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首次争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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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贫瘠的，几乎是半沙漠化的广阔土地中间，一条略显陈旧的铁轨清晰而漫长的向着远方弯弯曲曲的延伸。
一只灰黄色的小型蜥蜴匍匐在铁道边的某块石头上，昂着它那古怪的脑袋目送着一列行驶于那架铁轨上的庞然大物轰鸣着远去。
在那列被人类命名为‘列车’的现代交通工具上的，一个小小的窗户后，有一张美丽但苍白的脸孔正对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
道格拉斯直到吸血鬼点头后大概五秒钟才动身坐了下来，听到声音的格雷斯亦转过头面对着对方。不过，对于道格拉斯为何这样迟才入座，他用神态表露出了疑惑和不解。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样直接的同意我坐在这里罢了。”于是，看到那样的表情，道格拉斯颇有些无奈的摇晃着脑袋作出了解释。
他是这么说的。同时发现内心中对于认识到格雷斯与其父相似之处的不快已然消失。
这让他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待其重新看向坐于对面的吸血族长老时，便又禁不住再一次于心中感叹起对方的形貌之美。
而格雷斯的双手手指这时正交握在面前的小桌上。桌上铺着的是那种花色素净清淡的桌布。这使得吸血鬼那些苍白瘦长的手指显得更加纤巧无比。
人狼的目光这时亦从对面男子的面部移动到了后者的手上。道格拉斯注视着那双可爱的手，注视着它们紧握着彼此不能动弹——只有指尖略微微在空气中划动着。
他看着它们，几乎忍不住要吻上这双手。是的。他想要拉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它们，然后在格雷斯那洁白细嫩的手背上印上自己温热的双唇。
不过，勉强算得上合格的自制力没有让他做出这种事。格雷斯则下意识的感觉到对方正在入神的看着他的什么地方。而且那个引起了注意力的地方，并不是他那张被众人称赞已久的面孔。
对于一个瞎子来说这很不可思议，尽管此人已经历了几个世纪的黑暗。
然而，虽然感觉到了那种近乎失态的目光，格雷斯却没有做出比如调整坐姿之类的动作以分散人狼的注意力。
他没有。
其实，在格雷斯的内心此时正在逼迫着自己做出一个决定：这是个正确的决定。
就目前他的处境来说。
虽然一但他打定了主意，就会难免因此而对自身产生憎恶感。
关于这个所谓的决定，光是那样想着，格雷斯就不免感到恶心和疲惫。于是，他不禁拧起了眉头，有些凄然的在心中怅然发出一声哀叹。
这次轮到道格拉斯表示不解了。他于坐下之后，便陪着格雷斯沉默，直至看到他带着淡淡的怒意皱起秀挺的眉头。
所以，人狼问了个这种情况下的标准问句：“你怎么了？”
被发问者没有给予他任何答案。相反，人狼得到的依然是个问题：
“外面的景色如何？”格雷斯问。他的神情已恢复了贯常的淡定。淡定的仿佛自己会这么问是在感叹自己因为眼盲而看不到窗外的世界一般。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
道格拉斯也知道吸血鬼其实对自己会怎么回答并不在意。他听得出，这只是个对方用来掩示内心所想的问题罢了。
可他还是做出了一个回答：“你不会喜欢的。”
说着，人狼将一只胳膊肘搭在窄窄的窗沿上。他所言非虚，车窗外的景色的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地方。
那只是些棕黄色的山峦。在这些山峦的阴影之下，同样是棕黄色的土地上七零八落的长着一簇簇灰头土脑的矮小灌木，以及偶尔现身于其脚下的各类爬行动物。
在这些生命的头顶上，是盘旋着肉食性鹰隼的瓦蓝色天空。
对于这个没实质性内容的回答，格雷斯没有再追问下去。他只是发出了意味深长的浅浅叹息。这声叹息同样也是他在为其本身此时心境感到为难的渲泄。
事实上，眼下格雷斯是非常想再说些什么的。这样可以暂时逃避内心里那聚然间清晰起来的自我厌恶感。
但是，如果自言自语的话，未免太过奇怪，有个谈心人当然很好。而对面也正好坐着一个对话人，可因为那个让他会不由自主的变得讨厌自我的决定，这个人便恰恰是他现在最不愿意接触的。
格雷斯的手不自觉间握的更紧，紧的几乎让他感觉到了疼痛。
由此，道格拉斯看出对方是想要说点什么，可却又因为某些原因压抑了自己：人狼决定帮助一下后者。
“想要说什么的话就说出来吧。”道格拉斯说：“如果压在心里会很难受不是吗。”
说完他便看到吸血鬼面部更加愁苦的表情。格雷斯显然没想到道格拉斯会看穿自己的心事，他不禁咬了咬下唇。
终于，在又沉默了一阵之后。吸血鬼说出了一句算得上是可以引导自己与人狼来场对话的开场白：“你现在倒底算是救了我，还是再次抓了我？”
道格拉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他也并不是沉默不语。
在做出了一类似于‘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以后，人狼恢复了那种他在面对手下人时的严肃态度。
但是，虽然如此。可他对格雷斯说的话却是：“你应该放松点。”
由于看不到对方的神态，因此格雷斯感到对方好像是在开导自己。他为这样的突如其来的开导感到不解。
不过很快，意识到什么的格雷斯变得有点生气。
“放松点？你是在说我吗？”就这样，先前还满脸颓然的吸血鬼冷笑了一下：“道格拉斯先生……”
现在他们之间暂时出现了小小的磨擦。格雷斯挺直了身体：“要知道，现在我可并不是在怕您。更谈不上也用不着什么‘放松’！”
人狼则相当平静的听他把话说完。
“你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些。”之后，用仍然平静的心情，道格拉斯毫不客气的戳穿了对方的伪装。
听到对方这样讲，格雷斯顿时变得有点心虚，并且是那种可以看得出来的心虚。而他这种反应完全在道格拉斯的预料之内。
但略微让人狼有点吃惊的是：尔后，格雷斯并没有说出诸如‘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之类的话。
相反，格雷斯说：“道格拉斯……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这不合适。”
“我不认为这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人狼则反问他：“一再的逃避某件事对于你来说可实在不是个优点。”
然后，道格拉斯又说：“没错。之前你说的很对——你当然不是在怕我。你只是害怕，不，或者是讨厌。你讨厌听到别人对你说教是吗？”
格雷斯从鼻子里长长的吁出一股代表着不屑的气流。他的口吻同样不屑：“很显然，您现在深信自己说中了我的要害对吗？”
接着吸血鬼夸张的笑了一声。他的双手离开了桌面，由两旁向上挥动了一下。然后，格雷斯以非常不认可对方的表情告诉对面的道格拉斯：“那么，您想要说什么呢？想要对我说什么呢？您一定是想说‘你这样只会让自己看起来很蠢’是吗？”
在说这些话时，格雷斯的语气还算平淡，但情绪波动明显很大。后来他又说：“听着，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说，现在我不想听这些。”
他的双手又回到了那张小小的餐桌上，重又牢牢的扣住了彼此。
道格拉斯并没有因为他的无礼和拒绝而生气。而且，他看起好像是有点在同情格雷斯的样子。
然后，他这样回应对方：“作为一个长老，您之前的言行实在有失风度。”
格雷斯自然立即想要反驳。可道格拉斯以加重了语气的命令阻止了他这么做：“请听我把话说完。”
虽说非常不快，但吸血鬼也还算是合作的闭上了刚是张开的嘴唇。他用神态告诉人狼：“好吧。您请说。”
但态度上依然强硬。
道格拉斯也轻易感觉到了他这份难得的强硬。人狼不禁在心中不动声色的感叹：若是你平地时的作风也是这么令人生厌的话。维克多那帮人就不会有胆子闹事！
不过，感叹过后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说教。
“格雷斯……”人狼看着对面有点烦躁的男子，有点可笑的听着自己发出的那种‘语重心长’的劝告：“我是说——我想你一定会觉得我罗嗦。”
他颇为怜惜的盯着他的脸感叹道：“但是，我说要你‘放松’。其实只是希望你不要把自己绷得太紧。”
不过，人狼刚说完。格雷斯的自我辩解就脱口而出：“我没有。我从来……”
“你从来都是这样。”道格拉斯打断了他。提起另一件事：“……好吧。那天晚上，还记得吗？我打了你。”
这充分引起了格雷斯的不好回忆。他冷冷的接口道：“不仅如此，你还毁了我。”
“我们先不谈这个。”道格拉斯不得不再次打断对方。不过，他也由此加了一句：“当然，我为我那次的粗鲁表示抱歉。”
之后，人狼接着说：“但我希望你知道。其实……我并不否认你对我们两族的那些看法。但是格雷斯，你真的觉得自己深信那些话吗？”
“可那是我自己说出的话。”格雷斯说：“我会否定我自己说出话。您不觉得这么问很荒唐吗？”
“当然不是。”道格拉斯当下说：“并且我认为那些所谓的看法只是你的托辞。是你为自己缺乏才华所找的托辞。”
格雷斯觉得这些话让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一样发痛。他的嘴唇发抖：“够了！道格拉斯先生。倒此为止吧！”
他大声说。几乎是在大吼大叫，并且站了起来。这些动作引得车上的其他人狼纷纷向这边看过来。
于是有人问：“他们怎么了？要我们过去吗？”
另一个则告诉他：“不用了。只是夫妻两的首次争吵秀而已。”
这个评价得到了其他人的一致认可。一时间，车上变得吵吵闹闹。格雷斯的脸色因此变的更加难看。他唯有平熄了一下情绪，然后勉强重新坐下。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首次争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