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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番外·蝶恋花(1) ...

  •   很早之前就想写的番外,是以洛黎母亲的视角写写公爵府上一辈到这一辈的故事。

      由于我很早就说过守候番外会分两条支线,一条浩斌一条双少,这个番外的背景是双少线,洛黎最后当太子的线。【浩斌线结局为大少当太子】

      我尽力努力写完,也尽量给每个人一个不错的结局。

      视角观点都很复杂,不要单单一面看人物,上一辈早期剧情霍妈和戴浩都有恋爱脑成分,都不成熟,而『我』也就是洛黎老妈的视角也有这种问题,她和霍妈是属于前期眼界不够开阔,而戴浩就是这方面没经历过毒打拎不清太天真。【他这一辈就他一个儿子,爹妈有点惯着】

      没问题的话看下去,霍妈粉和戴浩粉前期可能看的不顺眼,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写看我最后就行了。

      只能开头先预警一下,原著霍妈的背景不管夫人为不为难她都根本好过不了。

      封建背景当妾就是这种残忍的现实,何况霍妈没有名分。【血压上来了】

      我拒绝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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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道是』

      『朱颜辞镜花辞树,最是人间留不住』

      ……

      我叫洛漓,曾做过丫鬟、姨娘。而后家中大人一步登天,有幸承恩享了身为后妃的福,更是机缘巧合下做了一国之母,过着人人都羡慕的日子。

      其实我的名字来的随便,据阿爹所说,我出生那天大雨磅礴,加上先前我娘怀我之时有人算过,我命中缺水,就草草起了个漓字。

      这算不上什么,听说当时那人还告诉我爹娘,这腹中胎儿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将来定是要大富大贵,观之有『灯花拂剑,植勋业于枫宸』的显惠命格不说,将来还可能登坐紫微,享万人之福。

      别的不说,就那灯花拂剑的命格就把我爹娘吓得不轻,要知道星罗开国皇帝之子便是此等命格,因而起名枫宸,在长姐的扶持下坐稳了皇位,是个仁德的君主,享誉后世赞美无数。

      对此我曾无奈,爹娘紧张的状态好似这人已经算到我将来能当个女皇帝似的,可活了大半辈子,我自己很清楚自身不过庸世俗人一个,文韬武略样样不成,只是命确实比常人要好上不少。羞愧得了国母一位,却始终没能养敛天家威仪。

      记得年少时因为家中拮据,药铺的生意有娘和哥哥帮爹打理着,想着自己虽是女孩儿,总不好只靠着家人过活。半大的时候就去寻了个伺候人的差事儿,也好补贴家用。

      白虎公爵府在星罗无人不晓,大概也是运气使然,这种好事本来轮不上我,可当时公爵府由于一些变故缺了人手,管家便匆忙挑了些看上去伶俐的帮工。而我有幸被公爵府雇佣,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年少时的心思总是浅薄,闲暇时姑娘们总喜欢扎堆讨论一些自己不懂的事情。作为最临近贵族的普通人,想我一样的这些下头的丫头们总是少不了对贵人和主子的议论。

      “唉,你们说这些贵族的小姐少爷们怎么这么不知福啊,天生这么好命,干嘛还要争来争去,暗地里捅刀子下石子儿的,这也太闲了吧。”

      “什么下石子儿的,那叫落井下石”其中一个有点儿文化的姑娘白了一眼,“谁知道呢,这群大少爷大小姐们含着金汤匙银勺子出生的,不好好享受富贵,一个两个整日眉头紧皱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整天锦衣玉食的还总是一身丧气。哪像咱们成天不干活就要饿死,要是我像他们一样,肯定整日享受那金堆玉砌的日子。”

      “就是就是,前些日子那伯爵夫人来拜见咱们夫人,你们看到她胸前那朵针花了吗?上面的宝石少说不得成百上千金魂币啊。要是我是贵族家的小姐,肯定买个十盒八盒的堆在屋子里,就算戴不上,也能过个眼瘾啊。”

      “主子家的事儿哪轮得到咱们置喙,反正天生命不一样,还不如考虑点儿其他的。”

      少年浅薄的酸涩语句中从来见不到洛漓的影子。倒不是不羡慕贵人家的生活,只是背后议论总算不上什么好事儿,何况要是被管家的听到了,她们的下场可好不到哪里。

      当然,比起羡慕嫉妒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话题之外,年轻的少女讨论更多的不过是哪家的小伙更加英俊,哪家的少爷更加耐看。

      “要我说,这星罗还是咱们家少爷最为优秀。咱们少爷先天魂力八级不说,面相也好,脾气也好,听说那群贵人小姐还给少爷起了个名号叫什么『星罗第一公子』。我小姐妹在伯爵府家做事儿,知道我能见到少爷,别提多羡慕我了!”

      “少爷好是好,可哪是咱们能攀附的。”其中一名丫鬟撇了撇嘴,“要我说,咱们这些当下人的,心里想想就算了,可千万别当真。就算咱们哪个真的能攀上少爷,也不过是赶着给人当妾的名分。我可不想将来嫁人了还要看其他女人的脸色。还是找个对自己好的最实在。”

      “这可不好说,话本子里面不是最好私奔那一套吗?”

      “那你也要有少爷愿意为你私奔的本事啊。不过说真的,你们不觉得少爷对他的贴身侍女阿云过分关照了吗?看那架势,只要年龄一到,她肯定是少爷的房中人了。”

      “就是就是啊,不知道她一个外面买回来签了死契的丫鬟怎么那么好命。要说长相,我看阿漓也不差啊,怎么少爷就看上她了呢。”

      原本在角落安生啃着手里饼子的洛漓听到这话不禁顿了顿,她是没想到话题能牵扯到自己身上。

      说真的,作为情窦初开的少女,她对少爷也是有那么些不可告人的心思的。但她和阿云是好姐妹,君子不夺人所好,姐妹自然更不能。何况少爷也说了,将来会娶阿云为妻,绝对不会亏待她。既然如此,她又怎可能插足这段感情呢?

      洛漓将少爷钟情阿云又说过会娶她为妻的话告诉了一旁的几个小丫鬟们,却听到她们其中有人却是不屑的轻笑起来。

      “你且看着吧,主子家的话可不见得能当真。就算少爷真的喜欢阿云,公爵和夫人也不会答应的,除非少爷自愿放弃继承人的位置。”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在年少的回忆中,好友霍云儿和星罗第一公子戴浩的情意是洛漓所见过的最真挚的所在。那时的她曾天真的以为,爱情可以超越一切,两个人最终会像画本子面那样冲破世俗桎梏走到一起。

      与洛漓这种短工丫鬟不同,霍云儿是管家从贩子手中买回来的女奴,据贩子所说,她的父亲在对妻子始乱终弃之后,走投无路的母亲只好贩卖了自己的孩子求得生存的机遇。

      彼时刚进到公爵府的时候,洛漓人生地不熟,再加上不善言辞,同龄的姑娘们都觉得她无趣。唯有霍云儿待她如姐妹,两人的情义也是打小就结下的。

      因此,戴浩和霍云儿的事情,她也是第一个知晓的。

      戴浩待霍云儿总与其他侍女不同,这些洛漓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想到两个年少的孩子能这么快确定心意,甚至许下诺言。

      她压下心底的酸涩,为好友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她希望自家少爷可以遵守承诺,好好对待阿云。而她,也需要把那份不该属于自己的情绪永远埋藏心底。等到家里的生意逐渐好转过后,就辞去公爵府的职务,找一个真正待她好的如意郎君,就此了无一生。

      也许在未来某天,她还能见到已经身穿华服今非昔比的阿云,她会和少爷一起永远幸福下去。

      『年少时的幻想,本该是这样的结局』

      『可事实总是,身不由己』

      ……

      阿云与少爷在说开不久后,就要马上分别了。

      那日潇潇暮雨,屋里闷得慌,我把窗子打开,丝丝细雨凉风斜入,让沉闷的心舒坦了些。

      据说日月帝国动乱,骚扰到了星罗边疆,如今西境告急,急需精兵良将驻守国门,少爷自告奋勇参军,又不愿依靠家中关系,想着自去拼搏一番成就,届时也有底气向长辈提出求取阿云。

      我自是羡慕的,若有人此生待我如此,妇复何求?我知道阿云舍不得少爷,这几天已经看她抹了好几次眼泪了,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其实我心底也不大希望少爷去的,战场刀剑无眼,少爷就算天赋出众,介时也少不了受伤流血,他又不愿意让公爵和夫人安排,谁能知道他是金尊玉贵的公爵府大少爷?到时受了委屈,日子过得苦了,可否能受得了?这些我和阿云都不会得知。

      阿云在少爷面前也说不出挽留的话,她告诉我,少爷说日月铁骑已然践踏边境,边城百姓蒙难,这场仗无论如何他都要去。堂堂七尺男儿,若无家国之爱,又何以言妻妾之好?【PS:妻妾之好在这里指成家,不是一定要妻妾都有。】

      我们都不懂什么家国大义,但也能听出事态严峻。少爷自幼接受名师教导,所懂得定比我们这些妇道人家要多。远征劳苦,我可阿云帮不上什么忙,但也不能在这件事上脱少爷的后腿。

      “阿漓,我真希望我能跟着去。”阿云揉着红肿的眼对我说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可军中即使是炊火的厨娘都要身强力壮的,我和阿云这种瘦弱的,人家都怕还没到边境就病死在半路了,根本不敢要我们。

      我们只能等,等着少爷满载荣誉归来。

      那年少爷十三岁,我和阿云堪堪十二。正是豆蔻年华花样时,却见郎君行远征人难归。

      阿云那日迎着雨送走了孤马独行的少爷,我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二人在后门告别,看着阿云声嘶力竭的在雨中大喊,看着少爷不忍回头却又离去。最后阿云脱力般倒在地下,我不敢出去,怕她怪我在暗处偷窥,下意识抹了把脸,却发现自己也潸然泪下。我本以为那是雨水,可它们太温热了。

      我在阿云起身前就偷偷回了屋换了衣服,等她脸色苍白的回来也只是给她端了姜汤备了衣物,丝毫不敢开口问她少爷相关的事。那天她脸色惨白如丧考妣,是我和她相知以来未曾见过的哀痛。

      公爵和夫人次日就发现少爷不见了踪影,遂而大怒。下人们都指证阿云是少爷的贴身丫鬟,肯定知晓内情一二。夫人将阿云叫来,可阿云只是跪在地上面色苍白,垂着眼睑不愿说话,此等姿态更是激的夫人大怒。

      “放肆!本夫人问你话呢!你那神态是什么意思!?看的跟本夫人委屈你似的!”

      夫人因少爷不告而别,此时正是愠怒。阿云却一声不吭跪倒在地,既不辩解也不回应,本就在气头上的夫人正好找了个档口发泄。我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心下一噔,他们大多疏松口气,个别还有些幸灾乐祸,我再看夫人,显然是想发作阿云,心中知晓不妙。

      这些人都怕引火烧身,有阿云这个挡箭牌心下自然欢喜,恐怕巴不得阿云多挨两句,让他们少受些罪。

      “浩儿不告而别,如今府上乱作一团,你身为贴身侍女,不言不语是何等意思!要是浩儿出事,本夫人就先扒了你的皮!”

      阿云依旧不言,像是雕塑一样跪在地上。我看到一个平日相当机灵的丫鬟走上前去,在夫人耳边耳语一二,眼见着夫人的面色越发难看,我心下不禁发抖,看着夫人抄起桌上的茶盏就砸到阿云面前。

      “好啊!你个贱蹄子!知情不报不说,还敢在本夫人面前拿乔!看来是浩儿太纵容你了,来人,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眼看着夫人就要让人将阿云拖下去,阿云此时才抬了眼皮,好像想说什么,才张嘴就被刚才那个报信的丫鬟伸手甩了几个巴掌。我没想到平日看着温柔讨巧的姑娘发起狠来也这等可怕,一时愣着没敢动弹。

      此时我见夫人的贴身大丫鬟穿过门帘提裙而来,神色匆匆。见到地上的阿云也不看一眼就如清风略过,低声在夫人耳边说了什么,我见夫人神色稍霁,淡漠的看了地上的阿云一眼,挥手让拉扯着她的人下去。

      “谁和这贱婢一个屋子的?”

      “婢子在此。”我赶忙出列,生怕她再迁怒责罚阿云。

      夫人只是淡淡扫了我一眼:“看着像个老实的,把她带回去上点药,省的明日上工又矫揉造作显得本夫人虐待她似的。”随即又厌恶的看了阿云一眼,“带她从侧门走,别污了贵人的眼。”我低头称是,上前扶起阿云,几乎是架着她离开,其他侍从也跟在我们身后离开,只有几个夫人惯用的大丫鬟留在了堂屋里。

      我将阿云带回去,给她两颊上了药让她躺在那儿歇息,她开口说连累我了,又渗出些许血丝,我赶忙拿帕子给她擦去,让她别开口了。收拾妥当后又匆匆出去,想着赶紧把今日的活做完。

      少爷昨日刚走,院子还需要打扫清理,我赶到时先前在夫人面前屏气敛声的一群人如今一脸淡漠各司其职,好像刚才鹌鹑一样立在身旁的人不是他们。

      我心下不满,找到那个挑拨的丫鬟上前去拉扯她。那姑娘正在擦一个彩釉花瓶,被我扯得花瓶险些掉在地上,面色惊惶难看,将瓷瓶扶正后狠狠甩开我的手。

      “要死了!你想死别拉上姑奶奶!”

      “你缘何要陷害阿云!?”我气愤不已。

      “我陷害她?”那丫鬟闻言,上下打量我一二,不屑笑道,“姑奶奶我怎么陷害她了?你知晓我和夫人说了什么?就妄言我陷害她?”

      “虽是不知,可夫人发怒,难道不是你之挑拨?”

      “哈!?我挑拨?”那丫鬟好像听到什么笑话,“我倒是没想到还有你这种傻子替她说话的。我确实在夫人面前嘴了几句,可那也是有理有据,夫人聪慧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在这里插嘴!?”

      “夫人只是问话,她愣在那里跟个木头一样不言不语是什么意思?她什么身份也敢在夫人们面前拿乔?她是被少爷迁就惯了,可曾想过我们这等人的心态?少爷走失下落不明,若是出事我等哪个氮得起责任?她是少爷的贴身丫鬟,就算我不说,夫人也要先拿她开刀。是她自己招来的结果,现在倒怪我挑拨。”

      “我是在夫人面前说她知情不报,可那又怎样?她是少爷身边的大丫鬟,少爷的行踪难道她不了如指掌?别告诉我她不知道什么的,若是不知道就是玩忽职守,夫人将她拖出去打死也没甚可说!知情不报同样可恶!她想死莫要拖上我等陪葬!”那丫鬟脸色逐渐凶恶,我发觉身边人也都逐渐停下手里工作,冷不丁的看着我。

      “你是她的好姐妹,你告诉我难道你不知少爷行踪?若是她不说,夫人大怒,咱们这些做下人的通通要被处理,好点的剪了舌头发卖,坏点的就要血溅当场!她是成全自己那点自以为是的骨气了,可曾为她人考虑过?你且问问大家,哪个不觉得我做的好?”那丫鬟的声音逐渐撕裂,又带着哭腔,我哑口无言,抬头对上一众人冷漠的眼光,显得不知所措。

      “我没她那种好命,被少爷看上,我不过是普通签了死契的丫鬟,只想混口饭吃,凭什么要为她埋单?!我只是想活着,难道有错吗?!”她声嘶力竭,将手中擦瓶子的帕子扔到我身上,我不禁后退几步,四顾张望,有些茫然。

      “可……可你也不能那般对待阿云,那不是将她往火坑里推?”我结结巴巴道。

      她擦了擦眼泪,颇有些怨毒看着我:“我是把她推火坑怎么了?她都不顾我们了,我又何尝要顾及她?她一个人挨夫人的罚,我等还能留下贱命,少爷不是一向说她心善吗?那就让她心善到底是了!”她冷笑,“莫以为夫人不知她和少爷那点首尾,夫人是疼惜少爷,这才不说。是想着得过且过待少爷日后想通了再将她调走,也不算辜负她这么多年服侍之情,可她却在夫人面前那般作态,夫人才发怒的。”

      “你这般替她着想,死的时候就陪她一起,莫要拖上我等!”

      我被她一顿话激的面色发红又发白,张口欲言又不知说些什么。她说到会死,我先去自是没想到的,这下心底竟也生出些后怕之意。我心下不满她对阿云的刻薄相待,却也在这事上感到气短,若是真连累一带人受罪,阿云心底定是过意不去的。

      我看着她低声暗骂着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瓷瓶塞到我怀里:“拿去!就当姑奶奶今日确实对不起她!五个银魂币一瓶的好物,便宜你们了!给她上上药,省的明日沾血惹了贵人晦气!”我惊讶抬头,见她面色满是心疼,仍将那瓷瓶塞入我的怀中。我开瓶闻了闻,确实是不错的金疮药,五个银魂币,她这种丫头一个月月钱也才五个银魂币,这确实是相当大的手笔了。

      我想推回去,却见她沾染什么脏东西一样的后退,身旁一个冷冷旁观拿着扫帚的小厮开口:“且拿着吧,就当给她今日挡灾的赔偿。在这深宅大院谁活着都不容易,你们行事日后莫在这般大意了。”

      那丫鬟跟这点头:“就是,回去给那小妮子上药吧,今日的活姑奶奶给你们做了,别再弄出些什么折腾姑奶奶。刚才你扑上来我险些砸了这瓷瓶,要是夫人知道了,一条命都不够我赔的!”我看着她扬起的下巴,这才发觉她的下巴很尖,皮肤苍白,手也粗糙,不像我和阿云。

      那时我并不理解他们,直到很久以后才知晓那丫鬟和阿云一样是死契丫头,却没有阿云的运道,最初被分到厨房干着最脏最累的活,被上面其他丫鬟婆子欺侮,好不容易才在管事面前出头在少爷院子里谋了个扫洒粗使丫鬟的活。

      我本以为人生已经有诸多不易,后来却发现自己还是太幸运,在看不到的角落里还有很多比我更痛苦的人,他们步履维艰只为谋求一份生机。而我最后得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我比那个丫鬟幸运,比阿云幸运,甚至比……那位幸运。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那日我浑浑噩噩的拿着药瓶从少爷房里出来,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说些什么,恍惚之间险些撞上一队仪仗。

      “大胆!哪里来的丫头!竟如此不长眼!冲撞了我们小姐,你可担当的起!”我听见一声高呵,一个脸色红润面如鹅蛋的姑娘撑伞蹙着长眉怒道,我看清面前竟是一队绣衣仆从,另列一队甲胄侍卫。我认得出那些是府里的侍卫,往日趾高气扬作威作福,能让这样的人小心护送,定是连夫人都要小心招待的贵人,立刻屈身跪下。

      那丫鬟似要发作,却看身前的女子抬手制止。

      “罢了,想来她也不是有意,且并未真的冲撞,也不要过于为难了。公爵府上烦心事多,莫让姨母再忧心了。”我听到一个声音,如清泉流响,珠玉落盘。不似阿云温柔浅浅,而是自成一派冷静威严。

      “你且起身吧,给我们带路,就当是罚了。”我垂头欣喜起身,收敛表情后才偷偷抬头,入眼即是一张妙丽容颜。那女身着乌衣华服,饰以金缕寒梅,以珍珠为扣,锦绣为纱。头衔翡翠玉雀,金雨流泄。面如冠玉,浓颜似画,好一个金堆玉砌的尊贵人物,我从未见过此等殊丽颜色!

      我小心带路,却偷偷听着身后那位贵人和身旁丫鬟的言语。好在我天生听力胜于常人,那丫鬟也年轻,性格还不大沉稳,我才能听得一二。

      “小姐,你怎地轻易饶了她?”

      “她并非真正犯错,何必为难?让旁人看了,倒以为我心胸狭窄。”

      “今日您奉家主之命前来,说要见见那位戴公子,可这夫人一直顾左右而言,百般推辞。如此薄待,小姐又何须给她人面子?”

      “不可妄言”那女子顿了顿,“姨母不会无故如此,定有其他内情。彼时让父亲追查即可,长辈行事,尚且轮不到我过问。”

      “婢只是替小姐委屈。”那丫鬟似乎撇了撇嘴,“在咱们朱家,哪里有人敢这般对待小姐。今日小姐在这里受得委屈,彼时大公子知道了,定是心底不爽利的。”

      “哥哥不会莽撞行事,你也莫要多言。”我听到金玉相撞的声音,想来是那小姐理了理钗发。“马车可还侯着?”

      “红翎姐在外亲自盯着呢,小姐放心。”

      那小姐似是点了点头:“红翎做事,得人省心。”

      我听了一遭,大抵知道对方是要来拜见夫人和少爷,虽不知缘由,也定是这星罗城内有头有脸之人。那丫鬟方才说薄待,可夫人把侍卫都单独拨出一队,岂能说是薄待?连伯爵夫人上门拜访也未有此等待遇,可以说是相当厚待了。

      连这等阵仗都觉得薄待,不知到底是哪家贵胄?

      我方才听到那姑娘提到朱家,我突然想到,莫不是那个朱家?

      我在公爵府处事,自是晓得一些上层传言。记得先前休息时听小丫鬟们打趣,谈论到星罗内那个举足轻重的朱家,也顺带听了两句。据说那朱家延泽万年,是星罗诞生前就屹立大陆的名宗,位列一等侯爵,与戴家常结秦晋之好,乃是姻亲之家。如今的白虎公爵夫人就是出自朱家,而其妹入住东宫,母仪天下,乃当今太子之母。如今的朱家,可谓如日中天,在星罗贵门中也是炙手可热。

      而这位朱小姐,今日来此,又是为了什么?总不是来吃茶的吧?

      “……小姐,咱们就这么草率了事了,真的好吗?”那丫鬟迟疑道,“婢子替您委屈。”

      “本就是早已定下的事,见不见人都是如此,有何委屈?”我想她颤了颤睫毛,“若今日无功而返,拖得久了,生出闲言,才是真正委屈。”

      “姨母到底向着我。”那小姐又理了理钗环。

      “这天子脚下,难道还有比小姐更优秀的姑娘?如今星罗城,也就疏影小姐能与您争辉一二,其余人哪个不要靠边站?公爵夫人就是从这方考虑,当然也向着您,错过了您,上哪儿再去找更好的姑娘?”

      我听那丫鬟打趣,心里却也赞同,反正我在公爵府多年,也算有几分眼界,确也没见过这样芙蓉神仙般的人物。

      “天子脚下,不可妄言。”那小姐不多说,只是简单规劝一句,并未诚惶诚恐,我想她心下应是有这份傲气的,她的家族也给了她这样夸口的底气。

      公爵府朱晃晃的大门映入眼帘,我侧身垂首,将谦恭做到极致。那小姐并不看我,点了点头让我退下,我心下松了口气,福了福身就离去了。

      我走的很慢,能听到有人拉开车帘,一个沉稳的女声响起:“小姐辛苦了,这冷气重的,车上已经备好茶点,小姐多少用些。”

      “劳你操心了。”

      “婢不敢。”

      我听着她被扶上马车,又闻一句幽幽长叹。

      “这寒梅也太凄清了些,下次换牡丹罢。”

      “小姐年轻,怎的就穿牡丹了呢?若是不喜这身,下次换其他年轻花神也可。”

      “何必麻烦呢?”我隐约看到她淡淡一笑,“迟早要穿上的,早晚又有何妨呢?”

      那日阴雨绵绵,而后我再也看不清她的脸,更看不清眼前的雕梁画栋、朱漆富贵。

      后来我听说,一年后,那位朱小姐离了家,去了西北战场。

      彼时她芳华十四,正是豆蔻枝头年华俏。

      却已绣刀跨马下红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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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说实话本身这个系列番外是准备写完再发的,但是看这个长度遥遥无期啊……

      这才写到夫人跟这戴浩上战场都七千多了,要写到正文大结局朝后时间线保守得两三万。

      算了先丢出去吧。

      关于原著霍妈的生活,讲真我觉得她前期日子应该不错不然不会那么天真【没办法三少把她塑造的太单薄太恋爱脑了】,像这种大丫鬟即使和主子好上也是丫鬟,想想红楼里面,即便是有恩泽的丫鬟们也是得左右逢源,日子想过得好都不简单。

      一般丫鬟最后上位也就是当个通房,本质上还不是主子。我之前了解过民国时期的纪事,就见过类似的故事,丫鬟上位依旧要做好丫鬟本职,伺候老爷夫人,吃饭要等人家吃完才能吃。为了让孩子读书上学求老爷宁可自己多做点活【可见当时庶子地位还是挺低的有的不受重视可能学都没得上】,最后儿子争气当了一方大员军政司令好久,有一天老爷才让丫鬟上桌吃饭,那一瞬间她就哭了,知道这辈子终于熬出头了,上桌就是承认身份,把她当个正常人看了。

      当然有人问夫人愿意吗?肯定是愿意了老爷才这么说的,因为夫人不同意一般老爷不能随便决定,而且就算丫鬟上桌也没啥,当时庶子尊嫡母,也就是说要侍奉也得先侍奉大娘,这也是为啥古代到民国这种宗族关系都比较稳的原因,地位定的很明显。经典案例就是据说袁世凯当年当了总统之后想把自己亲妈的坟迁到祖坟还是哪儿【他妈是妾,他是庶子】,然后他大哥不愿意,说了好几次都不行,最后没辙了。可见那个时候宗族观念还是强,你地位多高都越不过去这个【当然这是为了维系社会稳定的宗族观念,只在宗族里这样,你自己争气社会也承认你的努力不管嫡庶,说不准还能自己再开一宗】。

      民国已经是新旧思想碰撞时期了还是这,斗罗背景还是封建呢,所以我觉得霍妈怀孕后夫人给分个院子还不用干活真不错了……我觉得三少还是对这种宗族关系有什么误解,救命,谁家让真爱没名分怀孕啊……

      戴浩既不给人家名分,还娶了夫人,这是让霍妈当妾的节奏啊,但她丫鬟的身份基本上妾都当不了。偏房地位都够低了何况是通房丫鬟,是爷们就该让人家妹子堂堂正正嫁进来走正门啊,真爱解决不了现实问题,霍妈这种背景只会混的很惨。

      永远会对公爵府的关系无语,说实话我现在没以前那么偏激了,倒不怎么讨厌戴浩霍妈了,只能说三少是真的六,为了给霍哥塑造悲惨身世搞个这,名不正言不顺看着真的撕裂。

      什么背景搞什么剧情谢谢,社会背景如果飞了啥都别扯,如果你想写真爱就不要搞封建社会,当然现代社会你更不能这样搞……嘎他就不该这么设定人物关系,怎么看都有问题。

      有时间我会把原著向公爵府的关系重新写一下,怎么样让夫人二少的反派身份更为合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番外·蝶恋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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