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少侠请跟我走》夜度孤云

37、怒海惊涛全无惧

　　岑世景面露犹豫：“弄丢干粮，我倒是没意见。可这船舱破洞，我师父怕是要怪我失职。”
　　“出海行船，谁又能保证不出点意外？你可敢说过去从未遇见过船舱漏洞之事？” 徐正忍不住插话。
　　“倒也遇上过几次，海里的鱼多数力大，将船底撞破也属正常。可这飞云号出海前特意多镶了两层船板。若是船底再被砸穿，难免显得刻意。” 岑世景依旧徘徊不定。
　　戚宥成大手一挥：“这你不用担心，就算你师父生疑，我爹也能摆平。”

　　他这话说的不错，自打上次戚仲平答应从渊掌门帮他开凿河道起，少元派便对从渊屡施恩惠，从渊也以为少元马首是瞻。到时候戚仲平的一句话，从渊掌门便怪不到岑世景头上。

　　见岑世景还是犹豫不决，戚宥成有些急了：“再过两日便到了菊花岛，今日不动手，等冷暮云取了龙涎香，便一切都来不及了。”
　　一旁的徐正也赶忙附和道：“世景兄，当断立断啊！”

　　这徐正原是涿光派中不起眼的人物。此次自荐出海，就是想与戚宥成熟络熟络，却没想到有机会帮戚宥成一个大忙。若是此举得手，以后少不了跟戚宥成吃香喝辣。想到这，徐正便无比心急，恨不得现在就拎个锤头去把那船底砸漏。

　　岑世景原本就摇摆不定，此刻见二人催促，脑袋一热便点头答应。戚宥成心中大喜，招呼了二人围坐在他床边，低声部署行动安排。

　　子时，银月高悬。
　　还在熟睡中的冷慕云突然听到有人高声叫道“不好了”，一个骨碌边坐起身来。不及多想，披了件外套便出了门。直到在走廊中见到慌张的徐正，才完全恢复清醒。

　　“出什么事了？”
　　“冷师兄，方才我见船底破了个洞，咱们的干粮好像都被冲走了。”
　　这时，岑世景也从甲板方向跑了过来，想来应是刚刚正了帆。
　　“怎么了？”岑世景一脸茫然。
　　冷慕云来不及多解释，只道：“跟我下去看看。” 说罢，便向船底储物舱走去。徐正与岑世景交换了眼色，紧随其后。

　　船底舱，积水已没过了三人脚踝。一个角落的地板上，海水正一股股地向上涌。
　　那里，正是他们存放干粮的位置，而此刻所有干粮早已不见。

　　冷暮云焦急地看向岑世景：“岑兄，可有办法将洞堵上？”
　　岑世景倒也不慌张，径直向船舱另一边走去。很快，他便拿了几块木头边角料和一块油布跑向漏洞。几下敲打，那洞便被木板塞满，不再冒水。

　　岑世景直起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转头对冷慕云道：“大体是堵住了，只是有些微小的缝隙没有办法。咱们得不时来检查一下，积水多了就要盛出去。”

　　冷暮云拍了拍他肩膀，以示感谢。此时，任秋星和戚宥成也都闻声赶来，站在底舱门口向里张望。戚宥成脸色苍白，扶着墙壁，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似是被这场景吓到了。
　　冷暮云抬头道：“这边暂时没事了，我们上去说。”说罢，便率先离开了底仓。
　　戚宥成故意留在最后，与徐正和岑世景打了个照面。三人相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不多久，五人齐聚于冷暮云房间。冷暮云坐在床上，双肘杵着膝盖，一手捏着下巴，眉头紧皱，“岑兄，我听闻着飞云号出海前是加固过的。怎会突然破洞？”
　　岑世景本就心虚，现下被冷暮云这么一问，不禁紧张起来。此时戚宥成向他眨了眨眼，示意他不要担心。冷暮云正低头思忖着，并未看到这一幕。

　　岑世景暗自平静了心绪道：“这飞云号确实不易被海中巨兽撞破。只是前两日风雨太剧烈，我想船舱在那时候就已经受损了。今日不巧，又遇到了什么大鱼，一下子撞破也是有可能的。”

　　冷暮云垂头不语，戚宥成却开口道：“暮云，先别管这船是怎么破的，重要的是咱们的干粮都被冲走了。我看咱们现在就应该尽快折返，不然再过几日都得饿死。”
　　冷暮云抿了抿嘴唇，眉头拧得更紧：“那巨鲛就只在立秋之日出现，若这次拿不到龙涎香，让霍掌门断了药，这责任可不是咱们五人能背得起的。”
　　“那……那现在怎么办？这茫茫大海中，我们上哪儿去寻干粮？”徐正冷暮云犹豫不决，也不禁开口帮腔。

　　整个过程任秋星未发一言，他怀抱双臂立在房间角落，目光如鹰隼般检视着其余几人。

　　冷暮云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岑世景：“岑兄，我刚刚在船底见到了渔网。这捕鱼之术你应该是会的吧？”
　　还未等岑世景答话，戚宥成便心道不好。
　　岑世景果然道：“既有渔网，捕鱼倒是不难。”
　　刚刚他听冷暮云提到渔网，他便也明白了他的用意。只是自己打小在河水边长大，出海也有数次了，若说自己不会捕鱼，反而更容易让人怀疑。

　　此刻，冷慕云眉头终于松了松，起身抱拳道：“没有干粮，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只能靠捕鱼为生，还请各位多担待。”

　　半晌，没人应答。既无赞同之意，也无反对之声。这时，徐正首先开了口：“吃什么都是次要的，可船底那洞似乎还在漏水，也不知是否能坚持到我们回去。若真在大海中央沉了船，那可后悔也来不及了。”
　　戚宥成早已放弃，徐正却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冷慕云不知他们的阴谋，耐心解释道：“方才岑兄也说了，那洞虽仍在渗水却无大碍。只要我们时常去检查船舱，是不会有危险的。对吗，岑兄？”
　　徐正也询问地看向岑世景，希望对方能帮自己说话。可岑世景却避开他的目光，对冷暮云点了点头。

　　戚宥成心道徐正没脑子，再这么较劲下去非露馅不可，不由得开口解围：“徐师弟，岑大哥比你我都熟悉大海，听他的应该没错。” 说着转而看向大家，摆出一副老大哥的做派：“各位，事已至此，咱们不如就按暮云说的，继续前行。毕竟霍掌门的性命还要靠着龙涎香维系，我们几个年轻弟子受点苦也不算什么。”

　　见戚宥成脸还白着，却第一个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冷慕云心下感激：“多谢宥成。如果大家没有异议，就先回去歇息吧。估计还有两日我们就到菊花岛了，时候还需要各位出力，一起与那巨鲛一斗。”

　　众人散去后，冷漠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隐隐觉得，这次船底破洞并非意外，但若真是船上人搞鬼，他也不好追究。一是怕影响门派关系，二是担心事情越闹越大，影响采香。所以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真正拿到龙涎香之后，再做其他计较。

　　他们五人就这样一路捕鱼，一路前行。直到立秋当日的傍晚，才堪堪赶到菊花岛。不远处那个墨绿色的小岛此时正被一团乌黑色的雨云笼罩，天空仿佛在岛的正上方开了个洞，雨水洋洋洒洒地倾泻在岛上。从远处看，迷迷蒙蒙的不甚清晰。

　　冷慕云一手紧扶船舷，向陈世景喊道：“岑兄，我们有办法靠得近些吗？”虽然还未到达那片雨云下，飞云号这边的海浪也已翻涌起来。
　　岑世景用力拉了拉桅杆上的绳索，有些担心的看着远方：“可以是可以，但这暴风雨若是再大些。咱们的船可能会翻。”
　　他也不是在吓唬冷慕云，只是海上的风雨一会儿一个样，难以预测。

　　冷慕云依旧紧盯着菊花岛，心下一阵烦乱。他们这一行着实不易，若是现在折返实在太过可惜。可眼下那暴风雨来势凶猛，作为领头人，他又不得不考虑这几名弟子的安危。
　　思索再三，冷慕云还是坚定地下令：“岑兄，咱们以最快速度前进，一直冲到那岛边上。若船真的翻了。我们也可以暂时上岛避难。”

　　话虽这么说，但这菊花岛独立在大海中央，可谓与世隔绝。没有了船。他们五人便只能等死。岑世景也想到了这一节，但眼下情况紧急，此时在与冷慕云去辩，倒显得他不识大体了。

　　剧烈晃动中，岑世景三两下爬上桅杆最高处，一手紧拉绳索，直直将船帆转了个。原本停在原地的飞云号，立刻向菊花岛冲去。

　　愈是临近那团暴风雨，船就晃得越厉害，冷慕云与岑世景艰难地立在甲板上。此时他们的头发衣衫均已被雨水打湿。忽然，船舱与甲板之间的隔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只见戚宥成向外探头探脑。
　　“风浪这么大，咱们还要往前走吗？”暴风雨中，戚宥成不得不提高了声音，向二人喊道。

　　船实晃得厉害，冷暮云抓住桅杆，不敢随意移动，只得冲戚宥成用力挥了挥手，喊道：“先回去，等见到巨鲛我再叫你们。”
　　也不知那戚宥成是否听到了冷慕云的话，望了二人一眼便又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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