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恶作剧的开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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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格拉斯也听到了那些议论。不过，相比起倍感尴尬的格雷斯，他的反应倒更像是在因此感到恼火。
当然，恼火的原因是介于其认为自己被手下们的聒噪而打扰到。而绝不是由于那些议论本身。
于是，带着有点愤怒的眼神，人狼的首领将头略略向后微微侧去。就这样，在这个动作做出后仅仅三四秒钟的时间，那些咕咕叽叽的谈论声渐渐变小，乃至消失。
直到完全听不到声音以后，道格拉斯才把头部重又转了回来对着格雷斯。但没有马上开口，而只是像在端详着对方。
他在利用这个间隙，于心中揣摩一下接下来的用辞。
“你表面看似不介意别人评说你的无能,这是因为你可以利用那些偏激的借口来搪塞过去。其实,一但你的目地被看穿的话,你就会变的很怕有什么人仔细的碰触这根软肋。你很明白自己无法成为你那些族民所希望成为的那种人——他们希望你成为你父亲那样的人。”道格拉斯严厉的说：“可你做不到，并且你打心底害怕所有人发现这点。因此自掌权以来你苦苦的经营着自己并不喜欢的地位和职责，只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你的愚笨……”
“住口！”格雷斯再次阻止对方说下去——道格拉斯已触及他心中最脆弱的部份，这部份的脆弱呈度甚至于不亚于他父亲对他的伤害。
因此为了维护自尊，他一直不愿意去承认这些。而道格拉斯现在说出的话却残忍的将那层薄薄的保护膜撕扯的支离破碎。
“自尊，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但也是最脆弱的东西。一直以来，我都在用自己那可悲的傲慢和清高辛苦的呵护着它。它是支撑着我走到现在唯一资本。凭着它，我才能将自己那可笑至极的愚蠢和笨拙掩藏起来——这是我最怕被人看穿和提及的弱点。可是，现在却有人带着那种自以为是的优越感生生的撕开了我这层包裹着弱点的保护层。当它被扯开时，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就像是被一把利刃贯穿那样的疼痛。我几乎无法忍受这种疼痛。由此,我痛恨这个人。然而，那个决定却阻止了这份恨意的滋生。是的，我已决定。尽管这个决定是那样卑劣而残忍。但为了我和那些人，我必须这么做。”
火车的轰鸣声低沉而压抑，仿佛暗夜生物无法得到日光之吻的无边悲鸣。它响彻人们的耳谷。
人狼的声音在轰鸣声中，模模糊糊的再度传来：“格雷斯……”
他伸出手跃过桌面，握住格雷斯紧紧相扣的双手，后者不由自主的为这个动作而全身僵硬起来。
但是，最终格雷斯拼命的克制住了想把手抽回来的冲动。他说服了自己接受了人狼双手的安抚。尽管他此时确实需要安抚。
道格拉斯握住那双手：“你没要让自己模仿你父亲做出一副称职领导人的样子，那不适合你。也没必要在意别人说什么，更没必要自卑，这只会让你不断伤害自己。”
他微微站起来，让上半身探向桌子另一边的男人，把脸凑向对方的面孔：他们的脸此时对的很近，近的几乎可以让人狼看到吸血鬼皮肤上细微的毛孔。
道格拉斯嗅着格雷斯的那张脸蛋特有的干燥气息。用一只手捏起后者的下巴，让那张丰润却又苍白的唇对上自己的嘴：“答应我。放松些，别在让自己痛苦了。”
接着，他隔着桌子吻上了对方。
可就在人狼刚刚碰触到吸血鬼时。再也忍受不了的格雷斯一把推开了前者，他愤怒的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两步。
“不！”格雷斯激动的冲着道格拉斯说：“我不需要。我绝不会承认你说的这些话。听着，道格拉斯……”
他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抬起半截手臂指着对方，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说出话来：“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对你敞开心扉。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别做梦了。”
这些话根本就是口是心非，格雷斯知道。可以这么说，道格拉斯的那几句话对于他的打击是致命的。可对他内心的想法和感受的把握度却也是准确至极的。
不管他决定了什么。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他那颗曾经如坚石一般僵硬而固执的心此刻已经被微弱的撼动了。
因此，在无视了其他人的诧异眼神，并以大步流星的步伐和冰冷的表情飞速的离开那截餐车，然后回到自己的车厢门口之后。
靠在车窗上，格雷斯无声的哭了。
他双手捂着脸，顺着背后的支撑体，蹲下身子，拼命的压抑着抽泣声：道格拉斯跟了过来，格雷斯也感受到了有人站在了不远处。
但是，他不希望被人看到自己此刻的软弱，而这个人更不能是道格拉斯。于是，猛站起来，他拉开门冲入了车厢。
“格雷斯！”道格拉斯想要拉住他，可是晚了一步。他只有站在门外，而格雷斯也正让身体贴在门上。
人狼敲了敲门：“格雷斯……你还好吗？”
里面没有人应声。格雷斯已经不哭了，可是眼角的泪痕却还没有干。之前的哭泣和动作让他感到有点疲惫。
“请您走开。”他喊到：“请您走开，我想单独待会好吗？求您了……求您了……”
“格雷斯……”道格拉斯把手按在门上。他知道，对方虽然看似坚强，但实则敏感而脆弱。因此，对于他，自己说的话有点过份了。
“好吧。”本想道歉的人狼选择了妥协：“那么，你休息一下。你……”
他还想说什么，可是却发现说什么都不合适。最终，道格拉斯把放在门上的手拿了下来以后，默默的握成了拳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知趣的离开。
在回到他的车厢时，门口正碰上了赫尔曼。
“您不该把他弄哭的。”碰面后，后者毫不客气的指责道：“这样一点用都没有。”
“不是我弄哭的。是他自己要……”道格拉斯则摊开手，为自己心虚的辩解：“……我怎么知道他那么爱哭。”
“噢！”赫尔曼瞪着眼睛，做了个‘我的天哪’的动作：“先生，您到底在干什么。您以前追女人的那些手腕哪儿去了？”
“他可不是女人。”道格拉斯叉起腰，但又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总之，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对他很认真！”
说完，人狼的首领自己却又有点不可思议的样子：“我居然会对一只吸血鬼认真。”
“是啊。您居然会对一只吸血鬼有感觉。嗯，我承认他是个美人。”赫尔曼摇摇头：“好吧。既然不行，那么我们执行第二计划。”
“第二计划？”道格拉斯好奇的反问：“我怎么不知道。等一下，你不要转身。告诉我，你们在背着我的时候都策划了什么！”
“很快您就知道了。相信我，这会很有趣的！”赫尔曼眼底闪着不怀好意的光，之后他大摇大摆的离开，只留下身后感到有点莫明其妙的上司。
……
格雷斯把自己关了好几天。他这么做，以其说是在躲避道格拉斯，倒不如说是在躲避内心中的焦燥和对自身的厌恶感。
不过，也因为这些天的休息，他的身体倒是好转了不少。
但是道格拉斯却放心不下他。一方面，已经知道赫尔曼都干了什么的他和下手们一起商量着‘第二计划’的具体细节，一方面，他非常担心独自相处的格雷斯。
对此，赫尔曼曾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劝说道：“放心吧。这是在车上，他不会出什么事的。而且也逃不了。”
可明白这些的道格拉斯仍然会时不时去格雷斯那边看看——当然，他只能站在门外和他说说话。
格雷斯则一律以沉默应之。人狼倒也不以为忤，这不仅是因为眼下的情况。另一方面也说明他多多少少是有点纵容格雷斯的任性的。
这与喜爱格雷斯与否无关。会这么做完全是因为道格拉斯认为这是格雷斯性格当中唯一让人觉得真实的地方。
不过，关于这点。私底下，这位人狼的领导人也曾对手下人报怨道：“这家伙……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任性吗。”
这天，格雷斯仍然是躲在自己的车厢里，门外也没有那只让他不自在的人狼。所以，这种安静而狭窄的空间让他觉得很安全。
他向来缺乏安全感。但是，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是，虽然知道这个存在于个性之中的缺陷，不过，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去改变什么。
也就是说，因为自身能力的原故，对于这个世界，他从来都是消极的。
……
车突然停下了，格雷斯由此从自我哀怨之中清醒过来。他回到了现实，并且开始为为什么会突然停车而感到好奇。
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格雷斯先生……”
这个人不是道格拉斯。而且，如果从声音上辨别的话，他应该是个格雷斯所没怎么接触过的狼族成员。
正因为如此，吸血鬼才在松了口气后，打开门。他站在门口：“有什么事吗？”
对方在回答之前却先一步笑了起来。这个笑容是那种因为恶作剧而发出的，不由自我控制的笑容。
格雷斯是看不到这个笑的，可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有点怪怪的。不过，因为心情尚且没有被调整过来，他也就没有去问个中原因。
他只是静静的等待对方回答他的问题。
“恐怕您得暂时下车了。”那人说。他笑着说：“因为列车好像出了点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恶作剧的开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