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少侠请跟我走》夜度孤云

103、豪言壮语诉真心

　　楚夕这句“豪言壮语”，不禁惊呆了冷暮云，连自己也被吓得不轻。一瞬间，整个山洞如凝固了一般。冷暮云与楚夕一动不动，仿佛被点了穴一般望着对方。若不是跳动的火苗和咕嘟冒泡的药汁，真会给人一种时间静止的错觉。

　　冷暮云半张着嘴，一脸震惊，右手依旧半举着，手中木棍却掉到地上却不自知。楚夕的“胡话”他几乎已经习惯，可这一句太过直接，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然而怀疑归怀疑，听见了便是听见了，更何况楚夕说得那么正式，那么清晰。冷暮云胸脯剧烈起伏着，胸口仿佛有只猛兽要破膛而出。
　　然而此时此刻，情绪激动的不止冷暮云一人。那位始作俑者几乎在吐出最后一个“你”字的同时就后悔了。分明答应了冷暮云不再乱说话，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就犯了规。更愁人的是，自己竟也被这句赤裸裸的表白搞得难为情得很，本就发热的双颊更加滚烫，忍不住抬了双手低头捂住脸。

　　冷暮云仿佛还没从那份震惊缓过神来，他没说话也没生气，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楚夕，似乎在等他的后话。

　　这下子，轮到楚夕难堪了。他捕捉痕迹地缓缓搓脸，复而疲惫地闭了眼，靠上身后石壁。左手翻了手背抚上额头，右手食指蜷起揉了揉眉心，有些自言自语地幽幽道，“……抱歉，烧糊涂了……”接着便是一声低沉的□□，似乎难受得紧。

　　“啊，哦……”冷暮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再一次被表白了吗？可为何心中怒气全无，尽是难以自拔的兴奋？
　　冷暮云生怕自己表现出什么，慌忙地捡起地上那条木棍，哆哆嗦嗦地用并不干净的袖口抹了两下，“药好了，趁热喝了吧。”小心翼翼地挑出草药叶子，一手抓了一把枯草，捏着滚烫的陶锅，将墨色的药汁倒入事先准备好的破瓷碗中。

　　楚夕浑水摸鱼地躲过一场尴尬，却没想到下一“劫”接踵而至。方才忙着念旧，忙着胡思乱想，竟没去琢磨这熟悉的药“香”。现下被命令喝药，突然恍悟。
　　“这，这是……你，你采的什么药？”楚夕如临大敌地盯着那碗药汁，吓得话也说不利落。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蹭，可奈何身后石壁并不会随他意愿移动半分。

　　一提到草药，冷暮云立刻来了兴致，“这是紫穹叶！治内伤的上好草药。珍贵得很，没想到浑栖谷里有那么多！”
　　楚夕一副苦瓜脸，纵使发着高烧，脸上却灰白一片，没半分血色。他楚夕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这紫穹叶。紫穹叶堪称疗伤神药，味道也同这疗效一般惊人。楚夕天生怕苦，小时候被师父师兄灌过几次紫穹汤汁，没有一次不是闹得几乎要把房子拆了。就算捱藤条罚禁闭，也不愿喝上一口。后来东方景和叶晨曦无法，只得用次一等的草药帮他治伤。
　　正所谓天道好轮回，楚夕简直觉得，今日冷暮云为自己采的紫穹叶，正是老天对自己杀人无数的报应。

　　“你，你不会只采了这一种药吧？”楚夕的眼神有些绝望。
　　“是啊，有了紫穹叶，别的都不需要了。”冷暮云说得胸有成竹。

　　楚夕彻底扶额，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也不知是烧的还是怕的，眼前忽的一阵晕眩。“……能不喝吗？”虽然心知希望渺茫，楚夕却仍没放弃挣扎。
　　到了这会儿，冷暮云也瞧出了些端倪，挪了几步蹲在楚夕面前，歪了脑袋打量了他半晌，“你不会是怕苦吧？”冷暮云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楚夕的狠劲儿他是见过的，生生把脓血从山口里挤出来这这种事，做起来眼睛都不会多眨一下，难不成怕喝药？

　　楚夕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一叹颇不平稳，显然带了不少紧张。他绝望地放下手，抬眼望了望冷暮云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终还是诚实地点了头。

　　冷暮云总觉得不该在这时候笑话一个重伤之人，可嘴角却拉扯不住地不断上扬，忍了几瞬终于噗嗤一笑，“你一个习武之人，还怕这个啊？”
　　楚夕别过脸去，紧抿着嘴，惭愧得直想钻进石缝，“这个紫穹叶跟一般的草药不一样，它特别……苦……”一想起那味道，楚夕简直有种生不如死之感。
　　“良药苦口啊，忍一忍喝了吧。”冷暮云说着，吹了吹那碗墨色药汤，递到楚夕面前。

　　那熟悉而可怕的味道愈来愈浓烈，楚夕被熏得头疼，胃腹中不断翻搅，连忙抬手将那碗可怕的东西挡在了一尺之外。
　　冷暮云见楚夕如此反应，还道他任性，于是放下药碗立刻拉了脸，“方才在外面你答应我什么来着？”
　　“……”楚夕登时后悔那番言听计从的承诺。
　　“难不成你要反悔？”冷暮云微微眯了眼。
　　楚夕算是彻底认输了。比起这碗紫穹叶汁，他更怕冷暮云难过，怕他一气之下跑进黑夜。莫说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追不上，就算追得上，也不愿再看到冷暮云满脸满身的泪痕。

　　楚夕认命般地长叹一声，垂了双眼无力道，“好吧，我试试。”右手伸出，眼神却落在身旁的土地上，对于那药汁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左手紧紧捏着鼻子，右手迅速将碗放到嘴边，壮士赴死一般，咕嘟咕嘟打算一口气把整整一碗汤药灌进去。然而情非所愿，第一口药汁敷一入肚，从舌尖到胃腹，那股难以言喻的苦味似乎顺着每一条静脉遍布了全身，这滋味可比当胸挨上一掌难受不知多少倍。那药汁仿佛长了手一般，在他的胃里反复旋转拿捏，搅得他直打恶心，涕泪横流。

　　药汁喝下去还没一半，楚夕终是忍不住身子一侧，哇的一声喷出一口深色汁液。连续几口，很快便将喝下去的药汁原封不动地吐了出来。然而那股苦涩却还残存在胃里，激得他不住地干呕。
　　紫穹叶虽苦，但原本也不至于吐出来。况且有冷暮云在，楚夕更不想在他面前丢了面子。可奈何高烧之下身子虚弱，受不了这刺激，楚夕使了全力一忍再忍却终究没能成功。

　　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冷暮云，着实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帮楚夕抚背。
　　楚夕兀自呕了一会儿，直到费力地呕出晶亮的胃液，再也吐无可吐，软了身子靠在石壁上闭眼喘息。

　　“我说你不至于吧？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 见楚夕这可怜模样，冷暮云心疼之余，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楚夕无力与他争辩，吐过之后嗓子如刀割一般火辣辣地疼，轻咳两下用气声道，“你喝一个试试”
　　冷暮云半信半疑地瞧了他一眼，端起剩下那半碗药凑到嘴边。紫穹叶熬出来的药他不是没喝过，但以往都掺了些其他草药。这纯粹浓郁的紫穹药汁倒是头一回尝试。

　　稍稍抿了一口，冷暮云就后悔了。那苦涩当真不似一般草药，极苦之下，整个舌头都麻得动不了，哪怕是一滴也不肯下咽，歪头啐了一口，将嘴里的苦涩药汁吐了出去。
　　“是够苦的……” 冷暮云眉头紧锁着，不情愿地回味着嘴里的余味，总算理解了楚夕方才的纠结，也实在想不出那人究竟哪来的勇气一口闷。

　　冷暮云放下碗，瞥了眼无力靠墙兀自喘息的楚夕，思索半晌，一言不发拎着陶罐出了洞。待他返回时，手中陶罐中盛了半罐水。
　　开始楚夕还不明所以，但随着冷暮云的动作，越来越心惊。只见冷暮云又抓了把紫穹叶，掰碎了扔进锅里。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刚刚还烧得昏昏欲睡的楚夕突然惊醒，话音的颤抖难以掩盖内心的恐惧。莫非冷暮云在肆意报复？
　　冷暮云也不抬头，认真搅着汤汁，“煎药。”
　　“不用了吧......我好很多了......” 楚夕心里发慌。
　　冷暮云抬头瞥了他一眼，“喝药好的更快。”

　　约莫半盏茶功夫，一锅清水煮渐染上了墨色。冷暮云将陶锅端到一旁角落，吹了吹被烫红的手指，“你等一会儿，我去拿点糖，这药......别倒了。”
　　楚夕还未从巨大的惶恐中缓过劲来，便又听到这么句奇怪的话。
　　“糖？什么糖？” 楚夕见冷暮云就要出洞，忙着起身，却一个踉跄跌回了原地，眼前晕成一片。
　　“不放点糖你能喝得下去？” 冷暮云挑了挑眉。
　　“......这荒山野岭的你上哪找糖去？”
　　冷暮云指了指洞外，“上面。” 这“上面”，自然指的是那半山平台。
　　“大半夜的你要去爬那悬崖？” 楚夕大惊。
　　冷暮云却一副淡然，“我的功夫还没差到那个份儿上。
　　“不是......这黑灯瞎火的，我怕......” 实际上，楚夕也不觉得冷暮云会有什么危险。浑栖谷的夜虽漆黑得可怕，但并没有什么凶猛野兽。只是冷暮云为了自己忙活一天了，楚夕实在舍不得他半夜出去奔波。“要不你别出去了，我再试一次。”
　　冷暮云望着他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我先走了，药凉了就不好了。” 说罢运起轻功，一个闪身去了洞外。
　　此时此刻的楚夕可谓是力不从心，本就带着伤，高烧之下又挨了紫穹汁一通折腾，实在是没力气去追，只得靠在石壁上微叹口气，望着那锅药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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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
这次真的很对不住大家，突如其来的工作完全把我的生活搅乱了，直到昨天才空闲下来码字。
往后这种情况很可能还会发生，为避免大家着急，我建了个企鹅君羊，神秘数字留在了作者专栏里（也不知道能不能审核通过）。如果有小伙伴想第一时间知道啥时候更新，可以加君羊~当然，想来聊天的也十分欢迎哦~
再次鞠躬抱歉，感谢小伙伴们的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