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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月永长宫 ...


  •   “我要怎么才能相信你,你…你总是骗我。”长听礼质问着,不经意的明明十分凶悍毫不造作的动作在他身上却显得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就像他小的时候害怕下雨天一样。
      李骈握了握他苍白冰凉的胳膊缓缓道:“长元吉的孩子胳膊上有块胎记,满月酒的时候我也在场,你看看你自己…不是显而易见。”
      长听礼清秀明亮的眉眼暗淡下来,属于孩子的生气就像是被猛然抽掉一样,看上去好不凄凉,轻易就能让人心生怜悯。
      也就是说他从进长府的第一天起长元吉就知道孩子不是他的…阮氏躲躲藏藏的眼神,长元吉怪诞的行径,解开麟深夜的造访在这一刻都有了解释。
      长听礼抓住男人布满薄茧的手,又缓慢的软下来身体,那眼中明明带着怀疑但是却没有再反驳。少年顺着男人坚硬而健壮的胳膊往上滑,似乎是想要汲取更多的暖意,那柔软中带着湿意的触感让男人身上起了一小片疙瘩。
      大约是摸到不平整的地方,长听礼伸出手来一把掀开,只见古铜色的皮肤上攀爬着狰狞的白色愈合印记。
      长听礼并不陌生这种类型的疤痕,这是刀伤,颜色深浅不一表示不是同一时间造成的。由于过多的伤害身体为了自保出现了了白色的肉状缔结物,看上去狰狞可怖,就如同攀附着什么不祥的东西。
      “这是什么。”长听礼有些疑惑。是什么能够让一个帝王在不同的时间在同一个地方受伤多次…行刺?抑或是某种仪式?
      男人一贯从容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些慌张的神色。
      在长听礼的印象中这个男人永远都挂着严肃的冰冷的一张脸,就算是安慰你,他也不会有丝毫的心慌意乱。他是孤傲的帝王,他可以从来都是从容不迫时刻威严的模样。
      “这是…从前年幼时练剑留下的疤痕,时间长了就难以愈合…”李骈刀砍斧劈一般坚毅的脸上那种慌乱仅仅停留了很短的时间,短到长听礼几乎要怀疑那种神色是否真的出现过。
      少年一把扔了那只健壮的臂膀,又抱着锦被远远的躲开:“丑的要命 …”
      男人脸上有些笑意但是转瞬即逝,他其实很想像话本子里那样的说,那是你活下来的象征啊,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但是他闷闷的笑着,一声声的在胸腔里回荡着就像是在打鼓。
      有的时候谎言说多了,就连他自己都怀疑是否真的就如同他所说的那般,这样面不改色走过了多少岁月。
      少年苍白的脸宣告着他内心的惶恐和不安,明明怕极了,但是仍然孤傲的就像是一只从巢里掉下来的雏鹰一样,防备的又渴望着安宁。
      周围安静极了,仅仅能够听到滴漏在赑屃铜壶里‘滴答…滴答’的响着,金玉熏炉还升起袅袅烟雾。厚重勾金的幕布重重隔着几帘珠玉,五光十色的光影就和着红木雕花窗棂透进来的光投在猩红色的地毯上。
      这一夜过去,紫薇花悄悄的打了花苞,海棠点点粘在乌木枝上,春光悄悄的来临,容色旖旎的难以言述。
      檀香阵阵,少年的书刚好翻了页。
      “刘青云后天就动身去平高句丽,你去不去送送他。”李骈冷不丁的道。
      这个消息让这孩子苍白的脸上有了些神采,能重上战场一直是刘青云的夙愿,这次平反高句丽对于他来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去…当然要去送他,师傅他从哪走。”少年的神色显然有些急促。
      李骈给他拿了一个凤梨,一边安抚一边道:“从南浦的长亭…走的那天,我亲自带你去送他,不过…你只能远远地看。”
      长听礼一把挡开,站起来给笼子里的鹦鹉添水:“我想…明天就去。”
      李骈见他难得有了回应,也朗声笑起来:“那有什么不可以,我一会儿就派人给他递信。”
      ——
      高句丽的公主嫁到大齐也不过一年多就暴毙而亡,连尸骨都未能妥善安置,是大齐首先坏了盟约。高句丽人打着这个由头频频侵犯边境,规模一次比一次要大,日前前线传来消息,高句丽人已经占领了一座城池。
      不管怎么说,高句丽人的不安分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虽然年年上贡,但是私自占领的商铺和农耕之地的情况已经屡见不鲜。李骈也早有打算整治他们,最好在那里建立督察府,部署兵力的同时也能左右他们的政局。
      大齐休养生息的年头算上绥成祖在位的年限已经约有二十年了,李骈有心好好打上几场漂亮的仗。
      这些年科举和恩科的开展,朝廷吸纳了不少人才,老旧更替也很符合常理。不过一半以上还都是老臣,执机院的官员也大多是抽调而来,所以旧贵族的阻力少了很多,但是想要彻彻底底摆脱他们显然还需要一场硬仗。有些蛀虫不先除掉,李骈怎么也不会安心打仗。
      第二天一早,长听礼带着寒铁剑亲自拜访武靖侯府。
      怀定公主见了长听礼明显十分高兴,拉着他进了前厅,果盘点心摆了满满一桌子。
      怀定拉着他的手坐在卓案前,不住的说着体己话。
      长听礼虽然平日里疏于应酬,但是对于他来说怀定公主不是外人,他也不甚拘谨。
      怀定的话语和关心不同于长府里的阮氏那样例行公事,也不同于李骈那样带着威胁和目的,就像是顺其自然一样,天下最普通的慈母一般爱护和关心。
      长听礼伸手接过怀定递来的茶水,胳膊伤锦袍盖不住的部分微微露出一些伤痕来。
      尽管只是露出一点,但是斑斑驳驳的痕迹在他瓷白的肌肤上显得如此触目惊心。
      刘青云是武将,她怀定嫁给刘青云这么多年,伤痕的种类自然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这些明显是刀箭所伤。
      怀定十分错愕,伸手拉开了他的袖子,只见胳膊上的伤多数已经结了的血痂,上面还有用药的痕迹,看来有些日子,小腹和胸口的伤所结的疤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
      一联想到日前宫里传出来长秋宫的传闻,她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怀定蹲下来,两行清泪顺着优雅温润的脸流下来,轻轻的抚摸着这可怜的孩子,一把将他裹在自己怀里。
      “乖孩子…真是,委屈你了。”怀定哽咽着心疼的安抚怀里的孩子。
      长听礼满打满算也不过仅仅十三岁,寻常人家的孩子还都在父母的怀里撒娇,这孩子偏偏不会这一套,自小接进皇宫养育,这吃人的皇宫能教出来什么好结果来。
      长听礼微微挣脱开怀定,微微笑了起来:“师母,我一点都不痛了,真的。”
      尽管李骈管的严,宫里头的风言风语还是传出了些一星半点,怀定也多多少知道一点。她擦擦眼泪,给长听礼整理好衣衫,看着这少年认真的问道:“是不是皇后的事情…我找他去。”
      长听礼有些犹豫的看着认真的怀定,坚决的摇了摇头:“那都已经没有关系了师娘。”
      怀定虽说是李骈名义上的姐姐,但是他们实际上不是一个生母,加上怀定已经出嫁,两人也很久没有什么交集。
      怀定自然知道那是他懂事,不愿意说,她看着面前的孩子定定的道:“恩科就要开了,参加科考建功立业名垂青史,无论是谁…谁都不会轻看你的。”说完又搂着他哭了起来。
      长听礼把头小小的埋在那充满馨香和安稳的怀抱里,温顺的道:“听礼一定会的,师母你放心。”
      刘青云回来时已经晌午了,长听礼正在和怀定讲话一边吃点心。
      武靖侯刘青云明日就要出征,所以皇城里的部署要调走一半,剩下的一半加上由解开麟带领的平民子弟构成的禁军暂领守卫事宜,他忙里忙外交接也是焦头烂额。
      刘青云一看见长听礼来了,也是眉开眼笑,顾不上换衣服又给他过了一遍招式。
      “愿师傅扫平匪寇凯旋而归。”长听礼微笑着,尖尖的脸上有着润白的光泽,仿佛是太阳光线顺着笑意落在上面一样,看上去有几分喜气。
      “哈哈哈哈!好!那就承我这小徒弟吉言啦!”刘青云大笑道。
      刘青云的功夫在整个大齐数一数二,兵法虽然说不上精通,但是平一个小小的高句丽显然是绰绰有余,这次的出征就像是给功绩铺好了路一般平顺,一点都不会让人担心。
      刘青云嘱咐他平日里不要惫懒,教过的招式每天都要过上个几十遍才好,一旦他出征不在皇城,就要靠长听礼自觉了。
      长听礼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谨慎的答应了刘青云的嘱咐。

      出征的日子很快来到,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皇城外已经整整齐齐的站了大队的人马,是送武靖侯刘青云出征的仪阵。
      长听礼一夜都没有好好的安睡,动来动去翻搅的李骈也没有睡踏实。
      第一声鸡叫开始,掌灯宫女十央便侍奉李骈起身洗漱穿戴好祭祀服。
      几乎整个皇城的禁卫军都在城下列好方阵等待李骈的检阅。
      李骈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休憩这些年的第一场战役开个好头,所以就算仅仅是平反一个高句丽,也要抽调出禁军里的精英子弟让刘青云来带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月永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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