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终极守护·前传》翛忆

9、大梦三千·上

　　夜

　　圣山

　　天上月光清朗，无繁星点缀。

　　山下灯火通明，繁华且纷扰。

　　月光打在男子脸上，透出好看的阴影。棕色的大衣显现出他瘦削的身体，但暗色调的衣料也为他无端的添上一份威严。介于少年和青年这两种年龄阶段之间的面貌俊美非凡精致如画，他的表情隐于树影之下而模糊不清，唯有那双包含有亿万星辰的星眸依然熠熠生辉，却愈发显得他独自一人的孤独寂寥。

　　“a chord，”背后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他没有回头，目光移向山下的万家灯火，一直以来被异能掩盖原本声线的声音恢复了原来的音色，干净而清澈，温和而清灵，“这次战役，你留守铁时空。”

　　“为什么？！”

　　挑染了几缕红发的朋克青年惊诧地快步绕到他面前，神色焦急，“小学同学，为什么不让我上战场？我好歹是铁克禁卫军前任东城卫主唱现任北城卫团长耶！凭什么让我留守铁时空？应该让南城卫那群娘子军留下成吗？！”一抱手，一扭头，瘪嘴，气恼，“我不干！”

　　“a chord，”灸舞失笑地拍拍a chord的肩膀，不出意料被a chord一巴掌拍开，只好无奈的揉揉眉心，耐心解释道：“a chord，你伤势未好，如果你硬要上战场的话危险性太高了，并且，我不能确定魔界会不会趁铁时空内部兵力空虚之际入侵铁时空，我需要有人替我镇守铁时空，保我后方无忧。”见a chord有几分迟疑，又多添把火，“而你，a chord，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我相信你能为我保护好铁时空。”

　　A chord纠结地拧起眉，“可是……我更想和你一起战斗啊……”

　　灸舞眸里掠过丝异彩，但转瞬即逝，眉眼一弯，“a chord，我上战场就是为了保护铁时空，而你留下来镇守铁时空，就是同我一起战斗了，不是吗？我可是希望待我们回来时，铁时空还是一个安全的避风港呢。”眸色渐深，“a chord，铁时空必须要平安无事，这可是我们异能行者存在的使命。”

　　所以，a chord，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可以保护好铁时空，保护好铁时空的亿万生灵，不要忘记我们异能行者存活于世的使命。

　　无论发生任何事。

　　“行，”a chord听灸舞这么一说，同往常一样立马点头，笑逐颜开，“那我就留守铁时空等着你们回来。”吊儿郎当的敬个军礼，打包票，“放心，等你们回来后，铁时空一定会比现在更好！”

　　“……”灸舞沉默的望着眼前人干净纯粹的笑容，突然一伸手将人揽入怀中，紧紧抱住，感觉到怀中人的一怔后，忍不住笑了，“a chord，等我回来。”

　　被莫名其妙抱住了的a chord眨眨眼，随即绽开一个灿如阳光的笑容，抬手回抱住灸舞，加深了这个拥抱，“好，我等你回来。”

　　“咻——”

　　“咻——”

　　绚烂的烟花冲上云霄，在漆黑的天幕爆开来，在明月旁化为一幅几乎炫亮了半个天空的飞瀑，似银河从月亮上倾泄而下，在夜空中盛开的朵朵艳丽后化为金晶晶的火花，如星星般坠落人间，灿烂耀目，惊艳了整个人间。

　　夜空之下，万家灯火，如同点点繁星，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中若隐若现，显出别样的温情与暖意。更与天幕的流光溢彩相互映衬。美轮美奂，惊艳异常。

　　这，正是历代异能行者所保护的时空。

　　沉默的望着相拥的两人，站在树枝上的我突然勾起唇角，讥讽溢出眉眼，冰冷至极。

　　这个时空……

　　目光移向山下的城市，更浓烈的讽意在眸底深处舒展开来，如同邪恶的曼朱沙华般妖艳摇曳着，恶意在眉宇间肆虐。

　　这个时空，真的值得你们去守护？

　　下一秒，漫天的黑暗如约而来，卷席了所有视野。

　　乌拉玛列克摩拉战区

　　鲜血，杀戮，战斗，浴血，死亡。

　　厮杀声中，人如草芥，命比纸薄。

　　夏兰荇德·天，阵亡。

　　夏兰荇德·宇，阵亡。

　　古拉依尔·兰陵王，阵亡。

　　叶赫那拉·宇香，阵亡。

　　异能医生杨过，阵亡。

　　南西北三城卫，阵亡。

　　……

　　在这场数十亿生灵的时空大战中，人命终于成为了一串串枯燥无味又无趣的数字，终于成为了这次战役战损的大体数额。

　　——不，不是人命，怎么可能会是人命呢？

　　那……是什么？

　　——是异能行者的命，再一次、毫无意外的、不出所料的成为了没有任何意义的战损数字。

　　而对于异能行者而言，为了守护时空而战死在战场上这种事情，是属于他们的荣耀，伟大而无私。那些牺牲了的、用生命保护了时空的、战斗到最后一刻直至死亡的异能行者都是时空的英雄。

　　他们的确是英雄，值得尊敬崇拜。

　　但是……

　　这仅仅是对于异能行者而言罢了。

　　我无动于衷地站在血泊里，面无表情的记不清楚是第几次的站在这个地方。但是不管多少次，丝丝缕缕铁锈般的直冲脑海的血腥味都会令人几欲作呕。尸体残骸散落一地，血液汇聚成泊，渗入地面，生生将土地染成深褐色的存在，让人产生一种随时随地都会有恶魔从地下深处伸手将人拖入地狱。

　　良久，我似有所感的向前走去。

　　如同穿过空气一般的穿过那些嘶吼着搏杀的人与魔，脚下的土地因为混杂着血液而变得粘稠，每一步都会牵拉出无数的褐色黏液和“噗噗”的轻响声，偶尔我也会跨过那些掉落在地的武器。

　　比如说兰陵斩。

　　比如说冰箍咒。

　　比如说铁克无极。

　　比如说拔魔斩。

　　比如说龙纹鏊。

　　比如说阿瑞斯之手。

　　比如说痛不欲生实话鞭。

　　……

　　我在地狱中前往看不明前路的地方。

　　不知走了多久，身边所有的影像都已消失不见，我才停下脚步，无声的望向不远处的在对峙中的一人一魔。

　　棕衣盟主，黑袍魔尊。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金光卷席天地，伴随着晶蓝色的雨的原位异能向十二时空扩散冲荡。打破了战局的僵持局面，冲散了战场上的黑暗与血色，撕裂了掩盖住时空的魔瘴。

　　有清凉的液体滴落在脸上，我扬起脸，只见自天心而降落无数的晶蓝色的雨滴，滴入土地后漾开微蓝色的光圈，雨的原位异能悄无声息的滋养净化这个惨遭磨难的宇宙。

　　狄阿布罗魔尊，战败。

　　乌拉玛列克摩拉现象，解除。

　　从此，十二时空黑暗尽散，光明回归，再现生机。

　　而灸舞……

　　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世间再无这般人。

　　铁时空

　　雨润虽无声，却有樱花零落翩飞似血。

　　那个青年，那个即使屠遍魔物手染鲜血、即使每一天都在生死边缘来回徘徊、即使时不时就会听闻战友死讯、即使从出生之际就背负着守护时空的重任却始终留有一颗纯粹的本心的青年在雨中颓然跪倒在地，狼狈不堪地伸手试图接住这些晶蓝色的雨水，却只能徒劳地看着雨水在手心里流失，唯留一片湿意。

　　他没有留下任何的东西。

　　无论是这些雨水，还是那个人。

　　他都没有能力没有办法甚至没有资格留下。

　　在漫天细雨中，眼前的世界终于被血色吞噬殆尽。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停了，这个世界真的再也没有了那个人的存在。

　　我听见有魔鬼在耳边失声尖叫，撕心裂肺，泣血凄厉，绝望而疯狂。

　　“寒。”墓前的寒眼神空洞死寂，沉默地抬头望向向自己走来的黑衣青年。简朴而庄重的黑服上再也没有任何的装饰品，青年唇角镶着一抹似是从天空中采撷来的夏日阳光的笑意，愈发衬得那一夜变白的头发白得刺眼。

　　“寒，”声线中点缀着满满的笑意，抬手轻轻拿下横在寒颈部的利刃，他笑着开口，“寒，你真的要为夏天殉情？”森凉的指尖抚过寒满是泪痕的脸颊，冰冷得令人胆寒，凑近她的耳畔，似是情人般低语，更似是魔鬼的引诱，“那么，寒，你介不介意——”他在微笑，眸里闪烁着地狱的幽火。

　　“让你的死亡，更有意义吗？”

　　我听见有恶魔在耳边狂笑，狷狂嚣张，暴戾乖张，肆意而讥讽。

　　“苓。”被拉着在错综复杂的阴暗巷道中奔跑，脚下的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而耳边回荡的“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他们异能被克制了，别放过他们！”的喊叫声却一直形影不离，如同一支钢针一下一下却永不停歇地打进心脏里，伴随着呼吸涌出冰凉至寒的血液。吉如苓的眼神麻木，但右手一直紧紧抓着胸前的吊坠，一枚美观精致的戒指，戒指上镶嵌着数颗小小的钻石——是过儿的骨灰制成的钻石，是过儿存在过的最后的痕迹和证据。

　　“苓，”满是笑意的声音因为急速奔跑而带着些许的喘息，苓抬头看向那个正拉着自己从那群要捉拿异能行者的麻瓜手里逃脱的黑衣青年，虽然只能看见的侧脸，但她知道他在笑，白发泛着冷光，“苓，别逃了，好吗？”他停下脚步，笑意加深，似恶魔在笑，“苓，我们还要保护他们这群麻瓜呢，所以……”回首，有幽暗的火星在他的瞳孔里闪闪烁烁。

　　“别逃了，去保护他们，好吗？”

　　眼前的世界开始支离破碎，就像玻璃被巨石击中，在碎裂的世界中，我看见罪人踩着不明的节拍在时空法则上疯狂起舞，张狂放肆，无礼至极，狂悖而猖獗。

　　圣山

　　十年前，灸舞、夏天、兰陵王、夏宇、寒、脩、a chord、戒、冥、镫一行人在此处正面杠上了火焰使者，硬是从火焰使者手下挽救了铁时空的数亿生灵，拯救了铁时空。

　　这为“始”，种下了“因”。

　　它是开始的地方。

　　大战前，这个地方有两个约定。

　　——“a chord，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回来。”

　　但到了最后，他们都失约了。

　　十年后，大战后，他领着这个时空的两位美人在此眺望这个时空，这个夺走了他们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的时空，这个由他们所有的异能行者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开始保护的时空，这个决定对所有还活着的苟延残喘的异能行者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时空。

　　此为“终”，结出了“果”。

　　它也是结束的地方。

　　我站在山顶上，迎着风低头望向这个时空，看着这个已经过去了的未来。许久，我弯了弯眉眼，眉宇间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有一些莫名的感慨。

　　这世间讲究有始有终，既是开始也会是结束，种下善因却结出了恶果这种事没有哪一个人能说得清楚。不过，既然当年的他们是在这个地方拯救了铁时空，那么，十年后的他自然也要在这个地方再一次拯救时空。

　　这是轮回。

　　也是宿命。

　　无法逃脱，亦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