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浮生未歇（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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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秋过瘾了。
至于其他人听到她身份有什么想法，那就不在楚秋的在意范围内了。
反正别人的注视早在她成为左相后逐渐习惯，现在成为人群的焦点，她更是大大方方地站在中间给他们看。
且不提早就认出楚秋的几人，从未和楚秋见过的谢渊听她一个柔弱女子自称极道魔尊，不由下意识将存疑的视线投向了气定神闲的王遗风。
王遗风很淡定。
他注意到谢渊的目光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将望向楚秋的目光收回，又再度落到了别处。
——没什么好惊讶的。
王遗风觉得，如果谢渊知道楚秋不仅是极道魔尊，还是她十六七岁的时候当上的，怕不是得怀疑恶人谷的极道魔尊有水分。
——但红衣教遍布中原乃至整个大唐的情报网太香了。
最初见她的时候，王遗风就知道她的内功不弱，毕竟那是她母亲用生命堆砌而成的东西。现在他再看到她，更是难以探清境界深浅……就这样吧，他一个简简单单的恶人谷谷主，没必要花多余的时间替自己属下做无谓的解释。
况且，现在的楚秋身份复杂，他还是当作不知道、仅仅将她极道魔尊的地位坐实，以此间接指使红衣教便好。
王遗风不予解释，和楚秋同样站在两者之间、方才劝慰两位大佬不要逞一时之气的李复，倒是最先开口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他朗声一笑，即便多年未见，口吻依旧娴熟，“秋娘，你年纪轻轻便成了恶人谷的极道魔尊……还真是你的作风。只是若叫叶青知道了，怕又得担心了。”
“李复大哥也是，依旧活跃在各大势力之中。”
楚秋知道他这话是在表达自己的关心，于是同样笑着回道，“谷主待我不错，我又有幸回报他的赏识，站到现在的位置……叶青姐姐总是过度担忧，这事，还得让李复大哥帮忙隐瞒了。”
没有被迫，也不是走投无路。
楚秋是在告诉李复，她会成为恶人谷的极道魔尊不是因为委屈，而是自我选择。
李复摇了摇他的扇子，笑而不语。
楚秋也不是没听过关于李复的传闻。
不过李复身为九天之一，能被外界得到的消息大多不能当真。
虽说他们现在关系不错，甚至曾在稻香村副本里她把他的关系刷到了亲密无间，但楚秋实际无法保证，身为维护世间平衡、某种程度支持现任皇权统治的玄天君，李复会不会在得知她要以女子身争夺皇位后与她反目成仇……不如说，楚秋甚至拿不准李复到底是否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可能有种杞人忧天的意味，但她向来愿意将最坏的打算做好，这样才能不被意外打乱节奏。
“是阿秋姐姐！”
不等楚秋做出试探，那边理清现状的穆玄英眼睛一亮，不顾谢渊的阻拦向楚秋跑了过来。
他眼里像是闪着星光，和小时候一样用充满信赖的目光看着她，甚至主动伸手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是真的阿秋姐姐！之前听小雨哥哥说见到了你，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才能碰见呢！”
“怎么，难不成还能有假的？”
被穆玄英的热情影响，楚秋回了他一个同样热情的笑脸，“咱们毛毛长高了，看样子是个可靠的大男孩了。”
穆玄英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但十分自豪地回应道，“那当然，虽然没有小雨哥哥和阿秋姐姐那么厉害，但比起小月姐姐还是厉害些的……”
听到他提起陈月，楚秋微愣。
陈月自从稻香村去往万花，楚秋便没再特意收集她的消息。
“你与小月见过了？”楚秋问的时候没多想，毕竟万花谷避世，直到战乱才会染上纷争，陈月在那修习医术，楚秋是十分放心的。
不过穆玄英的回答，却让敏锐的楚秋觉得不对。
“前些时师父带我去了趟万花，正巧遇上决定出谷的小月姐姐。”穆玄英并未意识到问题，他只是将自己见到的事情复述给了楚秋，“大概是我变化太大？小月姐姐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认出我是谁——不过比起我，小荷姐姐的变化才是大呢！阿秋姐姐还不知道吧？我在浩气盟见到了小荷姐姐，当时真是高兴极了。听小荷姐姐说，她当初没死，而是幸运地被人救了！啊，不过现在我得叫她‘可人姐姐’了。”
小荷的改变楚秋心知肚明，但是另一个人……
“小荷的事情确实让人高兴，至于小月……她是医师，大概她最近太累了，才没一眼认出你来吧。”楚秋面不改色地回答着，心里却已经开始戳系统了。
「怎么回事？」他不觉得奇怪，楚秋却觉得问题大了，「小月的记忆出了问题？」
「她误食了药宗的秘药，没有及时引导药力导致体质紊乱，这才影响了她的精神。」系统早就知道这事，毕竟这也是人物的基本设定，「是在去万花前吃的，当时平息了所以陈月没有和你说过……不过那药效越是拖得久，便越是霸道，到如今……已经能让她偶尔忘记做过的事、认识的人了。」
「你就没提醒提醒我？」
系统想说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如果一一提醒，她哪里还有时间忙自己的事情——不过见她真的担心，系统还是体贴地没有杠她。
「有我在，宿主你能治好她。」
楚秋也知道自己问它的话不太讲理，所以深吸了口气后平复下来，对它的回答轻轻颔首。
这头穆玄英说完了，一直向他们投来目光的莫雨也开口了。
“你的白发是怎么回事？”
他的问题一针见血。
和第一次与楚秋重逢、且因为见过万花谷的谷之岚而不觉她外表奇怪的穆玄英不同，莫雨和她重遇得早，对楚秋突然的变化有点无法接受。
楚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或者说她是自己看习惯了，一时没有记起自己应该多做些伪装再和他们碰面。
见小雁那次有了变装，更多的是为了让决明把左相和红衣教教主区分开来，而非顾及其它。
“……你不觉得这个颜色挺好看？”
她的语气故作欢快，但见莫雨不为所动地看着她，楚秋微微一顿，说出了大实话，“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我喜欢这头白发而已，别多想。”
——要不是为了维持自己公主血统的纯正，和不刷新原住民的三观，楚秋甚至想搞头金发或者红发！紫的也行啊！
她的想法理所当然，但在场的其他人显然没有和她一样的思维。
比如莫雨，他听到这个解释注视了她好久，见她没打算再说下去，只是无可奈何地一叹。
“我知道了。”莫雨说着这样的话，实际却满是迁就，“既然你这么说，便是如此了。”
他扫了眼神色同样不对的陆昭和妙桑，微微眯了眯眼，却并不询问他们的身份。
至于楚秋？
她听到这样的回答，虽然觉得他们肯定误会了什么，但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不让他们继续探究关于外观的问题。
相对温馨的认亲环节结束，在场的两位大佬之一发话了。
“既然萧沙不在皇宫，那我此行也就没了意义。”王遗风冷眼看着他们叙旧，直到暂时告一段落才重新开口，“至于与浩气盟之间的‘约定’，我觉得也没有维持的必要了。”
“理应如此。”谢渊此刻也从“吾徒叛逆伤透吾心”的情绪中抽离，恢复了浩气盟盟主的沉着气魄，“既然萧沙已逃，我等也无需再与恶人谷的恶人接触！”
他意有所指，向还在楚秋身边的穆玄英喊道，“玄英，还不快回到为师身边来！”
穆玄英有些犹豫。
他最优先的反应是想向自己师父解释不是所有恶人都罪大恶极，至少他相信自家哥哥姐姐不是外界传闻的大恶人。
不过身为徒弟，他尊师重道地觉得这个时候不能反驳谢渊的话。
“萧沙不在南诏皇宫，不代表查不到他的行踪。”
面对两位大佬不自觉散发的压力，楚秋神态自若地替穆玄英解围，“两位既然同为萧沙而来，还是莫要在他逍遥法外时消耗自身了。”
“我赞同秋娘的话。”李复悠哉地附和，“如今皇宫内状况不明，即便萧沙本人不在，也无法保证他没留下后手。”
可能是道具影响，也可能是楚秋的外表还是太过欺骗人，谢渊明明已经确认了她极道魔尊的身份，却没像面对其他恶人那样厌恶。
“楚姑娘的意思是……你有办法知道萧沙行踪？”
“办法总比困难多的。”
反正萧沙不在南诏皇宫，也会带着山河社稷图直奔战宝军械库……不过战乱未起，萧沙恐怕还能再苟一段日子。
楚秋对山河社稷图有点想法，毕竟那是张难得的完整战略地图。
如果战乱真的发生，拥有山河社稷图她也方便借用系统的游戏地图相互照应。
“三个月。”
就在楚秋考虑要不要先透个底把两位大佬稳住，迟迟没有动静的王遗风开口了，“楚秋，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如果没有萧沙的行踪，恶人谷与浩气盟的临时条约，便不再作数了。”
届时两大阵营重燃的大规模战斗会如何波及其它，就不是他会考虑的事情了。
很显然，王遗风看出楚秋对同盟的看重，抓准要害地提出条件。
“谷主你认真的？”
“比你的身份还真。”
王遗风的神情淡淡，没有任何回转余地，甚至难得打趣一般暗示他帮她隐瞒了部分马甲。
——他果然知道她的某些身份！
楚秋在心里指指点点，却并不意外接触过乌灵儿的王遗风知道些什么。
打是不可能让他们打起来的，好不容易有个相对稳定的环境让她谋划暴露身份的事情，要是因为他们再度打起阵营战而出现意外，她不就亏大了吗？！
再说了，就是因为两大阵营如今暂时休战，莫雨和穆玄英才能站在一起不被人指指点点。
楚秋想维持这份和平，哪怕在萧沙死后便会恢复原样，她也得给两个小家伙相互影响对方的时间。
——她这个姐姐，可真是太称职了。
楚秋在心里为自己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好，就三个月。”楚秋没什么压力地答应下来，“有消息，我定会通知二位。”
没有萧沙，王遗风也好谢渊也好，都没了继续打穿南诏皇宫的动力。
但楚秋还没见到南诏王，所以自告奋勇地帮他们继续。
“你呢？”她难得良心地看向了身后的妙桑，“如果只是找仇人，可以直接转道去囚牢。”
“一起。”妙桑言简意赅，“普通囚牢我查过，没有他的踪迹——但在乾王殿有密道连接地下迷宫，而后便是刻意开辟的地牢。”
听出来了，意思就是要和她一起打穿南诏皇宫。
既然如此，楚秋干脆利落地往飓风庭院走。
“我和你一起去。”莫雨看了眼王遗风，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立刻跟上了楚秋。
“我也是！”那边的穆玄英也举起了手，毫不犹豫地跟上。
“——玄英！”
“谢盟主，小辈的事情还得交给小辈自己处理。”
面对谢渊的阻拦，王遗风才事不关己地“劝说”。
“两位放心，我会跟着他们的。”
为了防止两人再度吵起来，李复十分自觉地开口，也跟上了楚秋刷本的队伍，“李某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有了李复的保证，谢渊的脸色总算好了那么一些。
即便他还是不放心穆玄英和两个恶人混在一起，但有王遗风淡定在前，他若是真的阻止，倒显得他怕了事。
于是他缓和脸色，只来及同穆玄英道，“莫要冲动，万事小心。”
穆玄英远远地挥了挥手，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他的吩咐记在心里。
——楚秋觉得没有。
毕竟刚出了谢渊的视线，他就神采奕奕地拉着莫雨开始窃窃私语，一副要把这几年经历统统转告对方的架势。
……刚刚才被他这么对待的楚秋，向保持淡定的莫雨投去佩服的视线。
几人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倒不像是找南诏王“兴师问罪”，而是郊游似的。
等穆玄英结束自述，开始问“小雨哥哥是什么时候在恶人谷遇见阿秋姐姐”时，楚秋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光线。
“毛毛，等等再叙旧吧。”她轻声打断穆玄英的追问，在对方立刻恢复正经的表情下，轻笑着继续道，“我们到了。”
前方，便是严阵以待的南诏王。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浮生未歇（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