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锦面也要葱花》谈笑风流

27、临风一笑归时晚2

　　“你，你这瞎婆！！”那女子发飙了，上前就是一拳，“看我不打醒你！！！”

　　仕锦抬手一拧。

　　众女尚不见她气机流露，就看冲上去的女子一个踉跄，双手被制！痛得龇牙咧嘴。仕锦淡淡地笑道：“不知诸位姐姐，可还想清醒清醒么？妹妹我不介意多做些‘运动’。”

　　“你…你放手！！”仕锦依言。

　　“还请诸位姐姐记个教训，我麒王府里的男儿不是随便谁都可以欺负的。”

　　看了一眼噤若寒蝉众女，仕锦淡淡转身，见个唐凤皇抱着自家东西正呆呆的看着她，小女子一时兴起，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个鬼脸。

　　气得那唐小呆腮帮子一鼓。

　　她呵呵直笑，忍不住揉揉他头发：“去吧，把萧君找来，我们一道回家吃午饭。”

　　小正太眼儿一弯，一蹦三跳的跑了。

　　唐凤皇一走，为首那人忽又开口：“以麒王尊上的意思，这事儿便不能善罢了？”见仕锦凝然不语，她不由冷笑，“还请您三思后果，我等非是寻常百姓，皆有四国承认的宫廷乐师琴券在身。若是联名上城请愿，凭区区近百人的力量，扳倒你一个年幼无知的三等爵王还是有些把握的。”

　　仕锦毫不以为意：“哼，就凭小小一个乐府，百来个品阶的琴师还扳不倒我！既然无法善了，不如你我这就划下道来吧！去翰林院还是演武场？”

　　没料到她这般爽快，一干乐府的琴师呆了呆。
　　在媚世，如果遇到协商无法解决问题，以约定俗称的规矩是可以进行武斗的。

　　华容国也是如此。

　　斗文在翰林院，斗武则去演武场，届时还有专职的评定司，为广大希望私底下解决个人恩怨的国民提供方便。盖因华容尚文，所以华容最常见的私斗多是文斗，即比拼“琴棋诗书画”，是没有哪个人毫不犹豫就说要上演武场的。咳，大家都是文明人，动不动跟沧澜那个岛国上的蛮夷样抱成一团的摔在地上，是多么多么有损天朝人品的一件事情啊！

　　为首那人看了一眼同伴，银牙一咬：“好！决斗便决斗，不过可去不得那翰林院，评定司的老古董哪一个会知道琴艺的最高境界？姓婵的，你若真有这般自信，不如我们十日后在郊外百丈坪见吧，尔敢一战？”

　　仕锦一笑，张开手掌：“你要战，我便战。”
　　三击掌为誓，二人再看对方时，眼里均都多了几分不可言明的敌意。

　　仕锦却不知，这一战的背后暗藏了多大凶险。

　　…… ……

　　“你们十日后约在百里坪斗琴？”

　　回来的马车里，得知仕锦约与乐府琴师们比斗，萧如珏忍不住叫出声了。他今天穿了一套水粉的步裙，雪白衬纱之下是绣了半身的一枝红梅。瞧他无比自然就摘了面巾，仕锦嗯了一声当即讪讪地别过头，假意去看窗外的风景。

　　萧如珏看在眼里，知她仍对三个月前那事儿耿耿于怀，心头一阵酸楚，也不由垂下了头。

　　这三个月来，生活平淡安逸，把这男儿吃了半个月牢饭的苦尽给补了回来。他本就是一代绝色，精心养护，自然益发出落得娇俏水嫩。真真一个眸如星，眉如画，六宫粉黛无颜色，回眸一笑百媚生。加上他天生有通身芝兰的香气，活脱脱就是一个天品的美人。比林笑多了几分成熟圆润，比慕容麒添了一成妖娆魅惑，这让仕锦这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如何消受得起？单只瞧他一颦一笑便羞得满面通红，从此一瞧他笑，小女子避之有如蛇蝎。

　　“为什么……”他问。
　　“不为什么，我想挑事，于是就挑了事，如此而已。”她连忙说。

　　“不，我是问你，为什么今日会来乐府，您不是最不待见敝下的么……”

　　“呃，”仕锦扭头，见他自顾垂头紧紧攥着衣摆，心头一软，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带着些些尴尬，她解释道，“其实，你也没有那么惊为天人啦。只是我……出于别的考量，不大想与你过多接触，所以……”

　　“卿主，珏毕竟已是您的夫郎，又有什么事是不可说的呢？”

　　“呵，”仕锦笑了起来，“小师弟，以你的聪明智慧，三月前那事儿不需我说得太清楚吧？我娘的心思在那儿摆着，无非是想把我拴在那把椅子上。可眼下，不管是为了麒儿还是为了你，我是注定逃不脱那把椅子了，你……也没必要为了我，自降身份，真认了这个媚魂。以你的才华，配得上更好的，至少也要是韩渺渺那般肯为你出头，愿全心全意待你的女子。”

　　“在我眼中，便是仕锦，”他轻轻说，“仕锦，我的妻主既已是你，便永远是你。你若是休了我，或者将我改嫁他人，珏便自断心脉，死在你眼前。”

　　“你发个什么疯！！！”仕锦瞪他。。

　　“仕锦，我是认真的，我一直如此，”他盯着她，轻声说，“从那时起便是如此。”

　　“仕锦，如果这就是你给我的命，我认。”看他带着这么坦然的神情，边说着边慢慢挪到她身前，平静地执起她的手，让它抚在自己脸上。

　　看他慢慢闭上了眼，仕锦体会着入手那细腻的触感，微怔。

　　这个动作是有说法的，男儿之所以蒙面，便是爱惜这容颜不可为他人轻辱。也只有夫妻，或者意与相托之人，男儿才会主动做这样的动作，表示愿意将自己的一切交给女方，表明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从此是生是死，是爱是弃，都无怨无悔。

　　“小师弟，”她轻叹，一下竟没能挣了他的手，只得问，“为什么选我？”

　　萧如珏笑笑：“你若还是当年的那个月华皇太女，便不会这么问。”

　　当年的萧如珏面对这么个宁可面壁思过，也绝不去吹媒曲的皇族太女。十八岁的他一步一叩首，从媒坞走上思过崖，绝食一天一夜，生生跪昏在小小少女的石关外。从此，月华国上下都知道这一代的萧氏出了个疯子，居然还真让他降住了她们国君与那焚天之凤诞下的天命之女。

　　桀骜不驯如她，终，不仅为他奏了曲，还亲自抱他下思过崖，喂他吃东西。

　　“当时我就很想问你，为什么你一定要选择我呢？”仕锦发愁起来，“我一直就不是个好女孩啊，在月亮谷里的风评很糟糕，姐姐不带我玩，长辈们都嫌弃我。知道我是个刺头，娘也不爱搭理我。除了五爹亲的草药园、小玉和我的那几个大侍，我甚至都没有朋友。”

　　“因为你是个好人啊，”抱着双腿，萧如珏像是想起了什么温暖的回忆，浅浅的笑了起来，“萧氏在月亮谷里的风评就好了吗？都说我们是一门妖孽，以色事主，纵是代代最出色的男儿，嫁入皇家也是倍受欺凌的地位，却惟独你……是特别的。仕锦，你是着整个月亮谷里第一个不曾轻贱了我的人……呵，你一定都不记得了……”说着，他柔声问：“仕锦，你说，你会因为我出身萧氏而轻贱我吗？”

　　仕锦摇摇头：“自然不会。”

　　“那便是了，我选择你便是因为在你这里，我能挣到一份属于我自己的尊严，”说着，萧如珏自嘲一笑，“虽则现在看来，怕是奢望了……”

　　仕锦微怔：她忽然想到三个月前当着那么多街坊领居的面，韩渺渺的所作所为。某些她不曾注意到的细节问题头一回出现在心里，因为清白对她而言根本无需考虑。身为一国储君，送到她面前的儿郎早已经过滤掉了这一节。

　　那岂不是早把他给漏掉了？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一下。

　　“小师弟，你知道我为什么在今天跟你说这个么？”她暗叹，决定还是与他坦白，“我今日上朝已跟慕容麒的幕僚商定，打算联手试探一下婧王。相信你也知道吧，娀王之所以造反，很大程度上是被这个女人挑拨的。我怕我跟她要是真的打起来，会顾不上旁的事情，林笑是有修为在身的，顶不济自保还是可以的，可你呢？”

　　“我不想再因为我的关系，连累你受苦，”她握了握他的手，“若是能寻到一个像韩渺渺这样的好姑娘，愿意真心待你，我想……”

　　“不要说了！”他打断她，决然道，“卿主，若珏真有一日拖你后腿，敝下定会自我了断，不需你为我牺牲什么！我萧氏再不济，也是知道取舍的儿郎。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第二遍！婵仕锦，请你相信我。”说话功夫，他反手紧紧的握住了她。

　　四目相对，竟是仕锦被他那决绝的气势生生煞住。

　　“呃，你还真是很能疯……”她有些讪讪，空着的手抚上他脸颊，将这濒临暴走的疯子主动勾进怀里，紧紧抱住，叹道，“萧疯子，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既然我是你的选择，我又怎么会容许你为我牺牲什么？不要发疯了好不好？若我不济到连自己的夫郎都保护不了，我便也不配做这个妻主啦，你说是不是？”努力顺着他的毛，感到他软化下来的身子，她笑了起来。

　　“呐，今后我便叫你小珏了，可好？”她拍拍他的背，“嫁给我，可好？请我不要再随随便便的拿死威胁别人。做我的夫郎，就要长命百岁的活着，嗯？”

　　“嗯。”他点头，乖得像只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