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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皇女（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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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策府会见到叶归意，是楚秋也没想到的。
和遇见其他“前情缘”都不同，看到叶归意的时候，楚秋心里只有重逢该有的喜悦。
瞧了眼不远处觉得面熟的“二小姐”，楚秋便收回目光，看向到她面前停下的叶归意。
“藏剑山庄派来送兵器的负责人是你？”
“是师父让我来的。”叶归意毫不犹豫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最近不少外族都有异动，师父怕前线的装备不够，特意提前铸了一批。”
楚秋点点头，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看，突然笑了。
“真是好久不见，想来叶公子终于如愿，成为自己当初想要成为的人了。”
“总要有进步的。”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不敢说自己是因为她的原因才这么努力，想让自己再见到她时，能够自豪地说他没有辜负她的信赖。
于是面对楚秋的笑脸，他只能含糊着反问，“阿秋不也变化颇大吗？”
突然安静。
楚秋等着他提问，他却说完后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换做别人，楚秋肯定是不会主动提起这些问题的。但面对叶归意，不知怎么的、她就能很自然地开口。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外貌也好，装扮也好，甚至是她出现在这里、知道他此行目的的原因，叶归意一个都没有问。
“阿秋想说的话，我就听。”他想都没有想，便如此回答，“如果是高兴的事，即便我不问你也愿意同我说；如果是不高兴的事，我就是问了也只是徒添烦恼，那又为什么要问？”
时间还是让叶归意有了些变化，至少原来那个想到什么一定会说出来的小少爷，如今也会考虑他人的心情了。
“只要你现在开心就好，剩下的……”
只要她不想说，他就不问。
“……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是不高兴也不可能了。”
楚秋觉得，叶归意真是她少有一直退让的人。
一边胆大包天地向她说出自己的想法，一边又在打动她后小心翼翼地克制自己。就像……他明明已经踩到她心里最柔软的部分，却只是眼巴巴地站在外边问她“我可以进来了吗？”那样。
——过分可爱。
“我会来这，是为了替陛下检查、清点这批兵器。”
“阿秋现在在宫内做事？”叶归意不笨，所以她这么一说，立刻有了猜想，“可我没听说宫里有什么新人……”
“左相。”楚秋放轻声音，观察他的表情，“两年前上任的那位。”
叶归意露出震惊的表情，随即拉住了她，语调急切。
“我给你的匕首还在？”
楚秋不明所以，只好顺着他的问题点了点头。
谁料到叶归意松了口气，下一句话却是，“现在没被发现，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匕首留着就好，宫里的武器没一个比得上它。若是你暴露了的身份，别管那么多，在皇帝反应过来前先动武逃走！我……我可以在宫外接应你！即便是皇帝也不敢直接闯入山庄的！趁那段时间你可以……”
“……你怎么和小雁一个反应。”楚秋见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小雁？”叶归意听到陌生的名字，立刻停下原本的话。
“是我的义弟，师承苍云。”楚秋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向他解释道，“前些日子和他说了这件事，和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像极了。”
“啊，这样。”
叶归意收起了刚升起的警觉，没让楚秋发现。
“不对！”叶归意没了后顾之忧，立刻想到了她刚才说的事情，“我可是认真的！如果被发现那可就——”
“嗯。”楚秋点点头，“这句话也像。”
“阿秋！”
和他闹完，楚秋才再度解释，“没事，皇帝已经知道了。”
“什么？”叶归意觉得自己似乎出现了幻听，他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几遍，这才继续问她，“他知道了？可你、现在……”
“他没动我，暂时。”楚秋想了想，没有隐瞒地道，“应该是想挑个信得过的接替我左相的位置，再将我的官职撤了……没事，我有应对之策。”
“那位知道你……欺君，居然只想撤你的职位？”
“因为我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还是他的女儿，所以不好杀我罢了。”
“……公主？”
“没错。”楚秋见他一时理不清的模样，心情愉悦地继续补充，“是名正言顺的三公主。”
大概和世界重塑没两样，叶归意花了好几十秒才从惊讶中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你……”他犹豫了一下，突然认真地问道，“阿秋你，想当这个公主吗？”
“……诶？”
“因为、如果你是为了不被那位追究罪责，而被迫当这个公主，那不就……”
楚秋愣了一下。
她捂住脸，以免自己的笑声让对方恼羞成怒。
而后她调整好了心情，露出柔软的、让他怦然心动的温柔目光。
“是我自己的意愿。”楚秋反客为主地握住了他的手，成功让对方一下子红了耳廓，“是我长久以来，一直想要做到、而且即将做到的‘理想’。”
“叶公子，要不要亲眼见证呢？”她提出邀请，“如果觉得疑惑不安，不如一个月后、在我的生日宴上亲自见证……我是如何得到、改变这个世界的。”
这是楚秋第一次在他面前显露出自己的野心。
然而就如楚秋预料的那样，叶归意面对她的野心没有任何质疑，和过去一样对她抱有远超旁人的信赖。
“我会去的。”
“叶公子，你就不怕我利用你牵制朝堂吗？”
“你不会的。”他说，“你从未辜负我的信任。”
过去是这样，未来也是一样。
“这可真是……”楚秋松开了握着他的手，心里涌起一种舒适的暖意，“……看样子，我得布置得更‘完美’一些才好。”
她松开手的时候，叶归意下意识想要握紧。
但他刚有这个动作，便不受控制地僵住了瞬间。
这样的异常不过短短一瞬，快得像是他的错觉，但叶归意还是察觉到了什么，越过楚秋看向了她的身后——那里，站着一个面容沉静，风光霁月的青衣男子。
察觉到叶归意的目光，那男人却只是儒雅地勾起一丝笑，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萧收回袖中，朝他们走来。
“大人。”叶归意听到这人喊她，“这位……是？”
“小橙子啊。”楚秋回头，看向做完公事过来找她的江城子。
在场两人都是她信任颇高的存在，不可避免的、她下意识喊出了相对亲昵的称呼。
大概是某些方面过于忽视，又或许是因为重逢的喜悦盖过了那些没有杀意的小动作，楚秋完全没发现这两人刚刚瞬间的交锋。不如说，即便她方才听到了短暂的萧声，也不会往“这萧声刚刚控制了别人”想。
“这是我的旧友，也是藏剑山庄这次派来的领队。”
所以最后，楚秋没有掩饰好心情地、向江城子介绍对方。
“原来是大人的旧友。”江城子面不改色地夸奖，颇有种现代社会、两位公司负责人谈话时的官方，“真是年少有为，少侠看起来年纪轻轻便能担当此任。”
“哪里。”叶归意还不知道江城子的身份，只是想到他刚刚对她尊敬的态度，猜测他大概是楚秋的部下。
……不过另一个方面来说，就完全不需要猜测了。
经江城子这一打岔，楚秋总算从叙旧中回过神。
“先做正事吧。”她把户部的公文递给了叶归意，“兵器的数量，这边……”
见楚秋开始做正事，叶归意和江城子的视线交汇了瞬间，而后不约而同地错开，看向认真起来的楚秋。
一个配合她清点兵器，另一个跟在她后面查漏补缺。
至于同样看守着武器的“二小姐”，则早有预料地站在了人群外默默看着这一幕，露出有些好笑、又觉得情理之中的无奈表情。
半个时辰后，任务完成。
既然叶归意答应参加楚秋的生日宴，一时半会便不会回去。
他倒是没提出要去楚秋府上，而是说自己在长安有处商铺，这一个月便先在那里落脚。
“阿秋你的身份复杂，这段时间还是要小心。”叶归意瞥了眼一旁的江城子，只是微微敛目，做出不舍的表情，没有向楚秋提起江城子一句，更没说刚刚他被萧声控制了瞬间的事情，“……如果有需要，便叫人来这里寻我。”
楚秋身为左相，他身为门派弟子，自然不好在这个关键时期找她。
但如果她需要帮助，叶归意也能不在乎那些规章制度地去往她身边。
“好。”
楚秋记下了他的住处，想着无巧不成书——他说的那间铺子，就在红衣教办的歌舞楼附近，不过只隔了一间成衣铺的距离。
转眼一个月过去，左相的生日宴终于到了。
在经历数次巧合没能成功办成宴会后，今年这次可谓盛大无比。只要不是和左相死对头到如李林甫（当然他还是派人送了礼）的官员，都到了宴会的举办现场。
一向清冷的左相府，今日被迫热闹了起来。
和楚秋有私交的官员不怎么着急，他们自成一派站在外围，看着诸多小官为了前程攀谈、奉承各位高官，又或者小声讨论最近找到的人才。
总的来说其乐融融，十分和谐。
楚秋是最后一个到的。
她那头总是散着的白发终于挽起，别上了飞鸟造型的金钗，水滴似的玉石穿过金钗垂落脑后，走起路来晃晃悠悠、不时传出玉石相撞的清脆声响。就连脸上，她也画了淡淡的妆，唇上的胭脂红而不艳、优雅清丽，其余各处更没有什么夸张的涂法，只是楚秋将常年伪装的病气收敛，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
恢复了女性打扮的楚秋腰系证明身份的玉佩，穿着做工精致的百鸟裙，衣摆衣袖的轻柔羽尾随风飘起，轻盈又惹人眼球，至少看清她正脸、认出她是左相本相的在场官员，当场表演了什么叫目瞪口呆……更有夸张到直接失手摔了酒杯的。
当然了。
各位官员之所以有这个表现，不是因为楚秋现在的打扮多么亮眼，而是他们以为那位左相、他们一直觉得传言在胡扯的对象，以男身穿上了女装。
——看到左相这个打扮的他们，会不会在这个宴会上被灭口？
看到这一幕的官员，全都是这么个想法。
——但似乎、好像、左相他这个打扮……不仅很合适，还很好看？
他们不敢说话了。
现场异样的安静，而造成安静的源头，却微笑着、提着裙摆优雅地走到了别人为她预留的主位上，淡定地坐下。
“怎么？本相不过是换个打扮，诸位为何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楚秋明知故问，声音也恢复了明显的女音，“不问候也就罢了，这副失礼的表情……你们是想叫本相在今天治你们不敬之罪么？”
“不不不——下官不敢！”有人回过神来，连忙收敛目光双手笼袖给楚秋低头行礼，“只、只是左相大人怎么……怎么如此打扮？”
瞧给人吓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楚秋毫无愧疚地在心里想着，面上却冷静地回应他，“理由？自然是因为……”
“皇——上——驾——到——”
不等楚秋解释，今天另一个重要角色也来了。
楚秋整理着坐下后乱了些许的百鸟裙，在所有人因为圣驾跪下行礼的时候，露出一闪而过的玩味表情。
她很期待。
因为，好戏即将开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休假，不出意外接下来五天不存稿（躺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