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倾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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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倾城到家的时候，沐释风尚未回来。
谢倾城边换衣服边想着心事，她整个下午一直都很不安，不再期待，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困扰了她一个下午，她到此刻才发现，对沐释风她并不是不在乎。
方靖江说得对，因为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所以她一直都在欺负他，轻慢他。她之所以这么漫不经心，无所谓，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知道，他会在那里，一直一直地在那里。原来不是，他也会累，也会想离开，也会不再期待，如果，如果他真的不在那里了，谢倾城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会惊慌，甚至茫然不知所措，心也似乎变得焦灼起来，如果，如果，这一次，他是认真的，怎么办？
她不能再这样什么都不做，一定要做些什么，哪怕只是把自己的想法与他分享。
正想着，小梅急匆匆地跑了上来，沐释风回来了。
谢倾城觉得自己意外地有些紧张，她今天特意换上了那件藕荷色的旗袍，沐释风之前说过自己穿这件最是好看，照了照镜子，突然不自信起来，于是便又戴了一串珍珠项链，头上加了珍珠发卡，左顾右盼，还是不敢确定，于是问小梅，声音里透着紧张：“怎么样？这样穿，好不好看？”
谢倾城与小梅一向随便，两人不象主仆倒更象是姐妹，若在平时，小梅一定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意见一大堆，但是今天的她，很奇怪，眼神飘忽，竟然不敢与谢倾城的眼神对视，双手更是无意识地揪着下摆，力道还不小，衣服都要被她揪坏了，这样的举止，通常就表示小梅有心事，谢倾城不由问了句：“小梅，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梅摇摇头，又点点头，几次欲言又止，谢倾城被她吊足了胃口，终于耐不住，想起沐释风还在等着，慌忙道：“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我们先下去吧。”
谢倾城率先往下走，小梅终于在身后叫出了声：“小姐，姑爷，姑爷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谢倾城站住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小梅。小梅瑟缩了一下，仿佛做错事的是她，嗫嚅着：“姑爷是和一个女人一起回来的——”小梅小心翼翼地看着谢倾城，壮着胆子往下说：“那女人好象是唱昆曲的白老板。”
白牡丹？谢倾城一愣，虽然沐释风婚后一直绯闻不断，不过就算两人闹得最僵的时候，还是维持着对她起码的尊重，从来没有将这些女人带回家过，今天带这个白牡丹回来，是什么意思？难道不再期待的结果，就是带着别的女人来向她示威？
小梅见谢倾城脸色阴晴不定，护主心切，忍不住骂起沐释风来：“没想到姑爷是这种人，枉我还替他说了那么多好话，小姐，那两人亲密得紧，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若看了一定更气，我看你就不要下去了，眼不见为净，你没看那两人的样子，真是，真是——姑爷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呢？”
看小梅义愤填膺的样子，想着不久前，沐释风在她心中的形象还伟岸高大得不得了，现在却是一副恨不能狠狠地踹这个人几脚的表情，让谢倾城忍不住想笑，小梅忍不住叫：“小姐，你还笑得出来？敌人都打上门了，你还不想想办法！要不告诉老爷，让老爷教训他，我看老爷喜欢你喜欢得紧，他一定会替你做主的，再不行，我们回娘家去，你若什么都不做，还以为我们谢家好欺负呢。”
“不许多事。”谢倾城轻斥了小梅几句，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丫头，真听了她的，才是将事情闹大了。两个人的事情，当然还是当事人自己解决得好。而且，沐释风下午才发过脾气，晚上就带女人回家，多半是小孩子脾性，冲自己发发脾气，给自己一点难堪罢了。不过——
沐释风和白牡丹？谢倾城努力想装作不经意，却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象是被无数只蚂蚁轻轻地啃咬，不疼，却痒痒的，让人难以忍受。正犹豫是不是要下去，沐释风好象怕她不知道自己带了人回来，竟让下人来请她下去，他这样子分明就是示威来了，谢倾城本还有点不知要如何面对，现在反而坦然了。
小梅并没有夸张，两个人果然亲密得紧，难怪小梅要替她抱不平了。厅里有的是椅子，两个人偏偏腻在一张椅子上，白牡丹歪着身子坐着，沐释风斜靠在椅背上，她的整张身子几乎都靠在了沐释风的身上，眉斜挑着，唇角上扬，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风情，那似喜还嗔的表情，极具魅惑，却让谢倾城看得很不舒服。
谢倾城极力克制住自己心中异样的不快，见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站了一会了，无奈只得轻轻地咳了一声，笑作一团的两人仿佛这才注意到厅里还有一人，白牡丹微微坐正了身子，仰起脸看了看沐释风，沐释风却是动也没动，只是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哦，你来了。”说完也不看她，顾自与白牡丹调笑，简直当她不存在，既然不愿理她，又何苦把她叫了来，难道就是为了让她难堪？在另一个女人面前，这种难堪让人有点难以忍受。
白牡丹，似乎也不是很适应这样的场面，不时偷眼朝谢倾城这边看过来，脸上露出同情之色，却让谢倾城益发地难堪，明知道沐释风目的就是让自己难堪，这时就该表现得一点也不在乎，最好脸上还能露出比白牡丹还要眩目的笑容，虽然努力想做到，但谢倾城还是遗憾地发现，很难。
正僵持着，沐释风似乎良心发现，终于站起了身，拖着白牡丹的手，来到谢倾城跟前，眉眼轻佻，声音做作：“来，白老板，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夫人，谢倾城，她竟然叫倾城，哈哈！”
沐释风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容很夸张，白牡丹显得很有风度，笑盈盈地：“沐夫人，你好。”
沐释风一把搂住白牡丹的肩膀，嘻皮笑脸地：“这位，我就不用介绍了吧，戏院的白老板，你一定是看过她戏的，身段美，扮相好，无一处是别人能比得上的——”
沐释风口中的别人自然是自己，谢倾城也被沐释风激起了薄薄的怒气，却极力隐忍着自己，冲白牡丹温和地笑笑：“白老板，你好，你的戏我是常去看的，百看不厌，我有时候也喜欢唱两句，改天有空教教我，可好？”
白牡丹也是见多了市面的人，谢倾城客气，又给面子，自然也懂得回报：“沐夫人若是有兴趣，只要知会一声，我一定倾囊相授。”
两人一唱一答竟然热络起来，一旁的沐释风反倒成了不相干的人。他见谢倾城淡定自若，也不发作，甚至和白牡丹惺惺相惜，两人一副相见恨晚好姐妹状，他期待的场面竟是连边也没有沾着，心里不由有几分恼怒，眉也立刻皱成了川字，欲待发作，却还是忍住，笑着冲两人拱拱手：“看来两人一见如故，那我也不用担心两人日后不能和睦相处，宅子里整天鸡飞狗跳的，你们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沐释风分明话里有话，谢倾城敏感，不由一愣，向沐释风投去疑惑的一眼，他这话，分明是要将白牡丹娶进门的意思，真的是这个意思吗？难道他不止是想让自己难堪而已，真的伤了心绝了望，要纳妾了不成？
沐释风看懂了，轻轻地点了点头，给了谢倾城一个肯定的答复。谢倾城又惊又怒，沐释风，他竟然要纳妾！二女共事一夫，他想得到美。谢倾城看了看四周，想寻找一个顺手的东西朝沐释风扔过去，一不小心却对上了沐释风的眼神，他正紧盯着她，眼神既热烈又迫切，似乎正等待着她的发作，她终于冷静了下来，他想看她失态，发作，她偏不让他如意。
想及此，谢倾城轻轻地笑了：“这宅子太冷清了，多一个人也热闹些，我是欢迎的，妹妹——”谢倾城亲昵地拉过白牡丹的手，连称呼也改了，叫得格外地亲近：“难得与妹妹一见如故，一定要喝点酒，我从法兰西带回的葡萄酒，很不错的，我去去就来。”谢倾城说完象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其余两人想拦也拦不住。
沐释风的脸上自始自终都洋溢着灿烂笑容，但谢倾城一离开，这笑容便倏地从脸上消失了，仿佛舞台上的戏子，终于等到了落幕的那一刻，无需借助浓重的油彩掩饰内心真实的思绪，沐释风依然看着谢倾城离去的方向，脸上的表情既恼怒又无奈，一旁的白牡丹悄悄地走近了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很爱她吧？”
沐释风这才想起身边还有外人，立刻武装起了自己，脸上又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怎么可能？我爱的是你——”话未说完，手已轻佻地伸向了她的脸——
白牡丹偏了偏头，避开了沐释风的手，娇笑道：“你们男人就是口是心非，你今天找我来无非是要我陪你演一场戏，想气气你的这位夫人，深层次的目的嘛——”白牡丹但笑不语，卖起了关子。
“你说我有什么目的？”沐释风表面上装得毫不在意，心里却是一惊，这些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精明，男人想什么怎么都知道？
白牡丹笑得很笃定：“自然是想让夫人吃醋，想不到夫人不上当，还巴不得你早点娶我这个如夫人进门，所以你又气又怒——”
沐释风果然是又气又怒，被白牡丹拆穿了心事，于是怒上加怒，这眼睛里几乎都能喷出火来，随手抓起桌上的茶盏，这就要往地下摔，还好白牡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斜睨了他一眼：“生气有什么用？你们这些男人，就是笨！”
敢当面骂沐释风笨的还从来没有，沐释风想要发作，却听白牡丹的话里分明有话，于是问：“怎么说？”
“我是女人，我比你懂女人，你的这位夫人，她当日既然肯舍命相救，对你自然是有感情的，而且我看她今天的表现，不过是假装不在乎，是做给你看的。女人有的时候很迟钝，又死心眼，对你的感情可能连自己也不知道——”
沐释风一愣，不太相信：“会吗？她虽然有点死心眼，不过不迟钝，人也很聪明。”
“聪明的女人才愈是容易犯这种毛病，我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白牡丹眯缝着眼，笑得象只狐狸，她示意沐释风俯耳过来，轻轻地在附在他耳边：“让我这个女人来教教你——”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倾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