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红妆（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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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明，一年生亚灌木状草本植物。
花瓣明黄，花药四方形，子房无柄，荚果纤细，近四棱形。
其种子菱形，光亮，更是常用中药之一。
当然了，也是楚秋曾在枫华谷有过一面之缘（指点对方如何取药）的小姐姐的名字。
楚秋想到万花谷的学徒大多以草药命名，便对决明的名字再无好奇。
而知道决明是药圣孙思邈的亲传弟子之一时，楚秋感慨决明作为“人质”、身份太合心意的同时，也没有忘记该有的警惕。
——决明是医术得到药圣肯定的弟子。
既然如此，楚秋便更要注意不能被他发现真实性别。
作为左相府少有的女性，决明在楚秋这里的待遇不低。
除了和江城子一样有独立的寝间外，他还额外得到了一间药室。
“既然是陛下请来为本相解毒的医师，自然不能怠慢。”
面对决明略带惊讶的目光，楚秋如此解释。
倒也不怕决明私下有什么小动作。
楚秋自己就是习武的人，自然能看出决明的内功不算顶尖，甚至比江城子还要弱上一些。不过想到他是医师，楚秋也留了心眼，让左相府内的红衣教弟子在暗中监督药室的动静。
和江城子来的时候不同，楚秋不仅亲自将决明带去他的寝间，更是在路上简单介绍了一下左相府的情况——其实也是另类的警告，让他不要没事到处乱走，以免出了什么“意外”。
决明自然是应了，只是心里怎么想，旁人也无从得知。
身为女性，除了楚秋言语上的优待外，决明还被听雨接纳。
说是接纳，其实也是对比江城子之后的说法。
听雨对红衣教以外的人都不是很在意，只不过决明同为女性，她也没有像对江城子那样明嘲暗讽，而是按楚秋说的为他准备好了今后在左相府生活需要的用品。
最多又嘱咐了几句关于照顾楚秋的“注意事项”，听雨便没再对决明有其它特殊的待遇。
和决明温和冷淡地接受安排不同，身为“前辈”的江城子在注意到这些后脸色有些奇怪。
——也不是不能理解。
同为左相府内的外人，决明的待遇明显比他要好。换做是楚秋，心里也会觉得别扭。
但一个是为她治病的医师，一个是他人送来的小厮，地位本就不同，态度自然也要相应的改变。
楚秋身为女性，下意识会对其她女性温和一些。
她理解在旁人眼里，这是明显的区别对待，所以知道江城子的状态有些异常后，她并不意外，也就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想到江城子背后的长歌门，楚秋还是叫来门外候着的小厮，让他将皇帝赏赐的水果给江城子送了过去。
片刻后，楚秋觉得不能厚此薄彼，便又让人给决明也捎了些。
不过反季节的水果在这时候本就难得，将大半给江城子后，楚秋能送给决明的品类便不多了。
好在她本身并不馋皇帝赏赐的水果。
毕竟不论是本就负责教众衣食起居的圣女扶风，亦或者行事随心总有鬼点子的圣女探雪，都会隔三差五给她送来好吃的、或者稀奇的蔬果。
将人安排好，再知会唐玄宗，决明便正式在左相府住下了。
楚秋给了决明两天的适应期，但后来发现她的好心纯粹是浪费时间。
比起江城子当时的小心，决明的行事完全是毫无顾忌。
也可能是因为，他不像江城子那样，是以探子的身份混进来的。
身为左相的御用医师（暂时的），决明在左相府的行走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只要他不作死去书房等左相的私人领地，就是他异想天开要在自己院子种草药，都没人会指责他，甚至还会主动帮他打点好。
于是决明住在左相府的第三天，楚秋招来他给自己“看病”。
“草民参见左相大人。”
“在左相府内，不必如此多礼。”
就礼数，决明做的是滴水不漏。
虽然楚秋从未想过以礼数找他的错，但见到事事“完美”的决明时，还是免不了心生惊讶。
不过很快，这些感慨被她抛在一边。
“那就有劳决明姑娘为本相看脉了。”
楚秋正坐，主动伸出手，将手臂放平和心脏近于同一水平，并搁在准备好的布枕上。
决明可能没想到楚秋这么配合，愣了瞬间这才坐到她对面的位置，伸出手。
他的手在楚秋手臂上空停滞了数秒，这才像做好心理准备那样，探上楚秋手腕的脉搏。
一时无话。
听诊期间，楚秋保持着淡笑。
倒是决明从一开始例行公事的淡然，变得有些不同。
他的指尖微动，似乎在确认什么，惊讶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直到最后，他抬眸直视楚秋，眼中终于有了常人该有的神气。
“大人，您……”
实话说，一直观察决明反应的楚秋，心里真有些紧张。
但她却控制着自己的心跳，不让还在诊脉的决明察觉端倪。
“姑娘可是看出了什么？”楚秋温和地反问，淡笑的表情不变，可实际上她的脑子已经涌出各种念头，端看决明会是哪种反应。
被楚秋的声音唤回神志，决明下意识吸了一口气，这才重新恢复淡然。
“恕草民愚昧，大人被刺客暗算所中的毒，草民未能检查出来。”
楚秋松了口气。
她知道，决明没有查出她的女子身份，不然他的表情不会这么简单。
不过……他又是为什么惊讶和在意？
「……宿主，隐瞒脉象这种小操作，我是不会失误的。」
「呵呵。」
楚秋冷笑一声，系统……系统它也不敢顶嘴。
的确是它有问题在先，没有提前提醒楚秋“上辈子”的事情，打了楚秋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结果不算差，不然系统觉得，楚秋不会以简单的冷处理它作为处罚。
……它还是继续当个安静的美系统吧。
系统泪潵代码，程序却很诚实地继续帮楚秋维持她需要的脉象。
当初楚秋入朝为官，也是需要过一遍太医院的。
没有人怀疑楚秋的性别，除了她日常故意营造的人设，也有太医院的功劳。
太医都出面称楚秋的病不影响他人、只是体质较其他人更容易生病罢了，这些人也就歇了以“身体残缺”为由阻挠楚秋进宫的打算。
可等人都入朝为官了，其他人再反对不就驳了皇帝的意思？
最后也只能用各种方法暗地刺激“身体不好”的楚秋，巴不得她哪天突然病逝了。
当然，这注定是无用功。
她又不是真的身体不好。
“决明姑娘何必妄自菲薄，既然是万花谷派来的弟子，自然是有真本事的。”楚秋心想他当然什么都检查不出来，因为她本来就没中毒，“本相见这毒不会令人马上丧命，这一时半会便也不必着急……以决明姑娘的本事，总会找到此毒的应解之法。”
决明被她安慰，脸上却并非丧气，而是平静之中隐有迫切。
“多谢大人宽慰。”他简单地客套几句，便问出了想问的问题，“草民听闻大人体质特殊，总比旁人来的虚弱……”
“的确如此。”楚秋被问到这个并没生气，“不知决明姑娘为何……？”
“实不相瞒，草民对此间奇毒了解颇多。大人身上的体质，与其说是先天疾病，更像是被人下了各种毒物……虽然有些毒草民还不清楚是什么，但大部分毒物拿出任何一种，都能轻易要了他人的性命——可大人活了下来，这还是草民第一次遇见。”
谈起楚秋身上的毒，决明整个人都鲜明起来，一时也没注意他说的话要是被传到外面去，不论是他还是楚秋都会有麻烦，“明明各个都是世间奇毒，却能在大人体内相互制衡，达到现在这样的平衡，这不得不让草民好奇。”
楚秋悟了。
决明这个看起来冷淡的姑娘，实际是个研究狂魔，专门喜欢钻研毒物。而现在，他显然对楚秋身上的混合毒物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楚秋有些哭笑不得。
这种奇怪的脉象，自然也是楚秋让系统伪造的。
她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先天虚弱，没想到系统有自己的想法，给她弄了个真·百毒入侵的身体，还出手维持了这具身体的平衡。
“姑娘是说……本相这是被下了毒，才会保持这般体质的？”
“正是如此。”决明听出她话中的深意，“莫非大人……此前不知？”
楚秋适当地露出惊讶和恼恨，随即做出一副明明想将下毒人杀之后快，却又强制冷静的表情。
“自是不知的，也多亏姑娘看出。”楚秋暗中观察决明的表情，见他虽然惊讶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但更多的注意还是放在她这奇特的中毒体上，突然知道留下他最不叫人怀疑的方法。
“本相见姑娘精通此道，又对本相体内的毒感兴趣……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大人言重了。”决明立刻回应，甚至浅浅地行了一礼。
“本相希望……除却刺客造成的毒伤，决明姑娘还能帮本相解决这些奇毒。”
“这是草民分内之事。”决明直起身，原本冷淡的面容突然浮现出一丝奇妙的笑意，“只是大人体内的毒素繁杂，治疗过程想必也……”
楚秋知道他未说完的话，立刻笑道，“决明姑娘是医师，这治疗的事情，自然全听姑娘做主。”
听到楚秋主动提出接受治疗、并配合他，决明明显十分满意。
“既如此，草民自当竭力为大人解毒。”他说完停顿数秒，这才继续道，“大人体内的毒素现达成了制衡，草民也不敢妄加用药，以免破坏这种平衡……不过有些毒素，却是能一个个解除，且不破坏现状的。”
楚秋装作大喜，直言左相府内的药材随意给他支使。
决明没有推托，楚秋甚至觉得，他会主动提出她的身体问题，就是为了左相府的药库。
不过不等楚秋细想，决明便嘱咐了她几句忌口的东西，退下寻药了。
楚秋在他走后褪去演出的喜悦，变得波澜不惊，甚至开始思考决明来到左相府，到底是因为皇帝的圣旨不得不来，还是他本就别有目的。
——但以目前的局势，决明显然不是江城子那样的探子。
决明离开没多久，听雨便带着一封镶金的书函进来。
“这是？”
“回大人话，是‘那位’差人送来的请柬。”
听雨口中的那位，指的当然是皇帝唐玄宗。
“是新年宴的请柬？”
“正是。”
楚秋接下了，却没有拆开，而是垂首思考。
“大人今年要参宴吗？”
“这是自然。”
楚秋会赶在年前从关中回长安，便是为了参加今年的新年宴席。
“那给那位准备的礼物……”
“和往年一样。”
听雨点头，不再多问。
给皇帝准备的礼物，楚秋从未变过——是从系统的阵营商店换来的丹药，放在习武之人身上是增强内力，而给普通人则延年益寿。
这也是唐玄宗当初力排众议让楚秋连连高升的真实原因。
楚秋转战朝堂后，系统也做出了相应的改变。
最直接的是，她想获得阵营积分不再需要面对浩气或者恶人，在朝堂击溃与她作对的官员，也会根据难度和官员重要性给她积分。
排除隔三差五找理由给唐玄宗送去的，楚秋也没忘给杨贵妃送保持容貌的丹药。
左右逢源？
可不是左右逢源吗。
上有唐玄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有杨玉环好言相待，其他见风使舵的官员，又如何敢与楚秋作对呢。
放任自己的思绪发散，楚秋最终还是拆开了请柬。
今年的宴席她当然不会缺席。
至于为什么……
楚秋的视线扫过自己的桌面，桌沿除了折子，还放着今年参与新年宴的官员名单。
其中不少名字被楚秋用笔做了记号，唯有一人被画了圈。
——那人便是现范阳、平卢节度使，安禄山。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红妆（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