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就手[网王同人]》秋水泱泱

48、Chapter24.对不起，再见——

　　手冢很烦躁。
　　烦躁，这个单词在手冢十五年的生命，原本是不存在的。他意志坚定，严于律己，从小就有明确的目标。自从那天无意中听见父亲和祖父的谈话，他心里仿佛被移植了烦躁病毒。
　　他在门厅换了鞋，母亲从房间走出来，温柔地微笑着，“国光回来了。”
　　“啊——”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手触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想起美幸三四天没有主动和他通过电话，千宫代家族产业出了点麻烦。他看着母亲，“爸爸和爷爷在家吗？”
　　“爸爸在书房。”手冢妈妈笑着，接过儿子背着的网球袋，网球袋很沉，她提着有些吃力，“国光是不是有些事要和爸爸说，这几天你情绪不很好。”儿子是从自己肚子生出来，一点异常她都可以感觉到。
　　“嗯。”手冢点头，他是需要和祖父或者父亲谈一谈，他们那一次争论中的他和千宫代家到底是什么事？

　　手冢没有想到他会听到这样的话，美幸的爸爸被牵扯进走私贩毒的案子，手冢竟然是背后推波助澜的那只手。祖父毫不避讳，“千宫代雅川在里面陷得太深了，如果不是迎头棒喝，他不会收手……”
　　手冢不能说祖父做错了，手冢祖父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他的世界对错分明，虽然他也喜欢千宫代家的女娃，但千宫代雅川做错了事走错了路，错就是错。但是，美幸……美幸怎么办？
　　手冢对祖父行礼，从榻榻米上起身，十五年的生命里，第一次深切体会“纠结”这个词语。他拉开纸门，然后全身僵住，全身的血液停止了流动，他看着站在门外走廊上的少女。

　　美幸其实想笑的，但是她努力了很久，脸皮很僵很僵。她看着门里的少年，视线有些模糊，“国光……”她低声地叫着，一颗泪落在脚边的地板上，溅起细小的水痕。
　　怎么办？怎么办？
　　她承诺了妈妈，她会坚强，她不会哭，她明明不是爱哭鬼。

　　“小幸——小幸——”菊丸的声音，“手冢妈妈准备了好吃的点心。”
　　美幸是在路上偶遇菊丸，一连串的事让她身心疲惫。医生说爸爸的病是晚期，没有治愈的可能，吊着命也只有三四个月时间了。菊丸看她愁眉不展，想了许多招数都不见效，抓耳挠腮最后说，小幸，我们去找手冢吧。
　　听他说，美幸想起自己三四天没有见到手冢，也没有通过电话了，把手机从包里取出来，手机电池蓄电用完，自动关机了。
　　美幸第一次到手冢宅来，手冢妈妈很热情，招呼她在客厅坐，然后去准备点心茶水，告诉她手冢和书房和手冢祖父谈话。没有人告诉她去卫生间会经过书房，没人告诉她为什么这个时间她会听到这些。

　　“小幸——小幸——”
　　看着突然跑出去的美幸，菊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愣在客厅。看见手冢从过道走过来，“小幸为什么哭着跑出去了？手冢，发生什么事了？”
　　手冢不知道该怎样解释。美幸一定是听到了他和祖父的话，她心里怎么想？她会很手冢的吧，虽然她的父亲做错了事，但那毕竟是她的父亲。手冢知道美幸对父亲的感情，她用纯粹的心爱着家人。
　　菊丸看他不说话，跑出去追美幸了。

　　没容手冢想到如何解释，美幸离开了，离开了东京，离开了日本。千宫代望说美幸陪父亲出去治病了，这个时候手冢才知道千宫代雅川检查出来脑癌晚期。
　　不久后，千宫代望也不在冰帝读书了，他去了国外，没有人知道美幸的消息，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她过得可好？

　　美幸离开那天，东京下了很大一场雨，她是坐船离开的，由贵和梨子来送她，还有小望和妃月。站在雨中，由贵看着她，“真的要离开？你知道这不是他的错，你不能迁怒。”
　　美幸低着头，“我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
　　由贵叹了一口气，走过来抱住她，“有什么事就打电话，嫌国际长途贵我给你报销。”虽然美幸生日比她大着几个月，但她一直把她当成妹妹。那个女孩子从篱笆的蔷薇花丛里钻出来，看着她叫她“公主”，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弦一郎想来送你的，不过你又不是一去不回了，现在电话也方便。”由贵淡淡地笑着，揉揉美幸的头发，“为了雅川叔叔，你也要开心点。雅川叔叔都看开了，你……”
　　美幸使劲抱住由贵，由贵吃了一惊，放松了身体让她抱着。“哭过这次我就不会哭了……”

　　虽然美幸这样说，但三个月后她依然哭得唏哩哗啦，由贵、小望、妃月、弦一郎都劝不住。千宫代雅川的骨灰安放在神奈川，和千宫代葵子一起。四个人把美幸从墓园拖回来，走在神奈川的大街上，不久前刚下过一场雪，人们早就穿起了棉衣，美幸的情绪好了很多。
　　“回来继续上学吗？”由贵问。
　　美幸看着街道两边的橱窗，因为快要新年了，每家店铺都布置得美轮美奂，“我回神奈川上学怎么样？”
　　由贵看了真田一眼，“你要真回来，我也放心。”
　　美幸很久没有说话，双手笼在衣袋里，在一棵松柏下面停下，神色平静，“呐，我和社长大人说好了，去意大利学绘画。”那次画展的奖励，手续日暮远山已经给她办妥当了。
　　一群孩子骑着单车从他们身边风驰而过，风带起细碎的雪屑。

　　五个人找地方吃了饭，时间已经晚了。由贵看着几个人，“小望送妃月回去，小幸坐我的车回去吧，我家里还留着小幸的房间。”把美幸丢给由贵没什么不放心的，小望和妃月先离开了，真田自己叫车回去。
　　由贵十二岁就会开车了，有正式执照。车窗外面的夜景很漂亮，灯光璀璨。
　　“谁陪你去？”由贵说。
　　没头没脑的话，美幸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趴在车窗看外面的夜景，“你陪我去吗？不过我怕忍足sama不放人呢。”美幸浅浅笑着，“我没有那么娇弱，一个人可以活得好好的。”
　　“你会意大利语？”由贵一句话把美幸毙倒原地。
　　美幸摸摸鼻子，“我会学的，我英语其实很不错。”

　　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一群少年从旁边的人行道走过，青春的脸带着恣意张扬的笑容，蓝白衫的运动服，身后背着的大大的网球袋，美幸忽然发现自己移不开眼睛，发不出声音，痴痴地看着那群少年走过人行道，走到路的另一边。
　　脸颊冰凉凉的，由贵递过来手帕，她才意识到脸上冰凉的是什么，握紧了手里的手帕，合上眼却掩不住滚出来的泪，滚烫的滴在手背上，转瞬变得冰冷。
　　由贵看她，没有劝她，等着绿灯了，发动车子。她知道美幸足够坚强，美幸喜欢手冢毋庸置疑，她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让她平复悲伤，需要时间让她理智地看待千宫代雅川的离开。

　　美幸离开东京，由贵陪她去了意大利的佛罗伦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