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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5 ...

  •   没有侥幸这回事,最偶然的意外,也是有必然性的。——摘

      晚上十一点半,蓟城市公安局。
      “老大——”吴一用飞奔进叶煊的办公室,见他正在打电话便住了口。而尤亚、周文和江北桥也在,面无表情的三人肩并肩坐在沙发上,如同三具僵尸,这场景实在有点吓人,他脚步一顿,最后选择站在门边夸大嘴型冲叶煊招呼:“老大,监控!”
      “小周他们回来了,现在在我办公室,我已经和陈副打了招呼,禁毒支队协同办案的报告也叫人打了,是是是,我知道现在还没锁定嫌疑人是不正常,但我办事您还不放心么?闷声干大事说的就是在下鄙人我了!再说还有几位副局坐镇,您就安心去……”叶煊正对着电话说个没完,只冲吴一用点了个头。
      吴一用说:“那我去技侦那边盯着。”然后冲江北桥使了个眼色就跑了。
      “我保证这次不惹麻烦,顺顺利利把案子办了,没准儿领集体功的机会来了赵局!再说陈副和老尤二位哼哈二将我可惹不起,回头又联名参我一本扣我奖金,我找谁说理去?”叶煊仿佛是故意说给谁听的,声音越来越大。
      哼哈二将之一的尤亚对此“哼”了一声以示回应。
      “那什么,赵局有话交代。”叶煊把手机开了外放。
      江北桥一听赵国龙要训话,赶紧站起来,周文也跟着起身站好。尤亚不紧不慢起身,理了理灰衬衫说:“赵局,我是尤亚。”
      “尤亚,多余的废话我不交代了,你心里有数。只一点,涉毒无小案,你脑子里的弦必须给我绷紧!公众人物的案件不好处理,这次涉毒更是需要严肃对待,没准确结果前外面一点风声也不能有!”
      叶煊插话:“您放宽心,来市局的媒体都让我找实习生给打发了,网上风平浪静,媒体的消息滞后到还停留在女明星抑郁症自杀那个阶段。”
      “就你小子会抖机灵?”赵国龙被打断后想了几秒才继续说,“但是,你们也不要因为媒体曝光而畏手畏脚、瞻前顾后。你们的首要任务是破案,你们记好了,我再说一次,你们身上穿的是公安局的制服,办的是人命案子!都给我把脖子上的玩意儿端稳了!听明白没有?”
      “明白!”
      叶煊感觉有点郁闷,凭什么赵局对尤亚说话就是一本正经、和颜悦色的?对自己就三句不离脏话、五句问候父母,完全没有一个局长该有的体面。现在连当着自己的面都懒得伪装一下“一碗水端平”的状态,赵局这两副面孔差的也太大了点吧。
      “一旦确认是涉毒,尤亚你知道该怎么做,要未雨绸缪,走在前面。”
      尤亚道:“赵局放心,我明白。”
      “我去凉州市开会,期间相关工作由陈宗全权负责,其他事你和叶煊商量着来。分局老朱那边给我来电话了,你们放开手办就行。”赵国龙顿了顿,“叶煊,合规合法办案,少给我捅娄子,你小子给我记住了!”
      叶煊觉得最后一句有点刺耳,“赵局,你干嘛单点我名?说得跟我有暴力执法前科似的。”
      “有没有你心里有数!”然后赵国龙“啪”挂断了电话。
      “我有吗?我怎么想不起来?”叶煊一脸无辜看看尤亚,又看看周文,最后还不忘看看江北桥。
      周文提醒:“审讯9.16案犯罪嫌疑人钱东亮的时候你吩咐下去说不让人睡觉,除非他招供。”
      闻言尤亚像是早料到一般“哼”了一声。
      “胡说八道!一共没审十小时,睡什么觉?好意思闭眼吗?明明是那个谁,他坐在审讯室里看着鲜艳的国旗,想起自己手上八/九条无辜人命,自己愧疚地难以入睡,人都不是我审的,关我什么事?再说审讯室有监控记录,容不得你在尤队面前污蔑我啊!我马克思主义哲学八荣八耻牢记于心,绝对不可能用这么低级的违规手段审讯犯罪嫌疑人!”
      “可是……审讯室里没挂着国旗……”江北桥嘟哝了一句。
      叶煊眼皮跳了三跳。
      尤亚对发生在堂堂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办公室里“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景象表示无言以对,也懒得浪费时间听废话,“我去技侦那边看看。”
      “慢走不送,出门左拐就是。”叶煊伸手指指周文和江北桥,带着恐吓握了一下拳头,也出了办公室。
      周文嘴角噙着一抹笑,江北桥也觉得憋得很辛苦。
      “睡什么觉都给我起来!带回来盘查的人都在哪?吴一用你给我回来跑什么!监控什么情况?还有那谁,你们仨小姑娘下班了,回去把资料整理好明天给我,回去路上小心点!其他人给我抄家伙去审讯室干活!”外面传来叶煊点兵点将的声音。
      “谢谢头儿!”三个内勤女警欢天喜地,其他人一脸羡慕和愁怨,“为什么啊——头儿——不公平!”
      “男女之间没有公平,女人永远是对的,没听过?几位美少女牺牲睡美容觉的时间陪你们加班到这个时间点,你们还有什么好羡慕嫉妒恨的?王浩宇你还愣着?把调过来的监控给我再看一遍!四眼儿你也去!吴一用你跟我来。”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恨!”刑警们在怨声载道中拿起自己的“家伙”:记录本、笔、手提电脑,陆续进入审讯室,坦然面对枯燥的加班。
      叶煊吩咐完就往卫生间走,吴一用跟着走了一段他才开口说话,“你刚才在办公室想跟我说什么?”
      进了卫生间,吴一用说:“监控上显示那个娘娘腔没去过蒋恬家,所以他排除嫌疑了?死者的其他社会关系人也都暂时没什么发现,要不要去剧组?没有嫌疑人下不去手啊,小区进进出出人也不少,盯着谁看呢?买菜的老大妈一天进出三趟都能把我们看的眼花!太遭罪了!要能再缩小范围就好了……说到嫌疑人,痕检那边说现场的指纹和鞋印都没戏,不知道是凶手有反侦察意识还是误打误撞,水迹搅得一塌糊涂,只能等着看物证方面有没有结果。”
      “还有呢?”
      吴一用这时候压低了声音,凑近了点,“户主真的不是蒋恬。”
      “瞧你那怂样,是谁?市长不成?”叶煊开了水龙头用凉水猛洗脸。
      “谢长鉴。”
      叶煊停下洗脸的动作,一侧头,“谁?”
      吴一用咽了一下口水,手掌一立,凑在嘴边挡住:“你、哥、谢、长、鉴。”
      “确定不是同名?”叶煊站直身子,脸上的水都没擦,滴滴答答往下落。
      “哪能犯这种错?我一看这名字哪敢怠慢,查过了,就是他错不了。”吴一用虽然脑回路和正常人有异,但并不傻,“老大,我可谁都没说,周文让小眼镜儿送过来的资料一到我这儿,我就给扣下了。我看他们两压根也没在意,这下怎么办?”
      在办公室的时候吴一用跑来,肯定有话想说,但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跑了,叶煊当时猜是碍于尤亚在场,毕竟尤亚不是刑侦队的人。谁曾想,他想说的话根本不是内部消息,而是一个让叶煊都觉得头疼的消息。
      他怎么也牵扯进来了?
      吱——
      身后隔间的门突然响了一声,叶煊和吴一用齐齐回头。
      叶煊:???
      “抱歉,打扰了。”那人面色沉静说完,走到洗手池边兀自开始洗手,好像刚才他并不在这个卫生间里一样。
      叶煊:!!!
      心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的吴一用在内心一顿狂吼:卧槽!?怎么里面有人?那刚才我们说的话都被他听到了?这人是谁?不是市局的更不是刑侦队的啊!怎么会在我们卫生间里?
      叶煊的内心就更精彩纷呈了,一万只五彩羊驼狂奔而过也不过如此,因为从洗手间走出来的人是秦觅。
      “老大?”吴一用眼睛盯着秦觅,看他快洗完手了,心里十分焦急,颇有种想把人先扣下的冲动。
      “你先出去。”
      没想到会是这一句,吴一用愣了一下,随即心想:老大真牛逼!出去后当然肩负起他“警犬”的作用,守在门口生怕有人进去撞见叶煊“毁尸灭迹”。
      秦觅不慌不忙甩了一下手,刚抬头,一张纸巾就送到手边了,他顿都没顿一下就接过,“谢谢。”然后一边擦手就往外走,刚要开门,叶煊抬手一压,门纹丝不动。
      秦觅当然不会选择和警察比谁的臂力强,只好带着征询转头看叶煊,仿佛在说:为什么不让我走?
      叶煊毫不避讳,直视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片刻,秦觅笑了一下,带着点挪揄口吻:“心理学上说,长时间注视一个人的眼睛是一种暗示。要么是求偶,要么是威慑,不知道叶副支队这个眼神我该怎么理解比较妥当?”
      做错事还被非正当关系的人当场撞见,这种事换个人早说不出话来了,可谁叫叶煊一向心理素质过硬,一派坦然说:“放心,虽然这里面没有监控,但副支队长不会在市局的卫生间里把你剁碎了扔进马桶里毁灭证据的。”还不忘补一句,“我没带凶器。”
      “那看来叶副支队是想用眼神感化我?”
      叶煊眼神冷了冷,“如果也不是呢?”
      这个眼神代表他没有在开玩笑,秦觅看懂了,于是将握住门把的手松开,似笑非笑:“看来每次我们两个相遇在洗手间都要发生点……感情纠葛才能善始善终?”
      这一句愣是把叶煊堵得没了话说,原本的七分冷静和三分冷酷褪了大半,他也松开压着门的手,后退一步,想了一会儿说:“刚才……涉及要案,希望你理解配合。”
      “理解。”秦觅点了一下头,“也配合。”
      叶煊想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要再说的,又退开几步让秦觅开门出去了。
      吴一用立刻进来,“怎么样?”
      “601户主的事我会亲自去问清楚,你先别……”叶煊看了一眼他,“先别提。出事我顶着。”
      吴一用道:“这我知道,有问题肯定你顶着,我也顶不住啊。我是问那人,谁啊?他不会出去乱说吧?”
      他这一问倒是提醒了叶煊,“等等!”开门就追了出去。
      秦觅没走多远就听到:“等等——秦觅!”
      由于声音太大,忙得不可开交的刑侦队全体投来注目礼,看着他们副支队长从男洗手间追了出来,叫住了一个年轻男人。那人白衬衣和深色西裤都有板有型,从头到脚都收拾得舒服且得当,长身玉立,两条腿又长又直,往那里一站,堪比男模走秀。
      只可惜,在场清一色的雄性生物们并不打算欣赏“男模”,他们脑子里唯二的想法是:这个小白脸是谁?为什么在我们的地盘上?
      王浩宇上前来:“你好,请问你找谁?”
      秦觅将视线从叶煊身上移开,看向这位刑警,十分礼貌地说:“你好,我接到继续盘问通知书,过来配合调查,去了个洗手间,有点找不到路,想请问6号审讯室怎么走?”
      “这是市公安局,无关人员不能随意走动。我带你过去。”王浩宇说。
      “谢谢。”
      “王浩宇!”
      整个市局王浩宇最怕赵国龙和叶煊,以前叔叔王伟强在,他还有种“我有靠山”的依附感,而现在只感觉叶煊随时都会把他拿来当下酒菜,一听召唤立马转身,“副队什么事?”
      “我也去审讯室,顺路带他过去,你去忙吧。”叶煊说着就往前走,既没看秦觅,也没看王浩宇。
      “好。”王浩宇松一口气,对秦觅交代:“你跟着去吧,下次别乱跑。”
      “好,谢谢。”秦觅不紧不慢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刚上二楼叶煊就开口:“你别告诉我,这么巧你就是蒋恬的心理医生。”如果到现在都联想不到这一点,他也算是白做刑警了。
      “是很巧。”声音从后面传来。
      叶煊心里骂了句娘,突然停住转身说:“所以蒋恬死的那天下午,她预约的心理咨询是你。而你们单独见过面后没几个小时她就死了,在目前还没有锁定嫌疑人的时候,你明白现在自己是个什么处境吗?”
      秦觅来了个急刹车才没迎面撞上叶煊,一抬眼就看到叶煊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
      “担心我?”秦觅脱口而出,旋即很快接了一句将此盖过去,“我以为她是自杀的?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没有杀人。”
      叶煊“切”了一声,拿出他没心没肺的招牌笑容,“来这儿的每个人都跟我说过这句话——我没有杀人。听得我耳朵都起茧了。秦医生还真是不可避免地落入俗套。”说着推开审讯室的门,“有没有现在不好说,请吧。”
      叶煊等他进去后转身也进了审讯室,却是单向玻璃后的那个房间。
      “叶副。”里面两个刑警起身。
      叶煊笑着点点头,“你们坐,我就进来看看,这人什么情况?”然而他的行为却不是随便看看的意思,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熟练地拿起耳机戴好了。
      “呃,是死者蒋恬的心理医生,叫……”
      “我是问他怎么在这?”叶煊听到耳机里刑警正在按惯例询问秦觅一些基本问题,“有什么问题?”
      “哦,没有,他是第三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我们去医院盘查的时候他刚好接了个打群架大出血的病人,忙不开,他主动提出下班后来市局配合调查,我们看他态度很好,而且也不是嫌疑人,在医院守着他影响不太好,就这么办了。叶副,这合规吧?”
      叶煊说:“没事儿,你们不用管我,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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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半夜两点,市局的排查工作才终于告一段落。
      “叶副,走了啊!”
      “路上开车慢点,有车的送送没车的,男的送送……没女的了,男的互相送送,这个点地铁都睡了一觉了,回去抓紧休息,做好继续加班的准备!辛苦了啊同志们!”
      “又要加班——”又一阵哀嚎。
      “明天谁迟到谁扣俩月奖金!案子再没进展明天集体在市局打地铺!没宵夜吃那种!”
      叶煊这边把刑侦队安排得明明白白,又把禁毒队的人送走,在市局忙里忙外乱了一通,等终于静下来才想起还有秦觅这号人,一看人去楼空,于是关了灯,把包一背,一只手夹着头盔,吹着口哨出了市局。
      可谁想到,叶煊刚跨上雅马哈,头盔还没戴,一辆宝蓝色的捷豹在路中间停下,车窗开着。
      叶煊在雅马哈上弯下腰往车里看——秦觅。
      “不知道方不方便让我顺路送叶副支队回家?”
      连叶煊也是第一次听说送别人回家居然问别人方不方便,秦觅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但可惜在他这里,这一页已经翻篇了。他这个人没多少优点,其中一个就是一旦想通了,什么人、什么事都放得下,洒脱到让人觉得他压根没走心的程度。
      他刚想拒绝,但秦觅接着说了一句让他没法拒绝的话,“好感谢叶副支队对我的照顾,全程旁听我的审讯过程。”
      车开出市局大门叶煊才回过神来:我他妈居然就这么上车了!明天怎么办?雅马哈停在市局,我又得打车过来上班?
      “你好像不太愿意搭我的车?”秦觅开口。
      叶煊想都没想就扬起他八面玲珑的笑容:“怎么会?四轮的总比两轮的舒服,再说还有司机。我只是没有让人接送上下班的习惯,突然坐在副驾驶上走这条回家必经之路,有点新奇。”
      “那证明我没走错路。”
      叶煊尽量让自己笑得不要太尴尬,把视线移向窗外,做出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果真,两人还就没再说话。
      安静了好久,秦觅突然开口:“你累的话可以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这话一出来,本来有点困的叶煊哪还睡得着,再也没有更清醒的了,坐直身子,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不困,一点也不困,还有十分钟就到了。那什么,虽然有点老套,但还是要多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来接受询问调查,搞到这个时间点,不好意思啊。”
      “应该的。不过现在你应该不怀疑我了吧?”
      叶煊想了一下笑起来,在车里第一次看向秦觅,“原来你以为我怀疑你,所以才去审讯室旁听?”不等秦觅说话就接着说,“虽然你某些方面的确符合我对犯罪嫌疑人的推测,但我没有怀疑你。我当时那样说,是感觉你没把这件事当回事,所以想提醒你重视起来。”
      “为什么觉得我没当回事?”秦觅开车很稳,和他说话一个风格。
      “大概是因为医生看惯了生生死死,死个人在你眼里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何况她的死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会觉得自己说了什么都无关紧要,不影响案情发展。介意我抽烟吗?”叶煊觉得真的很困,他必须靠烟草提提神。
      “不介意。不过作为医生我建议你戒烟,对肺不好。”秦觅说。
      叶煊耸耸肩掏出烟,却叼在嘴里却没点燃。
      秦觅瞥了他一眼,继续问:“尽管我无关紧要,但我说的话也会影响案情?”
      “可以这么说。万事万物都有联系,只看你能不能把它们之间的联系找到,连成网,还原来龙去脉。”叶煊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秦觅,“掌握的信息越多,这张网就越完整。”
      安静了须臾,秦觅说:“在审讯室我有些话没说,不知道现在说还来不来得及。”
      语出惊人不过如此,叶煊嘴里的烟都差点掉出来,“什么东西?”
      “如果你们给我看的死者照片没有经过处理的话,死者脸上的妆容不觉得不太正常吗?”
      “所以呢?”
      “我能想到两种可能性,死者死前自己画上去的或死后由凶手画上去的。前者,说明死者当晚要见的凶手,和她还没有到可以素颜见面的地步,所以她哪怕已经洗过澡,还是要涂口红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一些。可我想不明白要见什么样的人需要化那样的妆容,试戏好像只能勉强说得通。如果是后者,更顺理成章一些,尤其从心理学上说。是这个路口吗?”秦觅脉络清晰地说着说着突然发问一句。
      叶煊却立刻接上:“是,转进去。你继续说。”
      “杀了人不够,还在她脸上化小丑妆容,如果凶手不是个变态,为了满足某种心理的话。那明显带着强烈的侮辱性质。”秦觅开到小区门口停下,却还保持着双手握方向盘的动作,“加上蒋恬从事娱乐工作,不难推断,凶手应该是借此嘲讽,她是戏台上逗人发笑的小丑。如果这案子定性为他杀,仇杀或情杀的可能性很大。”
      “漂亮,漂亮。”叶煊鼓起掌来,说道:“秦医生不愧是心理学准博士啊,单看了一眼死者案发现场的照片就能推断到这个地步,让我突然想把你挖到市局做心里侧写了。”
      “我只是听了你刚才的话觉得不该有所保留。希望帮得上忙。”秦觅又是那副不远不近的微笑面孔。
      “你说你想不明白蒋恬要见什么人,需要她化那样的妆,这一点其实……”叶煊稍作犹豫后还是透露了一点案情,“她死前的确用过口红,但经我局实力过硬的痕检和法医共同鉴定,小丑妆是死后加上去的。”
      “化了两次?”秦觅的理解能力很强。
      叶煊笑着点了一下头,“所以你的推断就可以综合成为一套说辞——蒋恬约了人在家里见面,特意在洗澡后涂了口红,可见,这个人她很重视但却不是她可以素颜见面的类型,我更偏向是不太熟识的男性,基本排除经纪人卫男,监控显示卫男也的确有不在场证明。而蒋恬死后,有人在她脸上添了带侮辱性的小丑妆容,意味不明。现在只能指望痕检从她近百支口红里面找到被使用的那一支,并且上面有有效指纹。”
      秦觅对这个案子的了解程度,在此之前也停留于“女明星自杀”,比网友唯一超前的是他作为心理医生,知道蒋恬没有抑郁症。但此时却是把之前所知全部推翻了,便问:“所以你们一直对破案进度有所保留,是为了混淆凶手的视听?”
      “算是吧。公众人物案件关注度高,也可以利用起来。本来想把卫男拉来当十二小时的替死鬼,但……”
      “但?”
      叶煊揉了揉头发,“但这案子现在有点复杂,还有一点我没想通。”
      秦觅看他不想说太多,当然也很懂事没有继续问,只说:“如果你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找我。”然后递了一张名片过来。
      叶煊挑了一下一边眉毛,“随时?”
      “半夜打电话这种恶作剧行为,我觉得是十四岁到十六岁的男孩子才会干的事,叶副支队应该已经成年了吧?”
      叶煊笑得喉结发颤,笑了好一会儿才把名片随手往外套包里一塞:“秦觅同志,我代表市局刑侦队感谢你的积极配合!再代表我个人感谢你强制性送我回来以及成功把我逗乐!回去开慢点,走了!”然后潇洒拉开车门,夹着摩托车头盔,手里甩着钥匙,叮叮当当一路响着走进小区门。
      秦觅突然有股熟悉感,不等他去抓住,心里已经抢先冒出一句话:“再见”也不说一句,没礼貌。
      “叶副队回来了!又加班到这么晚!”小区门卫熟络地打招呼。
      “没办法,职责所在!你也辛苦,回见啊!”叶煊笑着回。
      秦觅一直目送叶煊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才收回目光,发动车离开。
      车刚走,本来已经黑了的单元楼被口哨声叫亮,叶煊伸出个头往停车的地方看了看,嘟哝了一句什么,这才继续把一动就响的钥匙往包里揣,拿出名片来看了一眼,然后把名片随手一塞,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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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叶煊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起晚了。
      想起昨晚在市局说的“俩月奖金”,有种即将自己打脸的悲壮感,而更糟糕的是,他洗完脸叼着一片吐司,拿起头盔准备出门,才想起来:雅马哈孤零零停在市局。
      “靠!”叶煊咬着土司囫囵骂了一句,“天要亡我?老子不服!”
      大黑背也叼着一片吐司,跟在他腿边摇头摆尾。
      “人民币!自己吃午饭晚饭啊,爸爸爱你!”叶煊冲着狗交代了一句,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下了楼。
      结果让他更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刚出单元楼就看到昨晚那辆送他回家的捷豹就停在单元楼门口。车主换了一身衣服,休闲风,依然干净清爽,一尘不染,正侧头看着自己。
      迫于“打脸警告”和扣奖金,叶煊没多想就再次拉开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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