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叶上初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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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初阳投在墙壁上，那边上的雕花窗棂开了半扇，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外头枯枝上覆盖着白雪，几个宫人在外头扫雪。
“昨儿个下这么大雪，今儿扫帚都不能挨地了。”小太监捋了捋袖子，细瘦的胳膊抡起扫帚大力的在地上刮着雪末。
旁边的侍女一边剪着腊梅的乱枝一边道：“可不是，等不几天就要过除夕了，家里都捎来了信儿，要我过完了节带点东西回家一趟。”
“阿紫姑娘真是好福气，高堂健在，咱这自小无父无母的过个节手里有点东西也不知道往哪里带。”小太监摇了摇头一脸艳羡。
长听礼裹了件单薄的袍子走出了殿门，太阳正好在窗棂上，雪化开来一点一点滴落在枯草枝上。他伸了伸懒腰，旁边扫地的小太监忙跑来搓搓手笑呵呵道：“小公子您醒啦，要吃点什么？”
长听礼淡淡道：“不用了，我不饿。”
院子里的雪逐渐清理干净，露出原本青色的砖石来，长听礼推开大门，阳光正好斜斜投进门槛，照在斑驳湿意的石砖上。
大概最近日子很是安定，宫里也新进了一批妃子，宫女们三三两两结伴同行，穿着新做的棉衣边走边笑，看上去好不热闹。
“什么日子了。”长听礼靠在门框上问道。
“回小公子，今儿已经腊月初八了。”小太监温和的笑着接着道：“您还不知道吧，民间这个时候是要喝腊八粥的，来祈求来年的丰收和吉祥。”
长听礼点点头便又靠在门框上晒太阳。
正午时分阳光刚好照在正门，沐浴在暖洋洋的金光下，一时间似乎让人忘却了伤痛和尴尬的过往。
有一个相传很久远的故事，落拓的王侯流落山间，大雪封山之时困厄潦倒几乎就要死去，路过的清贫僧人把唯一的干粮给了他。王侯问他：‘你把干粮给了我，你怎么活下去呢。’
僧人双手合十盘坐于底，淡淡道：‘佛要普渡众生，从来不会想到自己还留下什么。你困顿若此，我又怎么能够视而不见呢。’王侯听后十分感动，发誓如果活着一定要报答他。
就在僧人弥留之际，天空忽然佛光普照，僧人坐化成佛，王侯受到了僧人的感召于是随着他去了西方极乐。
这正午洋洋洒洒的金光就像是旧经文里描述的佛光一般，温暖明亮。长听礼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那个僧人真是个傻子，如果留着干粮说不定还能走出去。佛家不是最讲究命格吗，擅自改了命格不但没有受到惩罚还成了佛，真像是枕边的市井读物一般低俗呢。
隐约一阵风吹起，长听礼看了看回廊，便道：“关了门吧，你们也乏了，都退下吧。”
院子里清净后黑袍人才从梁上跳下来：“见过三公子。”
“外头有消息了么。”长听礼坐在回廊上淡淡道。
“关于相府征地的本奏，朝中大臣分庭抗礼，不过…”黑袍人犹豫道。
“不过什么。”少年淡漠的问道。
“孟文远等一众人支持相爷征地理所应当，但是这次有个人站出来支持相爷有些让人出乎意料。”黑袍人道。
“谁。”
“人人都知道解开麟是皇上亲手选拔出来的将才，但是这次他站在了相府这边。”
长听礼扔了手里的枯草梗，清丽淡漠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惊讶。这次征地表面上争论的十分激烈，不过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征地这件事根本没有余地，只不过是李骈和尚书省又一次的站队罢了，李骈亲手选的人如今占了别人的队，味道真是有些辛辣。
“上将军有自己的主见，别的什么人又怎么能左右。”长听礼淡淡道。
“三公子说的对。”黑袍人回道。
就在这时，窗边的鹦鹉忽然亮起它粗哑的嗓子嘎嘎的叫起来，长听礼使了个眼色，黑袍人便翻身上了梁。
“陛下您慢着点儿…”刘德裕尖细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吱呀一声开了门，送来一阵冷彻幽暗的香料气息。李骈度步走来，近了少年身边顺手试探他的额头，但是不巧刚好被男孩子躲开。
“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这么好的天，不是冷清了些，来人…”李骈话还没说完，长听礼便道：“不用喊了，我让他们走的，平白聒噪。”
李骈很清楚这孩子是在闹脾气，说这诺大的皇宫哪个殿的宫人聒噪都可以，但是唯独这甘露殿和邵阳殿的宫人是万万不会聒噪的。
男人抱起这个瘦弱的男孩子，转身进了屋内：“穿这么单薄我看你是要把药当饭吃了。”今天的男孩子虽然有些闹脾气但是没有反抗，任由李骈抱着进了暖香沉沉的内室,只是他没有看到少年看向回廊梁上的视线,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一道黑影过了墙。
少年静养着这些天，苍白尖削的一张小脸上逐渐有了些血色，玉润的肌肤闪耀着难以描述的迷人光泽，直挺得小小鼻梁上湿润且喷洒着少年特有的甘冽气息。只是那副脾性依然不改，阴戾又孤傲的样子，看上去难以驯服。
这么小小得一只拥在怀里，精致又漂亮，像个高傲得猫儿一般，你若是惹了他不开心，他定要狠狠得抓你一爪子，然后怯生生的盯着你，但是偏偏浑身炸着防备的毛儿。
还是太小了…李骈内心叹息一声，无限的爱怜之意莫名涌出，从男孩子身后慢慢顺着他乌黑油亮的秀发，安抚的拍着他单薄纤瘦的背部。
“今天好些没。”李骈坐在榻上轻声问着，就像是情人真切温柔的问候一般，似乎还带着些缠绵悱恻的味道，而他怀里就是闭着眼睛假寐的男孩。
大概是男孩子今天出乎意料的乖巧，男人动作愈发大胆了起来，就像是爱抚一件稀世珍宝，从单薄的肩头到细腻的锁骨，再到玉润的胸前，直到那细润又窄窄的腰间。长听礼陡然间紧张起来，浑身的关节处于防备的姿态，锐利的盯着男人深邃的眼睛。
“乖…就是看看你的伤…”李骈低低道。
那试探的动作一再确认，李骈终于揭开了他小腹的里衣。
平坦细润的小腹一道狰狞额伤口盘卧在离肚脐三寸的地方，厚厚的血痂凝结成甲状，有的甚至因为男孩子的弯腰动作成了弯曲的形状。
还有那次在鹤瞿峰，伤口一定是裂开了，李骈尽管给他上了药，但是血还是浸润了纱布。这样也好，要让他记得这件事情，越慢越好，他本该是个在爱人怀抱里安睡的小小情人，不会触碰任何危险的东西，免得自己再那么提心吊胆，紧张的几乎夜夜难安。
那一夜他一定很害怕吧，毕竟是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伤。平日里青紫了一块都让他紧张，这么深的伤口一定很痛，男人很清楚，这是个那么怕痛的孩子啊。
男人低下头把轻轻脸埋在男孩子小腹上，引得那孩子小腹缩了一缩。软软的棉袍带着孩子浅浅的体温，味道清冽又让人安心，李骈不由得在血痂上亲了亲，低低道：“好的慢一点也好，让你记得危险的东西要避开…”
李骈把那孩子的衣服重新合拢，轻轻趴在男孩子小小的身上，这时耳边传来低低的声音，一阵阵的，男人笑了起来，和声问道：“想吃点什么，嗯？”
长听礼把头埋在锦被里，闷闷道：“什么都好。”
李骈知道这孩子害羞了，这是长听礼第一次这样，珠白玉润的耳朵边微微泛红，几乎都透明的样子，似乎都看得到血液的脉络，湿润又细腻，看上去好亲的不得了。李骈在他耳边吻了吻，低声道：“金丝楠瓜粥好不好…大石进贡来的南瓜，怀定要我都没给，都给你留着呢。”
少年抬起头来，清澈的眼睛中往日的阴戾倏然无形，孩子气的声音中带着鼻音道：“嗯..”
今天是腊月初八呢，其实对于他来说，有的时候邵阳殿要比长府舒服多了，皇宫还是要暖和一点的吧，嗯…要是没有那个人就更好了呢。
快要除夕了吧，开了恩科要是考中了就能和师傅一起离开皇城，要和高句丽人打仗，那里听说有些荒凉，但是偏偏开着皇城里没有见过的艳丽花儿。
不管怎样都好，那也愿意啊，这里好像很虚假一样，像是市井本子里描述的铜镜幻想一般，连行走吃饭都好像是飘飘悠悠的。多想看看皇城外的景象啊，黄沙、石砾、枯树、藤曼还有角声和营地，嗯…一定要去那里。
李骈端着粥碗，一勺舀出香气四溢，氤氲的水汽几乎蔓延了面前孩子的轮廓：“小心烫…”
男孩子伸出粉粉的舌头舔了舔，一再确认那已经不烫了，于是伸手拿过男人手里的碗：“我自己来。”
李骈不由得笑了起来，深邃的眼睛中一片金黄的碎影。
“开了春…长文秀和长尚武要离京赴任了。”男人似乎有些让步或者说…讨好的意思。
果然长听礼放下了粥碗，秾艳的眸子里带着怀疑和防备。李骈有些无奈，他知道这孩子又在揣测他，于是继续道：“是你…父亲一再要求的，我劝过，但是你两个哥哥都同意，我就准了。”
长听礼低下头，乌黑的眼睫像一只在烛光中扇着翅膀的蝴蝶，令人怜惜又温婉的模样，小姑娘似的。
李骈搂住他纤瘦的小肩膀，又舀了一勺粥凑在孩子嘴边：“虽然远，但是不偏僻，大丈夫去历练历练也好。”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叶上初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