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天使的盛夏》银**若

6、五

　　“等等，冰灿，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你……”林芊昭拉住郁冰灿已经碰上302病房门的手，深吸了一口气，“你要知道，这是没有结果的！无论你做什么，他永远都不会真正爱上你！”
　　郁冰灿轻笑了一下，那样虚无，却又那样满足，看得林芊昭心惊肉跳。“芊昭，昨天李医生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可以就这么离开，可是……”推开门，少年静静地坐在病床上，有光从窗口照射进来，精致的五官愈发耀眼，仿若误落人间的天使。
　　“安皓。”对于这个陌生的名字，床上的少年并无反应，仍呆呆地望着天顶出神。
　　“我可以叫你阿皓吗？”似乎早就料到少年会如此，郁冰灿拉了他的手，深深凝视着他的眼。“看着我，安皓，你看着我。我可以叫你阿皓吗？”
　　少年稍微回神，黑曜石般的眼望着郁冰灿，有些许茫然。“灿，我不叫安皓，我叫安桀。”
　　“不，你叫安皓，安桀是你的弟弟，他死了，五年前就已经死了。”郁冰灿加重了握着他手的力道，不容许他逃避。“虽然我知道亲眼见到双胞胎弟弟死在眼前是极其难受的一件事情，可你终究不是他，无论你们两个再如何相象，你也不可能代替他而活下去，安桀是安桀，安皓是安皓，安桀五年前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安皓。阿皓，我爱你，所以求你不要否定自己，不要否定自己的存在，求你……”
　　安皓茫然依旧，如梦呓般轻轻重复着，“不是，我是安桀，不是安皓，我是安桀，不是安皓……”
　　林芊昭默默地看着二人的互动，心酸得无法言喻，眼眶渐红，泪，一滴一滴打湿了脸庞。傻瓜，都是傻瓜！郁冰灿是傻瓜，怎么可以奢望一个医生都没办法的精神受到刺激失去自我人格的人恢复正常人的感情？！怎么可以爱上这样一个永远无法爱人的人？！安皓是傻瓜，怎么可以就因为自己的弟弟在眼前死亡而否定自己抹杀自己？！怎么可以明明不懂爱人却不断说爱？！怎么可以……给了人希望再残忍地亲手撕碎，将人推向万劫不复的地狱？！
　　砰！门被粗鲁地推开，身着白色T恤的高大男子冲了进来，一脸杀意腾腾，恨恨地盯着抓住安皓的手，不断说着什么的郁冰灿，怒吼：“郁冰灿！你还有脸回来！走开！离他远点！”
　　郁冰灿恍若未闻，仍紧紧抓着安皓的手，自顾自说着什么。男子怒不可遏，一把冲到她面前将她提起，硬是让她离开了安皓身边。“你这个污秽的女人！现在回来做什么？！害死阿桀还不够，现在又想毁了阿皓吗？！滚开！”一把将郁冰灿推开，郁冰灿神思恍惚没站稳，重重摔到了地上。
　　“冰灿？你没事吧！”林芊昭赶紧扶着郁冰灿站起来，对着男子大骂：“你这人简直神经病！冰灿她做了什么了？！她只想救安皓而已，她只是想帮助安皓让他重新找回自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呵……哈哈，啊哈哈哈哈……”男子似乎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那般，“救他？你不妨亲口问问，这女人都干了些什么！他是怎么害死阿桀的！”
　　郁冰灿原本没有焦距的眼眸突然回复了清明，也不管刚才被粗暴对待，急急上前拉了男子的衣服问他：“你是谁？告诉我这究竟发生过什么？你说是我害死安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言，男子的表情更显阴郁了，眼中波涛汹涌，似有风暴正在酝酿。“你忘了！你居然什么都忘了！选择性失忆吗，好，很好，好极了！郁冰灿，我今天就杀了你这污秽的女人！”说着，竟真将郁冰灿整个提了个悬空，作势就要往身后的墙上扔去。
　　“不要！耀哥哥，不要伤害灿！”安皓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落地站起，硬生生介入到郁冰灿与男子的中间，用他那纤细瘦弱的手臂紧紧抱住了郁冰灿，奈何骨癌已将他的双腿完全破坏，他根本就无法站立，身子一软倒在了郁冰灿身上，巨大的惯性让郁冰灿的身体不断往后退却，最后终于支持不住地跌坐下来，后脑，重重地磕在了床头柜那尖尖的角上。
　　整个天地于刹那间安静下来，郁冰灿的意识越来越远，有什么东西惘顾她的意志，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那是，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