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Pride ...
-
“两公斤海/洛/因？”连谢长亭都坐直了身子。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叶煊扭头问江北桥：“范崇立呢，禁毒队没抓人？”
江北桥大概是受了刺激，精神看起来不太好，王浩宇和他对视一眼，都摇头：“我们盯人的兄弟刚刚还说，范崇立今天没出门上班，父子俩都在家待着。要不是回来听周姐说禁毒队办了Forever 21，我们都不知道昨晚有行动。”
秦觅猜测：“会不会让你过来开会，是为了配合禁毒队接下来的抓捕行动？”
叶煊沉默着想：没道理。
且不说刑侦队还有王伟强这个一把手坐镇，没必要凡事都让叶煊经手，何况刑侦和缉毒配合行动是常有的事，根本不需要搞这么复杂。
问题在于，就算是如今信息高速发展的阶段，外行人眼里刑事侦查和缉毒侦查是差不多的。但理论扎实或经验丰富的内行都知道，禁毒和刑侦有一个最本质的区别——
刑侦是运用活动性的技术手段去侦破非活动性的案件，即动态的侦查对静态的案件。换句话说，案子是死的，只等刑警去搜证、排查、分析，过程中错了可以纠正、遗漏可以补充，甚至遭遇瓶颈时会被暂时搁置。只要客观存在的刑事案件已经被关注，等过些时间侦查条件和技术更成熟了，再展开侦破工作，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然而，缉毒则是动态侦查针对动态案件的过程。
涉毒案件通常都是高速运营且千变万化的，在这个过程中，犯罪分子可以从多方面降低犯罪行为的风险，具有更高的灵活性和主动性，因此警方很容易陷入被动状态。所以缉毒警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客观、理智、专业，甚至随时做好面临危险的准备。因为一旦有一点点错失，不但经营多时的侦查会前功尽弃，所有牵涉其中的人也会陷入危机，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在这样的前提下，缉毒侦查的容错率是远低于刑侦的——随便一个过失，轻则犯罪分子脱罪、打草惊蛇，重则全盘崩溃、人员伤亡。
所以禁毒队里始终奉行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抓毒抓赃，人赃俱获。
如果尤亚从富春山度假山庄摸到了门路，又借百乐门那次小行动试了水，之后开始正式经营针对范崇立和马光元的缉毒侦查，如今时机成熟，他却只带着禁毒队查了美容院——太不合理了！
有毒品出现在美容院，就一定能作为范崇立贩毒的铁证吗？
搜查美容院的同时就不怕范崇立逃逸吗？
一旦马光元听到风声，立刻销毁百乐门相关证据怎么办？
这个道理，禁毒多年的尤亚不可能没有考量。退一万步说，哪怕他和禁毒队集体大小脑萎缩，这次行动审批的副局长，乃至签字的赵国龙都不可能忽视这一点。
想到这里，叶煊双眼亮晶晶射出一道光，自言自语似的：“虽然周文还没找到菜市场门口和葛妍搭话那俩人，但葛妍在天台上说的话完全证实了我们的猜测——有人故意刺激她，甚至撺捣她自杀。公开视频等于葛妍已经亮了底牌，为什么还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谁会这么做？有没有可能只是过激网友？”
秦觅摇头：“我感觉不是。网上骂得再凶，现实里敢真正有所行动的人还是少数。谁也不想为了别人的事违法乱纪，把自己搭进去。”顿了顿，“何况从时间节点看，非知情人根本来不及。”
叶煊凝眸看他，两人心照不宣这话背后的深意，不动声色说：“最大的可能性是嫌疑人背后指使，但不论葛妍是生是死，已经留有视频为证，为销毁证据，说不通。这么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秦觅说：“拖延时间。”
叶煊脑子里突然炸开一道火花，猛地一拍手：“这就对了！走，去会议室！”
秦觅反手拽住他，“我得回家，周五。”
叶煊知道这是雷打不动的事，点头，“也好，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路上开慢点。”
等叶煊一行人风风火火推开会议室门的时候，赵国龙正穿着制服发表讲话，圆滚滚且慈眉善目地端坐在正中：“……公正、严谨为基础，实事求是、去伪存真、脚踏实地才是我们公安系统所提倡的行事作风……”
他瞥了一眼叶煊，瞳孔像遭受极大打击似的震了震，嘴边深深的法令纹也抖了抖，深吸口气继续：“接下来的工作是重中之重，我要求每个人务必时刻谨记党的指导方针，坚决贯彻……”
站在门边的叶煊被无视了，原地斟酌了两秒，情急之下又敲了敲门：“赵局，打扰几分钟。”
一众干警纷纷投来崇敬的目光：连局长说话都敢打断，不愧是他。
赵国龙几乎拿出了当年给岳父敬茶的好脾气，才维持住了局长和蔼可亲的形象，稳重而不失严肃说：“休息好就进来，还要我请你们坐吗？”
其他人赶紧埋头往里走，打算找个犄角旮旯一蹲，就此隐身。叶煊则站在门边，环视一圈会议室里众人才正色说：“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向您汇报——根据对一零二案的多日侦查，以及和禁毒队的密切配合调查，我怀疑范崇立很快就会有动作，我申请立刻对其实施抓捕，以防……”
“先坐。”赵国龙打断他。
然而叶煊全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张嘴还要说，陈宗赶紧抢先：“先听完王队和尤队的汇报再说吧，你先坐。”
叶煊想了短暂的几秒，径直走到近门的长桌前，望着另一端的赵国龙，“赵局，事不宜迟，请批准行动。”看了一眼左侧的尤亚，“如果禁毒方面有不方便，我可以不问，我全力配合，但命案当先，恳请组织信任我这一次，允许我立刻对范崇立及其犯罪团伙进行拘捕，晚了就来不及了！”
赵国龙这个炮仗终于被点燃，猛一拍桌子站起来，首先就气得骂了句方言：“你个憨……瓜娃子！你还有脸跟老子说——葛妍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刑侦队都讨不到好！你还想着去抓人……你说说，你说说你凭什么抓范崇立！那两公斤毒是从他卧室床头柜里搜出来的吗？上面是写着他范崇立的名字还是写着马光元！人在市局进进出出多少趟都没能坐实，你当这里是酒店？你把公安局的公信力往哪儿放！”
“我知道，可是我们前脚刚找到1727号仓库，后脚就有人不怀好意去接触葛妍闹出昨晚的事来，这摆明就是狗急跳墙！现在已经没有以静制动的必要了，其居心之不良，行事之猖狂，如果慢一步让他们跑了或销毁了证据，那才是对公信力最大的打击，赵局！”
“放屁——！”赵国龙一声怒吼。
赵国龙附近的几位副局长已经被吐沫星子飞了一脸，一时擦脸也不合适，插话就更要命，只好集体低头喝茶。
倒是王伟强一如既往耿直不阿：“你这么推测有什么依据？”
“葛妍跳楼完全是人为引导的结果，而且对方并不想要她死。她爆出视频后对方不但没下黑手，反而将计就计买水军混淆视听，在网络上给我们和葛妍双双造成舆论压力，掌握了主动权和话语权——可见那个视频并没有打在对方死穴上。”叶煊说，“真正让他们坐不住的是我们找到了1727号仓库。老曹！”
通宵一夜的曹副主任拖着两个快挂到地上的眼袋，强打精神说：“经初步勘查鉴定，有以下几点可以确认。一，死者奚白烟的遗物上所遗落的那枚商标，才是老槐树精神病院内道具上原版商标。由此可得，老槐树道具上现有商标均有事后被人替换的重大嫌疑。二，1727号仓库内的一切摆设布局均与老槐树精神病院案发现场一致，制作周期不超过8天，因此我们可以做出合理推断，有极大可能这是一个仿造现场。三，从影像科处理过后的视频上来看，范成江所提供的GoPro视频确系拍摄于1727号仓库，商标、部分物件的摆设和一些光线角度都与老槐树案发现场存在细微差别，对此已经做了初步分析，更详细的报告正在同步跟进。”
叶煊问：“能不能还原视频拍摄日期一类的数据？”
事发是在跨年夜，而1727号仓库一定是奚白烟出事后才临时搭建起来的布景，为了掩盖范成江等人的霸凌行为。一旦视频日期有误，就是铁证。
曹副主任白他一眼说：“有一定难度，正在着手。”
短时间内能有这个结果实属难得，绝对是全体干警咬紧牙关拼出来的，叶煊满怀期待看向赵国龙。
这时，尤亚气定神闲开口：“如果就以目前掌握的这些信息和证据来看，我也赞同立刻控制范崇立。”顿了顿看向叶煊，“范成江那几个学生恐怕很难，你比我清楚，未成年刑事犯罪走司法，连检察院都够喝一壶。”
“我们不讨论检察院和法院的工作范畴。怎么听尤队你的意思，还有别的信息我不知道？”叶煊很敏锐，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立刻气势就平缓下来。
陈宗说：“正打算跟你说，其他人先出去吧。尤亚你来。”
等该走的人走光了，尤亚站起来用遥控播放ppt，有条不紊说：“从去年富春山度假山庄九一八案开始着手侦查，我们发现，各方线索都指向近二十年间国内存在一个暗网——‘塔克’。塔克和境外的Dark Web有什么联系暂时不好说，我们一开始追踪到总服务器在境外，但其实美国那个只是代理服务器，经确定，总服务器就在蓟城，针对的全是境内线上毒品买卖。”顿了顿，“塔克和Dark Web、其他线上交易平台不同，它不只是为买卖双方提供一个匿名、安全的交易平台，塔克本身作为暗网的‘东家’，也提供大量货源。就像一个大型赌场，庄家下注，玩家跟注，是大是小买定离手，钱货两清。”
在场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投影仪大屏幕，会议室内一时间连喘气声都调成了静音模式，只剩尤亚的声音。
“值得一提的是，塔克完全抛弃了这几年我们所掌握到的主流线上交易模式：C2C，全网采用B2B模式，包含少量B2C。同时，这个暗网所使用的流通货币全是虚拟货币。”尤亚彬彬有礼阐述，“也就是说，在蓟城，在诸位眼皮子底下——隐藏着一个经营了二十多年的、以商家对商家为主要经营模式的、使用虚拟货币的毒品线上交易暗网。”
会议室里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尤亚却冲叶煊皮笑肉不笑说：“由于信息不对等给刑侦队带来的不便，我表示歉意。”
面对巨大的信息量，叶煊也感到匪夷所思，但直觉重点还没到，便问：“还有什么？”
尤亚换了张幻灯片说：“根据我们半年多以来的侦查结果，结合线人所提供的情报，这个暗网上主要有几个最大的买卖方，交易量几乎占全网90%以上。由于使用虚拟货币，经侦短时间内还无法确定资金来源及数额，但我们得到确切消息，其走货量逐年递增，初步估计去年一年至少有两单超过吨级的交易——经调查，杨子玉及其名下的富春山度假山庄就是塔克暗网上的注册用户，代号VIR，去年七月曾交易过……”
“什么？！”叶煊提高了音量，像是一头嗅到血腥气的食肉动物，后背上的鬃毛都全立起来，如果他有的话。
“有什么问题？”尤亚问。
徐放提供的那份名单上，杨子玉的代号就是VIR。
叶煊眨巴两下眼睛，眼神连扫过任何人的动作都没有，非常自然圆回来：“没什么，就是好奇你从哪知道这么细节的东西。”还不忘瘪嘴补一句，“涉及你安插的卧底线人什么的不用跟我说，我就随口一问。你继续。”
尤亚也不介意被打断，还解释起来，“我的一个重要线人‘金星’，向我提供了部分可靠信息，包括去年七月杨子玉曾通过塔克暗网和代号‘TAU’的卖家做过一笔交易，购入约三十公斤的麻/黄/素。为证实这一点，我的人去邻省看守所见过严振豪和沈超，他们均表示确有其事，且证词一致。为减刑，二人还交代——杨子玉将这三十公斤的麻/黄/素加工成粉末状、片状、丸剂的甲基/苯/丙/胺，参杂少量石灰粉，最终以高于蓟城冰/毒均价3倍的价格零售给富春山度假山庄的常客，主要以社会名流、演艺名人为主。”
叶煊忍不住嘲讽：“杨子玉狮子大开口坑熟客——黑吃黑的好手啊，亏之前我还纳闷她经营不善。”
“你少说两句。”陈宗一个头有两个大，心说你要是管住这张嘴稍微有点忌讳，我们市局全体中老年都能多舒心活几个月。
叶煊耸耸肩做了个把嘴拉上拉链的动作，又示意尤亚“请继续你的表演”。
尤亚补充：“富春山那9具尸体中有两具男尸，经确认是某化工厂技术人员，为杨子玉加工冰/毒后被严振豪灭口。”
王伟强示意了一下问：“那是怎么扯上范崇立和美容院的？还有报告上提及马光元也是暗网注册用户，百乐门是这个贩毒集团里最大的毒品销售点，这两点推测请尤队再讲讲。”
闻言，叶煊一把按住尤亚，举手摇来晃去。
赵国龙瞪他一眼：“有屁就放，陈副是让你该说的时候再说，不是让你当哑巴。”
“得令。王队的问题我能解答。”叶煊歪着身子把胳膊搭在尤亚肩上，“那9具尸体里有一个叫李华的曾在Forever 21美容院预约过整容手术，后来失踪。还有一个叫任秋爽的，干脆就是美容院的员工，因手术麻醉过量死了。都和这家美容院有关，我们英明神武的尤队当然不会放过了，一查还能查不出什么吗？一根藤上的葫芦，是吧尤队？”
尤亚毫不客气把他的手从肩上推下去，“我只跟叶副支队提过一次，倒是难为你记得。”
叶煊摆摆手一笑：“好说，职责所在。何况你肯定已经确认和杨子玉交易的那个TAU就是范崇立，我说这些只是补充说明而已。”
尤亚却冷不丁问：“你怎么知道TAU就是范崇立？”
整个过程中尤亚从没有下过这个定论。
叶煊心里咯噔一下，面上笑着冲尤亚勾勾手指，用手立在嘴边故作神秘说：“我、有、脑、子。”
“叶煊！！！”
不等尤亚翻脸，最见不得他这不正经样子的赵国龙已然找到发泄口，像功夫熊猫一样，挺着肚子灵巧迅疾地抄起面前一摞文件夹就砸，当即把叶煊和尤亚两位市局男神淹没在浩瀚的文件海洋中。
叶煊这方面经验丰富，早就往桌下一蹲，避开了“伤害”。而惨遭荼毒的尤亚就没那么幸运，被砸的连连后退好几步，不出外勤时油光水滑的头发都散乱下几缕。
抬头瞥了一眼尤亚的狼狈，叶煊两只手抓着桌沿，将头埋在两臂之间，笑得浑身都在抖。
赵国龙咆哮：“笑个屁！给我起来听尤亚说这次行动安排，你负责带人去现场，配合禁毒队实施抓捕。有任何差池老子下次朝你扔过去的就不是纸了！”
在座一众副局长和主任都是一脸冷汗，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雄鸡一声天下白，为什么全部冲我来——不过这么说……赵局你们是早有打算抓范崇立，计划都制定好了？”叶煊从桌下冒出半个脑袋。
尤亚点头，“我的人需要时间在百乐门布控，防止马光元有动作，所以最快也要今晚才能行动。”
叶煊站起来：“那早说啊！早说我刚才就不那么真情实感了，给那么多同事看着，显得我多寸，整个就一愤青！”
尤亚皮笑肉不笑道：“没事，市局的女同事会被你嫉恶如仇的正义感所打动。”
“居然不是为我的脸所倾倒？而且你怎么知道男同事就不为我……哎哎赵局别动手别动手！说正事说正事，那个谁，赶紧讲你的行动计划！”
------------------------------------------------
晚上八点整，光明路。
一排警用奥德赛停在街道边隐蔽处，叶煊从中间一辆全黑的七座MPV上下来，穿着非常干练贴身，连同防弹背心一身黑，走起路来一双长腿大步往前，十分英姿飒爽，看得梁延和王浩宇都目不转睛，一边羡慕嫉妒一边心说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男要俏，一身皂。
他边走边通过耳机讲话，语气相当不客气：“凭什么你是行动总指挥？躲仨公里外的指挥车上算什么男人，我看不起你，鄙视你！”
对这种无聊的嘴炮行为，尤亚没做任何回应。
谢长亭的声音传来：“你能消停点别来回走秀身材了吗大哥，后车两个女实习生已经举着红外望远镜变成望夫石了。全体注意，检查枪械。”
“我活动一下免得运动拉伤，不过这话我爱听。”叶煊嘴上贫，手上也不耽误，反手拔枪利落地检查了一遍，“没问题。”
后面一队人陆续回应：“没问题。”
尤亚沉着冷静的声音传来：“参与此次行动的人员分四组，三组负责突入抓捕，分别从正门、南侧花园、后门同时进入范家别墅，一组场外支援，正门外20米原地待命，具体行动路线无特殊情况按原计划进行。此次行动的目的是逮捕范崇立和范成江二人，目前通过多日布控得知对方有一把自制/枪，子/弹数量未知，都在二楼卧室床头柜中，为避免人员伤亡，全队在完成任务的前提下尽可能降低交火的可能性，安全第一。如果一旦发生交火或行动提前暴露，ABC三组立刻战略性撤离现场，场外D组迅速突入采取火力压制，直到完成拘捕任务。没问题吧？”
四个小组的组长齐声回答：“没问题！”
叶煊打亮手电，“放心吧，胆大心细放开手干，一个特警都没招呼来，可见犯罪分子只是纸老虎，当然你们尤队对我们武力值的信任也不容忽视。老尤，我带D组过去会合了。”
“好，注意隐蔽。”
B组组长蹲在花园外的树丛里调侃：“如果给我们兄弟几个一组人都配枪，我们会更放心。”
“你们是放心，换赵局睡不着了。”叶煊回头冲D组干警打了个手势，往不远处指挥车的方位看了一眼，领着人往范家别墅靠近。
好几个警察闷声笑了。
尤亚说：“等这么多枪批下来，不如让特警队来。”
“禁毒队的兄弟，不是我说，你们尤队是真没有一点幽默感啊，难怪了，大龄剩男，注孤生。”叶煊眼神扫过周围环境，在夜色下疾行的步伐格外稳重。
又有不少干警忍不住笑了，尤亚咳嗽一声：“全体就位，再次检查枪械和装备，准备突入。”
吴一用突然说话：“老大你过来，有情况。”
叶煊的眼神一下就沉下去，先回头吩咐王浩宇：“你们原地待命，我过去看看。”多看了一眼第一次参与这么正式抓捕行动的梁延，又交代：“你师父不在你跟紧小王，他不叫你冲就别给我搞事。小胖儿，照顾着点实习生。”
“头儿放心。”王浩宇端着九二/式比了个OK。
梁延拿着警棍的手甚至都有点抖：“我能跟着师父吗？”
“你师父就是一疯狗，链子撒开一会儿按人的时候别误伤你，跟什么跟，老实待着！”
吴一用抗议道：“老大！不带你这么拆我台的！谁是疯狗，我顶多是一哈士奇……你来了吗？范崇立今天怎么怪怪的，这怎么整啊？”
叶煊猫着腰一路去到A组埋伏点，往吴一用旁边一凑，“什么情况？”
“平时他连晚上睡觉都不拉窗帘，今天一大早就拉上，到现在也没拉开。我心里不踏实。”
叶煊抬头往别墅看，光明路这一片的别墅有几种户型，他基本心里有数，这一种采光不太好，范崇立平时不拉窗帘没毛病，但一整天人在家却不拉窗帘就有点反常了。
“人没离开过吧？”
吴一用拍胸脯保证，“绝对没有。”
叶煊又问：“有什么人来过吗？”
吴一用回答：“买菜做饭的阿姨每天都进出，司机和公司助理也进出过，都是熟悉面孔。今天范成江好像还叫了外卖、收了快递。”
“人进去过吗？停留多久？”
“没进去，就在门口签个字的时间，没什么异常。”吴一用嘟哝，“但我就是心里不踏实，说不上来。”
叶煊瞥他一眼，“你去D组把王浩宇换过来。”
“我不！”吴一用急了，压着声音表达抗议：“我就是这么一说，怎么还带临时换人的？我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护体我怕啥，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
“各组注意。”
尤亚一句话，顿时所有插科打诨声统统消失，一下子就恢复了秩序和专业。
“A组还有问题吗？”
叶煊回：“没事，我在这边盯着呢，你说。”
尤亚在指挥车旁站着，盯着手表上的秒针，跳到整点的时候他说：“倒数十秒准备开始行动。十，九，八……”
“三、二、一，行动。”
话音刚落，三组干警同时从三个埋伏点行动起来——吴一用带领A组从正门进入，到达别墅大门前站好，吴一用举枪在门右侧，其他人左右分布，中间有人准备开锁推门；B组从花园翻墙进入，很快也到达指定地点；C组撬开车库大门，从车库内潜入埋伏在与车库连通的地下室大门处。
“A组就位。”
“B组就位。”
“C组就位。”
叶煊独自蹲在原地，隔着三十米的距离抬头看二楼有光的窗户，低声说：“D组全体随时准备。”
“是！”
短暂的一段寂静后，“行动！”
在所有人动作的同时，不远处的警笛乍然响起，早已等候多时的警车纷纷闪起红□□光，风驰电掣奔向别墅。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Prid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