsa：」
「今天是你的21岁生日」
信纸上birthday后所有歪斜的铅笔印被擦去，薄薄的纸面被擦得起了球。取而代之的是一手端正、整洁的英文。墨水的痕迹时浓时浅，她几乎可以想象那个家伙在苦恼时不小心把钢笔停在纸上，看见墨滴肆意蔓延后慌张的样子。
「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有点儿自私了。」
「500年间我许下过无数个愿望，每一个愿望都是再次与你相遇……但这并不可能，月中人并不能打破人类的死亡。」
「但如果是‘守护神’呢，或者是像乳牙宝宝一样的助手？我问她。月中人告诉我，那会非常危险。一旦你重新来到这个世界，你将会面对自己空白的过去，你将会对自己一无所知。如果你没有办法忍受一个无人知晓、甚至自己都不了解的人，你将会成为和Pitch Black一样的存在。对于我的请求，月中人从未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所以当你真的重新出现时，我其实挺慌张的。」
「我总希望我能有办法能够让你找到自己的模样，但事实上这原比那21年要更加艰难，我只是在不停地告诉你你不会伤害到其他人，并没有和你一起面对恐惧，这之中让你感受到了很多不安，对不起。」
「这是你21岁的生日礼物，那个时候我没能把它给你。现在我想，它可以成为你再次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份圣诞礼物。」
「从今往后，你无法找回的东西、你所恐惧的糟糕的过去，我们都可以慢慢来。」
「因为我们的时间是永恒的。」
这封信纸甚至没有来得及署名。
Elsa攥紧了信纸。
“天啊，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一身大红袍的North架着剩下一堆彩条和几只礼物盒子的雪橇车，上头坐着刚刚回去搬救兵的Bunny，顶着一头被暴风雪肆虐过的灰色绒毛，Bunny从车上跳下来，精神地伸了个懒腰，“看样子你们已经把Pitch Black赶跑了？干的漂亮。”
“可是……”Elsa的声音带着哭腔，“Jack Frost他……”
“喔，他睡着了。”Bunny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你知道，守护神送礼物是很累的，他累趴下了也是很正常的。”
他不是睡着了。
一个绝望的声音在Elsa心底呐喊着。
“嘿，傻姑娘！”Bunny在Elsa的脸前打了个响指，“你知道守护神是不会死亡的对吗……Jack Frost应该告诉过你吧？”
Elsa的表情呆滞了一瞬间，她睁大了她的眼睛。
Bunny走到闭着眼睛的Jack Frost身边毫不客气地踹上去，“你最好告诉我你知道现在是圣诞节的早晨！如果不能在这群爱睡懒觉的小孩儿起床前把礼物送出去你就完蛋了！”
一直面无表情紧闭嘴巴的Jack Frost被Bunny踹的嗷了一声，他猛地睁开眼睛从原地一跃而起，“Elsa？你数到一百了吗？”他发觉了她发红的眼眶和她手里那张揉皱的纸团，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头发，“啊……你已经拿到它了。”
“你数到了一百你怎么不叫我？”Jack笑着，他踩着雪，在半跪的、依旧呆滞的Elsa面前俯身，伸出手，“走吧走吧，咱们还有正事干呢。”
Elsa好不容易才接受了现实，她恍惚地握住Jack Frost的手。
是暖的。
她在心里重重舒了一口气。
不是冷的。
Bunny朝天翻了个白眼，反手把礼物盒子砸向Jack Frost的脑袋，Jack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反手接住。
“嘿！我精心包装了一整天的礼物，别给我搞砸了！”North抗议着。
“知道啦。”
Jack笑嘻嘻地，打了个响指，他的木杖就立在脸前，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回头凑到Elsa耳朵旁边，小声嘀咕，“你刚刚是不是以为我死了？”
Elsa别开头，眼神四处游移，一副不打算承认的窘迫样子，她尴尬地甩开了Jack Frost的手。
“我好像也没有告诉过你，我很擅长恶作剧。”
Jack明晃晃的笑容从Elsa眼前闪过，等她意识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擦过脸颊，而那并不是雪花时。她的手已经被他再一次紧紧握住，而她这一次完全舍弃了想要甩开的念头。
雪精灵与他的助手手牵手消失在雪原上。
……
圣诞节第二天早晨，每个孩子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蹦到自己床边，拆开彩色的包装纸。女孩们捧着麋鹿布偶趴在绣着冰花的窗边冲天空中一闪而过的雪精灵的影子挥手道谢，男孩子们捧着积木和小火车套装在院子里相互炫耀。
“再见，Jack Frost！”一个男孩儿双手拢成喇叭状，大喊着冲雪精灵告别。他突然瞧见了躲在雪精灵身后默默注视着他们的一个金发姑娘，他满心好奇地叫起来，“Jack，那是女王吗？！”
其他的孩子们也看见了屋顶上的两道影子，他们顿时好奇的聚集到飘落着雪花的屋檐底下，红扑扑的脸上充满期待。
Jack一只手悠闲的晃荡着木杖，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他几乎能感觉到他手里Elsa的手因为紧张而躁动不安着，他悄悄捏了捏Elsa的手背，他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一点儿。
“嗯……她就是我的女王陛下。”
他蹲下来，看着孩子们疑惑的模样，眼睛里含着初雪消融般温和的笑意。
“她是Elsa。”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雪精灵的女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