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风》来世莫追

11、待我归来仍是少年 1

　　“唔……”宛长歌在睡梦中皱了皱眉，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阳光有些刺眼的从一旁的窗子外射进来，宛长歌忍不住用手挡了挡。

　　宛长歌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道：“这是哪儿啊……”

　　他翻身做起，迷迷糊糊的环顾四周，从窗子缝隙望出去，下面就是大街，好像已经是早晨了，很多人在外面买早点。

　　“我什么时候回客栈的……”宛长歌轻轻拍了拍自己乱乱的头发，还有点起床气，“记性真是越来越不好了。”

　　他下床洗漱完毕，整理好了衣服，然后就坐在床头发呆。

　　在魔界每天早晨都是白渊来叫他，他一般巳时才起，起来后还要发呆好一阵才能缓过来……要不是外面太吵了，他才不会起这么早呢……

　　宛长歌还在发呆的时候，门突然“吱”一声开了，宛长歌整个人一愣，被吓了一跳，还晕乎乎的头脑顿时清醒。

　　“郎，郎昇？!”宛长歌瞪大了眼，仿佛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你怎么在这里？!”

　　郎夜明走进来把手里的纸袋放在了桌上，淡淡撇他一眼，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你都忘了？”

　　宛长歌经他这样一说总算记起来了，他又情绪失控了……宛长歌赶紧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头，发带要掉不掉，准是他自己晚上不老实给蹭掉了……

　　宛长歌赶紧重新整理好，他刚才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头发还很乱：“啧，又是这样……”

　　“不对，”宛长歌突然心里一阵紧张，“郎昇怎么会这么好心把我带回来，我都六年杳无音讯，人人都以为我死了以为人间安宁，我却还活着……他不会是要把我拖回伶山再让我死一次吧……额，不要不要不要，得赶紧找个机会跑。”

　　郎夜明却根本没有提出要带他回去，看着他绑好了头发，才说道：“吃点东西吧……”

　　宛长歌委屈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出来的时候银两没有带够，除了那一壶酒就没有吃什么了，虽说不管修仙修魔都不用固定的三餐，但宛长歌还是那种不吃东西会馋死的人。

　　宛长歌转了转眼珠，想道：“不管怎么说，肚子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

　　他就这样很没尊严的走了过去，却不敢看郎夜明的脸，但是打开纸包后他却愣住了。

　　熟悉的样子，熟悉的味道，是——绿茶糕!

　　宛长歌把一小块糕点含在嘴里不敢吞下去，他有多久没有尝到这个味道了，真的很怀念，而且……真的很好吃啊!

　　宛长歌抬头，笑着轻轻对郎夜明眨了眨眼。

　　完了，好吃到已经没有神智了……

　　直到终于念念不舍的吞下了最后一块，宛长歌才想起来他现在是什么处境。他尴尬的开口：“咳……那个，你不吃吗？”

　　郎夜明道：“已吃过。”

　　宛长歌注意到了他手上缠着的绷带，是当时宛长歌失去控制，郎夜明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自己割的伤口。

　　宛长歌道：“那什么，你的手，没事吧……”

　　郎夜明低头看了一眼，道：“我没事。”

　　两人安静了，郎夜明过了一会儿开口：“你没有死。”

　　宛长歌尴尬的笑笑：“啊，对。我没有死，惊喜吗嘿嘿。”

　　这话说的宛长歌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空气里满满都是尴尬的气息，他刚刚为什么要吃郎夜明带来的糕点啊，这不明摆着贿赂他吗？!

　　可是在美食面前谁能控制自己犯贱的手和嘴？!

　　郎夜明道：“你不解释一下吗？”

　　宛长歌心里诽谤道：“解释什么啊解释，不应该你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好吗？!”

　　宛长歌还是道：“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了，不过是隐居了六年，外面的人差不多把我忘了我就出来看看而已……”

　　郎夜明道：“可是你的尸体还在云天被仙门百家封印着……”

　　宛长歌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哈，那不过是我弄的替身，那具身体的脸早就面目全飞了，谁知道我长什么样？!”

　　“再说了，”宛长歌的声音越来越小，“知道我长什么样的人基本上都死完了……”

　　郎夜明看着他不说话，宛长歌赶紧摆手道：“哎哎哎，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没说你们啊没说你们!”

　　宛长歌心里翻了个白眼，你那一副像是跟我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关系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感觉我把你怎么了一样……

　　郎夜明收回了那副神情，道：“既然没死，为何不回来。”

　　宛长歌用一只手撑住头，笑道：“回哪儿？伶山？我干嘛要回去，回去再看你们成天无聊的念书考试，我干嘛要受那种罪？!再说了，你师父最看不惯我了，巴不得把我大卸八块才好，回去送死啊……我说你，不会是想把我带回去向你师父请功？!”

　　郎夜明道：“我没有。”

　　宛长歌道：“那你怎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这里离伶山那么远。你不会是听说那个谣言吧，那什么冥神魔帝在后山林杀人什么的，那老板娘昨天还叫我小心一点，我可没有闲心去做那种事。不过那个散播谣言的人我倒是想给他放点血……”

　　宛长歌一旦说起话来就停不下来，郎夜明已经习惯了他这样，一句话没说在旁边听着。

　　宛长歌道：“……郎昇你发什么呆，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

　　郎夜明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宛长歌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道：“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哦，对了，”宛长歌突然想起了什么，“昨天偷袭我们的那个人呢？!”

　　郎夜明道：“被我抓住了，关在对面那个房间。”

　　宛长歌说完就站了起来，准备走出去，郎夜明也起身，抓住了他的衣袖，道：“你去哪儿？”

　　宛长歌笑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不过想去会会他。”

　　宛长歌走出去一脚踹开了门，里面的那个人被五花大绑，封住了嘴扔在墙角，这动静把他吓得全身一抖。

　　宛长歌笑着走了过去，站定在那个人面前，依然微笑。可是那个人却瑟瑟发抖，仿佛面前的这个人面目可憎，随时都要他的命一样。

　　郎夜明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但是依然恶狠狠地瞪着那个人。

　　宛长歌蹲下来，撕掉了那人嘴上的封条，笑道：“喂，你，昨天干了什么知道吗？!”

　　那人哆嗦着不敢说话，还想往墙角里缩。

　　宛长歌“呵呵”笑了两声，从袖子里翻出一把匕首，直接插到了离那个人的脸只有一毫米的地方。

　　宛长歌道：“你昨天还划伤了我的脸，可怜了我这绝世美颜，被你弄成这样，你还用箭伤了我的胳膊。你说，我是应该杀人灭口呢，还是让你毁容呢？不如你自己挑一个，我可以下手轻一点，嘿嘿嘿嘿嘿……”

　　郎夜明无奈扶额，像是已经受够了这人的疯言疯语。

　　不过再疯，对这个人也是有用的。

　　那个人终于开口了：“我……我是受人，受人逼迫的……他……他叫我散播冥神魔帝还，还活着的消息……然后让我去后山林等着……一有人去就杀了他们……要是我不这样做，他就杀了我……”

　　宛长歌心道：“原来是你这个混蛋散播的谣言啊……”

　　他继续恶狠狠地说道：“谁叫你这样干的？!”

　　那人颤抖着说：“我……这个……我……”

　　宛长歌回头看了郎夜明一眼，郎夜明走上前来，挥了挥手让宛长歌躲开。宛长歌赶紧起身站到了一旁。

　　郎夜明把墙上的匕首拔了，那人见眼前这人面无表情，不笑但也看不出生气，总还是要比宛长歌好些。再看这人身上的衣服，一派世家子弟的作风，应该不会有那么狠，也就放松了许多。

　　谁知郎夜明直接一只脚踩在那人的腿上，拔剑出鞘，凑上前去，把剑锋抵在那人的脖子上，依然没有表情，却是恶狠狠地道：“谁派你来的？!说!”

　　那人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赶紧道：“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还戴着斗篷我看不清楚他的脸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啊啊啊啊啊啊!”

　　竟然是根本没有反抗就说了出来，连断句都不会了，宛长歌在一旁憋笑的很幸苦。

　　直到两个人走了出去，宛长歌才忍不住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郎昇你可以啊哈哈哈哈哈哈，几年不见长进了，都会威胁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郎夜明没有理睬他的笑，只是道：“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宛长歌回头道：“自然是要调查这件事了，敢把谣言传我身上胆子也是不小，我自然是要把那人抓住好好折磨一番的。”

　　说完，宛长歌就不再管郎夜明了，就当他只不是偶然路过这里遇上了他，既然不准备带他会伶山，这会儿也应该要回去了。毕竟郎夜明那么讨厌他，干什么还要跟着他呢。

　　宛长歌走上大街，看着周围的小摊，心情莫名很好。

　　宛长歌心想：“就是钱没带够，东西都买不了……哎，看来之后得省着点用，还是魔界好啊，我要什么东西随手拿就好了……”

　　他随意看着，却偶然一个回头，看见郎夜明还跟在他身后。

　　宛长歌无奈道：“你怎么还跟着我？!不回伶山吗？你师父知不知道你出来啊，要是你是偷偷溜出来的等你回去你师父不得骂死你。”

　　郎夜明不言。

　　宛长歌慢了几步走到他旁边，继续喋喋不休：“你到底跟着我干什么啊，你长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跟着我简直就是毁了啊，你看这么多姑娘都看着你呢，你真要跟着我？!跟着我一没好处二没清闲，还没饭吃，没什么意思啊对吧，我说你……”

　　郎夜明终于开口打断了他的废话：“宛荀……”

　　宛长歌听见他这样叫自己，愣了一下，还是道：“哎，终于肯说话了吗？”

　　郎夜明又不说话了。

　　宛长歌真是要崩溃了：“求求你了啊大公子，你到底跟着我干什么啊……”

　　郎夜明却道：“你要去哪儿？”

　　宛长歌笑道：“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我再告诉你我要去哪儿？等价交换，很划算的对不对？”

　　郎夜明却又不说话了。

　　宛长歌欲哭无泪：“你不是想知道吗，想知道就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啊，你这样不说话算什么？!”

　　郎夜明道：“跟着你，自然会知道去哪儿。”

　　宛长歌苦笑道：“你还真是够损的，跟谁学的这些啊，一点伶山大弟子的作风都没有。”

　　宛长歌知道他不会说话，一边走一边自己说话：“行行行，知道你讨厌我，你跟着我估计也就是等哪天再说我几句。话说你是不是觉得挑我毛病很有成就感啊，从小到大你就只会干这事。不过你现在爱怎样怎样，我已经不是伶山的弟子了，你讨厌我还是想怎样随便你，反正你也……”

　　郎夜明突然开口：“没有。”

　　宛长歌道：“没有什么？”

　　郎夜明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没有，讨厌你。”

　　宛长歌愣住了，根本无法相信刚才郎昇说了什么……

　　他还在发呆的时候，突然身后有一个声音唤醒了他：

　　“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