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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 14 ...

  •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摘

      买/凶/杀/人?!
      沈超这一句话可算是把大家的心都说凉了,叶煊面上还算冷静,从容不迫问:“谁?”
      “我从头说吧。”沈超叼着烟,好像要说一个很长的故事,可话到嘴边他才发现,其实也并没有很长,“我在剧组的前几年混得很差,没经验没背景,也没有学历和技术,除了仗着年轻有用不完的力气,什么都没有。剧组鱼龙混杂,真正下面干活的没几个正经人,说不定在逃通缉犯都有。我也是有贵人提携,慢慢才走上正轨做了副导演,也才有能力把海乔那孩子从老家的工厂接过来。我现在真后悔,当初就该让他一辈子待在那里。别人觉得我有手段有运气,可那个贵人提携我是有代价的——为她买卖毒品。”
      如果沈超的话属实,现在这个案子已经不仅仅是一桩牵涉毒品交易的公众人物杀人案了,更涉及买/凶/杀人、团伙贩毒。这个所谓的“贵人”,非但是沈超吕海乔等人毒品交易的上线,更是杀人案的真凶。
      大概沈超还没感受到审讯室里异常严肃的氛围,“一开始我只是贩毒,而且走货量不大,心理上反而安慰自己,干几年就金盆洗手,洗白不成问题。现在想想,挺可笑的。”
      叶煊没笑,单向镜后面的人也都没笑。
      沈超自己皮笑肉不笑叹了口气,“后来这条渠道出了点问题,我猜是有你们的卧底搅了浑水。总之,贵人,也可能是她的上线信不过我们,就逼我们吸毒。我能怎么办?已经上了这条船,除了一条道走到黑还有别的路吗?”
      “悬崖勒马不是路?投案自首、改过自新不是路?主动配合警方破获毒品交易案不是路吗?”叶煊发出一连串掷地有声的质问。
      沈超道:“你别不信,我还真想过。贵人可能看出了我的心思,让海乔先碰了那东西。妈的!”说到这里他咬着后槽牙骂了一句,猛咂了几口烟才说,“你有亲兄弟吗?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独生子女,大概不会明白我的心情。手足至亲,血浓于水啊!”
      对此,叶煊没作回应:“所以你染上毒瘾,继续贩毒。”
      沈超点点头,又吸了一口烟,“本来想着一辈子就这么过,反正爸妈老了,哪天他们一死,剩我和海乔无牵无挂,就算哪天运气不好折在这件事上也没话说,认了。”顿了一下,“可她让我去杀蒋恬。”
      “谁?”叶煊又问了一次。
      沈超眼里透出不可捉摸的笑意,好像还不想说出那个名字,只说:“那可是一条人命!甚至她都没给我一个理由!只说让我伪造成吸毒过量,她不但要蒋恬的命,还要她身败名裂,遭人唾骂。我们两兄弟有不少把柄在她手里——又是一条没得选的路。她答应我事成之后把钱汇给我爸,我想大不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认罪伏法,海乔拿了钱替我照顾爸妈也一样。所以答应了。”
      叶煊懒得评价这种智障思维,只问:“多少钱?”
      “五十万。”
      如果这五十万经排查后确认有之,那么这案子的性质就变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买/凶/杀/人。连叶煊的脸色也难得的变了变,突然有几分深不可测看了一眼单向镜。
      而谢长亭在单向镜后面惊讶:“五十万买一条人命?蒋恬的命那么不值钱?”
      秦觅却说:“也许是在那个人眼里不值钱。”
      闻言,周文看向这位屡次获得特权的陌生人,眼中有几分不信任,却也有好奇和探寻。
      “什么意思?”谢长亭替所有人问了一句。
      “就好像绑架案,十万,换你儿子的命,三亿,换你儿子的命。极端一点来说,前者大概只是养父,后者才是亲爹。”秦觅说着侧头看了一眼谢长亭,“价码高低和筹码的重要性是成正比的。”
      “也可能是亲爹出不起三亿呢?漫天要价也不现实。”谢长亭道。
      秦觅却还是摇头,“那个人想侮辱蒋恬,想让蒋恬身败名裂。吸毒致死、情/色/交易、画小丑妆……都是不遗余力在往蒋恬身上泼脏水,抓住一切机会羞辱她,哪怕她人死了也没停过。五十万,这个叫价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侮辱——在我眼里,你的贱/命只配这么点钱。”
      这种见不得光的阴暗思想让众人都有点心里发寒,远比拿刀砍人还令人心生恐惧,连周文胳膊上都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仇杀和情杀的可能性很大?”谢长亭顺嘴猜测了一句,见周文没反应,只好自己吩咐,“麻烦哪位同事再去排查一遍受害人的社会人际关系?”
      “好,我去。”
      审讯到这个时候,大家各自有事要忙,审讯室里没几个刑警了,所以秦觅和谢长亭这才有机会拿数量有限的耳机戴上。两人这时的对话,对面房间里的叶煊等人是能听见的。
      叶煊往单向镜瞥了一眼,嘴上问沈超:“因为那个人没按约定给你打钱,所以你来自首?”通常来说,合作关系的破裂都是由于其中一方单方面失约造成。
      沈超道:“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就是我怀疑她想杀我灭口。”说着把烟抽完,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因为她知道了我没杀蒋恬。可蒋恬死了,一定是她又找了别人下手,也可能亲自动手。我也是到现在才确信这一点。”
      “你没杀蒋恬?”
      沈超呼了口气,才终于承认说:“我是想杀她,而且也确实计划好了要把剂量控制在临界值,这样哪怕东窗事发也对我有利,你们推断得没错。可我见到蒋恬的时候她喝多了,你也知道,小姑娘一喝多就胡言乱语,手舞足蹈的样子挺可爱的。”
      “打住打住,你可千万别跟我说,你因为她可爱就放她一马。”叶煊抱着手臂哭笑不得,“你要这么说,不如直接说你当时嗑的甲/基/苯/丙/胺都上头了。虽然也没什么可信度,但至少不狗血。”
      沈超好像有点受不了叶煊的说话方式,深吸一口气道:“我是因为她和我有一样的身世才心软。”
      蒋恬和你一样,出生在穷乡僻壤的小山村里……
      家里也有个弟弟,年龄也差很多……
      长到十几岁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
      叶煊耳边好像响起不久前他自己说过的话。那时候他是真的抱着引发共鸣的目的说出口,盼着沈超这个杀人凶手还有一点良知,能被这相似的经历感化,进而承认杀人。他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嫌疑人早就被“感化”了,甚至早到动手杀人之前。
      “她喝多了以后又哭又笑,跟我说她家里的事,我起先懒得听这些鸡毛蒜皮,只想赶快了事。可听了以后就怎么也下不了手了。”沈超深吸一口气,铁青着脸,半晌才不轻不重说出一句:“二十二岁,和我当年来到蓟城的时候年纪一样。”
      人就是这么矛盾。
      可以为了五十万费尽心机去杀一个不相干的人,却也可以为了酒后的几句话就放过一个人。蒋恬给沈超开门的时候,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是来杀自己的,就好像她也万万想不到,自己醉酒后的一番倾诉又无意中从沈超手里救了她一命。
      这理由实在不怎么样,甚至没有逻辑可言,却是沈超最坦诚的内心刨白。
      说到底,人和动物在这方面还真是有共性——规避同类。
      就像好狗不吃狗肉,秃鹫不啄食同伴尸体,人可以杀人,但不会伤害同类人。因为人判断“同类”的方式更高级,不是依据物种,而是更深层次的“情感”——共情。
      相似的成长环境、雷同的遭遇经历,甚至说过同样的话、穿同样颜色的衣服、某个部位有同样的印记、处于同样的年纪……从大到小,由内到外,方方面面都可以引发人类的“共情”。
      产生共情,即为同类。
      而反社会人格之所以反社会,就是因为缺少共情能力,所以放眼望去,皆非同类,可杀。
      很显然,沈超当时对蒋恬产生了共情。虽然不确定这共情是来自于他心里仅剩的良知,还是归为蒋恬的“运气”,在场众人听着沈超的供述,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有人说,除了生死无大事。
      可人世间的生生死死,常常都是一句话的事、一盏茶的功夫,转眼阴阳相隔。
      没有一个人对此进行评价,因为故事还在继续,沈超自嘲一笑,“我刻意减少了剂量,因为接触多了有经验,虽然口服不如注射方便把握,但我肯定死不了人。你们的尸检报告难道不是炸我?她真的是死于一次性吸毒过量吗?”说到这里,他用眼睛死死盯着叶煊。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隐瞒,叶煊道:“不是。窒息死亡。难道不是吸毒过量这个死法失败了,你才选择把她溺死在浴缸里?这也说得通。”
      沈超先是有点吃惊,随即有点不满:“我都坦白到这程度了你还怀疑?”
      叶煊嗤笑说:“早干嘛去了?你当公安局是你的POS机,来这儿刷信用卡吗?”然后又正色问,“好,按你所说,既然人不是你杀的,你跑什么?”
      “蒋恬没死,我当然想极力撇清自己。后来自首是因为我意识到她不会放过我。”
      显然,这句话里沈超口中的“她”并不是指蒋恬。
      叶煊了然,终于拉开椅子重新坐下:“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指使你去杀人的?”
      “我可以最后再回答这个问题吗?”
      叶煊瘪瘪嘴,倒也不勉强他:“行吧,那我先问你别的。蒋恬是主动找上你购买毒品的?”
      沈超摇头,“她根本不吸毒。这也是她体内没有耐受性的原因,所以剂量很好掌握,不必非得注射。那一晚她根本没约我,我是自己找上门的。”
      “她凭什么深更半夜给你开门?据我们所知,你们的关系仅停留于剧组同事。”
      “第二天的那场重头戏,我说有细节要讨论。”沈超道,“我感觉她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开了门。”
      小演员哪敢得罪副导演?何况蒋恬年纪不大,这些人情世故方面肯定不是沈超这根老油条的对手,说得通,叶煊又问:“那你怎么骗她吃摇/头/丸的?”
      “骗一个没什么见识又喝多了的小姑娘,多得是办法。”沈超只简短说了一句,看样子不太想细说,这也不是什么重点,叶煊没再纠结,继续问:“那走保姆电梯避开摄像头是谁的意思?”
      “是她的意思,在楼下接通门禁卡视频以后她提出来的,她是公众人物,影响不太好。这一点正合我意。”沈超还补了一句,“我说实话有点惊讶,没想到她很洁身自好。在娱乐圈我什么都见过,你们应该也听说不少了。”
      和案情无关的事叶煊没多作评价,继续问:“情/色/交易呢?”
      沈超笑起来反问:“你刚才不是说她是雏儿吗?”
      这问题倒真是多此一问,叶煊砸吧砸吧嘴说:“合着你张口就来,往死人身上泼脏水也不手软啊!”
      “人都死了,名声算什么。”
      叶煊却突然十分严肃说:“沈超,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士可杀不可辱。是,命都没了,别的都是空气,矫情!但唯独名声不一样。身死之后,无能为力,是非功过都由别人评判。她可以学武则天立无字碑,说一句:成败荣辱,毁誉由人。那是她的格局。但你没有资格代替她说这句话。谁都没有资格。一个女孩子不明不白死在家里,没有吸毒,没有潜规则,没有不可公之于众的秘辛,甚至她冒险给你开门都是出于对你的信任。可你是怎么对她的?因为你,别人是怎么评价她的?你想上网看看吗?”
      沈超闭上了眼,好一会儿匍匐下去,用手捂住了脸。
      “副导,我压力好大啊……你愿意听我发发牢骚真太好了,把你当树洞,你别见怪,我实在找不到人说了……我觉得快喘不上气了……”
      “我小弟身体不太好,爸爸妈妈年纪也大了,我得多攒点钱。”
      “钱这个东西对有钱人来说太容易,对我来说怎么就那么难呢……没钱的滋味儿,真不好受。”
      “我不怕你笑话,公司让我去给高层陪酒我都不敢,我经纪人说我端着是假清高,可我真的不想啊!我想干干净净的来,将来也清清白白的走……”
      “这世道是不是谁豁出去,谁才能活下来?”
      那一晚,这个误打误撞“飞上枝头”的小姑娘从农村小妞摇身一变成了知名演员,充满了对未知世界里“规则”的抵触和抗拒,把内心最无可奈何和难以言说的苦痛,夹带着醉意说给了沈超听。
      她希望有人懂得她的矛盾和苦楚,甚至希望有人能拉她一把,可她选错了倾诉对象。
      带着满身伤痕想趟过泥沼,以为寻到一个同路人,却是给一脚踩进泥潭里,泥泞缠身,再也开不出那朵名叫“干净清白”的花。
      “先别急着忏悔,以后多的是时间。”叶煊示意旁边的刑警把沈超拉了起来坐好,继续问:“按照你说的,那你是怎么离开她家的?”
      沈超道:“她晕晕乎乎地说要去卫生间,我听到倒地声进去确认过她没死,只是量有点大造成神经麻痹了之类的,我就趁机跑了。”
      “那她家里怎么没有你的指纹和鞋印?”
      沈超冷笑一声说:“还能为什么,我觉得是真正的凶手去过,处理干净了。那时候她怕我供出她来。”
      叶煊眯了眯眼,心想:看来沈超没说谎?他不知道现场到处都是水迹,早就把指纹和鞋印搅乱了。否则我们也不会由于缺少直接证据一直兜圈子。而且在此之前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蒋恬的真实死因?听他的意思,难不成真的凶手另有其人?
      见叶煊沉默,沈超好像不放心似的补充说:“根本就没有蒋恬给我发短信这件事,她没联系过我。手机不能留是因为里面有我和那个贵人的信息往来。蒋恬家地址也是她告诉我的。”不等叶煊问,他主动交代,“手机被我扔进人民公园的池塘里了,你们有本事打捞上来的话就知道我没说谎。”
      周文立刻说:“小张,你让吴一用马上带人去人民公园进行打捞。”
      “好!”
      叶煊继续说:“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没有的话可以供出幕后主使了,铺垫那么久差不多了吧。”
      沈超反倒纳闷了,“你们抓到了她派去处理证据的手下,为什么不问他要来问我?”一瞬后反应了过来,再次破口大骂:“操/你/妈!狗/娘/养的小杂/种又炸我!老子信了你的邪!”
      叶煊无言以对,只好说:“骂人不骂爹妈,有没有素质了?”
      打交道这几个小时,也算是知道这警察是个什么心理素质,骂人是没用的,说不过又打不得。沈超只好在过了嘴瘾以后压着火气说:“我要是说了,能给我减刑吗?”
      “哟,果然在这儿等我,谈条件呢?”叶煊拿出烟慢悠悠点上,抽了一口,“看你供出谁吧,你不拿出点诚意,我没办法给承诺。再说了,你这对我又打又骂的,要是后面说的话让我心里痛快点儿,我考虑考虑吧。”
      沈超欲言又止,陷入权衡之中。
      叶煊没想到事到如今沈超居然还在犹豫,莫非幕后主使有只手遮天的本事,让沈超忌惮到了这地步?还是说,沈超说谎,他怕谎言被识破,正在打腹稿?
      “你可想好了再说啊,就给你一次机会。别乱攀咬污蔑,也别抱侥幸心理觉得我们查不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八个字还真不是贴在这儿当壁纸的,好好想想!减刑那也要看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到什么程度。退一步说,就算我们查不出来,你也是杀人未遂的罪名板上钉钉了,不是我吓唬你,先关你个……”
      “杨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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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是深夜,市局依然如同定海神针般明晃晃立在蓟城的街道上。
      小会议室里的众刑警面色各异,三三两两坐在桌边。除了忙于整理资料的刑警眼睛盯着电脑、投影仪、白板和文件夹,其他人的视线都在叶煊身上。
      直到这位领导拿出第三根烟的时候,终于有人把他的打火机没收了。
      “你自己的肺不想要,能别让大家跟着吸二手烟吗?”周文忍无可忍道。
      其他正在抽烟的男同胞都默默掐了,唯独叶煊叼着烟冲旁边的江北桥问:“四眼儿有火机吗?”
      “我不抽烟。”江北桥摇头。
      “小胖子你抽烟,火机上交,赶紧。”叶煊来了劲儿,好像今天非点了这根烟不可。
      惨遭点名的王浩宇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果断选择摇头,并拿出十分的真情实感说:“副队别抽了,真对身体不好。我家隔壁的李叔抽了三十年,今年就查出肺……”
      叶煊啧了一声,站起来打算出去找别人,他不相信偌大个市公安局,他居然沦落到无人借火的地步。谁知刚转过身去,嘴里的烟就被人拿走,桌上的半包烟也被收起。“偶尔抽一两支我可以理解,但你这种频率我不但不能理解,也不能忍受。”秦觅说着就把烟一股脑儿塞进自己的裤包里。
      他身边的谢长亭环视四周烟雾缭绕的环境,翻了个大白眼,“麻烦哪位把窗户都打开。”
      一连遭受了五连击的叶煊郁闷无比,张了嘴想骂街,却愣是看着一屋子人疲惫而又无辜的眼神没法开口。他难得生出一点歉疚来,再看谢长亭捂着口鼻的样子,憋了半晌只好退让:“行行行,我不抽了,叼嘴里行吗?”然后冲秦觅摊开手掌。
      “不行!”谢长亭道。
      同时,秦觅把一杯插好了吸管的酸奶放在了他手里,“不是草莓味,喝一点补充体力。”然后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桌上,“各位警官辛苦了,叶副队让我买给大家的宵夜,先吃一点吧。”
      “哇——头儿仗义!”会议室人声鼎沸起来。
      叶煊没管其他人饿虎扑食,盯着手里的酸奶看了一会儿,转头问:“钱哪来的?队里的公费不省着点花,回头办案又让我去找赵局抱大腿哭是吗?”
      “秦医生自掏腰包,我也没好意思和帅哥抢单。”谢长亭如实交代。
      叶煊一挑眉看向秦觅的背影,然后不等他有反应,谢长亭抬脚踢了他一下,使了个眼色。他当然知道这死丫头是什么意思,却只是握了一下拳头以示警告,然后认真去嘬酸奶了。
      十分钟后进行了一个简短的汇报和总结,大家一边进食一边听叶煊说:“9.18案的案情发生了实质性转变,如果确认是买/凶/杀/人,你们都知道严重性。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核实沈超的口供,完整证据链。为以防万一,找两个脸生的去盯着杨子玉,别节外生枝。”看了一眼手表,还不忘嘬一口酸奶,“明天中午前,所有资料整理好放我办公室,谁有疑问?”
      “没有——”众人拖着尾音。
      “没有就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明天加班。”叶煊从椅子上站起。
      “啊——不!”
      “怎么又加班——没天理了!”
      “周六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叶煊刚好喝完酸奶,把盒子扔过去准准打在王浩宇的胸口上,“周六是个什么东西你不用知道,你知道奖金是什么东西吗?”
      “好东西!明天加班理所应当!”王浩宇不知是迫于淫/威还是迫于经济压力,光速违背良心。
      叶煊见到他就想起了什么,突然手掌拍了拍桌子,道:“散伙之前我破天荒唠叨一句,给各位提个醒。沈超的口供谁要是给我漏出去一个字,我就办谁。”顿了一下,“赵局劝都不好使那种。”
      全员感受到了这份威胁的份量,皆点头如捣蒜,恨不得晚上睡觉都把嘴缝上,生怕说梦话。
      下一秒,叶煊如同变脸谱一般换上了调皮的皮相,“一分钟后谁还在局里谁就别回家了,留下来陪沈超睡审讯室。倒计时开始,59,58,57,56……”
      “卧槽又来!”
      “走走走!赶紧啊!”
      “垃圾垃圾,把垃圾带走!”
      “妈哎等等我!关灯!”
      会议室在十秒内瞬间清空,执行速度之快,令人佩服。
      叶煊当然还是最后一个走出门的人,背着斜挎式运动包,夹着头盔,刚出市局大厅就对周文说:“周警花,你说多不好意思,还让你……”话到嘴边觉察出不对劲儿,硬是来了个紧急刹车。
      “多不好意思,那么晚了还让你送我回家。”谢长亭却故意把他的话补全了,说完还不忘冲周文笑,“我哥就爱瞎操心。”
      叶煊手一握拳抬起来,谢长亭下意识一个闪身到秦觅身后,却见叶煊根本没打算动手,只凑在嘴边咳嗽一声,放下了手。对此,谢长亭仗着有秦觅做人盾挺了挺腰板,给自己壮胆。
      周文对此全当没看见,“女孩子送女孩子方便一些,而且我也顺路,走吧。”
      谢长亭走之前却是揪了揪秦觅的袖子,冲他眨眼,“那么晚了,你应该不会眼看着小叶同志骑车一路吹冷风回去吧?”
      “废话怎么那么多呢你!”叶煊作势要推谢长亭。
      谢长亭拎包跳下楼梯,上了周文的车。
      “你也赶紧走吧,这都几点了。”叶煊刚想往自己的雅马哈走就被秦觅拦了拦,“没事吧?”
      顺着秦觅的视线稍作回想,叶煊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没事!沈超力气大,但架不住我皮厚啊!”
      “看上去不像没事,需要简单处理的话,我车里有……”
      “不用!”叶煊又随手揉了揉刚才审讯时拉扯中被衣领磨得紫红的痕迹,“我从小就容易这样,随便嗑一下碰一下就一块青一块紫的,看着严重,其实屁事没有!不麻烦你了。对了,今天你太破费了!而且你花钱也收买不了人心,他们都是吃干抹净就不认账的人,再说,今天让你进审讯室已经违规了,你嘴可管好了,别害我写检查。”然后恍然大悟似的转身看秦觅,“原来你请宵夜就是为了堵大家的嘴啊?行啊,有点手段。”
      秦觅跟上来说:“不全是。”
      “知道!你们呢,没亲眼看见都觉得警察在混日子,亲眼见了才知道,我们就是块砖,哪儿需要往哪儿搬!你心生愧疚也好,心生崇拜也行,这个情大伙儿领了。”说到这里,叶煊把头盔往头上一戴,“下不为例啊!人民公仆不收人民群众一针一线,光荣传统,你懂的。赶紧回家吧,开车慢点啊!”
      “等……”
      几乎是同时,叶煊转身说:“哦对,我的烟。”然后也不等秦觅动作,居然自己把手往秦觅裤包里伸,指尖探进去以后触到了身体的温度,瞬间惊觉:我他妈在干什么?!遂猛地抽出手并后退三步。
      秦觅被他的过激反应也微微吓了一跳,这才想起口袋里的半盒烟,没让尴尬蔓延,适时开口说:“我正想给你。”然后自己掏出来递过去,不轻不重说:“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少抽点吧,大家是真心希望你不要糟蹋身体。”
      叶煊还沉浸在刚才掏烟的失误中,半晌才接过烟盒,清了清嗓子说:“我只是想事情的时候嘴闲不住……嗨,反正就……谢了啊。”说完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道哪门子谢。
      然后也不等秦觅再说什么,叶煊着急忙慌上了雅马哈,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秦觅站在原地,突然有点后悔把烟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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