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生存指南》时浅斟

3、偶遇

　　按照赵东的本意，是带着女朋友来季因家吃顿便饭就好。季因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自己做饭，所以厨艺还是相当拿得出手的。

　　不过季因并不打算在自己家招待未来嫂子，两个人合计了下，决定去外滩玩儿。

　　赵东生活习惯好，第二天一早就醒了，然后把昏睡如死猪的季因拖起来。两个人坐地铁到了外滩。

　　姑娘还没到，赵东一门心思和她打字聊天。季因无聊，就给秦以发微信：早上好呀。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颜文字。

　　秦家的情况不同季因这儿，年初二七大姑八大姨都来拜年，又带来许许多多秦以都认不清楚的哥哥妹妹。他坐在客厅勉强应付着，心里有点烦躁。

　　秦以不是那种爱热闹的人，他从小在国外读书，不习惯这种场合，每年都捱得挺难受。收到季因的微信他还有些惊讶，这么早就醒不像是他的作风。

　　秦以给季因发消息问他在干嘛呢。还没等到季因的回复就被一个亲戚喊了：“秦以给人发信息呢，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呀？”

　　他抬头一看，是个不熟的表姨。被她这么一说，客厅里乌泱泱的亲戚都满脸笑容向他看来。

　　秦以尴尬地笑了下，随口否认了。于是话题立马转换到了这一块，大家都劝着秦以该定下来了，又开始八卦哪家小姐对他情根深种。

　　秦以脸上的不耐烦几乎要溢出来了，可秦夫人还是笑盈盈的，显然亲戚们催婚是得了她的授意。
　　如今过了年，秦以就满三十了，确实也到了时候。

　　等话题铺垫的差不多了，秦夫人终于开了金口：“我看那位钟家的小姐就很不错，漂亮端庄，和你挺相配。”

　　秦以皱皱眉头，刚要推搪：“妈……”

　　秦夫人丝毫不给他机会：“我和钟夫人约了中午一起见面吃顿饭，你也去。”

　　一锤定音。

　　手机震了下，季因的回信也来了：“和发小在外滩玩呢，秦先生呢？”

　　“谈生意。”秦以抬手就是一通瞎话。

　　“啊，对不起迟到了。”女孩穿了米色的毛衣和黑色羽绒服，朝他们跑过来。

　　“来，给你介绍一下，”赵东揽过女孩子的肩膀：“这是你嫂子小梨。”

　　季因朝小梨点点头打招呼，笑道：“嫂子好。”

　　小梨自从看到季因之后就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反应过来脸微微发红：“你是那个温涵学长！《初夏初夏》我最近一直在追。”
　　她显得很意外：“之前听大东说你是个演员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那种武打戏的……”

　　“哈哈，”季因尬笑两声：“混口饭吃嘛，都差不多。”

　　接下来赵东和小梨两个人打的热乎，季因在一旁做陪客，到了午饭时候就带他们去了秦以喜欢的一家餐厅。

　　服务生见到赵东惊了下，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后来见他没有什么暴起的倾向，才放下心来。

　　赵东看了眼菜单，土了脸：“这地方老贵了吧，浪费！要我说，真不如在家随便做点菜。”

　　小梨也附和道：“是啊，太不划算了。要不我来做几个家常菜吧？”

　　“第一次见嫂子，你们都别客气呀。”季因安抚了两人，见他们都迟迟不点菜，就自己代劳了。

　　这家餐厅主打的是浪漫情调，配乐舒缓温柔，特别适合热恋的情侣。所以秦以总喜欢带季因光顾。只是季因这个人天性懒散，对这方面不太敏感，不过是相信秦以的品味，才有意促成赵东和小梨的两人世界。

　　吃到一半季因就借口去卫生间离开了餐桌，但走到半路却停下脚步，一向漫不经心的神情产生了些许波动。

　　只因为耳中听到的声音太过熟悉，虽然听得并不真切，但相处了七年，他不可能认不出那是秦以。

　　餐厅的设计是，每一桌间都会有竹帘相隔，吃饭的人不太会被外面的动静打扰，也能保证私人空间。

　　但这么一来，站在外面的季因便无人察觉。

　　他难得起了兴致，竹帘间隙中透出秦以衣着考究的模样，对面的人看不清相貌，但可以确定是位女士。

　　和女士来这样一家氛围浪漫的餐厅共进午餐，傻子都知道是在干嘛。

　　窥探他人实在不礼貌，季因略一停留也就重新迈步，拿出手机点开秦以的对话框，他的上一条消息还呈现在页面上。

　　季因感叹：“秦先生好福气，生意场上还是美人为伴。”点击发送。

　　然后照原路去了洗手间点燃一支烟。抽烟的习惯跟随了他很多年，并不成瘾，也没戒掉。

　　他正放空自己，一只手从背后绕到面前，从他双指间拿过那支烟，在洗手台掐灭。季因不用回头，从镜子里便能看到那是秦以。

　　其实会这么做的，也只有他一个。

　　“你看到消息了？”季因以为他吃饭时会没空看信息，等看到，他们应该早就离开了餐厅，碰不到的。

　　“吃醋了？”秦以语带笑意。

　　这倒真是冤枉了季因，他确确实实是因为七年来没见秦以和哪个女人暧昧拍拖，一时新奇才发了信息。

　　他思考了下这时应该做何回答，作为金主，秦以会比较喜欢小情人的那种态度呢？

　　最后没想到答案，他微微勾起嘴角，眼睛却下垂着，一语未发。
　　至于这是什么意思，还是让秦以自己解读吧。

　　他不仅在事业上是条咸鱼，就连和秦以的关系中也不怎么上心。七年来秦以的很多习惯他都潜移默化地清楚了，偶尔也会投其所好。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懒得费心思去想太多。

　　好在他这么做成功达到了效果，也不知道秦以做出了怎样的解读，反正是笑得开心，动作也亲密了几分。

　　于是赵东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两个人拉拉扯扯的画面。

　　他太实诚，见季因久久没回来，也没想到是故意给他们俩独处空间，还担心是出了什么事，来洗手间找人了。

　　入目的画面对他冲击太大，赵东瞪着那个对季因不轨的人，一张本不友善的脸看起来更凶了，他戒备道：“你是什么人，快松开手。”

　　秦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季因轻轻一挣，和他分开了些距离。

　　赵东实在是被惊到了：“你是谁？季因，他认识你吗？”

　　“嗯……”季因想了下怎么开口，这么多年他和秦以的事一直藏的很好，赵东凤姨他们都一无所知，没想到今天被撞见了。
　　场面尴尬的如同偷情者被正妻撞破一样。

　　“这是我们公司老板，秦以。”季因又转向秦以介绍道：“秦先生，这是我发小，赵东。”

　　秦以完全没有一点不自在的感觉，还伸出手礼貌道：“赵先生你好。”

　　赵东懒得和他来这些虚的，娱乐圈很乱这种事他一向有所耳闻，但从来没想过季因一个男人也会搅到这种事情里去，他把季因朝自己这边拉：“季因你说，是不是你们老板骚扰你？”

　　季因没说话。

　　他气昏了头，这时才想到以自己发小从小练就的身手，若是不愿意，也不会等到他来，于是又追问道：“是不是他用什么东西威胁你，你跟哥说，大不了咱们就回家，不做什么明星了。”

　　秦以总算开口：“赵先生别激动，你可能有什么误会。”

　　赵东现在恨不得冲上来揍他个鼻青眼肿，完全没心思听他讲话。幸好被季因拉住了，不然当真要当场见血。

　　“东哥，你冷静点，听我跟你说……”季因解释道。

　　赵东在他们老家那边长大，对两个男人之间的亲密举动完全不能接受，更不要说当事人还是他的发小了。季因在斟酌，如何才能让他好接受些。

　　但当下之计，还是得先把秦以支开，免得赵东控制不住情绪，季因开口：“秦先生，你还是先回去谈生意吧……”

　　秦以略带歉意地一点头，从善如流地出去了。

　　赵东还在后头叫：“你小子别走，跟我把这件事说清楚了。”

　　季因劝道：“东哥你别激动，回去，回去我再跟你说。”

　　好好的一顿饭被搅黄，小梨看到赵东生气的样子吓了一跳，忙问季因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会功夫就弄成这样。

　　季因抱歉道：“有点事儿，之前没跟东哥说清楚，不好意思，下次再请嫂子吃饭。”

　　赵东见到女朋友，神色稍稍缓和：“小梨你先回去吧，这事儿你别管。”

　　两个人回到季因家，赵东往椅子上一坐：“说吧，怎么回事。”

　　季因虽然成日价漫不经心，但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人。比如赵东，再比如赵东背后一直关心自己的凤姨。

　　选择过怎么样的生活是他的事，但是对于老家那些一心一意盼着自己好的人，他心里是有愧疚的。

　　季因深吸一口气：“东哥，秦先生他没有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