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少侠请跟我走》夜度孤云

58、无情剑气有情郎

　　大惊之下，众人来不及反应，有人腾空而起，有人则猫低了身子躲避密密麻麻的不明暗器。冷暮云则挥剑在身前，银亮的剑花连绵不绝，在面前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暗器虽小，但高速之下，威力不弱。冷暮云使了全力，但当剑锋与暗器相碰时，却并未听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待这波暗器过去，冷暮云才堪堪敛了周身剑气。低头一瞧，满地尽是翠绿的竹叶碎屑。

　　此时忽听有人暗暗惊呼，回头只见几棵高松的苍柏，十余片竹叶齐齐插入树干，如同生长出一般。不必说旁人，就算见多识广、与楚夕交手多次冷暮云也不免心惊。这手功夫不可谓不绝，莫说让这许多竹叶同时飞出，就算是一片，恐怕也难有如此力道。

　　楚夕的这一下马威可谓成功得很，人未现身，兵未血刃，便让这三十余名正派高手吓得原地打转，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此刻，不论掌门亦或弟子，全部紧握手中剑，眼神在四周不断逡巡，生怕错过任何蛛丝马迹。
　　一时间，整个山间寂静无声。

　　“楚夕，你出来！”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声音在空山中回荡，那一次又一次重复的声音，空灵得让人心慌。

　　忽然间一声“簌簌”，一棵高耸入云的雪松从上到下微微颤抖几下。平台山的所有人立时齐齐抬头，望向树顶。只见一只半个手掌大的麻雀扇了扇翅膀，从茂密的树顶钻出，叽喳唤了一声，飞向远方。
　　见楚夕并未匿身于树顶，众人倍感失落之外，不知为何竟生出些许庆幸。

　　“楚夕这魔头，果然非同一般……” 江洋暗中捏了个剑诀，小声嘀咕着，两眼却望向四周。
　　冷暮云也同样谨慎，缓缓后退几步，后背靠上石壁，“二师兄要小心，这人狡猾得很。”

　　“哈哈哈！跟你们这群蠢蛋比，我确实‘狡猾’不少……” 伴随着笑声，一人从天而降。深紫色外袍飘逸在身后，不可谓不潇洒。
　　楚夕这一落地，不少弟子非但没欺身上前，反倒不自主地退后几步，紧张地举剑在身前。

　　与这些正派高手相比，楚夕看起来却悠闲许多。只见他缓缓踱步到身旁的石壁，伸手摘了朵淡黄色的野花，放在鼻尖嗅了嗅，也不知那单薄的野花能有什么香味。
　　抬头，目光穿过众人，直直打向冷暮云。冷暮云被他这么一瞧，心中也不免发毛。那家伙半眯着眼，似笑非笑，手中那朵花也并未放下，莫不是要以花为刃，杀自己于无形？想到这，冷暮云深吸口气，右手执剑后撤，随时准备应战。

　　楚夕见冷暮云这幅战战兢兢的表情，摇头无奈地笑了笑，随手将野花扔在一边。
　　“你们这么些人，有老有少，在这荒山野岭守了三天三夜，真是辛苦了。” 楚夕走回众人面前几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原来，楚夕可以挑这个时候现身，并非巧合。他一早便知道正派高手的动向，故意耗上几日，等大家精疲力尽之时再现身，胜算能大不少。

　　“哼，卑鄙宵小。我们就算守上十日，也一样收拾你！” 正所谓处处牛犊不怕虎，临渊派的岑世景未曾亲自与楚夕交过手，对于他的狠辣只从江湖上的只言片语中得知。跟何况现下己方足有三十余人，任楚夕再怎么厉害也绝无可能跑掉。
　　“我卑鄙？你们自称名门正派，今日特意来围攻两个前辈，还不忘设计引我出来。扪心自问，到底谁卑鄙？”

　　一语中的，众人一时哑口无言。

　　“你别在这儿颠倒黑白！我们今日前来，就是要将你这个江湖祸害除掉！”
　　“好！那我就瞧瞧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着，楚夕抬手从背后抽出一柄剑，剑身泛着淡淡寒光，众人不觉胸中一颤。

　　旁人不知，冷暮云却清楚得很：楚夕用鞭，从不用剑。今日忽然换了兵刃，实在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来不及细琢磨，说话间楚夕已出手。

　　霎时间，乒乒乓乓兵刃相碰声不绝于耳。楚夕虽孤身一人，却也不落下风，时而上挑时而斜刺，奇招丛生；再加之对地形的熟悉，哪里有棵树，哪里有随时，都一清二楚。只见他在人群中上蹿下跳，一时间倒也没人奈何得了他。

　　三十余人被楚夕一人遛了足有一炷香时间，始终没能伤他分毫。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的古念突然发话，“从四周包围他。”

　　莫说古念下令，没人敢不从；就现下形势而言，这似乎也是唯一的办法。正派虽人多，但风餐露宿这几日，多少有些疲倦；而楚夕上窜□□爱哦，虽一刻不停，却仗着功夫底子，一时半会儿也累不着。

　　很快，三十余人便自动围成了圈。开始时楚夕站在圆圈中心，左闪右避，游刃有余；可随着圈子逐渐缩小，他便真如瓮中之鳖一般开始应接不暇。
　　眼看就要被正派高手层层围住，楚夕忽的一矮身，同时左手两指放入嘴中，吹了个半哑不哑的口哨。
　　众人不知发生何时，冷暮云却觉这哨声似曾相识。当年湄村一战，楚夕正是用此种口哨招来成群野牛，冷暮云才堪堪落败。如今莫非要故技重施？
　　“小心野兽！” 冷暮云开口喊道，大家却不明所以，一头雾水。

　　这声提醒楚夕固然也是听见的，只见他嘲讽般地勾了勾嘴角，将剑竖在胸前，用力挡开任秋星的用力一砍，随即脚下发力，身子一跃而起。
　　众人又怎能让楚夕凭空逃脱？轻功又不是姓楚的堵门绝活。离楚夕最近的几人当即也提气腾空，几乎与楚夕齐平。

　　可就在这时，忽听得一声嘶力的鸟鸣，方才那只巨型苍鹰以一种非同寻常的速度俯冲下来；而那楚夕轻轻松松地左手向上一伸，刚好勾住苍鹰脖颈。
　　一人一鸟，瞬间飞远。

　　任秋星等人落地后向着楚夕的方向追去，可没追几步便不得不停下。眨眼功夫，楚夕早已消失不见，又如何能追的上？

　　冷暮云与两位师兄面面相觑，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打了个措手不及。整个平台再次恢复了三日前的宁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师父，我们……” 文卿尘来到古念面前，抱拳道。如今这尴尬时刻，必须有人站出来给他们方向。
　　古念深吸一口气，仿佛一瞬间也明白了冷暮云对楚夕那种“恨之入骨”的情绪。几大门派精英被他似耍猴般玩弄，这股怒气实在难平。
　　“那小子既然敢来，就绝不会丢下他师父不管。现下定是藏在这山中某处，大家四散了开来，就算把这座山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找出来！”

　　说是四散，也没人真敢自己去寻楚夕踪迹。再愚钝之人也看得出，这人功夫恐怕在他们所有人之上，单独行动无异于送死。于是便两三人一组，分别往不同方向搜寻。

　　冷暮云、文卿尘及江洋三人相互使了眼色，脚下在石壁山轻点几下，身子便轻盈地跃上了那块几丈高的岩石。

　　不知不觉，午时已过，太阳开始悄悄西斜。明媚的阳光穿过茂盛的松柏打到地上，斑斑点点，堪称奇观。然而，此时此刻，山中无一人有闲心欣赏这美景，他们眼中只容得下一个身影——楚夕。

　　冷暮云三人所在的岩石顶部，同下方一样树木茂密。冷暮云一脚踏进树林最茂密的一片，同时左手捏了个剑诀，准备随时发起攻击。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周遭毫无预兆地冷了许多；越往深处走，雾气也愈来愈浓。
　　江洋跟在冷暮云身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怎么忽然这么冷。”
　　文卿尘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点，“大白天的，无端端哪来的雾？”

　　忽的，一个紫色身影闪过。虽看不真切，冷暮云却可以断定，那人必是楚夕无疑。
　　“在那边！”冷暮云剑指东南，奋起直追。文卿尘不由分说跟上去帮忙，江洋则趁机从怀中逃出一个微型火药桶，一把扯掉印信，一缕红色烟尘伴随着爆竹似的噼啪声，瞬间升空。
　　这是江湖正派之间的信号弹，江洋此举，不言而喻。

　　紫色身影在冷暮云和文卿尘身前不远处若隐若现，时而上树，时而躲到巨石背后，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冷暮云微微眯起眼，死死盯住这一抹紫色，竟全然不知自己早已来到树林深处，文卿尘和江洋也早已不见。

　　就在江洋放出信号弹不到半盏茶时间，忽听得周遭连续几声“噼啪”，抬头望去，只见明亮的天空早已被红尘弥漫。
　　冷暮云不解，自己明明一直对楚夕紧追不舍，这人没理由在别处出现。

　　然而下一刻，他便明白了一切。那紫色身影见冷暮云提剑上前，反复闪身变换位置。可不知怎的，几次躲闪后竟直直撞到了冷暮云胸前。冷暮云怎会放过这大好机会？说时迟那时快，一剑挺进，当胸穿过。
　　然而，这一剑虽刺中，却感觉不到一点阻力，宛若刺入空气。
　　冷暮云这一剑，的的确确落了空。只见面前那楚夕笑笑，身子立刻消失不见。

　　幻象。

　　冷暮云瞬间明白了一切，为何这人影闪得如此之快，为何几枚信号弹齐发……原来楚夕利用了阳光与雾气，制造了多个幻象，迷惑众人。
　　恍悟间，环顾四周，只余一望无际的松柏。楚夕尚未找到，冷暮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唯有继续深入。

　　整个树林寂静无声，唯有冷暮云脚踩落叶的“沙沙”声。然而没走多远，便隐约听到附近传来兵刃交锋的声音。闭了眼将内力贯于全身，那声音瞬间格外清晰，其中还夹杂了绵绵不断的沉重喘息。不用多想，必是某个正派子弟正与楚夕交手！

　　冷暮云强行按捺住胸中激荡，运起轻功，快速而无声地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
　　穿过层层树林，冷暮云终是找到了声音来源，与此同时，也见到了那个就算化作灰也不会忘记的紫衣人。

　　戚宥城独自一人，在楚夕的几记猛攻之下节节败退。他衣衫破碎，神色灰败，就算没受伤多半也是强弩之末了。以他们二人的武功高地，戚宥城能撑到现在，全靠一股子求生意志。

　　楚夕一手剑使得越来越快，戚宥城纵是勉励支持，手臂、大腿却仍被划了不少口子。
　　“哼，还挺能扛。” 楚夕冷笑一声，面露凶光，同时剑身转扫为刺，直冲戚宥城胸口而去。

　　冷暮云心道不好，飞身而出挡在戚宥城身前，举剑格挡。若楚夕中途不变招，冷暮云拼着多年的功力，这一剑怎么也能挡下来；可若楚夕险招叠出，冷暮云可就真不知自己能否应付得来了……

　　可谁知那楚夕见冷暮云现身，先是毫无掩饰地愣了下，然后便立刻撤了剑，堪堪停住脚步，踉跄几下差点跌倒。
　　楚夕这是……什么意思？还未等冷暮云反应过来，就见楚夕身后，一人大头朝下从空中直降，剑尖直指楚夕头顶。
　　不用抬头，楚夕便已感觉到上方有人；只是那人太快，现下已无暇计较。举剑在头顶胡乱一挥的同时，侧身向一旁跃去。饶是如此，腰间仍被划了一道口子。这一下伤得不浅，鲜血瞬间晕湿了衣裳。

　　“小魔头，还不束手就擒？” 任秋星落地，抬剑指向歪斜在地上的楚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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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累死宝宝了……这章原本内容更多，但洋洋洒洒了这么多字，还是没写到。只能放在下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