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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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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峭的悬崖是纽蒙迦德天然的屏障,但它现在却是难以逾越的障碍。如果想离开这个山谷,唯一的方法就是穿过层层山脉,在无数魔法生物中寻求一条生路。
格林德沃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他的肩膀受了重伤,他引以为傲的老魔杖被人夺走了,他现在正在被这根魔杖指着。指着他的人无疑是他所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
“你不是哑炮。”这非常明显,但是他想不出一个正常的巫师为什么会长期伪装成哑炮,甚至连他也能骗过去。他曾经想过这个人可能有一些小花招,但他没想到这个花招竟然能摧毁他的纽蒙迦德。
“魔法是很奇妙的。”阿不思的脸上没有露出笑容,平静地阐述着这个事实。
“那你现在要杀了我?”格林德沃问,他的语气轻松得仿佛在问天气。
阿不思放下手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老魔杖上粗糙的结疤:“我不会这样做,你需要赎罪。”
格林德沃放肆张扬地笑了,在风中飞扬的金发像是这悬崖峭壁下唯一的阳光:“我没想到你这么天真,亲爱的阿不思。”
阿不思皱了皱眉,但是并没有纠正格林德沃对他的称呼。他很熟悉这两个词语,他的脑海中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少年清脆的嗓音,在无数个夜晚将他惊醒。他不记得第一次听到格林德沃这样称呼他的时候,但他却曾经因此沦陷于虚妄的爱情。
格林德沃见阿不思不说话,便自信地笑着说:“你的魔力是有限制的,你现在的确拿我没有办法。”
他们现在在悬崖下的沟壑里。两人从空中坠落而下时,格林德沃虽然没有魔杖,但是他拥有足够的能力保证自己不会坠地而亡,而阿不思则是抓紧了格林德沃的身体,借此得以生还。地面上满目疮痍,正是格林德沃用魔法阻挡时生生砸出来的。
阿不思没有掩饰他现在没有魔力的事实,他们现在谁也奈何不了谁——除了麻瓜肉搏,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阿不思挥起手臂,一拳打向格林德沃的鼻子。
“你……”格林德沃捂住流血的鼻子,所幸他还保留了完整的鼻梁。
“这是你欠我的。”阿不思愉快地笑了笑,半月形眼镜后藏着狡黠的笑意。他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这样轻松的心情,上一次这样的记忆还在某个遥远的夏天。“我不会杀你,我会看着你赎罪。”
“既然你不打算杀了我,那就请帮我止血。”格林德沃愤怒地说。
“你的鼻子?它看上去很不错。”阿不思耸耸肩说。
格林德沃的表情扭曲了:“我指的不是鼻子,是肩膀。我确信你现在想杀了我。”
阿不思从袍子上撕下一块布料,动作熟练地给格林德沃缠好。“忍着点,现在只有麻瓜方法才能止血。”如果格林德沃不是巫师,他现在已经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了。
“你真是好运,你一定想不到那根魔杖有多么强大。”格林德沃低声道,他现在手无寸铁,肩膀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身上的全部魔力也在坠落谷底时为了逃命释放出来,现在可以说得上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低谷。
“你不会是死亡圣器的主人。”阿不思像是在叙述一件真正会发生的事实。
格林德沃的眼睛一下子迸射出狂热的神采:“你知道死亡圣器?”
“当然,我一直对童话故事情有独钟。”阿不思不禁有些感慨,他能明白此时格林德沃的兴奋。曾经的他因为遇到格林德沃而心醉神迷,现在却是格林德沃对他的出现欣喜若狂。
“老魔杖。”格林德沃看了一眼阿不思的袖口,“复活石和隐形衣。拥有它们就能成为死神的主人。”他看上去十分着迷这个话题。
“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杖,复活死者的石头,以及能逃避死神的隐形衣。这的确很迷人。”阿不思苦涩地笑着说,“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的计划。”
在没有武力威胁的情况下,世界上最伟大的两位巫师和平地讨论着尖锐的话题。“我不会伤害麻瓜,也不会伤害——抱歉,我不觉得你也能算在内——哑炮。我所构建的世界里他们是整个社会的基石,他们可以获得更高的地位,只要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巫师和麻瓜能和平相处。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推倒重建,战争只是一种必要的手段。”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阿不思低声道。
“就是这样!”格林德沃神情激动。他们应该早点见面的!
但是阿不思接下来的话让他一下子冷静了。“杀人绝不是革命的手段。”阿不思轻声叹息道,“恐惧、悲伤、死亡,这是你永远也弥补不了的。”
格林德沃嗤笑着说:“这就是你建立凤凰社的目的?我没看出你和我有什么不同,权力和力量集中在你的手上,你和我在做一样的事,伪君子先生。”
“我们的目的不同,格林德沃。”
“我没有看出不同,就像你说的,‘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为了爱。”
格林德沃觉得阿不思在拿他开玩笑:“为了爱?那种甜甜腻腻的感情?我从没想过你这么多愁善感。”
“不仅仅是爱情,还有亲情友情。你破坏了无数幸福的家庭,人们为了他们所爱的人战斗。这是我和你最大的区别。”
“那我们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格林德沃终止了这次失败的对话。
“那我再说一句——你将要失去的远比你得到的要多。”
格林德沃的瞳孔微不可见地收缩了一下。他注视着阿不思的双眼,他能看见那双坚定的湛蓝色眼睛里有着自己的倒影。半晌,他开口道:“我们应该离开这里了,我的先知。”
此时已经是初冬,悬崖下低矮的灌木失去了它们天然的屏障,树叶纷纷落入土地。潮湿的泥土散发着腐烂的气息,仔细看去却是一条极其孱弱的小溪,在冬日阳光下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树林里隐隐传来野兽的嗥叫,两人却不以为意,顺着溪流大步前进。溪流渐渐变宽,水边的植物也愈加茂盛,寒冷的天气似乎没有对它们产生一点影响。
树丛里忽然传来一阵沙沙声,一个黑影像箭一样扑到两人面前。阿不思迅速闪身,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只体形健硕的狼人。格林德沃此时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心中也覆上了一层阴霾。
此时毕竟是白天,狼人的动作没有月夜那样敏捷。它的眼睛充满了红色的血丝,口中不断流下黏腻的涎水,潮湿的鼻子不断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道。有的狼人会克制自己的本能,不到满月都不会变身;而更多的狼人则是会放肆地大开杀戒,心灵早已在鲜血中腐朽扭曲。这个狼人很显然是后面一种。格林德沃的血引发了它嗜血的欲望,它正渴望着两个巫师的血肉。
阿不思手里虽然拿着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杖,但他没有魔力;而格林德沃却与他相反,肩膀上还有重伤。狼人似乎也感觉到这两个巫师对它没有威胁,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两个巫师对视了一眼,阿不思果断将手中的老魔杖递给了格林德沃。格林德沃也并不吃惊阿不思的选择,他身上的魔力足够对付一只不在巅峰状态的狼人。杖身上残留的温暖让他的手微微一颤,一丝微弱的电流顺着他的指尖,窜入全身。格林德沃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让人第一次能将在欧洲叱咤风云的黑魔王和他联想起来。
老魔杖对它的前主人没有丝毫的眷恋,格林德沃能感觉到它细微的不情愿,但是比起反抗不合作来说它已经相当温顺了。这让他有些惊异于这位邓布利多对他的信任,他就不怕自己拿走老魔杖吗?他轻笑了一声,仿佛在感叹阿不思的轻信。几乎不接思索的,他挥起魔杖,一个漂亮的血花瞬间在狼人的额头绽放。他的肩膀同时传来了钻心的疼痛,额头被突如其来的冷汗打湿,几缕金色的发丝紧紧贴在饱满的额头上。他扬起一个傲慢的笑容,即使在他最虚弱的时期也绝不允许有人把他踩在身下。
他潇洒地挽出一个杖花,老魔杖在他的指尖轻巧得像一个顽皮的孩子。格林德沃将老魔杖抛给阿不思,仿佛那只是一根会喷出烟火的礼花棒。
阿不思在树丛里发现了急救用的草药,嚼碎后敷在了格林德沃的伤口上。草药流出的汁液带着一股清凉的苦涩味道,沾在伤口上冰凉凉的。格林德沃轻轻地皱了下眉,若有所思地说:“这比我想象的要好。”他指的是阿不思居然不会见死不救。
“我可没有你的习惯——把得罪你的人都关进监狱。”阿不思用手小心地在伤口上涂抹着汁液,巫师特有的草药发挥神奇的效果。格林德沃感觉到肩膀微微发烫,他能感觉到伤口因为快速恢复变得痒痒的,阿不思掌心轻柔地吸附在他裸露的皮肤上,潮湿的空气变得有些燥热。格林德沃面色虽然不变,但是他却罕见地有些失神。
“你恢复得不错。”阿不思说,“如果有生骨灵的话今晚就能痊愈了,不过现在你只能忍着了,三个月不能大幅度动作。”
“我不相信三个月后我们还在进行这次令人愉悦的郊游。”格林德沃懒洋洋地坐在一块覆满青苔的岩石上,岩壁间露出几缕阳光,金色的头发熠熠生辉。
阿不思像是要躲避刺眼的阳光,微微偏过头说:“当然,我希望那时你在忏悔自己的罪行。”
格林德沃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你简直不像个巫师。你就像个牧师——麻瓜一向善于自欺欺人,就好像忏悔能改变他们的愚蠢一样。”他嗤笑了一声,“他们永远意识不到许多神迹其实都是‘邪恶’的魔法。”
阿不思的蓝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透过半月形玻璃镜片看着他昔日的友人,不,或许连昔日也算不上。在这个格林德沃身上,他没有曾经热烈的感情,也没有什么能够影响他日益加深的野心。事实上,如果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年少轻狂的夏天,而是在如今这样对立的形势下,阿不思毫不怀疑两人都不会为对方的才华与魅力倾倒。当年轻时的激情与浮躁随着时间逝去,最后剩下的无非是日渐顽固的野心与时间留下的圆滑。
“这是个错误。”阿不思喃喃地说。
格林德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再是惺惺相惜,不同的观念只会让他们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