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誓三生。》檀二爷

7、乡村义诊

　　眼看着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董医生的诊所也准备正式扩建了，他买下了隔壁的院子，把整个院子和这三间房打通，还要重新装潢，所以诊所只能暂停营业。
　　正好他的学长发出邀请，想组织一些年轻的医生去乡村就医不便的地方义诊，董医生欣然答应，但他还想叫上关医生和自己同行，就怕对方不答应。
　　傍晚，他来到关家，就看到关医生和巡警二珲坐在院子里聊天，二珲的管片儿就是这附近，所以他也比较熟识。
　　“董医生，过来串门儿了？”二珲连忙帮他搬了把板凳，让他坐下。
　　关逸昕亲自给他倒了茶，问道：“你一定有事吧？”最近他们偶尔会聊几句，却再没一起“睡”过。
　　“是有事儿，医学会有个差使，就是组织年轻的医生去乡村义诊，不知关兄可有兴趣？“他说完就坐到了关逸昕的身边，仔细的盯着对方看，几日不见此人似乎更迷人了，他几乎难以遏制想要征服的欲念。
　　“医学会是新医学会，和我们这些旧医没有关系吧？“最近虽然看病的人多了，是因为季节的关系，每到这个季节生病的人就特别多，关逸昕明白这只是暂时的。
　　董凌皓则摇头：“怎么会没有关系呢，咱们都是华夏一份子嘛，新医旧医都是治病救人，有相同的目标，就能一起做事。“他已经推荐了关逸昕，让对方做自己的助手，因为农村不比城市，有很多没受过教育的百姓并不相信西医。
　　二珲插嘴道：“关大哥，这事儿可以做，去吧。“住在关家将近两年，他已经了解了医生的脾气，也了解这个家里的现状，关大哥需要扬名的机遇。
　　“我能帮上什么忙？“关医生没有底气的反问，又意在试探对方的诚意，他不想随便就答应。
　　董凌皓自然明白这层意思，赶忙接茬说：“我诚恳的请您去，没有您同行，我怕是信心不足的……在乡村很多人讨厌西医，尤其我还是半个洋人。“他有些尴尬，这是多年来自己的心病，在英国被看作中国人，在这里被当成洋人。
　　关逸昕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董医生是真心的请自己去，他随即问道：“什么时候，要去多久？“
　　“下周二就动身，要去一个月，抚顺附近的乡村。“董凌皓知道那里是满人的家乡，所以叫关医生去最合适不过了。
　　“容我考虑一下，明天给答复，要是我去不了也不能耽误你的时间。“这件事他得获得父亲的同意才行，不能自己就做决定。
　　二珲却帮着蓝眼睛男子敲锣边儿：“大哥，别考虑了，不必担心老爷子，他肯定同意。“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主意，关大哥就是太在意别人了。
　　董医生点头道：“那是自然的，我等您答复，我得回去准备了，要带不少东西。“他虽然还想和对方说话，却碍于有外人，只得作罢，反正只要关医生与自己同行，他们便有的是时间单独相处了。
　　晚上睡觉前，关逸昕来到了父亲的房内，把事情重头至尾讲了一遍，生怕父亲不允许自己去，可得到的答案却是肯定的。
　　关臻听完儿子的话，就走到书架前拿了两本医术给他。
　　“这两本书你带着，从前我不让你看是怕你经验浅琢磨不透里面的精华，如今你坐堂已有四年多了，是时候学了，我本来想再过几年再给你的，不过现在看来必须得提前。“他自觉社会变化巨大，如果还像从前那样慢慢来恐怕是不行的，再看这势头，政府分明是想抛弃旧医，他这些压箱子底儿的东西恐怕再无用武之地了。如今，算是个契机，遇上董医生这个实诚的年轻人，他也想让儿子多接触些病例，增长见识，再抱着过去不放毫无意义，或许这样才能有一线生机？总之，他除此之外也做不了什么了。
　　关逸昕难掩喜悦的接过祖传的医书，忍不住说道：“我会好好学习揣摩的，您放心吧。”
　　“嗯，别看我老了，但耳朵不聋，眼睛不花，我知道西医的优势是见效快，尤其是针对一些来势汹汹的恶疾，重伤，旧医很难取而代之，但旧医也有旧医的长处，认清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才能更好的发展，这个你要自己体会，不早了，你也回房睡吧。“关臻不喜欢把话都说得太通透，他认为那不是最好的教导方式，他希望儿子能花心思钻研。
　　“您歇着吧，我回房了。“关医生说着就出了屋，但却担心另一件事，怕弟弟又惹祸，把父亲气病，他得多叮嘱妻子，还得让二珲帮忙看着。
　　去年学生们火烧赵家楼曹汝霖的住所，逸棠就参与其中，还被关进警局吃了几天牢饭，但就是这样也不能让弟弟本份，照旧和同学们一起折腾，他并不反对爱国，但这种粗野的非常手段是要不得的。
　　他走到弟弟屋前，敲了敲门：“逸棠，睡了吗？“
　　“没有，进来吧。“关逸棠还在桌前看书，听到哥哥讲话就放下了书。
　　逸昕推开门走进屋内，就站着和他说道：“我礼拜二要和董医生去抚顺义诊，我不在家一个月里，你可千万别惹事。“
　　他听到大哥要走出北京城，到是很高兴：“这可是好事，董医生也是个相当好的人呢，只是，我和他见解不同，但他是在用他的方式救国，大哥这次也做得很好。”
　　“我怎么做用不着你评论，你且管好自己就行了。”逸昕不想和弟弟废话，因为只要他阐述自己的观点，对方就会强烈抨击，他定然说不过念大学堂的人，无数次败下阵来。
　　关逸棠嘿嘿一笑：“好，我会时刻提醒自己的。”然而他心里明白，恐怕到时候他管束不了自己。
　　关医生回自己屋后，也把要去义诊的事和妻子讲了，然而佟氏张嘴就问：“义诊？那当真没钱拿吗？”她怕的是一个月没有进项，家里的日子没法过。
　　果然，他就猜到妻子会问这个，共同生活九年，他太熟悉对方的想法，也正因为此，才无比的厌烦，但钱确实是首要问题。
　　他坐在外屋的椅子上，无可奈何的说：“我既然不在家，父亲自然不会不管，难道还能饿着你们母女不成？‘
　　她看出他的不耐烦，于是假装起来添煤球，背对着他道：“我就是随便说说，让老爷子拿钱，心里怪不落忍的。“当然，她还有另一层顾虑，就是怕丈夫在外面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你想太多了，照顾好家里和孩子就行，其他的不用考虑。“他真懒得和她再说半句，就出了屋，打算在厨房烧水洗个澡。
　　佟氏见丈夫出去了，就小声叨唠了一句：“没钱让我拿什么照顾，我又不是变戏法儿的。“她的话刚说完，女儿就睡眼惺忪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找不到尿盆了。“金歌儿埋怨母亲不把尿盆放在里屋，弄得她还要跑出来小解。
　　“在外屋呢，端里屋。“她知道女儿大了害羞，再也不会当着父亲解手了。
　　现在丈夫大部分时间睡在外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同房了，如果再不生个儿子，她的颜面也要挂不住的，虽然公公从没说过，但家里没有新男丁肯定不成。
　　金歌儿打着哈欠又问：“阿玛呢？“
　　“洗澡去了，早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堂。“她说完就进了里屋，女儿也端着尿盆跟了进来。
　　“嗯，我上完就睡了。“小姑娘最近也有心事，因为老师说明年男女生就要混成一个班上课了，她讨厌男孩子，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躲着那些瘟神。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周二，一大早董医生就来门口接关医生，连乔誉贤和由美子也过来送行，他们的行李足足带了六大箱，里面除了少量衣物，日用品，剩下全是药品和医疗器械，这还不够呢。
　　在火车站里头，几人忙着搬行李进卧铺车厢，但某人却难耐煎熬。
　　“凌皓，你和关医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俩很可疑。“乔誉贤心里不是滋味，他其实很早就对这位好友动了心思，无奈人家对男性没兴趣，可自打关医生出现，这位好友似乎按捺不住了。
　　由美子掩住嘴嗤笑，她怎又看不出二人之间有一股淡淡的暧昧呢，怕是乔先生吃醋了。
　　忙着把行李放到架子上的蓝眼睛男人瞥了他一眼：“就算发生什么也没有必要向你挑明吧？“
　　弯腰在卧铺上收视东西的关逸耳根子发热，都不知当如何否认了。
　　“我哪儿有资格哦……想追求关医生，你非横加阻挠，如今怕是要中饱私囊吧？”誉贤幽幽叹道，他也比较中意逸昕这种类型的男人，有点儿清高，不容易接近，想处起来彼此可以有所保留，不会特别黏糊，但他的理想就是让凌皓臣服于身下，然而恐怕这辈子都难以实现了。
　　“别废话了，带着由美子回去吧，玉琳也麻烦你照顾了。”董医生只想快撵走闲杂人等，和逸昕好好聊聊。
　　由美子把帮他们准备好的吃的放到桌上，就拉着乔誉贤说道：“本来我也想和您二位一起去的，可是要照看诊所的工程，关医生您要好好的帮助他，他这个人在生活上笨手笨脚的。”她虽然跟着董医生时间不长，可对此人缺点到是了解得十分透彻了，如果没有周妈料理，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连被褥都叠不好。
　　“其实我也好不了哪里去，只能尽力而为了。“关逸昕苦笑，没结婚前，他到是有一定的自理能力，但结婚后，几乎啥事都不做了，想到这儿他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妻子，等有了条件也找个帮佣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