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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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周瑾俊从此处路过便看见宋戈趴在方向盘上，等取了车开过来，她仍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周瑾俊只当她是累了，亦或是因为上午的会议在闹情绪。
车窗徐徐降下，坐在车里的人脸色颇为苍白，一双原本横波潋滟的眼眸此刻却是黯然无光，丝毫没有往日那股令人恨得咬牙切齿的飞扬跋扈。周瑾俊心下一惊，立即伸手去拉门把手，奈何车门已从里面锁死，试了几次都是徒劳。他不禁沉着脸，道：“开门，我送你去医院。”
宋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挤出两个字：“不去。”
这样的回答令周瑾俊不悦，他拽着把手，语气冷硬了几分：“别任性。”见车里的人仍旧无动于衷，眸色一沉，提醒她，“宋戈，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下车。”
他的手段宋戈自然知道，此刻着实没有精力与他拗劲，索性拔了车钥匙，拿上手提包，借着他的搀扶下了车，又径自走到黑色奥迪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等她系好安全带，周瑾俊才伸手去按液晶屏，导航去往医院的最快路线，只听她低声说道：“不去医院，麻烦你送我回家。”
刚要追问，忽然意识到什么，周瑾俊微微侧过头暧昧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弯了下嘴角，问：“来那个了？”
宋戈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只恨没有力气，不然非将手袋砸他脸上去。她咬着唇，双手紧紧攥住安全带，冷哼了一声，扭头望向窗外。
正值下班高峰期，十字路口拥挤不堪，鸣笛声此起彼伏。越过高楼之间的空隙，隐约能够看见被晚霞染红的天空，如此诗情画意的景致落在这样一座繁华忙碌的都市，并没有令人觉得突兀不搭。须臾之间，那片穹顶又黯淡下来，慷慨地将这座城市交由无边黑夜。
宋戈头倚着车窗，心不在焉地望着右侧车道上急速驶过的电动车，倦意袭来，沉沉地闭起了眼睛。
尽管这段路走得艰难，时不时要踩刹车，但周瑾俊却将车开得极稳。当然，也不排除车子本身性能好的因素。宋戈胡乱地想着，就这样陷入了睡眠。最后，还是周瑾俊将她唤醒，她不大情愿地睁开眼，发现竟然已经到了小区楼下。
不远处的仿古路灯散发着清冷的光芒，连带着一旁垂下的桂树枝叶都略显萧瑟。
宋戈解下安全带，习惯性地说了声“谢谢”，随即推门下车，走了没几步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关门声和车子锁上的声音。眨眼间，那人已走到她身旁，略微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仿佛不费任何力气。她也懒得挣扎，双手勾着周瑾俊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结实温暖的胸膛，以便不被其他住户认出。
他身上的味道清爽又好闻，却扰乱了宋戈原本就有些模糊的意识。等回过神，她已被放下来，双腿绵软无力地踩着地面。她低头从手袋里找着钥匙，就听到周瑾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一个人可以吗？”
两道门纷纷打开，宋戈立在门口，手扶着门框，淡淡地看着他，用面部表情告诉他，慢走、不送。正要关门，坚实有力的大手忽地按住门板，宋戈诧异地抬头，就见他皱着眉：“等你睡下，我再走。”
她身体不舒服时，素来好说话。之前周瑾俊没少打趣她：“宋戈，其实你生病的时候，挺有女人味的。”彼时她气得从沙发上跳起来，随手拎起一个抱枕砸过去，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接住，还故作无奈地耸肩，嘴角噙着痞笑，“何必这么着急证明给我看？”
今日亦不例外，宋戈看了他一眼，顾自走到屋里，扶着沙发坐下。等到那人将一杯温水递过来，她终于忍无可忍，下逐客令：“你可以回去了。”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对方充耳不闻，只是问她：“要洗澡吗？”
宋戈有轻微的拖延症，回到家中一瘫在沙发上便懒得再起来，等到有力气去洗漱已经很晚，严重影响了她的作息。于是她便改了习惯，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进浴室洗澡。
她冷着脸去卧室拿衣服，走到浴室门口时发现周瑾俊仍跟在她身后，遂转过身，挑着眉讥讽道：“怎么，想帮我洗吗？”谁知她还是小觑了这人不要脸的程度，听到他反问“可以吗”的时候，顿时怒火中烧，将衣服丢到旁边的橱柜上，冲上去推搡他。奈何他稳如磐石，最后宋戈自己倒是出了一层薄汗，她咬着唇，抬起右手指向外面，道，“你走。”
兴许是受够了她的坏脾气，周瑾俊终于阴着脸向外走去。
结果宋戈吹完头发出来，就听到油烟机运作的声音。此刻小腹的疼痛已经缓解了许多，她疾步往外走。这套公寓的厨房是开放式设计，与客厅相连接，于是宋戈一出廊道便看见那个挺拔俊秀的身影。
他这样的举止过于反常，以至于宋戈诧异到一时间忘记了发火。她放轻脚步走过去，才发现他居然套着她的浅色格纹围裙。白色衬衫的袖口被卷到手肘处，露出结实瘦长的手臂，分明就是再简单不过的烹饪动作，他做起来却格外优雅斯文令人赏心悦目。
尽管对心存怨怼，但不可否认，周瑾俊确实是她所认识的人中最为拔尖的，几乎没有他不擅长的领域。相比之下，宋戈便显得平淡无奇，用他的话说，甚至是有些“蠢笨”。
每逢她做饭，周瑾俊总喜欢在一旁看着，双手抱在胸前，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似乎看她出丑是人生一大乐事。兴致高时，他还会纡尊降贵地赐教，指导她该怎么正确使用菜刀，怎么煎牛排。可惜宋戈在这一方面实在不开窍，免不了遭遇一通嘲讽奚落，她被念叨得心烦，索性丢下刀具，恶狠狠地瞪他：“你行你上，不然就闭嘴。”
他只得噤声，安静地看着她，最后还是洗了手，接过她手中的刀：“看你用刀，血压都能升高。切个菜而已，何必这般凶神恶煞，不知道的，还当你是想剁自己的手指头。”
怔愣着，周瑾俊已经将晚餐准备妥当，简单的荤素搭配，却叫人看着分外有食欲。
宋戈坐在餐桌前，心底某处涌出一股空虚感，她望着对面英俊不凡的脸孔，忽然之间记不清彼此究竟为何会走到今天的这一步。她能感受到他的让步，甚至是讨好，令她觉得心绪不宁的是，她察觉到自己的决心正在一点点地瓦解，几乎要产生一种就此妥协的念头。
此刻她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再往下是精致翘挺的鼻梁，还有因为虚弱而略显苍白的嘴唇。白色丝绸缎面衬着窈窕柔软的身体，看起来恬静又美好，就像是一块温润的美玉，泛着诱人的柔光。
周瑾俊感觉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她这副样子，不禁有些失神。
漂亮的唇瓣微张，似乎有话要说，又似在犹豫。
方才那种可怕的想法不过是因为一时的心血来潮，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抬头望着眼前的人，目光坚定：“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不要怎样？
薄唇勾起一个弧度，不知是在揶揄她，还是在嘲弄自己。
他的目光深沉如幽深的湖水，声音亦是清冷：“还在生气？”
“我说，请你不要再这样了！”宋戈几乎是嘶吼出来，胸口不觉因此剧烈跳动。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令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依旧有些颤抖，“凭你的条件，出了这个门，有的是女人对你柔情蜜意笑脸相迎，你又何苦在这里看我的脸色？”
她说的没错，真心实意也好，逢场作戏也罢，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在她之前，有主动离去的，有被他冷落的，分手后，有人满不在乎，也有人寻死觅活，对此他都漠不关心。当初找上宋戈，原本就是一时兴起，后来趣味不减，这段关系才得以维持两年之久。对于他的改变，身边玩得好的朋友，曾一度怀疑他有了就此安定下来的打算。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厌倦过，甚至还在外寻求过新鲜感。本以为按照宋戈的性情，必定闹得天翻地覆。他们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谈论许子衿，便是在他们分手那天。她没有质问，而是跳过了审判环节，直接给他定了罪。原来她早已心知肚明，只是从未将这件事放到台面上而已。
对于她的离去，他本应觉得轻松释然，毕竟少了一个包袱。可事实上并没有，有一种情愫从那天起开始在心底蔓延，直到后来带着许子衿出去吃饭遇到了熟人，对方打趣他：“你说这妹子与之前那个有什么不同？我瞧着，还不如前一个。难不成，是更紧了？”
周瑾俊才陡然意识到，从那以后，宋戈从未主动联系过他。
他不甘心，甚至对那个女人表现得比他还要冷漠决绝的这个事实感到无比恼火。
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的那个夜晚，她趴在床上，露出光洁白皙的背，侧着脸看他，用已有些生涩的法语给他讲故事。
在欧洲有一个传说，水精灵温蒂妮原本没有灵魂，只能通过与男子结合以及孕育生命而获取它。如若结合过的男子背叛了温蒂妮，她便会将他杀死，然后重新回到水中生活。与此同时，温蒂妮也会失去自己已经拥有的灵魂。
她的声音原本就十分好听，彼时又轻又柔，还夹杂着几分慵懒缠绵，好似天生就适合讲法语，不禁让人忽略了细微的口音。
周瑾俊望着她温顺的眉眼，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喃：“这是在威胁我吗？”
眼前的宋戈却只是露出一个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动着光彩，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既然游戏已经开始，不妨定一个规则。如果哪一天你厌倦了，请不要拿我当傻子。因为我最讨厌背叛。公平起见，这条规则同样对我起约束作用。”
“你会让别人这么对你？”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愠怒，便不顾她还是第一次，埋首含住她的耳垂。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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