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少侠请跟我走》夜度孤云

8、势与邪派斗到底

　　午时将近，众门派的掌门和弟子纷纷离开偏殿，到院子中间落座。带所有宾客落座完毕，大殿前一古月弟子转身进入殿内，不一会儿，便率四名亲传弟子来到大殿前。

　　几节白玉台阶上，古念站在最前方，满头白发加上一身缟色宽袍，沉稳大气，威严立显。虽已年过古稀，但他依旧双目澄清，精神矍铄。身后那四名身着青白长袍的弟子也同样英气勃发，冷暮云规规矩矩地地垂手立在古念右后方，神情肃穆。

　　“首先，各位同门能够屈驾来浮玉山为我祝寿，古念感激不尽。”古念一开口，底气十足，夹杂内力的声音一直传到院子最远处而依旧洪亮不减。他抱拳欠了欠身，众宾客也起身回礼。

　　“昨日在江都城发生的事情想必各位已有耳闻。” 说到这，不少人转头看向戚氏父子，戚仲平一直目视前方看着古念，戚宥成则低下头去，好似被这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

　　古念再次开口，众人才讲过目光转了回来：“这次少元派四名弟子惨遭不幸，我深感痛心；同时，在我们浮玉山脚下发生这样的事，也是我们浮玉门的失职。戚掌门，我古念向你赔罪。”
　　说罢，古念双手抱拳向戚仲平的方向微微欠身，戚仲平也完全没料到古念的这一举动，显是楞了一下。

　　古念与戚仲平虽同为门派掌门，但在武林中的地位却天差地别。浮玉门作为历史悠久的大派，无论武功还是品德，都首屈一指，从无异议。而少元这个靠雄厚家底起家的门派，尽管弟子众多，但不免被人瞧不起。就算是那些受其恩惠的门派，内心也多看不惯少元派的那种商人气质。是以，戚仲平听到古念这话，着实受宠若惊，就连一直低着头的戚宥成也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看古念又看看父亲。

　　不单是他们，在场的其他门派弟子心里也不禁犯嘀咕，再一次转头看向戚仲平。戚仲平当即“啪”的一声双手抱拳，深深地向古念鞠了一躬道：“古掌门言过了，此次少元派遭此一劫全因那邪派余孽楚夕，浮玉何过之有？再者说，昨日小儿宥成来此求助，冷世侄也是二话没说便赶去了江都城，这份恩情我仲平永不会忘。”
　　看到父亲如此举动，戚宥成也立刻有样学样地弯下腰去。

　　冷暮云站在古念身后，微微颔首。昨日，他整夜无眠，不停在想：若是他早点归来，若是他脚力再快些，若是上次与楚夕那一战没有让他逃脱，少元派那四名弟子都不至惨遭横祸。闭上眼，眼前闪过的都是那四人死去的惨状，以及上次楚夕逃走时那邪魅的嘲笑。半夜，他心神不宁，所幸起身打坐，直到天亮。此时听到古念和戚仲平提到昨日浮玉门的援手，不禁惭愧得低下了头。

　　古念微微点头道：“仲平贤弟快请起。若是日后有需要浮玉门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们定当全力以赴。”
　　有了古念这句话，戚仲平更是激动得落了泪，身形也微微摇晃，多亏戚宥成伸手扶住才不至于摔倒。

　　古念转过头继续向大家道：“诸位，我想今日的一切礼节都免去罢。如今大敌当前，寿辰这些小事都不足为道。若不是我当年疏忽，放过了楚夕这孩子，如今也不会生出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说到当年楚家灭门，在场所有掌门都若有所思。

　　十三年前，他们之中有些已是掌门，有些还是弟子，但无一例外，全都亲历了那场围剿。仅仅一刻钟，那楚家便鲜血尽染，无一逃生，唯有刚满五岁的楚夕被东方景所救带回浑栖谷。楚家刚灭门那几年，也有人尝试去找那孩子，可无奈浑栖谷入口隐秘，几年间不下十几次尝试都无功而返，于是逐渐放弃。可没想到，如今那孩子长大成人，竟突然出现四处施暴，给整个武林造成不小动荡，人心惶惶。

　　“那魔头楚夕不但自己作恶，还暗中联络楚家旧党，若当真恢复了楚家势力，那么对于我们正派武林来说，将会是不小的劫难。”
　　古念这话说得客气，不至于让在场的众人难堪。可实际上，若是楚家势力恢复，那么正派武林将面临灭顶之灾。过去楚家兴盛那些年，已经将整个武林搞得天翻地覆，无奈树大根深难以撼动，最终只得联手围剿楚家才将这股邪恶势力打压下去。如今若楚家卷土重来，那么在座的亦难避免少元派那几名弟子的下场。

　　古念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所以，我们浮玉门在此表态：与楚家及其党羽不共戴天！势必铲除邪派！”
　　语毕，古念抽出腰间配剑，毫不犹豫地在左手划了一道。鲜血滴入面前盛满酒的碗中，透明酒水瞬间染红。古念举起碗向大家示意，随后便一饮而尽，在场的其他浮玉弟子同样照做。冷暮云看着碗中的血酒，心中仿佛生出了一团火。

　　宾客们也基本未犹豫，滴血入酒。戚仲平双手举起碗，大喊了一声“势必铲除邪派”之后，猛地仰头喝下。紧接着，叫喊声此起彼伏，有人甚至激动得当场摔了碗。几个年纪大的掌门许是想起了当年被楚家欺侮的日子，感慨得热泪盈眶。整个浮玉门前院，此刻被一种悲愤的情绪笼罩。

　　古念放下碗，等所有人都饮毕之后，继续道：“今日就请大家在此简单用个午膳，用膳完毕后若要下山，我们浮玉弟子自会帮忙安排船只和车马。”
　　语毕，古念回到大殿中，宾客们也稀稀拉拉地坐下，准备吃午饭。

　　苍吾派掌门燕万生朝大弟子任秋星使了个眼色，二人离席，朝大殿旁边小道走去。古念穿过大殿来到浮玉门后院，正欲与几个亲传弟子嘱咐几句，便看到苍吾派师徒二人匆匆赶来。

　　燕万生双手抱拳道：“古掌门，小弟有事要问。”古念比他年长近二十岁，但二人均是一派之主，苍吾与浮玉又有一段渊源，燕万生便向来以“小弟”相称。

　　“小弟想问，今年的凌绝会，是否还如期举行？”
　　凌绝会，是每年一次的门派间弟子切磋比试，旨在促进门派间武功交流，彼此激励。这凌绝会原本定为每年四月举行，即是一个月之后。但今年情况特殊，武林不太平，刚刚又发生了少元派惨剧，燕万生不免有些担心。

　　作为掌门，燕万生自然是不会参加凌绝会，可大弟子任秋星却很重视这场比试。再者，苍吾派表面虽与浮玉交好，实际却一直暗中较劲，任秋星在比试中屡次败给冷暮云，燕万生总觉颜面无光。这一年来任秋星武功的精进他是看在眼里的，若今年能为苍吾派扳回一局，那也算是苍吾派门中一大喜事。

　　自打进了后院，直到燕万生问话，任秋星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冷暮云。任秋星这种半仇视的眼神，冷暮云已领受多年，但至今仍未能习惯。对敌人，他从不心慈手软；但是对于同是正派弟子，向来谦和的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冷暮云看向师傅与燕万生，避开了任秋星凌厉的目光。

　　燕万生的心思古念自是心知肚明，他冲燕万生微笑道：“这个燕老弟可以放心，今年的凌绝会如期举行，到时我这几个弟子也都会参加。”说完还不忘看任秋星一眼。

　　任秋星与冷暮云的“梁子”古念怎会不知，若是冷暮云不参加凌绝会，恐怕任秋星也会退出。
　　听了古念这话，任秋星心中暗喜，当即抱拳对古念道：“多谢古前辈，今年凌绝会秋星定会全力以赴。”古念只是微笑，不答话。

　　苍吾派二人返回前殿后，古念嘱咐了几句便返回自己书房处理门派事务。
　　每年古念讲话之后都是如此，留下四名弟子在前面招呼客人。见师父身影完全消失，浮玉二弟子江洋“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刚才任秋星那个眼神你们看到了吗？实在是太有趣了！”
　　江洋笑得前仰后合，大弟子文卿尘一脸无奈道：“看到了，但也不至于笑成这样吧。”
　　江洋好不容易把气倒顺：“怎么不至于，那表情，就像是要把暮云给吃了。哈哈，师妹，你说是不是？”

　　一旁的古若紫一直抿着嘴，两颊微红，似是憋笑很久。现下被二师兄点到，也放肆得笑了出来：“哈哈，我看他再练上十年也得是三师兄的手下败将。”
　　对面的江洋笑得不住点头。

　　而这话题中心冷暮云站在一旁却甚是窘迫，“行了，别说这个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文倾尘也赞同道：“对，若是因为咱们招待不周而被师父惩罚，那便得不偿失了。”
　　江洋虽爱开玩笑，却也是识大体，一边跟着文倾尘走向大殿，嘴里还不忘讽刺一句：“好好，接着去看任秋星那张臭脸去。”

　　冷暮云刚要跟上，却被古若紫扯了扯袖子。古若紫收敛了笑容，满脸关心道：“三师兄，要不一会儿我帮你把酒偷偷换成水，不会有人发现的。”
　　冷暮云微微一笑：“放心，我自有分寸。长辈敬酒，我们作晚辈的自当恭敬回应，岂有弄虚作假之礼。”

　　每年古念寿辰，宴席间由四名弟子招呼客人已经成为了不成文的规定。所谓招呼，并不是端茶送水，而是接受来自其他门派掌门与弟子的问询、寒暄乃至是挑战。若席间有弟子想要找浮玉这四名亲传弟子比试切磋，他们均会奉陪。但实际上，浮玉门的剑法众人皆知，很少有人上来自取其辱，更多的还是来自长辈赞许。这时候频频敬酒便在所难免。

　　古念这四名亲传弟子中，最能喝的要数小师妹古若紫了。放眼十大武林正派，同辈弟子中能喝过古若紫的不出五人；大师兄文卿尘与二师兄江洋的酒量也尚能应付得了这一年一度的宴席；唯有冷暮云，天生没酒量，恐怕连街上那总角小童都不如。这件事令他头疼很多年，却始终无能为力。过去的几年里，几乎没有一次不是在宴会结束之后便即刻回房休息，在床上难受得辗转反侧两日才恢复的。古若紫心系三师兄，不止一次劝他换酒做水蒙混过关，可冷暮云却不应允。倒不是怕师父怪罪，只是过不去心中那条规尺。

---

作者有话要说：　　初次写文，文笔生涩。还请看文的小伙伴多多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