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京中疑云（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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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秋烧了那些罪证后，左相府保持了好一阵子的热闹。
特别是楚秋听闻，有几个不大不小的县官被人拿着罪状匿名弹劾，并因此剥去官职后，这些可大可小的官员来往便越发频繁。
甚至有不少只比她小一两品的官员，也托人侧面探了她的口风，并留下了“谢礼”。
——弹劾官员，当然不是楚秋的手笔。
她可是当着江城子的面将那些罪证烧干净了。
别说完整的竹简，楚秋就连烧成的灰也找人埋到地里，当了花肥。
不过这些传闻却是表明，那些本该烧毁的罪证还是泄露了一部分。
且这一部分让所有人以为，那场火灾只是楚秋的作秀，真正的罪证还在她的手中，只看她什么时候给别人一刀。
这舆论算不上错，不过楚秋却回味过来，这是有人故意将她推在了风口浪尖。
「难道是江城子干的？」系统提出见解，「当时只有他在宿主身边，趁乱偷几个竹简不算困难。」
「那就太过直白了。」楚秋摇头否认，「江城子没这么蠢，他身后的人更不会为了芝麻丢了西瓜。」
虽然她的第一反应也是江城子背后的长歌门在借力打力，但很快便自我否定了这个说法。
如果是这样，江城子这个暗桩暴露得未免太快，且毫无价值。
长歌门费尽心思，利用人力物力将江城子送来，为的可不止是铲除这么些无伤大雅的县官。况且楚秋的武功比江城子好得多，她烧竹简的时候，全程和江城子站在一起，若是他真的暗中动手，她又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这个问题并未困扰楚秋多久，实际上否定长歌门在背后推动后，楚秋便猜到了真正的主使。
——是唐玄宗。
他借凌雪阁的手，在楚秋拿到那些罪证前便留了部分，而等楚秋灵机一动烧掉竹简后，他又叫人拿出，借自己人的手“匿名”弹劾，再让所有人的注意，放在了“唯一”一个拥有这些罪证的楚秋身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毕竟谁又能想到，这一切都只是皇帝自导自演的呢？
虽然动不了所有人，但他显然没有楚秋沉得住气，率先拿了这几人开刀，以儆效尤。
「不得不说，撤职的几人挑得很好。」每当楚秋觉得唐玄宗此人昏庸无道，他又总能干出些令她惊讶的事情。
「前后五人，四人是自己暗中拉帮结派的‘土皇帝’，一人则是李林甫暗中发展的下线——这一手说不是出自我，都不会有人信。」
「再者，你看看唐玄宗新挑的县官？」
「……有什么问题？」系统不解，「这些人和宿主并无政治纠葛啊？」
「是没有明面的干系。」
「这新上任的五人，三人是上次‘窃笔案’受害者的直系族亲，一人是李适之门生好友的叔父，最后一人在刚入朝时不小心得罪了李林甫，被我随口解过围。」
明面上这些撤职人员与她无关，可不论是罪证还是事后新调任的官员曾经受过她的恩惠，都彰显她是最后赢家。
左相一派毫无受损，甚至获利，而对头右相却因此失去了一个布置了几年的暗桩，甚至隐约影响她控制地方的“地头蛇”，现在也被铲除……这样百利而无一害的结果，又有谁会相信不是她做的呢？
唐玄宗这一手，来得着实是妙。
楚秋也不觉得这权利烫手。
既然唐玄宗将这些推到她的头上，那她就全须全尾地接下。唯一麻烦的倒是那些罪证，有不少左相派也涉及，这次的弹劾让那些人过于战战兢兢，若是因此反水可就不好了。
不过一时半会，影响也不大。
日子怎么过不是过呢！
谁又会觉得到手的权利烫手呢。
楚秋当作什么也不知道，用微笑接下一切来自他人的试探。
除却官员的殷勤，暗杀楚秋的杀手来得也更频繁了。
对此突然产生厌倦的楚秋，选择主动推那些人一把，把三九流的杀手直接剔除，让他们挑了更刁钻的来。
而后在左相府暗中布下擅长的机关，准备来个请君入瓮，再以此杀鸡儆猴，稍微透露一下左相府护卫的强大。
为此，楚秋还特意放了几个探子进府。
夜深人静。
看完奏折的楚秋熄了书房的烛灯，表面上独自一人从书房走向卧室。
行到半路，她听到了陌生的脚步。
——那是潜入左相府的刺客。
楚秋在刺客踏上房梁时，便已经注意到了他。
她比了手势让藏在阴影的红衣教暗卫做好准备，自己则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只是没走几步，楚秋突然感觉到了那个刺客与众不同的地方。
等那人又暗中靠近些许，楚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刺客的作风有那么点儿熟悉，就连逆光的身影都让她产生些许似曾相识。
——她几乎是借着月光不经意瞥到那人的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顿觉不对的楚秋停下脚步，直接转身快步走回书房，并向系统求证。
「等下，这个刺客是不是有点眼熟？」
「……实际上，宿主。」
早就察觉真相的系统，用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态度，迟来地说出它隐瞒的事情。
「在宿主回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
感觉到身后之人的步伐一顿，随即突然加快，楚秋的心也不妙地跟着加快了跳动。
「这次又是什么问题！」
「——就是上个世界好感达到‘生死不离’的人记得和宿主发生的一切事情并重生、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而达到‘莫逆之交’的人则继承了对宿主的感情且得到了那个世界的部分记忆！」
系统生怕她打断一般，一口气将话说完。
楚秋顿时气得不打一处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它居然现在才告诉她！
早知如此，她一定会换个更不容易被发现的形象出现！
还不等她后悔请君入瓮的计划，身后的人便追上了避免暴露武功、行走速度不快的楚秋。
“——唐子秋！”
他喊出了她曾经的名字。
楚秋的第一反不是慌张，而是庆幸。
庆幸自己的住府够大且结构特殊，即便这人用上些许内劲喊出这个名字，藏在墙外的探子也无法听清。
幽蓝的唐门装束原本是他隐于暗处最方便的打扮，只是这身装束暴露在月光下后，又有些无法言说的危险气息，引人注意。
已经踏入房沿阴影的权臣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了眼主动暴露自己的杀手，双眼带着波澜不惊的陌生。
“谁？”
楚秋原本看到他还有些出神，但在他出声叫出她的名字后，她又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原本就擅长伪装自己的楚秋，此刻更是将看到陌生人的样子演得淋漓尽致。
“左相府可不是谁都能闯的。”
她毫不避讳地直视神色不明的青年，雪白的发丝在晚风中微扬，语气是表里如一的冷漠，“看你的样子是唐门的杀手，若就此离去，本相尚且留你一命，就当给唐门主面子。若是不知趣，本相未必不能留下你的命。”
“你要我的命？”
他利用身法上前，一下子到了楚秋的面前。
楚秋原本想躲开，但想到身为左相的自己是不会武功的，还是作罢。
今日的左相府被她故意留了他人的眼线，虽然未必能听清他们的对话，但隐约还是能看到他们的动作的。
若是被那些探子看到她躲开，知道她会武功，可得不偿失。
“唐子秋，你伪装得再完美，我也知道是你。”
刺客、唐拾一一手撑在她脸侧的墙壁，欺身凝视着她，“我与你相处数年，时常能看到你在竹屋改变和维持暗处的机关。甚至战乱之时，你我曾联手帮助唐军布下防御——事到如今，你觉得我会看不出来这里的一切，都是出自你的手笔？”
——原来是她布下的机关暴露了自己。
楚秋听他这么说，知道了自己的纰漏。
但她确实不知道“上辈子”的事情还有人记得，还能这么巧地找上门来。这么一算，暴露身份的事情，并非她的错误。
——都是系统的错！
见她不否认，唐拾一笑了一声，脸上却是楚秋少有从他身上看到的冷酷表情。
“你不愿与唐门惹上关系，我毫无异议。但你若准备轻易将过去断得一干二净——”
他压低了声音，手边的匕首早就趁着刚才近身比在了她的心口。
“——除非你要了我的命。”
两次听到这话，楚秋心念一动。
她本来也没指望能在唐拾一眼皮子底下隐瞒自己的身份，现在有了想要知道的事情，更是不在意自己在唐拾一面前掉马——反正，掉不掉也不影响她现在想做的事情。
所以不过数秒，楚秋回视了唐拾一的目光，勾起了唇角。
“拾一。”
她喊出了他的名字，带着不再掩藏的熟悉，让唐拾一眼中划过什么特殊的情绪。
“告诉我，在我死后……发生了什么？”
楚秋认识的唐拾一鲜少像今天这样“冲动”，所以楚秋知道，一定是她离开那个世界后又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唐拾一用若无其事地口吻说着，“至少在我死前，战乱已经开始平息。”
“——你死前？”
楚秋实打实地惊讶。
毕竟在她的预想中，自己留给他和柳一枫的东西，以及他们的实力，足够让他们活着平息战乱，甚至在战乱后也保留门派优势。
但现在，唐拾一却告诉她，在战乱平息前——他死了？
“对。”
突然，他脸上的表情染上一丝恶劣。
他用曾经与她开玩笑的口吻，说着让楚秋从未想过会听到的话。
“就在你死后不久——”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以此观察楚秋的表情。
“用你给我的暗器，自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京中疑云（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