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入局（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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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了小雁的撒娇，楚秋没忘记说正事。
“今天叫你特意赶过来，也是想给苍云送箱武器。”
楚秋收回骨扇后，又反手从袖中抽出一把小刀递了过去。这小刀外表朴实无华，实际锋利非常，她还特意嘱咐他，要他使用的时候注意，“武器的品质和这把刀平齐。”
“武器？”雁河听她说要给苍云运一箱武器有些惊讶，但出于信任还是下意识接了过去，“姐，你从哪里找来的武器？”
他比划了一下楚秋给他的小刀，下意识皱起眉，觉得这个水平的武器绝对不是一般人打造的。欣喜苍云即将得到一批趁手武器的同时，他开始担心她这箱武器是怎么来的了。
“如果一箱都是这个规格……虽然不比盾刀顺手，但也能解一些燃眉之急。”
楚秋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挺高兴，想着没白扣下这箱武器。
但雁河显然比她想得多，至少他还记得她欠自己很多解释，“所以姐，这些武器是你从哪儿找来的？之前李振——李将军说他中了敌人埋伏，若非姐的生死蛊已经死在监狱？若他没说谎，姐你又是怎么救他的？还有……你写的信若是真的，岂不是这几年都在宫里——”
“一个个来。”楚秋挥手叫停，“武器是从狼牙军手里抢的，原本要送去宫里，但我托人扣了一箱最好的。苍云断了宫里的补给，这些年一直靠自己支撑。我这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这些武器出自霸刀，若是苍云能从中参悟些许打造之法，那也算意外之喜。”
这也是楚秋扣下武器的原因之一。
扣下的武器数量不算多，即便各个都是紫品接近小橙武的等级，那也不够苍云整个门派使用。
楚秋真正的意思是，让苍云学习霸刀的打造手法，逐渐自给自足，解决兵器消耗上的短板——毕竟你和天策、藏剑关系再好，也没办法从他们那儿拿到超乎规格的兵器。
名义上他们还受皇命的限制，不敢光明正大的违抗皇权。
“至于生死蛊……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我既然送出了生死蛊，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命当做儿戏。”
即便是雁河，楚秋也不能明说凤凰蛊的事情。
五毒教教主曲云的凤凰蛊都不能让人起死回生，她要开了这个先河，没准又会引出别的东西。这可不是延年益寿的丹药，丹药尚且还能让人保持理智地谋划，但换成复活的蛊术，就足以让人忌惮甚至疯狂了。
“我确实代替李振受了伤。但你可以理解为……我把这个伤害转移了部分到其它东西上，所以即便受了伤也不致命。”
雁河狐疑地看了她好几眼，最终勉勉强强地信了她的说辞。
“至于我在皇宫的事情……”楚秋起了捉弄的心思，故意没直接说出来，“我以为朝廷里的大事，江湖中人虽然不参与，但也会打听清楚。”
“我们可没时间关心那些事。”雁河在她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朝廷的不屑，但也正因提出这点的是楚秋，所以他认真开始思考，“但既然姐特意这么说……难道那些事和姐有关？”
“前两年新上任的左相。”楚秋没再卖关子，“是我。”
雁河给她表演了什么是目瞪口呆。
他张嘴想说什么，但半天都没有成功说出来。
最终他一把拉过她，凑到了她的身边，紧张地压低了声音，“——姐，你这是欺君！被知道了是要砍头的！”
“嗯？刚刚是谁说江湖人不在意朝廷的事情？”
“那能一样吗！”
雁河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但他意识到什么一顿，神情严肃地扫了眼周围，见没人才略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姐你的事情最重要。”他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深呼吸了一会后突然坚定，“江湖与朝堂之间，向来是不主动生事的。但如果姐你真的被皇帝追究欺君，大不了——大不了我去劫你回苍云！”
楚秋忍俊不禁，换来了雁河的一声低吼。
“姐！你严肃一点！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她止住笑，故作正经地点了点头，“小雁你说得对。”
在他恼羞成怒前，楚秋主动安抚，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以免他真的冲动得日后去劫法场，“我当宰相都两年了，哪能那么容易被人发现……左相府七成都是我的人，宫里也有我的属下，没必要太过担心。”
雁河对这个说法颇为不赞同，“我听说右相和左相一直是死对头，若是被他发现端倪……”
“那也没事。”
楚秋又不是准备一直隐瞒自己的性别和身世，以后甚至策划了主动自爆，“你以为狼牙军从哪里得来这么好的武器？这是霸刀山庄为制作神刀的失败品，专程送给史思明以讨好他的。我将这事捅到了皇帝面前，并主动请缨截了这批武器，甚至在运回长安城前让红衣教伪装成商队留下了这一箱运到了巴陵。”
似乎想起自己还没有介绍另一个身份，楚秋说完了才补充，“对了，小雁也看到我这身打扮了吧？也不瞒你，红衣教的教主秋瑶，也是我。”
若是雁河原本还十分紧张，听到她说出自己的二重身份，便不可避免地换了种心态。
——他姐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虽然他小时候就知道她的武功常人难敌，但这种直白的厉害和现在是两种概念！
女扮男装混进朝廷当了左相不说，江湖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红衣教教主也是她？
雁河现在倒是不担心她性别暴露的事情了。
即便真的暴露了，以红衣教遍布中原的势力，对抗皇帝、保下性命，还不是轻而易举？
在接连接收了楚秋透露的信息后，雁河觉得比起担心她，还是多操心苍云下个月的粮草和军需用度吧。
两人叙了会旧，楚秋便接到了飞鸽传书。
她扫了眼内容，便将邓通商队的落脚处告诉了雁河，也没忘给他一个证明身份的信物。
在雁河“我就看看你还有什么身份没告诉我”的目光下，楚秋笑眯眯地隐瞒了她公主的马甲，告别雁河回到了长安城。
楚秋着急回长安自然是为了正事。
皇帝派来检查兵器的凌雪阁人给了他回复，确认了武器的质量以及数量，让唐玄宗放下了怀疑，也按当初承诺的那样，决定给楚秋想要的奖励。
——楚秋回了长安城，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皇宫，找皇帝拿她的免死金牌。
听着唐玄宗夸奖她、说着“爱卿你真是朕的肱骨之臣，有爱卿这般臣子，真是大唐之幸”之类的恭维话，楚秋却在心里开小差，想着这免死铁券都到手了，那就该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自己公主的身份透露出去了。
楚秋率先想到的，自然是那个未透露姓名的凌雪阁。
有什么消息，比从皇帝最为器重的凌雪阁人口中说出来的、要令他信赖呢？
不过不等她谋划该用什么手段使凌雪阁主动彻查她的身份，突然的消息打乱了她的计划。
——楚秋接到了唐拾一带来的消息，是他亲自送来左相府的。
内容有二。
其一，是他汇报了关于石堡城的战况。
石堡城大胜，被迫参与战况的王忠嗣也得以回京。他一功一过，皇帝没再苛责他什么，只是态度从冷淡又变回了热络。
虽然唐拾一刻意没有提及柳一枫在其中的作用，但楚秋还是听出他在攻下石堡城一战中有多大的功勋——方才她在皇帝那领奖赏时，皇帝还特意提到了柳一枫，问她该怎么奖赏得好。
为了避免他们之间相熟的关系暴露，楚秋只笑着说“陛下认为，这人该得什么赏赐？”，将问题抛还给了皇帝。
最后的结果，就是柳一枫下个月的册封。
官职不高不低，从四品，是个文职但职权能管理部分武将，还差一点儿就能和她一样上朝了。
其二，则是有关安禄山的事情。
这是他们之间不用多说，都会主动去关注、交换情报的人。
“他起兵了？”楚秋听到他的话，有些惊诧地站起，“这么早！”
“没起兵，只是趁着边防大镇更换守卫人员的空档，悄悄拉拢了一些人。”唐拾一站在楚秋面前，冷静地按住想要起身的她。
他观察了会儿她的表情，见她从惊讶中找回理智，这才继续道，“几年前皇帝开始‘以夷制夷’，本就给了他钻空子的机会。自那以后，节度使多任用胡人，边镇中的士卒也有很大一部分胡人。猛将精兵，全集中在几个边防大镇，早就形成里轻外重的局面。”
“再者近些年不仅朝堂，民间也禁止携带兵器，更是让他私下囤积的兵器有了掩护。这段日子就连藏剑山庄等以兵器铸造为名的门派，也开始减缓对外出售的高品武器……不然为什么连橙武也不是的武器，能让皇帝这么重视，甚至默许你去截来弥补军需？”
他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说得清清楚楚，即便本人对皇帝没什么好观感，他也选择保持中立的态度，说着这些话。
“按隐元会掌握的消息看，他会这么做也是意料之中。”
唐拾一见楚秋看完了他送来的资料，便点燃了烛火，将那几张纸烧得干干净净，“你让红衣教取得咸宁太守赵奉璋手中罪状的事，已被李林甫发觉。他沉得住气，没有管失去证据的赵奉璋，而是和他利益相干的安禄山进行了密谈，将赵奉璋手中拥有‘他与各位胡人将领勾结的罪证’一事，告诉了他……现在他的举动，也是在防止皇帝怪罪，以兵权自保。”
沉默了片刻，唐拾一主动出声问陷入思考的楚秋。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
安禄山拥兵自重，但到底没有越过雷池。
如果现在向皇帝举报，只会和苍云自立门派前的情形一样，被皇帝轻拿轻放，放任安禄山继续作威作福，直到“上辈子”那样被反了才后悔。
可如果她现在不做出对策……
“我想派人去平卢探查一番。”楚秋食指轻点桌面，语气轻缓又暗藏锋芒，“我要的，是让他无法翻身的实证。”
唐拾一轻叹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眼略有感慨之色。
“我明白了。”他放手，重新站定，“我会让隐元会继续收集消息的。”
她并未忸怩地应下，就如她当初对他说的那样毫无心虚，态度自然得理所应当。
“那就麻烦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入局（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