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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阍惑无物 ...

  •   刘德裕温言道:“回公主,这就是长丞相寄养在宫里的小公子长听礼。”
      令珍长公主这才恍然道:“都道这长家小公子很是灵贵,本宫今天也是有了眼福了。”说着从身上解下玉佩送给长听礼:“初次见面,就送给小公子做个见面礼吧。”
      长听礼虽然年纪小,但是在李骈的教导下礼数很是周到,长听礼按规矩行了个礼,不紧不慢的道:“谢谢大长公主。”
      令珍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对刘德裕道:“没什么事的话,本宫就不叨扰刘公公了。”
      漫天云霞映着远去的仪仗队,长听礼才登上步辇往邵阳殿的方向走。
      数天过去,淮北的旱情总算缓解了,这京畿仍旧是雨多晴少。
      一场秋雨一场寒,院子里的梧桐树叶子大半都黄了,一片一片落得在地上,邵阳殿的侍女们没少清理。
      李骈换好衣服,手边的刘德裕递来手巾,李骈仔细擦了擦手,问道:“这些天长听礼都见了些什么人。”
      刘德裕双手接过擦过了手的手巾,低眉顺眼的道:“回皇上,这连些天儿没个太阳,小公子没怎么出门,大前天晴好了就去了万寿湖玩…哦,对了,还见着了解家的长孙解开麟,令珍大长公主也在,小公子比以往活泼了些。”
      李骈点点头,道:“行,朕知道了。”
      李骈看了看刘德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老憋着不累吗。”说完就去了案边。
      刘德裕跟在李骈屁股后边道:“皇上,眼看着皇后娘娘要临盆了,您…您…就算是不想,皇太后那边也…”
      刘德裕瞥见李骈脸色不对,下边的话也生生的噎回去了。
      李骈阴着脸冷哼一声,狠狠的甩了袖子:“朕看你刘德裕是不是想要脑袋搬家了,去不去你心里没数吗。”
      刘德裕也只好作罢,赶着手给李骈磨墨。
      “回皇上,太后娘娘往这边来了。”门口通报的小太监低声细气说着。
      李骈拿笔的手顿了顿,看了一眼面前的折子,立刻吩咐刘德裕道:“赶紧…这边这一摞,还有这边…都搬里边儿去。”
      刘德裕年纪大了,手脚不怎么利索,手里的一摞折子往身后落了一地,小太监也赶来帮忙。
      紧接着这边儿的通报太监就开始唱报:“太后娘娘到—-—。”李骈抓住掌灯侍女十央就问:“朕的衣服怎么样,看看。”
      十央蹲下身子把李骈的袍尾理了理,鞋面也抻直了,这才回道:“回皇上,已经好了。”
      珠帘影动,黄帐轻揭,前朝熙淑妃如今的太后就掀开帘子进屋了。
      “母后您来了。”李骈接住太后的手方便她往桌边上坐。
      “骈儿啊,你这些天辛苦了。哎~为娘知道,这朝纲刚定,百废待兴你没少操心,我给你带了红枣莲子羹来,你小时候常吃。”皇太后示意身边的姑姑把食盒承来,一碗一碗的从里往外端。
      她鬓角微星,眼周清晰有了岁月的痕迹,只不过面带红润气色看上去很好,当年专宠后宫的熙淑妃如今也被蹉跎如此。
      “谢母后。”尽管李骈晚饭吃过不怎么饿,他也接过玉碗,很认真的吃了起来。
      “母后厨艺还和往常一样好。”李骈夸赞道。
      李骈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他是前朝沅修仪的儿子,只不过沅修仪福薄,生下李骈三年后就去世了,熙淑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当年备受隆恩但是没有儿子,绥成祖就把李骈交给她养。
      母子两人情深若此,宫闱深深相依为命,那种感情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你呀,哎,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小的时候就闲不住,我还经常打你呢,你都忘了吧。”太后慈爱的笑着,一边整理着李骈的领口,丝毫看不出她年轻时的跋扈和凌厉。
      “母后教训的都对。”李骈微笑着道。
      “今天来不仅是给你送莲子羹的,我问你,你和阿若是怎么回事。忙的都不顾的去长秋宫看看了么。”太后叹了口气,继续道:“不管怎么说,她是皇后,你得照顾着点,不然你让外人怎么看。光是面子上是不够的。”
      李骈微笑着说:“等过几日儿臣手里边得空就去看她,毕竟淮北的悍匪刚刚平定,刑部那边一些事情处理完就成了。”
      太后点点头缓和了一些语气:“你心里有数就好,别一天到晚往偏殿跑,一个毛孩子又不是你自己的。想要孩子的话,阿若生了不就有了。”
      李骈的手顿了顿,随即就自然的吃起羹来,平静的道:“母后说的是,儿臣知道了。”
      太后又仔细安置了一番才离开。
      李骈端端正正的坐在案前,像往常一样传召刘德裕。
      刘德裕自然知道李骈找他是什么事,他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皇上,老奴…老奴有罪。”
      刘德裕平时对着李骈都是自称臣的,只有面对一些难缠的皇亲时才会用‘老奴’这个词,现在他显然明白了李骈这是动怒了。
      “说说吧,你有什么罪,说完料不定你还能有个全尸。”李骈的脸色在烛光下冥冥昧昧,令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老奴不该把小公子的事情告诉皇太后。”刘德裕说的干脆利落毫不遮掩。
      “太后知道多少。”李骈头也不抬的问着,那话语里听不出有任何波动,越是这样刘德裕心里越是没底儿,他知道绥始帝李骈向来动怒不动声色,越是安静不见波澜那处境才越发危险。
      “回皇上,太后娘娘只问了老奴偏殿里住的是谁,老奴就说了那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刘德裕话回答的毫不拖泥带水,那烛火把他脸上褶子里粘连的黄豆大的汗珠照得清清楚楚。
      “别的呢。”李骈阴沉着脸算是给了个正脸说话。
      刘德裕知道他这次算是捡了一条命,手也不敢擦脸上的汗,低着头趴在地上谨慎的答道:“回皇上,没别的了。”
      “行了,起来吧。你最好别再有下一次,再让朕发现,你这把骨头就不用埋在土里了。”李骈冷冷的道。
      刘德裕趴在地上,那苍老的声音道:“谢…谢皇上不杀之恩。”李骈便示意身边的十央把他扶起来。
      李骈转身道:“有些日子没去邵阳殿了,走吧,去看看。”
      刘德裕应了一声就接过十央递过来的拂尘在前面引路。
      已经亥时了,庭院里结了露水,清冽之气沁人心脾。
      李骈示意守夜的侍女退下,刘德裕把门推开,李骈抬脚就进去了。
      金倪小炉绕着烟,地上已经铺好了厚毯子。李骈轻轻撩开帘子,床上的孩子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微微皱着,湿润的气息铺在褥子周围。
      李骈顺手把被子角掖起来,刚把手伸在长听礼的额头山,那蝶翅一般的睫毛便张开了双翼。
      李骈的手尴尬的停在空中,那孩子带着鼻音的声音就响起:“李骈。”
      在一旁候着的刘德裕不由得双腿一软:明目张胆的称呼当今天子的名字这罪过那不是简简单单杀头就能定罪的。
      只听见李骈轻轻应了一声“哎”,李德裕那手里的拂尘才缓缓地垂下去。
      “是天亮了吗?”床上地孩子坐起来抱着被子把头放在李骈手上。李骈一动也不动,染在手上的温热就像是某种易碎柔软的精致物件,生怕一动就给碰碎了。
      “没呢,天还早着,赶紧睡吧。”李骈轻声说着细细听来就像是某种唔侬耳语。
      李骈缓缓把他填回被子里重新给他掖好被角,额前的碎发一并捋到耳后才道:“睡吧,我在呢。”
      烛光被挑的暗了些,隐隐听到滴漏的声音,窗外梧桐叶落落在地上,沙沙作响。鹧鸪也不是那么安分,偶尔叫着什么。
      昏暗的烛光下,那孩子清秀的眉毛逐渐舒展开来,鼻翼微动,连肌肤都似乎漾着水,精致又乖巧的样子。
      滴漏的声音催着时间快走,刘德裕轻道:“皇上,已经三更了。”
      李骈方才回过神来,不知不觉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走吧,明天再来。”
      金鸡唱晓,三声才罢,李骈换好朝服,那门外停着步辇,青石板上还微微散着潮气,朝廷上等待着文武百官济济一堂。
      长听礼早早的起了床,梳洗完就乖乖的坐在庭院里读早书。光从东来,穿过树叶斜斜投在书上,一纸的碎影。
      侍女喜儿小心翼翼地给他整理好衣衫,地面已经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刘德裕悄悄唤走喜儿告诉她皇上早上要来用饭得及时准备下去,喜儿刚欲走,刘德裕道:“你且回来。”
      “公公可还有什么吩咐?”喜儿捏着帕子谨慎地问道。
      “小公子这些天好些了么。”刘德裕道。
      “回公公,小公子还像往常一样,一片树叶落地都能给惊着,做奴婢的也都尽心了。”喜儿面带愁色道。
      “就这么个瓷做的人儿呦,仔细着点吧。”刘德裕示意她可以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阍惑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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