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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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手提电脑的排风扇陡然飞速转动，发出“嘶嘶”的声响，此刻听着颇为突兀嘈杂。
宋戈喝了口水，顺手拿起一旁的盖子拧紧，又重新将保温杯放回到左手边。她挪了挪手提电脑，将屏幕略微向下掰了一点，然后整个人靠在软椅上，双手抱在胸前，抬眼望着坐在首位的那个人，弯起唇角，不疾不徐地说道：“远征与我们部门有一些业务往来，目前确实由我负责，之前我已向诸位解释过。我虽与方源交情不深，但也能看出他为人处事比较正派，原则性很强。”见周瑾俊颔首，她耸了下肩，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想通过他拿到另外几家的报价，成算不大，而且极有可能折损我们的印象分。”
不等周瑾俊表态，便有人说：“你还是太年轻。一些人只是表现得比较一板一眼，实际上路子野得很。再者，但凡是人，就必定有软肋，从此着手也不是不可以。根据你的了解，他的痛点是什么？”
宋戈蹙着眉头，抿唇沉吟一声，才煞有介事地答道：“别人背着他搞小动作？”有几人闻言不禁笑出声来，宋戈却敛了笑意，姣好的面容倏地严肃起来，她望着周瑾俊，“所以我们现在的重点究竟是改进投标书，还是通过非常规手段获取竞争对手的报价？”
周瑾俊翘着二郎腿，胳膊搭在皮椅扶手上，双手十指交叉贴着平坦的腹部，此刻正若有所思地垂着眼帘。听宋戈如是说，不禁抬头看着她，虽是勾着薄唇，眼神中却透着冷峻与肃穆，果不其然，就连声音都带着迫人的寒意：“宋戈，今时今日你还是IG的员工，拿着IG的工资与福利，可从你的反应来看，我分毫未感受到你有替公司利益着想的打算。若真如我猜测的这样，那恕我直言，你可能并不适合参与到这类重要的战略性项目中。”
这句话如同棍棒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在她身上，如此不留情面的公开处刑，令宋戈羞愧不已，白皙红润的脸颊陡然失色，未几，又似是被火烤了一般，又红又烫。她咬着唇，不可思议地望着说话的人，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方式不符合公平竞争原则。”
周瑾俊听闻不觉笑了一声，只可惜讽刺的意味更浓。他变换了坐姿，挺直腰背，双肘撑着桌面，十指再度交叉抵着鼻尖，嘴角揶揄嘲弄的笑意隐约可见。尽管微微低着头，但周身却笼罩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强大气场，仿佛这一刻他是主宰一切的神明，任何人都不得挑战他的权威：“在我手下做事，只有一个原则。”他抬起头，星眸微眯，“公司利益至上。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那我只能说抱歉了。IG确实不会轻易裁员，但这并不代表公司会养闲人。”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在座的总部员工对此见怪不怪。这便是周瑾俊平日里的工作作风，严苛到不近人情，他若对谁不满，才不会顾忌对方的性别、工龄，该训便训，叫人无地自容。
此时已到饭点，玻璃墙外不时有人影掠过，如此一对比，越发衬得会议室氛围尴尬又紧张。好在汪总监挠了挠头，打起了圆场：“周总，您介不介意我说两句？”见周瑾俊点头，笑道，“其他几家的底价，如果有条件，我们能在最后一轮拿到再好不过。拿不到，问题也不大，毕竟我们的方案确实不错，产品质量也一直业界公认的第一。我想这一点远征应该知道，评标的时候必然也会考虑到这些因素。至于小宋，作为销售是公司的门面，有原则是好事，另外还能将这种积极的能量传达给客户。我们IG也确实是一家优秀的外资企业。”
另外一位高管也跟着附和：“没错。”说罢看向宋戈，“小宋，你确实需要改进。凡事未经尝试，别着急着否定，这是态度问题。”
“对不起，是我错了。”宋戈垂首说道。
过了半个小时，会议终于结束，众人纷纷收拾东西离去，宋戈却仍坐在位子上，纤长的手指分外娴熟地敲击着键盘。汪总监不禁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小宋，赶紧，大家都等着你一起出去吃饭呢。”
宋戈牵了下嘴角：“不了，倩倩帮我点了外卖，已经拿到办公室了，我回完邮件就去。”
毕竟是女孩子，脸皮薄，加上她本身就心气高，这会儿不好受很正常。汪总监也不愿管太多，颔首道：“行，你忙完赶紧过去吧。”
等宋戈忙完手里的工作，回到对楼的办公室，赵倩倩当即冲上前：“宋戈姐，这个点才回来，你这是想饿死我，还是想饿死你自己啊。”她双手插在腰间比了比，叹息道，“我知道自己最近的身材比较丰满，但这才开春，正是贴膘的时候，我尚没有减肥的打算。”
宋戈听闻一笑，走到工位前将东西放下，边往茶水间走边对赵倩倩说：“春季不减肥，夏天徒伤悲。况且，你不必非得等我回来再吃饭的。”
赵倩倩将盒饭从纸袋中拿出来，大言不惭地拍着马屁：“我最近心情不佳，必须得看着美人才能吃得下饭。”
“你居然也会有心情不佳的时候？”宋戈故作惊讶地说道。她打开饭盒，又从自备的餐具盒中取出筷子，抬眼看了下赵倩倩，想想这个小姑娘近日确实有些郁郁寡欢，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赵倩倩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拨弄米粒，埋头嘟哝了一声：“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分部办公呀？”听宋戈说，若这次投标能进到最后一轮，或许得再等一个月，她顿时红了眼眶，“宋戈姐，我不想和李煜一起办公。他从不配合我，还老是给我小鞋穿。”
此前，宋戈与李煜有过接触，在她看来，这位管培生除了偶尔粗心大意，其他地方也算是差强人意。对待前辈更是毕恭毕敬，甚至有些过度热情。这段时间感受下来，他在公司的口碑极好，宋戈自己也觉得他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大男生。如若不是对赵倩倩足够了解，宋戈定然不会料想到那个带着书卷气息的清秀男孩会有如此行为。
宋戈叹道：“之前便提醒过你，办公室恋情不可取，这会子只能吃哑巴亏了吧。”
赵倩倩急了，道：“我压根儿就没有答应过要和他处！”她垂了眼帘，“刚开始他对我特别热情，我还觉得他挺好的。谁知道才第三天，他就跟我告白。我觉得奇怪，便没理他，可他依旧每天给我发一些肉麻的信息。后来我才知道，他对每个长得不错的女生都这样，可把我恶心坏了。于是他再找我的时候，我就态度强硬地直接怼回去了。”
宋戈心底唏嘘不已，说：“他就因此不配合你工作？”
“宋戈姐，我真不喜欢背地里说人坏话，可是这个李煜实在是过分。”
宋戈点头，安慰她说：“你的做法是对的，不喜欢就直接把话说清楚。这段时间先委屈你忍一忍，没多久我们就回去了。往后有什么工作需要他配合的，通通写邮件，并且抄送我，他若不回复，我去找他讨说法。”
“宋戈姐，你真好。”赵倩倩感激地望着宋戈，旋即脸上又有了愠色，“真没想到，我们学校也会出这种渣男。”
宋戈不禁笑了，抬眼看着赵倩倩，琥珀一般澄澈的眼底透着淡然：“教育固然重要，可学历并不代表人品，相反，有才无德才是最可怕的。你才刚入社会，往后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好人、坏人，还有一部分人你甚至无法简单地用好与坏来定义他们。我个人的看法是，凡事留个心眼，保护好自己，亦莫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牺牲自己的人品与底线。总而言之，就是知世故而不世故。”
饭后，宋戈去洗手间刷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倏然之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怅惘。她曾有过类似赵倩倩的经历，心底十分理解这种哑巴吃黄连的苦楚。不过，她也不希望就此冤枉好人，于是下午便特地留意了李煜对赵倩倩的态度，事实果真如赵倩倩所述。
那些曾经不愉快的、已被她埋藏到心底深处、甚至可以说强行遗忘了的过往，骤然之间如同洪水一般决堤而来，一瞬间，即便是最为简单的呼吸都令她觉得疲倦。小腹隐隐作痛，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从包里翻出卫生棉，取出一片去了洗手间。
好在她今天早有准备，避免了一场尴尬。
宋戈没有痛经的毛病，奈何前几日的那粒紧急避孕药副作用太强，渐渐的，小腹好似翻江倒海一般，绞痛难耐。下班后，她坐在车里，趴在方向盘上缓了许久，依旧提不起力气去开车。
突然听到有人从外面敲击她的车窗，宋戈吃力地抬起头，便看见周瑾俊立在那里，停车场的光线不足，一时间看不清他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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