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白无饭

6、生生

　　阿罗要出嫁了，外面锣鼓喧天的，热闹极了，我却不开心。
　　阿罗是隔壁林婆婆家的孙女，是附近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有一手精妙的绣工又温柔和善，大家都是她的手帕交。之前别的姑娘们都商量过，等过段日子，大家一起去城中绣坊做事，存些银子以后合伙开家绣坊。
　　绣坊的信函还有三两日便要到了，阿罗却要此时嫁人，姐妹们都被扫了大半的兴，只看着阿罗甜蜜的样子私下烦恼。
　　我们都见过那男子，长得斯文俊逸，有种温润君子的感觉，听说家中富足，是明湖那一片的良田主人，好像自己还是个秀才。
　　阿罗家不是太差，也没有太好，我们都一样，理想的相公该是个绣坊的掌柜，在未来的勤奋生活里挣下一份家业，开个小铺子，或者绣坊。
　　阿罗未婚夫那样的男人，离我们的生活太远了，总让人觉得不真实，门不当户不对，总要是女人更吃苦的。
　　我含着泪送别了头盖下的阿罗。
　　再次相见时，却是白布下，高耸着肚子的尸体。新婚一年的阿罗，死了，她只有十八岁。
　　不是寻常的难产，阿罗是在生产时被掐死的，男人的指痕留在她的脖子上，肚子里的孩子没生下就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我是偷偷跑去义庄看的尸体，姐妹们在绣坊一年的积蓄都搭进了这场行动里。
　　一个普通女人，打听别人宅子里的宅子脏污事太难了，我去拜了三姑六婆里媒婆的师父。随着师父学了三年，四处打听总算有了眉目。
　　阿罗那相公宅子里还养着个男人，据说是真正的大夫人，阿罗嫁进去不过是留种，那大夫人不知怎的妒忌成狂，生孩子的时候掐死了阿罗。
　　我看着眼前的陆府，摇了摇红扇，扭着腰就走了进去。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被从青楼里买出来做媒婆的苦命女子，心眼不好，贪财，好收买。这是我三年里精心营造的好名声。
　　。“给大夫人请安了。一大早我就听着鸡鸣声里都带着股喜劲，想着今天莫不是什么好事要要轮到贱妾头上了，果不其然，就听着了大夫人的传唤。”
　　那男子穿着正红色的女子装束，打扮的十分端庄，却是姿色娇艳，体态风流。倒比此刻的我还不像个正经人。
　　他张口，男子的声音刻意压的尖细想要仿作女声，却十分刺耳。“赏。”
　　身边的男仆丢了两吊钱给我。
　　“这次请蔡婆过来是想劳你做门亲事，给我家相公去提个亲事。”他虽同我说话，却并不看我，“我相公与那家女子情投意合，你只需走个过场，与她父母好好说说我家的好处就行。对了，要记得说明是以正妻之礼迎之。”
　　“大夫人吩咐的，贱妾可不敢忘。”我接了庚帖便去那姑娘家商议。
　　那姑娘也是我安排的，费了不少心力，才找着了这么一个自阉想入宫，却由于美貌太过被赶出来的男子。他天性虚荣，想一步登天，我要报仇，毁陆府家业，我们一拍即合，便想出如今的计谋。杀人不过头点地，哪里有诛心来得痛快。他们最在乎什么，我就毁掉什么。
　　我想起那天在阿罗墓前听到的声音：“若不是为了子息，男人怎么会和女人在一起？男子之间才有真爱。贱婢，掐死你还脏了我的手，真是便宜你了。”
　　我不知那阉人如何的手段瞒过那陆公子自己的性别，新婚后陆府居然分外融洽。
　　那阉人，应该说是杜芳若，开始邀我过府了，计划进入第二阶段了。
　　“你倒是如何瞒住那男人的，他又不是傻子，如何分不清男女。”我耐不住，先求他解惑。
　　“嗤——这有何难？”杜芳若笑出了声，柔美的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到有些的不伦不类，“他们那些自诩只喜欢男人的，最见不得女人的身子，看见胸脯想吐，若是看见那里，该恨不得拿刀子捅烂，哪里敢看？”
　　“你竟不喜欢男人么？”我倒有些奇怪这个。
　　“我心里当自己是个女人，且我确实喜欢男人，我以前一直被当成个男人，我自然知道男人都是怎么想的。”杜芳若翻了个白眼。
　　他自阉一半是为了进宫享荣华富贵，一半确实认为自己投生错了身子，和那刻意作女子装扮的大夫人不一样。
　　那大夫人一边憎恶女子，嫉妒女子，害怕女子，一边又偏要学女子装扮，自然是“情深似海”，但，爱情是可以训练的，就像训犬，训牛。
　　我开始频繁的出入陆府，经常性的偶遇大夫人。一开始顺着他的话说，骂杜芳若是小贱蹄子，只听不问，待熟悉一些边说些自己的烦扰，一边还要加些对男子的羡慕，那大夫人已经把我引为知己了，现在要开始贬低他了，说些今天的妆容不美，陆公子怎么待杜夫人好这样的话，不过三个月那大夫人便同杜公子冷战，又作起男子装扮。
　　如今已经五个月了，那大夫人已经像是调教过的狗，他的情绪渐渐被我操纵了。
　　“你真的只喜欢男人么？”
　　“什么？”
　　“没什么，近日你和陆公子如何了？千万小心那个杜夫人，我很担心你。听闻你从前也是肆意张扬的男儿……”说到这里我假装红了脸，“没料到爱陆公子至此，竟甘愿委身后院。”
　　今天的谈话被陆公子打断了，他倒还是那副温润模样，明明都发现杜芳若是男子假扮的还假装深情瞒着这大夫人。这两人，虚伪至此。
　　柴添得差不多了，该放火了。杜芳若故意露破绽引大夫人和陆公子大吵一场，甚至拳脚相向，我再去勾那大夫人。
　　事情不能太顺利了，那大夫人打算要带我归家了，听他说他是京中大族子弟。
　　那就得快些收网了。
　　我一边四处散养陆府公子好龙阳，养娈童的流言，一边将那些失踪孩童的案子借流言安在那陆公子头上。陆府焦头烂额之际，杜芳若火烧陆府，卷钱财出逃。我去侧门等大夫人。
　　他如今换了男装，娇媚态不见，确有一份风仪。我假意要同他欢好，拉他进了角落处，一边扯开衣襟拉着他往胸前按。
　　他果然害怕，后退了。
　　陆公子出现在了不远处。观众到齐了。杜芳若发出了埋伏好的信号。
　　火光中我笑出了声。
　　“二位自诩真爱，如今不也是劳燕分飞？不过两个嫉妒女人废物，没有留种能力还真是可悲。”
　　“同两位介绍一下，我是阿罗的好友，陪二位玩了些日子，今日来取二位的命。”
　　“你不爱我？”那大夫人看起来有些慌乱，连被驯化后都会嫉妒女人，恐惧女人的男人，爱上了一个女人，真是太可怜了。嗯，这就我又在他的是他们说得，爱没有性别。
　　“对，但你爱我吗？能死在我手下会开心吗？”
　　我不想多说废话，短匕直接穿过了他的心脏，我每十日买一个猪心，练习这个动作，现在效果卓然。
　　而一边的陆公子，被杜芳若推入了火海中。
　　“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
　　“哪有银子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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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复仇文，还是有点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