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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Chapter 33 ...

  •   爱的最好证明就是信任。——摘

      车停在孙文竹被发现的抛尸地点。
      秦觅熄了火把车灯一灭,旧水库后山的山路也没有路灯,内外都是漆黑一片,两人肩并肩坐在车里,谁也没先动作。
      没多久,秦觅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白光从下到上照着他的脸,只听他说:“你一直没问我是怎么找到车痕的,又为什么我那么笃定那个车痕和案子有关。”
      “曹副主任居然没替我问吗?”叶煊故作吃惊地一笑。
      还被他料中,曹副主任不耻下问的势头和实习生梁延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风格,真是如出一辙。秦觅一时居然有点词穷,抿唇笑了。
      “不管这案子有多复杂,牵扯多少人,饭还是得一口一口吃,咱们一步步来,好好捋一捋。”叶煊说完下了车,绕到秦觅这边拉开车门:“请吧秦顾问,让我等凡人见识一下你的‘天眼’。”
      两人把车停在路边,也没有往被警戒线围住的抛尸地走,直接沿着山路向南。
      “就目前来看,团伙作案板上钉钉,分局要还反应不过来真说不过去了。你还别说,如果顺着熟人作案的方向走,金柯那小子的嫌疑确实不小。天河分局不会又走狗屎运歪打正着吧?”
      秦觅顺着这方向归纳起来:“从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看,杀人者应该是姜鹏,性侵者则疑似性功能障碍,他们两人中……也有可能是其他共犯,负责踩点、善后,且他们中有人认识孙文竹和郑仪。这样看,金柯的嫌疑的确大。但姜鹏袭击郑仪时,金柯没有通风报信的条件,他被拘在分局,不在场证明是警方作保,所以泄露消息的第三人身份存疑。还有,为什么姜鹏没有把这一次的凶器带回去收藏,而是就地焚烧?”
      两人几乎是摸黑,叶煊拖着鞋跟摩擦地上的碎石子,走得很慢,语速也慢起来:“姜鹏的墙上是满满当当没空位的,所以杀孙文竹的凶器是就地取材?疑点太多了!等明天吧,各方物证出来肯定有用得上的。”
      两人不再说话,沉默前行。秦觅稳稳照着两人脚下三步内的范围,叶煊则用手电筒给远处打光,时不时也回头去看停在路边的车。
      走了差不多一公里秦觅才示意停下,“这里就是发现标致车痕迹的地方。”
      叶煊用手电往四周转了一圈说:“说说吧,你的推测是什么。”
      秦觅的神情有点复杂:“我这个推测很可能会改变你们的侦查方向。”
      “说吧,没事儿。”
      叶煊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全不是这轻松的状态。他远比秦觅更清楚刑侦过程中改变侦查方向所需要承担的风险有多大,以及这案子已经确定其中一个嫌疑人的情况下还要改变侦查方向,实在有点闻所未闻。
      也许是被他这演出来的“天塌不惊”反应影响,秦觅也显得安稳很多。
      “我觉得他们是故意放走孙文竹和郑仪的。”
      秦觅稍稍一顿,继续说:“很显然这是一起有计划的绑架性侵案,嫌疑人人数目前已知一定大于两人,他们不可能控制不住两个受到惊吓的女大学生。但郑仪未必说谎,反而很可能是她以为当时她们逃脱了,其实不然。每个环节都是凶手计划好的。所以才有了第二次的上车,也正因如此,郑仪才在某些突发情况或凶手的疏忽下捡回一条命。”
      叶煊不满道:“郑仪就跟挤牙膏似的,挤一下才肯说一点,让人头疼。你这个推测没毛病,我倒也不是信不过她的证词,但嫌疑人为什么故意放走她们?”
      秦觅没直接回答他,反而说:“后来孙文竹抛下郑仪上了这辆标致车,被带到真正的第一案发现场,不觉得巧吗?嫌疑人同伙偏偏就是孙文竹和郑仪都认识的人,轻而易举就取得了她们的信任。”顿了顿,语气近乎肯定,“再次佐证,这都是他们计划中的。让两个女孩子逃走,筋疲力尽又孤立无援,早有准备的‘熟人’登场,如同救世英雄一般出现,将受害人从一个陷阱带入另一个陷阱。假设推测成立,要完成这个计划必须有人始终处于制高点,他需要用所谓的‘上帝视角’来纵观全局,好保证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且不论郑仪侥幸逃脱这一点,那个制高点要够隐蔽,但又不能太远,否则计划有变他鞭长莫及。”
      说到这里,秦觅丝毫不给一点喘息机会,一指不远处的抛尸地,“那是抛尸地,我们所在是受害人第二次上车地点,两地之间相隔一公里,其间没有符合条件的作案现场。你以专业的刑事侦查经验判断,什么地方符合‘制高点’这个推测。”
      叶煊甚至都没再四处张望,这附近的地形他心里有数,而警校学到的侦查理论和多年总结的实战经验更是烂熟于心,黑暗中他望着秦觅,回答:“山腰。”
      两人随即默契转身走向捷豹车,一路上山至山腰。
      不等叶煊多说,秦觅径直把车开到了山腰处的一个水泥平台,绕着边缘掉了个头便将车停下,熄火后说:“这里原本计划建一个观景台,水库废弃后成了烂尾建筑。”随即他下了车,显得有点急切。
      叶煊跟了下去,手电四处照。
      这地方只是打了地基,铺了厚厚一层水泥地,勉强在半山腰圈出个半圆形,上面搭了几根框架似的大梁和承重柱,地上杂草都从开裂的水泥缝里往外钻,很明显确实是搭建到一半就停工了。
      “这边。”秦觅招呼。
      叶煊随着秦觅走,大约走了十几步便见到地上有个东西,又往前几步,待一看清,他不知为何后背一凉,一股阴森森的风直往衣服里钻。
      那是一副眼镜。
      叶煊一眼就认出那是孙文竹的眼镜。
      可让他后背发凉的是那眼镜用一个塑料密封袋装着,如同证物袋里的关键物证,正完好无损地躺在水泥地上。
      叶煊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几步上前蹲下身,掏出手套戴好,这才拎着塑料密封袋将眼镜拿起来,看了几秒才问:“第一案发现场?”
      秦觅点点头,又意识到叶煊看不见自己的动作,这才回:“是,再往前还有脚印。”
      “哪里?”叶煊仍旧低着头。
      “这边。”秦觅熟练地将人带到附近,拦了拦,用手电的光往地上两个点打,“就在前边,我用石头做过标记,但没靠太近。”
      叶煊没带鞋套,借着光远远看了看,立刻拨通市局电话。
      “你好,蓟城市公安局。”
      “小李,是我,把队里值班的叫来接电话。”
      “叶队?好,稍等。”
      不到一分钟,江北桥的声音传来:“叶队,今天是我值班,什么事?”
      “你立刻叫上痕检来金马山水库,地址我定位发给你。”
      挂断电话后,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空旷的观景台显得寂静无声,风呼呼吹过,烂尾建筑平添几分阴森恐怖。
      两人并肩站在原地,又是一阵沉默。
      片刻,叶煊一如往常在黑暗中扬起灿如朝阳的笑容来,拍了一下秦觅的胳膊:“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这儿风大,别回头吹感冒了。”
      “你呢?”
      “等小四眼儿带人来。”叶煊用手电的光对着周围扫了一圈,“这不只是你所说的制高点,也是第一案发现场,有最直接的物证信息。这可是重大发现,我得守好了。”
      “你没别的想问我吗?”秦觅的声音有点哑,像是吸了冷风。
      叶煊立刻问:“你过去的时候肯定穿鞋套了吧?没留下脚印破坏现场吧?”
      秦觅一怔,像是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叶煊反倒坦然笑起来:“怎么?不是你期待的问题?”随即摸了摸下巴,“那我想想啊……你想让我问什么……秦顾问今年贵庚?家里良田几亩?可有婚配?”
      不知道为什么,四周光线很暗,手电的光也没往人脸上照,叶煊还是觉得余光中看到秦觅的目光黯淡了下去。不是常见的失望、沮丧或自责的神色,而有点像是悲伤。
      他为什么感到悲伤?
      没等叶煊多想,随即听到秦觅一本正经回答:“二十九,有房有车,未婚。”
      叶煊“噗”一下笑喷了,心里的奇怪念头瞬间烟消云散,啼笑皆非地侧目看向秦觅。
      这是他来到这里后第一次看秦觅。
      秦觅的脸有点白,鼻尖微微发红,大概是被冷风吹得够呛,与他对视时不紧不慢说:“你问什么我都告诉你。还有别的想问吗,叶队?”
      叶煊把手电拿在手里转,一下一下调节光线,漫不经心地收起嬉闹之色:“行吧。我就想问,你上一次来为什么不直接通知我,非等到今天才说。解释吧。”
      “因为上一次我们在车里发生了点不愉快,之后我没想好怎么跟你开口。”
      叶煊:……
      这种被逼着主动要求翻旧账的遭遇是头一次,叶煊有点牙疼,但心里越虚,表面上越傲,遂侧过身光明正大审视对方:“后来怎么不说?”
      “后来一直和分局的人在一起,找不到机会开口。本来打算在酒店给你检查的时候说,结果,结果……”
      秦觅卡壳了。
      叶煊抓到一点点蛛丝马迹就立刻反击,笑眯眯说:“结果怎么?不就是抱一下嘛,又不会怀孕……”随后一摆手说,“行了你别一副被我审的样子,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秦顾问,我可一点儿没怀疑你,是你自己疑神疑鬼。你半夜失眠来找车痕也好,顺着思路找制高点的时候误打误撞找到第一现场也好,事实就是你协助警方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别的都是扯淡。我这么说你不别扭了吧?”
      “我以为你不会想让分局的人掌握太多证据。”
      叶煊盯着秦觅,半晌才继续说话:“抱歉,这件事是我没做对。”
      “嗯?”秦觅讶异。
      “我的确是借这个案子来调查分局,也的确动机不纯在办案,我自己可能没意识到,但已经影响你们也变得摇摆不定。不管分局有什么问题,人命关天啊……孙文竹,一个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小姑娘,命没了。孙芳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拉扯大,听周文说她除了睡觉都在分局守着,就为了亲眼看着杀死女儿的凶手落网。施副问我还有没有对生命的敬畏之心,也是想提醒我——命案在前。”叶煊调整了语气,“借这个机会我再说清楚一点,这案子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我请你来始终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帮我抓到真凶。”
      秦觅点了点头,说了和上次刚接手案子时一样的话,“我尽力。”
      “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赶紧上……”
      秦觅打断了他:“在江宁袭击郑仪的信息是谁透露给姜鹏的,你有猜测吗?”
      此话一出,叶煊感觉到一股气流又在两人间窜,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这一次还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暗潮,让他从牙疼转变成了头疼。但叶煊毕竟是老油条了,不露声色盖过去:“这事要查很简单,陈副建议我钓鱼,我后来想了想还是不冒险了,内耗这事我们耗不起啊……正好今晚搜到这里,明天就去分局把话说清楚。”
      秦觅却没接受这个“调停”,坦言说:“当时知道全部内情的没多少人,郑仪的男朋友就不知道。除了我们四个在现场,其余都是分局的干警。”顿了顿,波澜不惊说:“或者说,除了我,都是警察。”
      叶煊一挑眉,“所以呢?”
      “所以我嫌疑很大。”
      “唔,有道理,手伸出来。”叶煊正色下命令后还居然背过手去装模作样要拿手铐。
      秦觅微微叹了口气,缓缓将两只手抬起到略高于腰的位置,手心向下,五指放松,还真是做出一副被逮捕的样子来,语速是慢吞吞的,但语气却无比郑重坚定:“但不是我。希望你相信我。”
      叶煊往前一步,两手分别抓住秦觅的手腕,身子前倾,将那双手按在胸前,这才凑在秦觅耳边低声说:“当然不是你了。”
      秦觅一怔,手臂猛地收紧,微微挣了一下,叶煊却死死握着那双手腕不让他动弹。
      “在任何时候我都选择信任你,所以你要做的就是对得起我的信任,别让我伤心。”叶煊在黑暗中近距离凝视秦觅的眼睛,轻轻说:“我要伤心了,就再也不见你。”
      远处警笛声响起,划破长空。
      秦觅在这最令人紧张和震慑的背景音下,缓缓从鼻腔里喘了一口气,半晌,也凝视着对面的眼睛,轻轻吐出几个字:“谢谢你。”
      谢谢你信任我。
      叶煊像是听懂了言外之意,无声而笑。
      在黑暗中也能清晰看到,笑意最先从他的眼角溢出来,微微一弯,随即眉梢也被浸染了愉悦,渐渐蔓延到他的唇角,勾勒出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下次说‘谢谢’的时候大声点,和说‘我爱你’一样。”
      警笛声由远及近,甚至已经能看到蓝红警灯交相闪烁,照亮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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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多小时后,叶煊终于坐回捷豹车里。
      一上车,他“嘶”一声倒吸一大口气,冲自己双手猛吹热气,搓着手说:“这天儿真要命了,不会下雪吧今晚?撤吧,我们留着也帮不上忙。”
      秦觅把空调温度又调高几度,前排的暖风都冲着叶煊吹,这才开口说话:“那我先送你回去。”
      “我曹——“叶煊开窗把半个身子探出去喊。
      不远处传来痕检员们和市局干警的憋笑,甚至江北桥都双眼透出笑嘻嘻的光来。
      曹副主任垮着苦瓜脸转向捷豹车:“交给我,你走吧。”
      “还是我曹仗义!同志们辛苦点,三班倒的日子又来了,我先撤。”叶煊扬声说完,此起彼伏传来大家的回应,各种各样,吐槽的、羡慕的、叫骂的,但放在一起居然成了一片和谐的欢声笑语。
      叶煊也没心没肺笑着,不知道从哪拿的警灯,往车顶上一放,拍了一下车顶,“这次让你感受下畅通无阻的快感,走!”
      秦觅也没拂他面子,这大半夜的不用警灯也不至于水泄不通吧?
      刚离了金马山地界,叶煊说:“上三环,去我家。”接着就解释:“你要不介意去我家凑合一晚吧。我估计这两天有得忙,‘三班倒’还真不是我说着玩,明天一准儿天不亮就得被使唤,你要是回你家不值当,有这时间浪费在路上不如睡觉呢。你觉得呢?”
      秦觅说:“太打扰你了。”
      “你这话说的,我一单身狗打扰什么了。”叶煊笑,“你就别假客气了。”
      等秦觅跟着叶煊进了玄关,被人民币来了个法式热情“拥吻”后才回过神来,有点进退不得的小尴尬,局促地站在原地像是第一次光临这房子。
      “坐,坐好。”叶煊的注意力全在狗身上,先是倒狗粮,后是倒牛奶,在厨房和冰箱附近混乱中透着秩序地忙活。
      人民币这狗还真懂事,至少在主人没想起客人的时候,他还记得。
      秦觅站在门边被人民币一通摇头摆尾的欢迎仪式搞得更手足无措,只好进行互动,一把一把撸狗毛,“还记得我吗?记得是吗?走,进屋,不打扰邻居休息,我把门关上。”
      叶煊从厨房出来乍一看这画面,笑起来:“第一次你们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那种猫嫌狗不待见的人呢,这不相处得挺好的?”
      “大概是因为……没有美貌敲不开的门?”
      叶煊没料到秦觅会用他说的话来调侃自己,一挑眉,随即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我家的门都被你敲开了。”顿了顿,扬起个坏笑说,“我卧室的门你要不要试着也敲一敲?”
      秦觅忍俊不禁问:“不用换鞋吗?”
      “鞋柜里随便穿,我给你安排下洗漱用品。”叶煊说着就跑进卫生间去。
      不等秦觅去沙发坐下,人民币不知道从哪里叼来自己的狗链和项圈,在地上拖着满屋子绕,意图非常明显地暗示两个大活人:快带我出去玩!
      秦觅一看手表——11:48。
      “你平时这么忙还有时间照顾狗?”秦觅问。
      叶煊从卫生间出来:“特别忙的时候就送去谢家寄养两天,其他时间都我自己来,怎么?难道我像那种只知道养狗好玩,过两天没兴趣了就不负责任往旁边一扔的人?”
      秦觅摇头:“那倒不是,只是觉得你挺辛苦,犯不着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叶煊咕咚咕咚灌进去一杯水,又倒了一杯,“还行吧,这狗算是缉毒犬后裔,我爸舍不得往外送,就抱回来给我作伴。以后谈恋爱多个人和我一起照顾,能好点儿。”突然自己说笑了,“这话说的就跟我是为了养狗才恋爱。不说了,我下去遛狗,你赶紧洗洗睡吧,用得着的东西都给你放卫生间了,卫生间沾水以后当心地滑。”
      不知道人民币是不是真能听懂人话,立刻兴奋不已地叼着狗链直奔玄关,守在门边就等着出去遛弯。
      “好,麻烦了。”秦觅这才进卫生间关上门。
      叶煊却没急着走,先去主卧把床单被罩换了一套,又从衣柜最顶层把好久没用的另一床蚕丝被找出来,“儿子,人民币!接着!”
      人民币一跃而起咬住枕头。
      “走,给爸爸拿到沙发上,走。”叶煊抱着蚕丝被赶着狗回到客厅,将自己今晚的全部家当一股脑儿扔在沙发上,满头大汗看着人民币:“打个商量,今晚能不出去了吗?”
      人民币选择性失聪,权当只听到“出去”二字,再次无比兴奋奔向大门,差点没刹住一头撞在防盗门上。
      叶煊:……
      等叶煊遛狗回来已是妥妥的第二天凌晨了。
      一开门,只见秦觅盘腿坐在沙发上,下半身盖在蚕丝被下,端着一杯牛奶和一本书,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正津津有味地进行睡前阅读。
      叶煊怔了怔,感觉像是见到了美貌版退休老教授。
      秦觅看过来:“回来了?”
      叶煊又是一怔,也不管忙着去喝水的人民币,三两下把鞋蹬了,换上拖鞋说:“你这语气就跟每回我家老爷子钓鱼回来,老太太不乐意但又不好说他的场景一模一样。”说着往秦觅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坐,打量起来。
      “看什么?”秦觅放下书。
      “还别说,你这老花眼镜都挺像我奶奶那副。”
      “……别贫,都几点了,快洗澡去。”
      叶煊抚掌笑:“妈耶,这句话更像了!”
      秦觅:……
      叶煊笑个没完,一直盯着秦觅看也就算了,还不忘评头论足发表见解:“看不出来你居然近视啊,我们神奇的天眼有几度?唔,镜片不算厚,还行。哎,你不是比我矮两公分吗?你穿我睡衣还挺合身的,站起来看看。”
      穿着印满了唐老鸭图案的纯棉T恤和长裤的秦觅对这身行头不做评价,良好的家教和修养再次体现得淋漓尽致,把牛奶喝完后说:“你差不多得了。”
      “哟,真不见外,牛奶都喝上了。”
      秦觅恢复束手束脚的状态,“抱歉,我睡眠质量一般,不喝助眠的东西可能……”
      “紧张什么,逗你呢,随便喝,够吗?不够再给你热一杯。”叶煊说着就坐到了秦觅身边,也不管是不是压着蚕丝被坐着枕头,歪身子看了一眼,“又看这破书,我不是送你一本了。我爸那老家伙写得真这么好?”
      秦觅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抿唇一笑:“刚看了小一半,很专业。你也没看完吗?”说着从某一页抽出书签晃了一下。
      “我?当成厕所读物吧。”叶煊满不在乎地瘪瘪嘴。
      秦觅一挑眉说:“厕所读物放在床头?”
      叶煊哑口无言片刻,立即转移重点,化被动为主动质问道:“深更半夜你干什么进我卧室?”
      这下换秦觅哑口无言了。
      叶煊攻下一城后也毫不放松,一把掀开蚕丝被:“还有为什么盖我被子!睡我沙发!”随即看了一眼把头耷拉在秦觅腿上的人民币,“还摸我狗!”
      秦觅:……
      人民币听到提起自己,抬起重重的眼皮瞧瞧叶煊,于是磨磨蹭蹭回到主人身边,一下就上了沙发,钻到叶煊怀里打了个转,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如同巨婴般窝在了主人怀里,还不忘把头搁在秦觅的另一条腿上。
      半晌,秦觅才组织好语言:“因为我发现客房里面都是杂物,三室一厅居然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
      叶煊有一下没一下摸着人民币:“我一个黄金单身汉要那么多床干什么?家里人也不过来看我,都是我去大院儿看他们,平时也没人来我家住。行了你赶紧进屋去睡觉吧,你不困,我和狗都困了。”
      秦觅把蚕丝被拉了回来:“我睡沙发。”
      叶煊把蚕丝被掀开:“你睡床。”
      人民币放风的时候跑得心满意足,此时有点犯困,愣是被这二位一拉一掀逗精神了,以为在做什么游戏,上嘴就咬住叶煊这边,帮他一起抢夺蚕丝被。
      秦觅固执地拽住蚕丝被一角:“你睡床。”
      叶煊更执着地拽住另一端:“我睡沙发。”
      “我睡沙发。”
      “你睡床。”
      “我睡床。”
      “你睡沙发。”
      秦觅立刻点头:“好。”
      叶煊:……
      秦觅嘴边带着若有似无的、属于胜利者的笑容,抱紧了蚕丝被,强调:“你自己说的让我睡沙发,人民币也听见了,别赖帐。”
      人民币一歪头,看着叶煊:我听没听见?
      “我说你怎么能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呢?趁我犯困注意力不集中绕我是吧?”叶煊陡然站起身来,突然一弯腰把秦觅连人带蚕丝被一起扛在了肩上,“脑子没你好用,我还不能用武力解决吗?”
      “放我下来!”秦觅拍了一下叶煊,“叶煊!”
      “放放放,马上就放,给您老人家送到床上。”叶煊扛着人往主卧走。
      人民币一见这阵仗,怎么可能不凑热闹?一路围在叶煊腿边上蹿下跳,一度跳起来都快能亲到秦觅的脸了。
      叶煊进了卧室就把秦觅往床上扔,蚕丝被有一大半都拖在地上,一路过来没空管,他刚把人放下就弯腰去捡:“哪有让客人睡沙发的道理,这要传出去我一世英名毁……”
      下一秒,一世英名险些毁于狗。
      人民币一直觉得这两个人在打闹,老话说:狗往人多的地方挤。叶煊一直都没搭理人民币,直到这时候才被瞅准机会怒刷了一波存在感——
      狗一扑叶煊,将其直接按倒在床上……秦觅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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