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3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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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两人一睁眼，天空亦是一片澄澈，但眼前早已不是荒漠，而是一个充满生命气息的绿洲。
两人惊喜地相视一笑。
胡蝶震惊地瞪圆眼睛道：“我们出来了？”
庄正行挥剑插进土里，有小动物被惊扰，急急忙忙地爬了出来，唧唧地叫唤着，躲过了锋利的剑刃。他有些难以置信，但却还是不得不承认道：“是真的。不是海市蜃楼。”
“那余思他们又在哪里呢？”
……
“指示方向的罗盘完全失灵，唉，看来只能完全依靠星象了。”余思仰头看天，但却觉得身旁少年的视线有些灼热，奇怪道：“有事？”
少年轻摇头，笑道：“不，我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其实，只是觉得，能这样和她在这样一个辽阔的天地里，一同为着什么而相互扶持，就觉得血液在沸腾，让他……很害怕。
“嗯，别急。你看见那边的黄土墙了吗？”余思的声音里有些喜悦。毕竟确实没想到刮了一阵沙尘暴，倒将歇脚的地方给送到了眼前。
不过也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土坯房子，里面积满了灰尘，甚至还有些蜘蛛网，看起来像是很久没人在这里住过一般。
“丛林、沙漠……不对，蛇、虎……”余思一边检查房子，一边念念有词。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身在一处巨大的阵法中，有谁在暗中窥视着他们，甚至运用沙尘暴将他们的队伍切割开，似乎在忌惮着什么一般。
但他们四个人已经被剥夺了使用法术的能力，没有灵力的他们又能做到什么呢？
这个敌人也未免太过慎重了吧？
也许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秘境而已吧？
余思想是这么想，但并没有将自己的担忧告诉秦逾白。
然而这个少年似乎已经沉迷于打扫卫生，手里拿着一块黑布，不知疲倦地擦拭打扫着，甚至还掏出一朵雪莲花想增加这小房子的情调。
余思本想阻止他的，但看到他乐在其中的模样，便也没有多加管教。
只是，这土坯房子里什么用具都有，就是缺一样东西——床。
也不是说没有床，但只有一张，难道又要同床共枕？余思想起自己喝醉酒干的糊涂事，顿时尴尬到脚指头发麻，明明握着笔，看着图纸，却写不下去字。
算了，大不了让秦逾白睡床吧。毕竟他一直在做卫生，她这个懒人就趴在桌上小憩算了。
月明星稀，屋内格外寂静。
余思死死地盯着桌上的纸，努力让自己忽视少年的视线，试图再往纸上写些什么。少年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只是用一种非常缱绻的目光看着她。
直到她无法忍受，抬头道：“逾白，你要不先睡下吧？我还得再研究一下，就不和睡一张床了。”
她一字一句地强调着，力图不要产生任何歪曲的意思。
但少年果然不负她所望，闻言蹙眉道：“可是明天你也要赶路，若是你精力不佳的话，一定很难受，还是你睡床吧。”
余思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少年保持距离，但他依旧要黏上来——感觉非常不妙。
少年说着伸手要揽上余思的肩膀，被余思一把捉住，大概是在气头上，使了点手劲。
结果秦逾白却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白了白，却还是勉强朝她露了个笑容，弱声道：“我没事。”
余思感到手上有些湿润，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她慌忙松开手。
“对不起。”余思觉得自己现在这脾气简直就是白活了这么多年了。要懂得礼让、谦让小辈，啧，真把自己当一般小女孩了吗？
秦逾白将手臂藏到背后，摇摇头，几根发丝松松散散地滑落，月光落在他的肩上，显得他更为脆弱，道：“我自己处理一下伤口就好了。”
但说话的时候，他却龇牙咧嘴，脸色苍白得都能和外头的月色媲美。
此情此景，余思怎么好意思真让他自己处理？
“我来帮你吧。”余思敛眸，试图遮掩自己内心的一些小情绪。
少年闻言却为之一喜，脸上的痛苦一扫而散，道：“真的吗？”
真是个爱撒娇的小孩。
余思在心里吐槽着，却依言从储物袋里取出药粉和纱布。
少年手臂上的伤口看起来并不夸张，但只有伸手去碰时，才发现他那伤口是被蛇牙深深地咬穿，然后又拉扯过后才拔出来，从而形成的伤口。
只是被纱布包着，又被厚厚的衣服遮挡着，少年又很坚强，她险些忘掉了他身上的伤。明明之前也看见他一身白衣上血迹斑斑的模样就比较扎眼……她想不下去了，她觉得作为修真前辈的自己就是个人渣。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坏人。
换药的时候会扯到伤口，少年咬着牙不出声，但身体的颤抖和额头的汗水是无法掩饰的。
余思本着转移注意力的原则，道：“你很喜欢穿白色衣服吗？”
少年闻言抿唇，乌黑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道：“喜欢。”
药粉洒在伤口上面，混合着血水冒着白色的泡泡。
“为什么会喜欢？我记得好像第一次见你就穿着白色。”毕竟她可没有刻意设定自己的男主会喜欢穿白色衣服，这种癖好谁会强加到角色身上啦。
少年道：“漂亮吧。”
秦逾白说这话的时候，正痴迷地欣赏着女孩的侧脸，似乎在思考他的话，但又好像在懊恼。
余思闻言则在心里猜测：难道还真是有自己的偏好投射到故事里……了？
少年继续道：“我想想，白衣会比较像修仙人士的样子吧？思思姑娘，你觉得我穿白色好看吗？”
噗。什么小孩子的想法。
余思忍俊不禁道：“好看。”
秦逾白微微低头，似乎要嗅到女孩身上淡淡的香气，又好像要轻吻她的耳垂一般，却在女孩“好了”的一声后，坐直了身体。
他看着手臂被缠得大了一圈的模样，歪头，表示质疑。
余思轻咳一声，解释道：“这样保护效果比较好。毕竟你这伤口还没结痂，幸好没伤到骨头，不然就算再能化腐生肉的药也救不了你。”
少年乖乖地点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
因为要上药的缘故，所以两人都坐到了相对比较宽敞的床上。
一张破旧土床，稍微动一下都会发出闷闷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古怪的暧昧。
当然，余思必须将这种苗头掐死在摇篮里，照顾后辈的态度可以有，但谈恋爱——不行！
“我去坐着，你上床睡觉。”余思命令道。
秦逾白摇头表示反对。
余思搬出年龄这个大山，道：“若我没记错，你应该比我小吧。尽管按入门顺序，我该叫你师兄，但现在，不是在门派里，姐姐的话，你不听吗？”后面几句话还提高了音量，活脱脱的恶霸模样。
少年似乎被吓到，缩了缩脖子，试图反驳，但瞧着余思并不算太美好的脸色，最终选择了妥协，脱了鞋袜，便躺在了床上。
他睁着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
“睡觉。”余思不再跟他废话，转身坐到了桌上。这回少年躺着，低矮的目光无法让她感到不自在，舒服多了。
她终于能够安静地思考这处所谓秘境的古怪之处。
虎将他们赶到了沙漠，而天灾将他们分隔。就算是藏身于这处小屋，也不能确保没有被人监视。尽管她的神识告诉她，似乎真的没有人在监视他们，但她只信任自己的技术。
床上少年已经熟睡，恬静的睡脸显得像只小猫咪般乖巧。
她轻轻地推开门，端着一盘朱砂在小屋四周画阵。既有简单的防御功能，亦有阻拦外来监视者的功能。只要那人神识没有比她强太多，一旦触碰到阵法，必然会提醒她。
方才是秦逾白打扫屋子，但如今她独自一人出来检查时，才发现了这里的一些古怪。
没有木制家具，也没有金属制品，这里的一切原材料都是土。
伴随着冰凉的月色与沙漠里的寒风，余思蹲在地上仔细地捻了捻，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太过值得在意的线索。
在村里当咸鱼的时候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上刀山又下火海的，终于再次羡慕起了从前有修为的恣意生活，还用得着和这鬼敌人斗智斗勇？起手一个大法术就将这破秘境给炸了。
……但现在也只能想想了。
她趴在桌上画着画着，困意也渐渐上涌，从储物袋里取几件厚实的外套披在身上，再抽出一个小枕头垫在桌上，调整好睡姿后，一闭眼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看似早已熟睡的少年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眸子在黑暗中却隐隐有光。
他蹑手蹑脚地爬下床，而趴在桌上的女孩却依旧沉睡。
空气中的异香似乎有着催眠作用，有所察觉的女孩动了动脖子，最后却还是闭着眼，呼呼大睡着。
少年先是紧紧地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嗅着独属于女孩的气息，接着喟叹道：“我、真的有些忍不住。”
他话是这么说，但牙齿在女孩脆弱纤细的脖子上磨了磨，沾上点唾液，却也没真的下手。
“开玩笑。”
他收敛了笑容，目光沉沉，掐着掌心，靠在了墙上，试图将逐渐升高的体温给压制下去，但似乎有些徒劳。
他自己一不小心放纵了自己的欲望，这会瞧着女孩就越来越像个香饽饽，想吃和不能吃的选择在他眼前晃荡。
但二者都各占理。
胸口的蛊虫在拼命地跳动，大概是发作的时间到了，特别不安生，经常有声音在他耳边嚷嚷：“吃了她。吃了她。”
他当然不予理会。
但看到她如此抗拒自己的时候，又觉得“果然如此”，但又非常不甘心。
很想和她在一起与很想将她拆肠入肚这两种冲动奇妙地融合到了一起。
他再度靠近，这会呼吸平稳了不少，修长的手指轻轻撩开女孩漆黑如墨的头发，看了许久，沉默在屋内蔓延。
最终，他只是将女孩搬到了床上，自己坐在了桌边，把玩着一小撮头发，默不作声。
……
一觉醒来，余思不由得感慨年轻就是好，趴在桌上睡一夜也没有腰酸背痛，但察觉到自己正舒服地自由伸展时，不由懊恼叹气：她睡得如此深，竟然被人偷偷给搬到了床上也不知醒。
罪魁祸首已经将早餐端到桌上，混合着葱花的热香飘来，让人不由精神一振。
明明两人身处逆境，但看到他有条不紊做早餐的时候，总有种错觉，他们是出来度假的。
少年扎高的乌发松了松，使其重新自然地垂至脑后，再将撸高的衣袖挽下来，身上那股烟火气息便荡然无存，只余一个俏生生的小修士了。
噗哈哈。真是个臭美的小家伙。
余思低着头喝汤，努力将自己心底那笑意顺着热汤灌到喉咙里，可不能笑出声。
秦逾白似乎是觉察到她笑意里含有的奇怪意味，没和她搭话，反而耳根红红地走出土屋，大概是去害羞了吧。
“砰！”土墙忽然被撞了一下，余思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差点被热面呛到。
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
“思思姑娘，你别出来！”
余思当然不可能听他的。
沙尘滚滚的荒漠中，寸草不生，只剩这孤零零的土屋。
少年在沙上蹦跳着，挥舞着手里的灵剑想劈砍下去，但还没蹭到沙里，就见那黄沙似乎有生命一般，竟像被灵剑引诱一般，渐渐地生长，然后搭上了剑尖。
秦逾白往空中虚虚地劈了一剑，但剑上的黄沙却依旧在往上攀爬，如同金黄的藤蔓一般，紧紧地缠绕着。
好在少年也发现了不妥，从储物袋里招出一壶水，顺着剑柄往下倾倒，便将那些“沙子”给冲了下来。
没有了“沙子”攀附的剑身上坑坑洼洼，竟是被腐蚀掉了！
被水泡湿的沙子被新鲜的风一吹，便又恢复了干燥，而会对少年动作有反应的沙子已经越来越多，渐渐地形成了个包围圈，眼看着就要躲不过的时候，一个炉鼎从他的储物袋里掉了出来，一瞬间便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
少年顾不得狼狈，赶紧跳出包围圈。
炉鼎虽不是什么好货，但被它们全面覆盖后，没多久就与黄沙融为一体，消失在了空气中。
“是食金蚁。”余思讷讷道。
这种生物本就生活在传说中，以金为食，群居而生，所过之处生命凋亡，遍地是荒漠。难怪那老虎不敢出来，敢情是让把他们赶出来给食金蚁当口粮是吗？
可千万别让她找到回去的路，不然让这老虎尝尝被人类当坐骑的屈辱感受，每天只能玩逗猫棒，戴项圈，舔盆底，靠撒娇来获取人类的宠信。
沙里施展不开阵法，留在土屋里是没办法抵御食金蚁的攻击。倒不如说，藏身在里面反而会成为那些家伙的储备粮。
因此，余思留恋地看了眼那剩余的半碗热面，落下一滴真心的眼泪后，握住了少年的手腕，道：“跑吧。”
两人一路狂奔。
似乎是因为食金蚁浪潮追赶在身后，两人竟是一点毒蛇毒蝎都没看见，除了被那毒辣的太阳晒得头昏眼花，以及跑得有些累以外，并没有遇到更大的危机了。
余思也有些顶不住，汗水浸湿了脸颊，咸涩的水滴进眼睛里，这会更是睁不开，但稍微喘一口气，便能听见那狂沙滚滚杀过来的声音，只好认命地继续跑。
遇到食金蚁千万不能硬刚，只能通过转移它们注意力来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待到它们对自己失去了兴趣，就能够逃出生天了。
但显然现在还不够。
少年被她牵在手里，倒是一声不吭的模样，也不知是怕还是累到不想说话，但只要那双腿还能跑，就不能放弃。
混杂在食金蚁的追杀念头中，忽然横生出一道突兀的杀意，余思一瞬间察觉到的同时，猛地摁着秦逾白脑袋，两人就地滚了一圈，啃了满嘴沙子的同时，堪堪躲过了敌人的攻击。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吗？
余思丝毫不意外。
空气中未见敌人身影，沙地上也看不见他的脚印，是个躲在暗处随时都会偷袭他们的敌人。
秦逾白早已拔出了灵剑，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但食金蚁迫使二人必须前进。
就是不知那暗处的敌人是用什么方法躲过了食金蚁的追踪……还是说，他是操控者？
若是前者还有机会逃出生天，若是后者的话，她现在重新投胎还来不来得及？
咳咳，开玩笑的。小辈都还在奋战，她怎么敢放弃呢？
不过这敌人的神识肯定是在她之下，只要他做出攻击，余思肯定能察觉到，但对方的目标不是自己，反而是秦逾白，就比较难办。毕竟她本身身体素质也就一般，每次这么提醒一下秦逾白，总会有时间滞后，因此没多久，少年身上就挂彩了。
“阁下是什么人？为何要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难道是害怕你娘亲笑你长得丑吗？”
一记长鞭扇到她的身上，余思不躲不藏，直接用手接住了鞭尾。她这会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对方想要收回，长满倒刺的鞭尾划破掌心，血液滴滴答答地顺着鞭身流向敌人。
闻到血腥味的食金蚁瞬间变得狂暴，连所谓的阵型都懒得组织，张狂着利齿就向余思扑来。
但余思并不担心，将长鞭在锄头上迅速缠几个圈，然后松开扯鞭的手，猛地一扯，便觉那敌人站立不稳般地被她扯了过来。
显然是没有想到她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孩，竟然有此胆色抓住这长满倒刺的鞭子。
沙地上终于显现出了敌人的脚印。
娇小而且一深一浅。
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强壮的人，甚至很有可能是没办法与他们两个正面对拼，才会选择这种偷袭的方法。
秦逾白见她受伤，目露担忧。
“别管我，先把那偷袭的家伙打下来！”余思吼道。女孩的声音甚至有些哑。
被食金蚁侵蚀过的灵剑确实没那么锋利，但秦逾白本就是用功之人，剑术功底扎实，就算是一把破铁剑也能挥舞出一种一剑破万敌的气势来。
“嗤——”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捅进了敌人的身体里。
对方那隐身的障眼法也失了效，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
竟然是个身材有些娇弱的女人，而且两条腿长短不一，显得特别奇怪。
一头银发凌乱地搭在了她的脸上，赤红的眸子闪着妖异的光，从下巴顺着脖颈，都长满了青绿色的鳞片，说是人类，倒是有些勉强了。
余思莫名觉得这世道古怪，一个两个都要杀秦逾白这么一个小孩子，从残忍邪修到诡异妖人，各个都自带神通，好像非得将秦逾白置于死地一般。
“你仇人？”余思问道。
灵剑捅在她的身上，那女人也只是张嘴喘气，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却并不能回话。
与上回碰到邪修相比，秦逾白也成长了不少，没有太过外露情绪，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
食金蚁见有活物在它们面前流血不止，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便铺天盖地地爬到了女人的身上。
风一吹，别说肉了，就连骨头都化为乌有。
余思觉得胃里的面在翻滚，但忍了忍，还是没能吐出来。
不过，拜这个偷袭失败的家伙所赐，他们得以摆脱食金蚁的追杀，算是松了一口气，好让她这个体力废有点喘息的机会。
但余思并没有放松警惕，她并不确定敌人是否死透，又或者会不会有下一个敌人过来偷袭。
两个人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后，并没有在原地停留，也没有退回土屋，而是继续往前走。
果然，在接下来的路上，他们两个又再度遭遇了几个只会“啊啊”尖叫的银发妖人，着装打扮稍微有点不同，但都无一例外地非常弱，别说让秦逾白用剑劈，到后来余思自己都能够壮着胆子抢了她的武器，然后再甩到她的脸上。
然而，这些妖人一旦受到致命伤后，就会立刻化为尘土。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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