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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 16 ...

  •   悄无声息的人很危险。——摘

      被挟持做人质的秦觅就站在洗手池一步外,他脚边是一个被“碎碎平安”的白瓷花瓶——洗手间里不寻常的动静就是从这个摆件落地开始。
      叶煊和他短暂对视确认他没受伤后看向握刀逞凶的中年人——微胖、啤酒肚、一米七五……难道是……还来不及由此开始联想和推理,中年人勒着秦觅后退一步,嘴里发出低声警告:“往后退!我叫你往后退!”
      “好好,我退!别伤人!别冲动!”叶煊赶紧退了几步,“我说大哥,这是哪一出啊?”
      “少装孙子!你是警察,我认得出你。你们来这儿干什么我也知道!”中年人咬着后槽牙说。
      叶煊反应极快,面上丝毫看不出变化,继续装傻说:“啊?不是,大哥,你等我捋捋啊……我们就是来这儿看同学聚会地点,这都什么跟什么?你是家里有什么困难缺钱吗?我给你!我给你!有话好说啊!犯不着动刀!”说着立刻去掏钱包。
      “别动!你再动我不客气了!”中年人一声怒吼,也不再顾忌会不会引来更多人。
      秦觅被他勒得扬起下颌来,胸口剧烈起伏,似是呼吸不太顺畅,而那刀就在他咽喉处贴着,稍有不慎就能见血,“警察是吧?还真给你们查到这里来了。”
      “好,我不动!”叶煊摊开十指,将两只手举在身体两侧:“大哥,我不知道你犯过什么事,但杀人可是重罪啊,你别冲动!什么事情都是有转机的,只有人死了就没戏了。你看,是不是先把他嘴松开啊?他喘不上气了都快。”
      “少瞎几把废话!你们来干什么的?”
      “来看同学聚……”话才刚出口就见那水果刀动了动,刀刃立起,就戳着秦觅的脖子,叶煊只得换别的沟通路子,“别别别,我是警察!我承认!但我们真是来看聚会地点的!谁也没规定警察不让来吧?再说我也没见过你!”
      ——是没见过。当时你在电梯里,我们只来得及隔空喊话。
      中年人显然不信,哼了一声,手却松开了秦觅的嘴。秦觅猛地喘了两口气,但幅度不大,估计也是碍于刀靠得太近。他的两颊上清晰地印着红色的手指印,可见中年人没少花力气把他控制住。
      “秦……你没事吧?”叶煊立刻问。
      秦觅挤出两个字:“没事。”
      “退出去!立刻!”外面有了动静,大概是注意这边的不寻常,中年人的防备意识很强,叶煊只得依言往外退,一路出了卫生间。
      “先生,你们的车……啊?!”前台吓得腿一软扶住墙,没等她站直,看着中年人一头问号和冷汗,“严经理?怎么你……”
      “别废话!我今天辞职了!不是你们经理!都他妈退开!谁往前弄死谁!”
      “退开!都退开!”叶煊示意大堂的人散开,不动声色想:他去处理指纹的时候就跟我说过两句话都能记得我声音吗?他到底怎么认出我的?他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他知道秦觅那天也在场吗?严经理?他认出我了所以刚才才不见我?这富春山度假山庄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这附近有他的同伙吗?
      那么多问题冒出来,眼前还有个人质劫持,叶煊的脑子却异常清晰冷静:今天竟然在这里遇上了,真是冤家路窄。那就别想跑。
      “把值班房打开让我进去!快!”中年人冲前台吼。
      叶煊转身亮了一下身份,“我是警察,现在让保安和你们的人把附近的客人都疏散走,大堂不让进出。你把值班房打开。其他人都别动!”
      这场景把前台吓得脸色惨白,盯着叶煊的证件发愣了好几秒才战战兢兢去开了门,被中年人一把推开,滑倒在地上抱着头也不敢叫,只剩下抖。
      叶煊上前一步,单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没事,报警,去。”
      中年人拽着秦觅退进了值班房,“报警也没用,今天我走不了,他就别想活!”
      就在这时,只见吴一用从值班房外长走廊尽头处的侧门边露了个头,打了个手势就一闪而过,显然是“方便”归来已经了解了这边的情况。
      看了手势便知道警队在路上了,叶煊心里有底,侧身移了几步,在走廊里背靠墙站着,面对值班房里的人,“大哥你冷静点。我是警察,你有什么条件可以和我谈,但你要是伤了人可就没什么可谈的了。”言语间的冷静从内到外发出来,连声音都显得比平时沉。
      “谈?你们不就是来抓我的?有什么好谈!大不了我跟你们鱼死网破!”
      叶煊一叉腰,“谁是来抓你的,要我说几遍?今儿我休假呢!他是我高中同学,这儿就我一个警察,你爱信不信!”
      “他不是警察?”中年人冷笑一声,用刀尖儿戳了一下秦觅的脖子。
      叶煊果断开始真真假假一通胡说八道,“哪儿那么多警察?高中同学你听不明白?再说他要是警察,你手里的刀早被反手夺了,用得着我在这儿担心?他就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还是个心理医生!手术刀都拿不动那种……我们真是来玩儿的!遇到你纯属巧合,你不信问前台。我也奇怪了,你怎么认出我的?难道我脑门上写着‘警察’俩字?”
      “你真不清楚我怎么认出你的?”中年人还是不太信的样子,反问道。
      秦觅应该也猜出这个人是谁了,开口:“我是医生,你可以看我的名片,钱包里有,我拿给你看。”
      “别动!谁知道你掏出来的会是枪还是手铐?”
      叶煊觉得可笑,“警惕性还挺强。别说他不是警察,他就算是,他也掏不出枪来。你当枪是身份证吗人手一把?”
      “好,他不是警察,你总是吧!”中年人咬着牙瞪了瞪发红的眼睛。
      叶煊又被气笑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往前走了几步,“我是警察怎么了?你对警察那么大怨气,那不然你有什么冲我来,我陪你比划比划,你放开他!”
      “你别动!”中年人后退一步,握紧了刀。
      叶煊费尽心思只靠近了两步,只得站住说:“好好,我们都冷静点,刀子可不长眼。这样,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只要不过分我都满足你。别伤人,这是唯一条件。行吗?”
      中年人稍作思考便说:“好,我要一辆车,让我安全出了城,我就放他下车。”顿了一下,“你一个小警察做得了主吗?”
      叶煊道:“没问题,我这就给你安排。我拿手机,别紧张。”然后才从包里拿出手机,接通吴一用的电话,“喂,是我。他要车,给他备一辆丰田。”
      ——犯罪分子要带人质走。
      接到暗号的吴一用回:“收到。马上安排。”
      叶煊当着所有人的面又道:“他没伤人。我们送佛送到西,给车加满油,免得他半路找加油站了。”
      ——上真枪实弹。
      “好。你自己小心,我在外面接应。”
      叶煊挂了电话,“听到了?已经安排上了,给点时间。”
      他话音刚落没过十秒,外面就听见此起彼伏的警笛声,中年人突然紧张起来,拽着秦觅又往值班房退了几步,“车来了打电话,谁要是强行进来,我一刀捅死他!关门!”
      秦觅和门口的叶煊对视两秒,乖乖关上了门——砰。
      虽是一门之隔,但叶煊见不到人实在不放心,立刻上前拍了一下门,“你别冲动!我说的话作数,外面的警察都得听我的,我说让你走,保证让你开车离开!听到没有?”
      里面却没人回应。
      叶煊心里骂了一句,转身一边戴蓝牙耳机,一边问工作人员,“监控有吗?把这房间的监控给我调出来!”
      前台和几个人挤在一起,颤颤巍巍说:“这,这房间平时是给我们值班的时候睡觉的,没按监控。”补了一句,“只有一台内部电话,号码是四个零。”说完赶紧把内部电话递过来。
      “那把大堂的地形图和值班房内外的房间设计图都拿来。”叶煊吩咐完又想了一下,才用蓝牙耳机接通了外面,“这回出警还挺快,外面怎么样?”
      “什么情况啊?秦觅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怎么还成人质了?那人又是哪冒出来的?他谁啊?”吴一用听叶煊正常说话便一堆问题砸过来了。
      叶煊道:“一言难尽。有什么信息吗?”
      江北桥的声音传来:“这人叫严振豪,44岁,就是富春山度假山庄的经理。应该也是上次在湖畔名居替沈超处理指纹的人。照片影像都传技侦那边进行比对了。需要把谈判组叫来吗?”
      叶煊说:“先不用。你们抓紧准备。”然后立刻拨通值班房的电话,一接通就说:“喂,车已经在给你准备。我要听他说话,确认他没事。”
      那边短暂沉默后,“行。”
      “我没事。”秦觅的声音传来。
      叶煊微微吸了一口气,又把沉稳的声音压了压,沉稳中带着十足的自信说:“你听着,别紧张也别害怕。他有什么要求你都答应,别招惹他,也别搭理他。其他事都交给我,没事的,我保你伤不到一根汗毛。”由于不清楚严振豪在不在听,叶煊没办法说别的,只能按套路先安抚人质。
      “好。”
      秦觅的声音几乎和叶煊一样冷静沉稳。叶煊张了嘴还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也没什么好说了,刚巧严振豪也没了耐心,“别唧唧歪歪,抓紧准备车!”
      挂断电话以后叶煊稍作思考,对耳机说:“进来几个人。”
      很快,穿着防弹衣的吴一用、周文和另外两个男刑警陆续从侧门进来,见了叶煊先打手势示意,随后才进入大堂。
      几人话不多说,十分默契地把度假山庄的图纸摊开在大堂大理石桌上,叶煊用烟灰缸压住图纸一角,用嘴拔开标记笔盖,把值班房的位置一圈,“这房间没有窗户,外墙就是车道,内墙一面靠着前台,一面是承重墙。他进了个死胡同。”
      “你先穿上。”周文塞过来一件防弹衣。
      “水果刀戳不着我,穿着碍事,不穿拿走!”叶煊把标记笔咬在嘴里,打开另一张纸,两个刑警用手按住两侧,他往图纸上指,“就几平米,一张床靠着外墙,桌子靠承重墙,上面是通风管道,按照秦觅接电话的声音远近判断,我猜他应该坐在床上,离门比较远,强行突入风险大。”
      “从通风管下去呢?床和桌子的距离近,我去,来得及。”吴一用道。
      叶煊摇头,“不行,动静太大了。”通风管在上面,如果严振豪听到一点动静对秦觅下手就麻烦了。
      几人沉默了片刻,吴一用说:“妈的,强行进去!把门爆开,我们三下五除二给他按住,我就不信了!”
      “不行!”周文立刻反对这种冲动行为,“我建议把他引出来,实施击毙。”说着环视四周,又低头看图纸,俨然已经在找狙击点。
      叶煊一惊:什么?狙击手来了?立刻说:“不能狙击!”
      周文颇感纳闷,“为什么?人质安全第一。现在正面突入不实际,人质的安全保障不了。车停在侧门,他出来的时候这个位置可以埋伏,吴一用带人如果拿不下他,出了侧门有大约三秒的时间他会暴露,可以远程射击,角度和距离都没问题。狙击的人也到了,你点头我立刻去安排。”
      “不行。”叶煊又说了一遍,然后又压低了一点声音,“严,这个严什么豪是蒋恬案的重要人证,说不定还知道杨子玉和富春山庄更多事,之前给他跑了,这次送上门来不能让他死!”
      周文道:“人质的安全是第一位,叶队!”
      叶煊用手抠了抠耳朵,“我没聋,你声音小着点儿。我会拿秦觅的命开玩笑吗?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狙击。小李你出去让准备着,但没我的命令不许行动。”
      “是。”
      然后叶煊示意大家别说话,他又拨通了值班房的电话:“喂?我就是问问需不需要送点吃的,他低血糖,别一会儿手软脚软的,你带着也是拖累。”
      严振豪看了一眼秦觅,由于电话开了免提,秦觅坐在床边煞有其事道:“我脸色不太好就是因为血糖低。”
      确实脸色不太好,严振豪不冷不热说了一句:“看不出来你们老同学关系不错。不劳你操心,这里有吃的,他死不了。你们少玩花招,赶紧把车准备了。”
      电话被挂断。
      又一条路被堵死,叶煊道:“看来我们是进不去了。”
      “那我去准备。”吴一用说。
      叶煊抬头看他一眼,郑重其事说:“一定要保证人质安全。”又补了一句,“你们也小心点。”
      吴一用一耸两条眉毛,“放心吧,手到擒来!”
      “等等。”叶煊叫住他,看了看图纸,须臾才说:“把车的后备箱和后座处理一下,如果……以防万一。不能让他一个人带着秦觅从这儿走。”
      吴一用有点惊讶,但对叶煊的命令向来无条件服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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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班房内。
      秦觅坐在床边喝了一口咖啡,腰背依然挺直,连呼吸都十分平顺——哪怕那把刀始终在他脖子边贴着。
      “还低血糖吗?”严振豪半真半假问。
      秦觅又默默喝了一口,微微蹙眉说:“有巧克力吗?吃那个效果好一些。”
      严振豪用鼻子喷出一口气,嗤笑说:“少糊弄我。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吗?”
      “不太想知道。”
      严振豪目光格外阴冷:“比你想象得多。”又说,“你看着不太害怕啊?”
      秦觅道:“很怕。”
      “看不出来。”严振豪用刀子侧面拍了拍秦觅的脖子。
      这刀贴在那里那么久,居然还没有被秦觅的体温温暖,凉凉的触感让秦觅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心里已经怕死了。”说完抬头看着严振豪慰问:“你不会杀我吧?”
      严振豪盯着他的眼睛,半晌,“那要看你老同学怎么做了。”
      秦觅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严振豪不会放过他,哪怕他们能顺利离开蓟城。这个人冷静且冷血,他现在不杀秦觅只是因为还有用。
      大多数人是不敢直视将死之人的眼睛的,尤其是即将死在自己手里的人。因为恐惧。
      不是恐惧死人,是恐惧死亡。
      可严振豪却根本不避开秦觅的眼睛,哪怕与秦觅对视,他眼里也透着浓浓的杀机——他真的杀过人。
      严振豪皮笑肉不笑问:“他真是你同学?”
      “是,高中同学。”
      “连你低血糖都知道,看来一直有联系啊?”
      “是,关系很好。”
      严振豪安静了两秒,突然问:“听你们口音都是本地人,哪所高中?”
      秦觅的呼吸断了一下,片刻后面不改色道:“附中。”
      “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车来了吗。”严振豪道。
      秦觅在挟持下来到桌边拿起了电话,只响了一声就传来叶煊的声音,“喂,怎么?”
      虽然心里有不祥的预感,但秦觅还是没有贸然开口,用征询的目光看向严振豪。严振豪似乎很满意他的乖顺,笑着说:“和你老同学闲聊了几句,他有点不放心,怕你们耍花招一不小心害死他。”
      电话那边短暂安静了一下,“我一定会救你。”
      这话显然是对秦觅讲的。
      我一定会救你——出于身份,一个警察对任何人质都会讲这句话。可偏偏秦觅就觉得被什么东西在心口敲了一下,不轻不重,力度刚刚好,让他那颗面对凶徒也稳稳当当的心漏跳了一拍。
      以至于他突然紧张起来,不知该说点什么来回应。
      好在严振豪也没打算让他开口,“高中同学感情那么好,难得啊。哪所高中毕业的?”
      电话那边几乎只是一秒的停顿,“附中。”
      严振豪带着点玩味笑了一下,看向秦觅说:“看不出来还是重点高中的尖子生。”
      叶煊笑了一声,“是啊,国家栋梁的命在你手里,你可悠着点。”
      “车备好了吗?”严振豪收起笑容。
      叶煊道:“这地方上不沾天下不沾地,临了要找辆车可不方便,还得花点时间。你要是那么急,警车敢开吗?外面停着一排,随你挑。”
      “别耍花招。”严振豪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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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叔肯定是个惯犯,不好对付,不知道他跟秦觅说了什么,不能再拖了,免得露馅更麻烦。你们那边怎么样?”因为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叶煊心里有点打鼓,立刻联系外面的警察。
      江北桥道:“已经排查过通缉名单,没有。”
      叶煊也没指望碰上个在逃犯,“没有不代表没犯过,行了,车呢?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江北桥道。
      “A组?”
      耳机里周文的声音传来:“A组收到。沿路清障完毕,周围安全排查结束,已取得交警队配合,随时可以行动。”
      “B组?”
      吴一用回:“B组收到。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行动。”
      “狙击?”
      “收到。随时待命。”
      顿了一秒,叶巡道:“安全第一。”
      “是!”耳机里传来众人的声音,不算整齐,也不算有力度,但和以前每次一样,让叶煊觉得熟悉又可靠。他看了一圈大堂,除了埋伏在各处的自己人,放眼望去只剩他一人。忽然他有种“一夫当关”的兴奋感,大步走到值班房门边,敲了敲,“是我。可以移驾了。”
      屋内过了几秒才传来严振豪的声音,“别耍花招,只要有情况我就弄死他。”
      叶煊侧头看侧门外,吴一用带着B组就等在那里。
      “后退到墙边,双手举起贴墙。”
      叶煊依言贴墙站好,也是头一次被人反过来这么安排,居然笑起来,心说:你等着,有你被我收拾的时候。
      严振豪十分谨慎,让秦觅开了门,几乎是贴着秦觅,整个人藏在后面,缩头缩脚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四处观望,耳听八方,终于才敢迈出来,“车在哪?”
      叶煊指了一下侧门。
      “走,你先往前走。你走慢点。”后一句是对秦觅说的。
      叶煊耸耸肩,极快地看了一眼秦觅,举着两只手大摇大摆就往侧门走,突然大声咳嗽了两声,浑水摸鱼夹着话从耳机传了出去:“左。”
      吴一用在埋伏点低声说:“人质在左,注意。”
      快到门边的时候,忽的听严振豪在身后说:“我知道有埋伏,让你们的人撤走,门外的也好,狙击也好,都走,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
      “你说什……”叶煊转过身就看见水果刀立在秦觅的动脉旁,话到嘴边只好给咽了回去,死盯着那把刀。
      “颈动脉。只要我一刀下去,不到五分钟他就死了。”严振豪一双眼睛发红,双目充血,冷冰冰的目光里全是寒意。
      叶煊咬了一下后槽牙,沉着声音说:“B组撤走。”
      “老大?”吴一用诧异的声音传来。
      “我说,撤走。”叶煊连眉都没皱一下。
      “是。”吴一用极不甘心,带着人从门外出来露了个脸就退开了。
      “狙击没安排,找不到合适的点,你要不信我也没辙,你回屋里待着吧。A组还在车附近,我出去安排一下。”叶煊说话的时候带了火气,像是被识破计策以后急怒攻心,全没有刚才的冷静模样,气冲冲走了几步又回头说:“你刀可拿稳了!敢动他一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然后他看了一眼秦觅,转身就走。
      严振豪冷笑:“脾气还挺硬。”
      众人都把目光放在叶煊身上,见他大步流星几乎是冲了出去,人没了影,却能听见暴怒的声音传来:“操!以为他是谁?把枪给我!老子进去一枪崩了这孙子!”
      这情形连严振豪也始料未及,一面觉得不可思议,一面又觉得好笑。秦觅和他一样不清楚外面的情形,除了叶煊怒不可遏的大骂声和刚才气冲冲的背影,没有任何信息,一时间脸上神色难辨。
      过了两分钟,周文不疾不徐走进来,严振豪一看便提高了警惕,勒着秦觅后退几步问:“刚才的警察呢?”
      “我是他的领导,你不用管他,现在由我和你进行交涉。外面我们的人都已经按你的要求撤走,你……”
      严振豪咬着牙又问了一遍:“刚才的警察呢?”
      周文怕惹怒他,只好叹口气说:“由于人质和他有关系,影响了他的专业判断,他已经被我勒令退出此次行动,现在由我负责行动指挥。怎么?还是你希望他拿着枪来和你谈?”
      严振豪看了一眼秦觅,稍作犹豫后说:“行,出去吧。”
      等周文出了侧门,严振豪在门口停下,让秦觅和墙壁形成一个死角,他缩在中间往外看——果真,警察都退到了百米外,门外只有周文一个没带枪的女警和一辆白色丰田。
      周文站在丰田车旁说:“车后备箱里有一箱水,油箱是满的,需要检查吗?”
      严振豪没说话,到处打量。
      周文走到丰田车后备箱伸手打算打开,忽然电话响了。
      周文看严振豪一眼,接通电话说:“赵局,是我。是,是,人质还在他手上。是,是,可是……好,我明白。”然后挂断电话对严振豪说,“严振豪,你是严振豪吧?我们局长在来的路上,他希望能和你当面谈谈。”顿了一下,“他可没有我们那么好说话,你识相的话现在放人,我可以算你自首,从轻发落。”
      严振豪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显出几分急促说:“你让开,让我上车!”
      周文道:“你想清楚了,你就算能出得了蓟城,以后也是通缉犯!如果你伤了他,哪怕全国通……”
      严振豪急匆匆打断周文,戾气十足吼道:“你别拖延时间!让开!让我走!不然我现在就让他死!”
      “好。你别伤害人质。”周文后退了十米才站定。
      严振豪挟持着秦觅快速上了车,水果刀始终不离秦觅脖子,直到秦觅发动车也没再说一句话,但神色十分警惕,周围的风吹草动都很留神。
      众警察迫于无奈,只能眼看着两人开车离开。
      车开走后,吴一用拿着手机冲周文挥了一下手,“三队全体跟我走!”随即三辆警车前后跟了出去。
      刚才的电话根本不是赵国龙,心提到嗓子眼的周文站在原地这才重重喘出一口气,对跑过来的江北桥说:“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车确定没问题?”不等回答突然秀眉一横,“他要那么干,你们就没人拦一拦是吗?趁我不在你们……”
      “我们也没人拦得住啊……”王浩宇十分委屈地嘟哝。
      这倒是实话。两个都惹不起,江北桥只能安抚道:“周姐放心,头儿身上有定位,也有枪,我们的人也跟着,不会有事的。”
      “他怎么想的?”周文问。
      王浩宇说:“头儿说,上了车,只要刀离开人质,他就有把握。”
      周文怒火攻心来回看这两个人,想骂却不知道从哪骂起,“要是严振豪不松懈呢?他能在后备箱缩一辈子吗?万一被察觉,人质立刻就会有危险,他自己的安全也没办法保障!”
      江北桥也为难:“严振豪太精了,头儿说如果不故意在他面前失态,使这个障眼法躲在车里,他带着人质离开以后一定会灭口的,不能让他单独带走人质。周姐,我觉得头儿判断得没错,如果不这么办,只能当场击毙,可蒋恬案的……”
      “行了,我知道。”周文恢复理智,深吸一口气说:“交警队那边务必在闸口进行拦截,绝不能让他跑出城!救护车也跟上,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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