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27 ...
-
付辛博和井柏然,大概在同一天注意到了,他们之间又开始疏离的距离。
井柏然还沉浸在该不该和付辛博回来的这个问题上,而付辛博开始彻彻底底将自己封闭起来。
井柏然试图和他谈一下,表达自己对于在他身边这件事的坚定决心,可是这样的机会都被付辛博很小心的躲了过去。
一次这样的经历就足够井柏然再也提不起勇气。
付辛博顺着独自对抗心中的恶魔这条路线往下走,而井柏然在试图赎罪和不断加重的罪恶感中存活。
他去看了心理医生,得到的结果是轻度的躁郁症。
井柏然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眼圈发红,他握着付辛博的手,握得紧紧的。
道歉或者心疼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付辛博笑的很干,几欲开口,却在最后,失去勇气,缩了手,转身出了房间。
从那天开始分开睡,付辛博不再谈他创想的未来,不再说送井柏然去戒毒,他似乎忘记了曾经美好的关于重新开始的一切,只把自己封锁在了自己的空间。
关闭的心灵,决心独自一个和心理的那个噩梦斗争。
井柏然还在左右为难,积极向上的角色和默默无闻的伴侣,选哪个他都觉得对不住那个人。
他想听付辛博再说一次,我们会有很好的未来,他很想听他再说,等我工作安定下来再送你去戒毒。
他只想要他给他点信心和勇气,可他不敢去奢求那个人。
他畏惧,甚至不忍心用自己的事情去打扰他。
他不怕他打他,不怕他的责难,或者偶尔的失控。可他不得不承认,他那颗爱他的心早已被摧残的,禁不住这样的考验,至少不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乐观得起来。
他有时甚至会想付辛博大概已经预备用毒瘾锁他一辈子,这样就彻底断绝了他会离开的可能。每每这样想,他都吓得一身冷汗,然后,在稍稍冷静之后,狠狠唾弃怀疑付辛博的自己。
付辛博坚持自己的身体状态没问题,所以睡外面的沙发上,井柏然还睡在卧室。
李易峰介绍的工作,因为付辛博大学莫名的退学而成为障碍,现在除去看病的时间,他还在努力的找工作,白天似乎总是忙忙碌碌,很少在家。
井柏然再傻也能感觉的到,那种在他们之间无形膨胀的压力。
他们两个都不敢轻举妄动,唯恐一句话,一个动作,一时失控之后,他们之间本来就绷得紧紧的弦会彻底断裂。
付辛博在家的时候,井柏然总是佯装平静可人的角色,可他前脚一出门,他整个人就垮下来。
就这样白天无精打采,夜晚却噩梦连连。
反复这样一个梦境,付辛博要掐死他,然后抱着奄奄一息的他哭泣,身边满是荆棘。
梦里他总看到很多扭曲的脸。他知道他们在嘲笑,在等着看他们的那场好戏和注定毁灭的结局。
他惊醒,然后满身大汗,呼吸急促,脑海里的那句话还在继续,井柏然,你到底该不该和付辛博回来。
他拿了外衣,下床,轻轻的开门。
然后看到躺在沙发上的付辛博。
身上单薄的被子,一半已经落下地。
轻轻的步过去,半蹲下,把被子往上拉。抬眼看到上次他发怒的时候在沙发上划出的一道口子。
睡梦中的他,眉宇间有抖动,从很早之前他就是浅眠,现在变本加厉,俨然一副沉浸于梦魇的表情。
“付辛博,”井柏然好轻的叫他,然后凑近看他的脸,付辛博皱着的眉头,丝毫缓解不开,睡梦中还紧抱双臂。
井柏然心上的痛,在全身蔓延开来,以至于指甲狠狠的嵌进手心,压抑着想哭的冲动,转移对于痛楚的注意力。
伏在他身上,伸展双臂轻轻抱他,只是想说,我爱你,一切都没问题而已。
对方身体轻轻的一颤,呓语一声轻轻的,对不起。
付辛博半夜醒过来,感到身上的重量,一低头才看到还伏在他身上的井柏然。
那个已经睡去,脸上却带着泪痕的井柏然。
瞬间想到,是不是自己又做了什么,一身冷汗过后,才慢慢平静,确定。
轻轻的推身上的人,然后半坐起,扶起他。
“你怎么在这儿睡了?”问他的时候,已经完全坐起,看着井柏然慢慢的醒过来,揉眼睛。
“我睡不着,出来看看你,没想到趴你身上睡着了,”井柏然大概还记得自己是哭着睡过去的,所以低着头继续揉眼睛,嘴里嘟囔着解释。
付辛博拉开他一只手,迫使他抬起头,对上自己的眼睛的时候问他,“你哭了?”井柏然一怔,脸忽的发热,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仓促的解释,“大概刚才做了梦。”
付辛博也是一怔,过了几秒才勉强的干笑。
“起来吧,进屋去睡,”付辛博已经起身,准备拉起井柏然。
却低头看到对方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
“坐太久,腿都没知觉了。”井柏然的声音都尴尬着,使劲的揉自己的腿。
下一秒那个巨大的身影就伏下来,环腰,收了腿,井柏然的身体离地,付辛博抱着他走进卧室里。
到床上把井柏然平放下来,“腿放直,”付辛博伸手拍了拍他的腿,“这样血液才能流动。”
井柏然低了头,慢慢的从膝盖往下给自己熟络血液。他觉得自己两颊通红,实在是,许久未见的,他的细心。
“揉一下吧,好了就赶紧睡觉,”付辛博起身要走,井柏然忽然停下手。
“付辛博。”
那人的背影停住。
他跟自己说话,给自己打气。
“相信我,你要怎样都可以的。”
话出口,连后悔的时间都不给自己。
“大半夜的你胡说什么。”那人一动不动的背影,声音已是十分勉强。
“我不是胡说,”井柏然动动腿,行动的能力回到身体里,“试着把你想要做的都释放给我。我承受的了。”
井柏然决定,就算是疯,也要疯一次才行。
“我不能。”
“我只想要你的肯定。”
付辛博感受到了,此刻的自己除了逃,无路可循。
前一步还没迈出,那个瘦削的身体已经从背后环绕他,环绕的死死的。
“放手。”
他在那一刻其实有点恨井柏然,为什么要考验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不。”细碎的吻落在付辛博的后颈。
付辛博不知如何是好,他身体整个都僵硬起来,身后的吻还在继续,他紧紧的攥拳,用最后的声音告诉自己,不行。
井柏然已经转到他面前,依然是温柔的碎心的吻,他不碰他的唇,只是在他的颈部和下颚流连。
“你不行的,你会后悔。”
井柏然还没回答,付辛博的动作已经先一步违背了他的意志。
井柏然被他按在床上,□□相接,他承认自己的手有点抖,直到现在他都没忘记,这个男孩对他倾诉他的恐惧,然后在某个夜晚哭着对他说,你不能这么对我,只有你不行。
“我们为什么会爱得这么累,付辛博你自私一次。”井柏然哭了,他没想过,自己和他的第一次比一场qj还难熬。
付辛博双手扣着他的肩,力量大的他以为自己的骨头都要断开,他知道他放松不下来,他的吻都不知所措。
井柏然用自己的身体迎合他,却只碰到一个完全僵硬的身体,一个落在耳侧的吻,一动不动的,如同死去。
他用自己的双臂紧紧的束缚他的背脊,来回抚摸,他要一个完全融合的距离。
可是下一秒,付辛博挣脱了他,整个弹起的身体,冲出了房间。
井柏然已经崩溃了,他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勇气,做了最大的努力。结果,他们的第一次,他只得到付辛博一个如此僵硬的吻。
付辛博的理智赢了他的爱心。
井柏然的视线被泪水占去,几乎是扶着墙走出去,浴室里是大大的冲水声。
是的,他感觉到了,付辛博已经扬起的欲望,可是在最后一秒,他还是选择了好好爱护他的身体或者心理。
井柏然几乎要夺门而出了,他不得不承认,继续在这间屋子里,他已经无法呼吸。
那种无形的压力,他已经承受不起。
耳边的水声似乎嘲笑他的哭泣。
付辛博的选择,为了井柏然,他宁愿逼死自己。
他的手已经放在门把上,却想起了,绝不离开的承诺。不能再吓他一次。
咬着唇蹲下来,蹲着一个人哭泣,只想挨到付辛博出来,告诉他一下,再出去。
付辛博出现在井柏然面前的时候,头发还在滴水,在浴室里的挣扎已经结束,出来之前就已经恢复平静的他,只预备对他好好的安慰,刚才的行为,只是一时的情不自禁。
之前已经对他拳脚相加丝毫不顾他的身体,这样的夜晚,如果也忘记了他心上的伤,那还如何说爱护,说心疼,说什么关于美好的一切憧憬。
结果前一秒他出现在客厅,井柏然就站起来,背对着他,勉强压抑哭腔的声音,“我出去走走,放心,天亮就回来。”
井柏然就这样消失在他眼前了。
他以为自己会立刻追出去,可那一刻,他瘫软在沙发上,没有一丝想追他的欲望,他自己也精疲力尽,只是想得到一丝空气,稍稍呼吸。
井柏然忘记了,这是他多少次,一个人在街上行走,一个人哭泣。
他没想过一份爱对他来说,沉重至此。
他已经开始辨不清楚方向,不知道难过是因何而起,单纯的哭泣,无法思考,只知道再不彻底的释放一下,自己就会先付辛博一步再也站不起。
他不允许自己这样,只是不能好好相爱的话,也是要陪着他一起。
可未来要如何是好,他自己已经对于思考失去了信心。
站在十字路口的时候,只觉得风很冷,泪水流下的痕迹都像要裂开一样,生生的抽离。
蹲下来,因为已经无力继续行走。休息一下,因为到天亮还是要回去。
忽然,肩膀上暖暖的气息,回头,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付辛博给自己呼吸的时间也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
最终他还是追了出来,那件外套披在井柏然身上的时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什么话都不想说,也没有力气说下去,迎着他,同样的蹲下来,然后膝盖着了地,带着那件外套一起把他搂进怀里。
我知道的,我们都已经没有力气。
我们之间已经失去言语。
第二天,天微亮的时候,井柏然醒过来。他真没想到,他枕着付辛博的肩睡在路上,一夜过去。
“回家吧。”付辛博憔悴的脸,却笑的少有的轻盈。
井柏然整个眼睛都酸痛无比,匆忙的点头,只想赶快和他一起回到那小小的空间里。
起身之后,还是彼此的搀扶,为了谁穿那件外套的事而小小的推拒。
握着手,向着走来的路看去,远远的地方,一个身影向着他们走来,渐渐的清晰。
井柏然握着付辛博的手,稍稍的用力。
那个黑色的身影,终于不再是梦魇,真实的呈现在他们眼里。
付辛博,我们是不是说过,这次无论如何都不再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