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牧子女

18、第 17 章

　　青鸟
　　第十七章
　　为旧的一年倒计时的钟声开始敲响，大厅里人声鼎沸，交错闪耀的水晶光华令这充满阳刚气息的宴会分外光彩夺目，为已经得到和即将得到的胜利而欢呼雀跃的将士们沉浸在香摈与大胆的期望里。在人群密集区域的边缘地带，作为这个有纪念意义的盛宴上仅有的两名女子：希尔格尔·冯·玛林道夫伯爵小姐和西林格尔·冯·夏夫林准将，此刻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奋。特别是后者，因为被出发前的后勤事务把她搞得连午餐带晚餐一起没吃，所以在众军官群情激昂欢声雷动之时，照例很不搭调地埋头在餐桌边奋斗。
　　“唔……奇怪……没有鹅肝料理吗……”
　　“……你刚刚吃掉的那个就是……”
　　渐渐已经习惯女将军脱线言行的希尔德，在众人眼里是充满理性与智慧的秘书官，在这个好朋友的面前仍保留着她这个年纪应有的顽皮和随性。虽然是开战后难得的相聚，但这两位还是有些遗憾：本来照夏夫林的意思，一有时间两人就去费沙最有名的餐馆吃一顿，然而十分不巧，平时两个人都很忙而且工作地点又不同，很不容易碰到，再加上这两天要么就是希尔德被罗严克拉姆公爵邀请一同进餐，要么就是夏夫林被军中的僚友叫去聚会，老是错过，更糟的是等宴会一结束，夏夫林就得和舰队一起出发了，所以这个计划就无限期搁浅。不过，享受现在的和平和喜庆也是必要的。于是终于停止进食的夏夫林顺手从长餐桌上撩来一排闪着朦胧镏金光圈的香摈，依旧微微地笑着，向美丽的首席秘书官小姐举起酒杯。
　　三五巡下来，希尔德无奈脱离战场，虽然同为女子，但夏夫林从军营里熏陶出来的的酒量明显超她好几十个马身。当她走到酒桌边以冰冷的苹果汁冷却自己因喝酒所引起的醉意时，喝完了酒前来放置空酒杯的托尔奈森中将向兼具美貌与智慧的伯爵小姐打了个招呼，以兴奋和自豪的口气说道：
　　“玛林道夫小姐，后世的历史学家们一定会很羡慕我们吧？他们一定也很希望能亲身参加这个酒会，成为历史的证人……”
　　说罢，托尔奈森寻求赞同似的凝视着希尔德。想起刚才这位虽功高位显却不怎么受人欢迎的中将“为自由行星同盟最后的一年”的哗众致辞，希尔德不禁笑了笑：
　　“……哦，我想是吧。”
　　希尔德注意到托尔奈森身后的几个军官，几乎都带着一种傲然自负的表情－－年轻人的野心果然就像隔着玻璃幕般清晰可见！而能砸破那扇玻璃幕的也只有上天眷顾的天才。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公爵就是个天才。但是天才未必适合作为学习及模仿的对象，只沉醉于那一时的光华夺目，最终的结果……不过，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年代，锋芒毕露的性格也不能说是缺点，只是会很让人不安……
　　“希尔德，你要不要火腿三明……啊！”
　　在希尔德漫不经心地虚应着对方时，女将军也漫不经心地盯着侍者新端上来的菜肴挪了过来，等撞到人才转头：
　　“真是抱歉……（糟了……他叫什么来着？）呃……托……托尔那森阁下……”
　　“……是托尔奈森！”热血沸腾中的托尔奈森由于被这个他一向瞧不起的家伙打断而有些恼火，“－－夏夫林准将，您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算了，托尔奈森阁下，请别动怒。”希尔德连忙劝阻－－早听说这两人相处不太好，看来还真是麻烦……
　　“……玛林道夫伯爵小姐，聪明如你，和夏夫林准将这样的人交好也实在很让人意外－－您说是吗？准将？”托尔奈森似乎还比较尊重希尔德没再开口，但后面的军官就不那么客气了－－瞄准夏夫林的话语中刻薄有增无减。
　　“啊，也许吧，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互补呢。”夏夫林微微眯起眼睛笑着。
　　“哦？互补的确是个好解释，那么就是说阁下自认不太聪明喽？”托尔奈森不等夏夫林回答，突然冷笑着提高了声量。
　　“－－愚笨的人才能衬出聪明人，想必阁下的长官缪拉一级上将也是如此思量的吧？”他的同伴们不失时机地哈哈大笑。
　　希尔德明白火药味开始上升，担心地对着友人轻轻摇了摇头。
　　女将军依旧没受先前的挑衅影响般微笑着，口气淡然地向托尔奈森举杯：
　　“－－那么，想必阁下的部下也不太聪明吧？不知与下官相比，谁更愚笨一点啊。”
　　“你－－”托尔奈森意识到再和她绕那个话题的结果绝对是自掘坟墓，恼怒之中更加尖酸地挖苦起来，“哼……只会逃跑和躲在男人背后的女人还是到后方去－－不过，像你这样的人能坐上现在这个位置也真是奇怪啊！”
　　“哦？说的也是，那阁下又何必和像下官这样的人计较这些呢？”夏夫林淡淡地笑着微微欠身，离开了那几位精英。
　　……也许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嘲弄与挖苦吧……希尔德悄无声息地跟上去，看着前面那个走路并不优雅气质也不高贵的女子的背影，此刻突然浮现出一种近似于钦佩的情感－－在阶级意识和大男子主义泛滥的军队，女子所需的忍耐是男人的一倍不止，而要像她那样得到肯定，不知还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和代价……
　　“玛林道夫伯爵小姐，今晚过得愉快吗？”
　　希尔德停下回头一看，竟是那位耀眼的黄金狮子！这位年轻的霸者似乎已结束和两位爱将的谈话，走到了美丽的秘书官面前。
　　“很好，阁下，谢谢您的关心。”希尔德刚刚的不快在莱茵哈特的优雅笑容下渐渐消失，突然她发现有点不对劲，转头发现那某人正在发呆：
　　“咳，西……夏夫林准将？”
　　“啊，抱歉……失礼了，元帅阁下……”夏夫林回过神来，脸上的微笑竟显出一点慌张。
　　莱茵哈特并不在意，简单地和这个宴会上仅有的两名女性寒暄了两句。自夏夫林投诚于莱茵哈特旗下以来，像这样的私人会面是第二次。与以前一样，夏夫林带着静静的微笑谈着轻松的话题，不过平时的东拉西扯有了相当改进，发言并不那么主动。
　　“不知准将在费沙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呢？”听完女提督以奇特的形容描述费沙后，莱茵哈特举杯问道。
　　“啊，感受……应该是星空吧……”
　　“哦？星空？”
　　夏夫林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脑勺，望向落地窗外：“我……下官常常和朋友看奥丁的星空，现在看费沙的星空，果然不一样呢。”
　　莱茵哈特感兴趣地笑起来：“的确，星域不一样，星空看来也别是一番景象－－原来夏夫林准将也这么风雅啊。”
　　“不，只是爱好……其实，下官现在还有个愿望呢……”
　　“愿望？说说无妨。”
　　“下官……还想看看海尼森的星空……也许更不一样吧……”夏夫林抬起头来，注视着莱茵哈特冰蓝色的瞳孔，先前青色眼眸中的青涩被某种特别的色彩所取代。年轻的霸者稍稍挑了挑秀美的眉毛，举起酒杯微微一笑：
　　“会实现的，夏夫林准将－－我期待你的表现。”

　　离开费沙后的宇宙路途中，缪拉在舰队例行会议上很满意地表扬了一下夏夫林。虽说这个女下属秀是秀逗了点，但不能否认她在工作方面的尽职和周全。她直接管辖一千艘军舰保卫后方，同时负责全舰队约一万六千艘的后勤补给工作，而且完成得相当漂亮。虽然还不知她的战斗力，不过单从这一点就值得好好称赞一下了。然而某人在会议开始时将日常报告上交之后，就很难得地规范笔直端坐着，埋头一声不吭。刚开始缪拉以为她又闹什么别扭，后来才汗颜地发现其实那家伙是坐着就睡着了……
　　“夏夫林准将？醒醒－－呀！”
　　会议结束，旁边的欧拉准将忍不住推了推姿势保持一个半小时没变的某人，谁知这一推，原本难得坐得很端正的夏夫林居然哼都没哼一声，直直地顺反方向倒下去。一声短促如装满粮食的麻袋落地的闷响，伴随众人的满头黑线，女将军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脸茫然地甩了甩头。
　　“咦……我……什么时候……”
　　缪拉忍着笑起身扶起她，突然发现那张一向没什么紧张感的脸上仿佛有一闪而过的阴影，不过很快被轻松怡然的微笑取代，所带来的疑惑也随之被忘却。
　　第九舰队的主要军官会议后就在“伦贝克”进餐，十五分钟风卷残云结束即开始咖啡时间闲聊。本来话题都是集中于这次庞大的作战，但缪拉发现夏夫林一直都心不在焉几欲再度昏睡，于是在众军官讨论声渐冷时突然冒出一句：
　　“－－夏夫林准将，法伦海特提督的舰队月底就会和我们会合了哦。”
　　三秒过后才猛然缓过神来的某人一个没注意带倒几杯咖啡，在众人善意和略带揶揄的哄笑中站起来四下找吸水物。
　　“啊……很好啊……”女将军接过一旁已无地自容的兼职参谋查尔斯递来的手帕，微笑着作感慨状，“也有两个多月没见到老大了……”
　　“我一直想问啊夏夫林准将，你为什么要叫法伦海特提督‘老大’呢？据我所知你们以前不是直隶上下属关系吧？”欧拉掉过头来笑道。
　　夏夫林顿了顿，移动了一下青色的眼眸，微微一笑：
　　“－－习惯了，忘了原因。”
　　然而被花岗岩副官勒令换制服的夏夫林前脚刚离开咖啡室，她的老下属查尔斯·塞德格尔尼中校立刻就把她卖了：
　　“我记得那他们是三年前的列古尼札行星-提亚马特星域会战后认识的，至于‘老大’应该是从她差点进监狱那次之后开始叫的吧……”
　　“进……监狱？”
　　“啊，你们可能不相信，那家伙……夏夫林长官当时可是很有名的固执呢……”
　　那时夏夫林刚升职为驱逐舰副舰长，军衔少校，年仅19岁又是女性，自然遭到许多人的不满和怀恨，因此恶毒的谣言以及各种刁难几乎每日更新。偏偏这时她的直属上司－－一名典型的贵族军官所管辖的宇宙基地下级士兵发生骚乱，夏夫林被命令参与镇压行动。当十艘驱逐舰瞄准了地面的人群时，年轻的女舰长在反复劝阻那个贵族上司无效后，命令将“利尔得”的炮口指向己方－－
　　十艘军舰终于没有一艘开火。
　　当然，事后她被关起来接受处罚。有人证实，在军部干涉之前，夏夫林少校被明显地动用了私刑，并且没有给予其发言辩解的权利。她的僚友们都是中下级军官，而且大多是平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最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及时伸出援手，那就是阿达尔贝尔特·冯·法伦海特少将。而这位极有名的优秀军人和那个怎么看也不应当会与他有任何交集的女子是何时成为朋友的，至今仍让众人费解。
　　因法伦海特在舰队会议上提出了公开审讯的要求，并且促使梅尔卡兹一级上将也对此表示关注，使原本想秘密对她处刑的那位贵族不得不将夏夫林交出来。出乎众人意料，夏夫林表现出相当反常的消极和沉默。
　　“如果照搬她当时的话，就是再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吃力不讨好还被骂了。我想她当时已是心灰意懒了吧？听说她参军后换了四五个上司，没有一个不时常刁难她的。”查尔斯叹了口气，耸耸肩，“审查会成员大多都是贵族，当时我们都以为这下那家伙一定完蛋了，谁知审讯会上她又来了精神，居然把我们那位男爵上司驳得无还口之力－－”
　　－－“作为军人，你应当无条件服从命令！”
　　－－“作为军人，我奉命参加战斗，但我拒绝参与屠杀！”
　　－－“……这是维持军队秩序！”
　　－－“维持秩序不止是暴力一种方法，下官曾数次保证可以用和平手段平息骚动－－况且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次混乱，您应该很清楚！”
　　－－“你……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吗？！”
　　－－“是您忘了作为一个帝国军人的荣誉和责任！”
　　那个从来都是东拉西扯的夏夫林竟会说出这种大义凛然的话，是众人都没料到的。然而要对付某些崇尚浪漫主义的贵族，这样的发言效果无疑绝佳。在部分（不认识的）人感动和部分（认识的）人没回过神来的情况下，夏夫林被暂时释放。之后她如审讯会上所说成功平息混乱，劝说过程中又十分走运地调查出上级贪污军饷等一系列违法行为的证据，结果不仅被撤消处分，还得到了士兵们的肯定。
　　“……这么说，法伦海特提督是夏夫林准将的救命恩人啊，难怪……可真的不敢想象夏夫林准将会说出那么……呃……犀利的话来……”欧拉呼出一直屏住的气，十分感慨地说道。
　　“当然，这是法伦海特提督教她的啊！”查尔斯哈得笑起来，“那家伙……长官怎么可能想的出那些话来？再说法伦海特提督是很了解那些贵族们的，装一下正经才是两全之计嘛。”
　　果然……众人齐刷刷点头明了。
　　“装一下正经吗……”缪拉无声地喝着咖啡，尽量没让人注意到他的表情。
　　－－迷糊与正经，到底哪一个才是装的？
　　他记得自己住院时，明明无甚交往的夏夫林时常来看他，虽然有点顺便的意思停留的时间也不会很长，但还是让缪拉感到很欣慰。不仅如此，甜点、烧烤、各种希奇古怪的小吃以及她那轻松得几乎异次元的笑让整个医院渐渐生气勃勃。不过，有好几次她不知从何处带一两枝百合过来，并不送给谁，而是静静地望着发呆。缪拉曾好几次发现那张无忧无虑的脸上，会出现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神情，淡淡的沉郁，淡淡的悲哀。
　　缪拉知道不应低估这名女子，但还是没有办法看清她－－似乎那样的平易近人反而像一道屏障，对任何人都很平等，然而真实的一面却很少展开。
　　“……只有那个人可以吧？独占了她的信任……”
　　“提督？”
　　“哦……我自言自语而已。”
　　此刻，窗外印出一片如野火燎原后的苍茫星域－－波列多星域，在那里，疾风之狼的队伍已经做好了迎接战友的准备。

　　一月三十日，自莱因哈特以下的帝国远征军全军在波列多星域集合完毕。毕典菲尔特及法伦海特的舰队自然也顺利到达，不过夏夫林和法伦海特的重逢则是十天以后的事了，之前双方都有意无意地没有进行私人联系。
　　二月八日十三时四十五分，第一次兰提马利欧战役爆发。帝国方４１９００艘军舰数和１６００万的将兵人数对于同盟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数字，这注定是场惨烈的争战。
　　二月八日十九时，战况已呈现胶着状态。在法伦海特舰队绕行战术失败的消息传来后，“利尔得”通讯官欧内斯特上尉皱紧眉头摘下耳机，使劲甩甩头仿佛想要抖掉一脑子的轰鸣和喊叫似的站起来，换班的通讯兵立刻接上工作。他奔上舰桥，对着年轻的女长官习惯性大嗓门：
　　“前方的战况好象不太妙哦，同盟那方很顽强的样子，真是让人着急啊！”
　　“……着急也没用，我们的战场在这边－－又有修复请求，快把航道空出来－－离得最近的第二工兵队出去了没有？”刚才有点失神的女提督一边咬着高热量饼干充当晚餐，一边架在指挥台继续瞪着屏幕上逐渐增加中的红色坐标。旁边花岗岩副官被埋在一堆情报纸中，腾出一只手按了按电脑：
　　“－－三分钟前报告说已经回来了，现在在准备换班。”“前方的受损状况超过估计，不好意思，叫他们加班吧，回头我请客。”
　　就如先前所说，夏夫林仍旧负责后方，对于她来说，炮火的轰鸣声和雷射枪的驳裂声还十分遥远，所以现在她正一脸不搭调的轻松表情在舰桥上埋头工作。本来她只负责燃料补给和护卫，结果工兵队的负责军官因修复工程意外负伤昏迷，调动工作不知为何就转这里来了。如果光看她本人的表情而忽略面前狂闪的信号灯、接连起伏的呼叫器声以及花岗岩副官跳踢踏舞般匆忙的步子，基本上很难相信她其实是很忙的。
　　十分钟后，第二工兵队队长十分遗憾和无奈地回报：
　　“巡航舰欧尔伦机体已无法修复－－生命反应……极微弱……请求放弃－－”
　　负伤的军舰即使幸运地撤到后方也不一定会幸运到底，目前为止这样的情况似乎开始增多。夏夫林疲惫的青色眼眸移向视频，这艘拥有女武神名字的巡航舰看来就已经被上帝遗弃了，似乎一触即碎的残体中已隐隐可发觉死神的火舌急欲伸出。她叹了口气，抢过话筒：
　　“对不起，既然还有生命反应－－有没有救出伤员？”
　　“舰桥已经全毁，工作舱也没有发现。”
　　“快检查后备舱，也许是没有到达紧急出口的人……”夏夫林直视着第二工兵队的队长，表情依然很不好意思但认真地提高声量，“我也是技术兵出身，明白这很危险，但请你不要放弃。”
　　满脸油污的军官点点头行了个军礼，不多时，果然传来好消息，正好是在“欧尔伦”爆炸前不到三十秒救出四名伤员。花岗岩路德维希在一旁听见报告时竟破天荒露出笑容，夏夫林看着屏幕那边欣喜的人们依旧微笑：
　　“辛苦了，回来好好休息一下吧。”
　　“是，对不起，长官。”队长本来就油渍的脸现在则一片漆黑，至于他是为什么道歉就不得而知了。
　　“不，”夏夫林抱歉一笑，双手合十，“该道歉的是我，上面好象没有付加班费的意思……”
　　前方的拉锯战正考验着众人的耐性，幸而后面这位次级指挥官没有烦躁，保证了缪拉前线舰队所需的各种后方工作以极高速运行。同样的忙碌一直持续到二月九日凌晨，本来就占优势的帝国军终于取得主动权，将同盟压制来只剩防御之力。在接到黑色枪骑兵出击的消息后，缪拉和身边的幕僚们都会心地笑了起来，雀跃的呼声传至“利尔得”的舰桥时，某个对某方面十分积极的家伙已经招呼各位准备闪人了。
　　“快结束了吧……”接过副官递来的咖啡，女将军微笑着说道，顺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毫无形象：
　　“快结束吧……我可没有加班的好习惯……”
　　突然，一声惊呼令众人几乎要松弛的神经瞬间紧绷－－
　　“警报－－后方有大量不明舰艇移动！－－危险！！……”
　　－－整个舰桥在一片瞬间降临的闪光中剧烈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