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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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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土原不缺少八卦。无论是道森太太的羽毛帽子,还是卡特先生的新情人,都能成为沃土原人津津乐道的话题。最近,各位家庭主妇的八卦主题是:邓布利多家的大儿子是个哑炮。
“有珀西瓦尔这样的丈夫,还有这个拖油瓶一样的孩子,可怜的坎德拉!我猜她的心都要碎了。”
“亲爱的艾丽塔,你可不能这样说。瞧瞧坎德拉那副高傲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不惯!”
“别这样刻薄。可怜的小阿不思可是无辜的。说不定是坎德拉把他关在家里,想要掌控他一辈子。”
“但是谁也没见到霍格沃茨的通知书不是吗?那孩子就是个哑炮!不纯的血统总是有这种弊端。”
她们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她们所见到的、听到的、臆想到的一切。但是她们谁也不知道,她们话题中的主人公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躲在房间的角落里自怨自艾。在邓布利多家的厨房里,阿不思正在悠闲地做着南瓜奶酪蛋糕。他的脸上洋溢着少年人独有的调皮笑容,红褐色的长发用龙皮绳子扎了起来,手上沾满了白色的面粉。
“那群尖酸刻薄的老女巫!她们竟然在酒吧门口说你的坏话!”阿不福思气哼哼地放下手中的菜篮子。
阿不思往面粉里加了一勺肉桂粉。“不用在意别人的话,阿不福思。”他摇了摇头,顺手又加了一勺豆蔻粉。
“我明白,但是他们根本不了解你。你比整个社区的人加起来都要聪明。”阿不福思嘟嘟囔囔地说,“我还记得你七岁的时候就能造出十种颜色的魔法烟花。”
“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现在我能造出二十五种颜色。”阿不思微微一笑,“当然,你要按照我说的步骤施魔咒。”
阿不福思这时还是个孩子,魔法烟花很快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我要多做几个,安娜总想从我这里偷偷拿几个出去玩。”
阿不思把南瓜碾成南瓜泥,又加了点柠檬皮碎末。事实上,世界上没有比他本人更不在意这件事的人了。至少,阿利安娜还健康地活着。没错,健康地活着。她一点也不知道她的哥哥接替了她原本的命运。尽管是这样严苛的赎罪,也无法赎回阿不思记忆中那条鲜活的生命,但他只希望现在的阿利安娜能活得更加幸福。
当三年后阿不福思成功地登上霍格沃茨特快时,沃土原上的窃窃私语总算少了许多。再过一年,阿利安娜也进入了格兰芬多后,那些八卦总算消声灭迹了。有谁还记得那个邓布利多家的小可怜呢?当然,这也和阿不思不常出现在人多的场合有关。他不希望他的弟弟妹妹还要遭受更多的流言蜚语。
失去了魔法并不意味着失去了所有的能力。阿不思贪婪地研究着各种各样的魔法原理,演算用的羊皮纸即使被阿不福思的缩小咒缩成火柴盒大小,也依然塞满了整整一个书架。阿不思不得不戴上了熟悉的半月形眼镜。除此之外,他还在外面打工贴补家用。他谨慎地选择了几家巫师店铺,但更多的时候他在麻瓜图书馆当一名管理员,这里的麻瓜们非常友好。
阿不思匆匆收起散落在桌上的书籍,将纪尧姆奥卡姆的拉丁文版著作从巫师菜谱中间抽了出来,放回它原来的位置。几叠羊皮纸被仔细地捆成卷,一根橡木魔杖从阿不思的袖口露出。
他轻轻地抚摸着伴随他上一个年轻时代的魔杖,这是他在奥利凡德打工时得到的报酬(他可没有打晕一位魔杖制作人,然后偷走魔杖的习惯)。他还记得奥利凡德对他说过的话:“这真是非常神奇!非常神奇!尽管我要冒昧地说上一句,哑炮一般是不被魔杖承认的。但是很明显,它选择了你。”尽管这根魔杖在他手中目前还并未实现任何一个魔法,但是当他握住这位熟悉的战友,他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当一切都还没发生的时候(虽然实际上也是这样)。
他从麻瓜市立图书馆走了出来,悄悄地用杖尖画了一个简单的魔法符文,它与荧光闪烁的魔法原理相似。他抬起手来,魔杖顶端微微发亮,修长的手指与冰凉的魔杖间却没有魔法通过的特殊感应。一辆黑乎乎的四轮马车不知从哪里横冲直撞地窜了出来,一匹棕红色的马从鼻孔里喘出一口粗气,在他的面前来了一个急刹车,图书馆的告示牌急急忙忙跳到一旁。
“你好,桑帕克。我要去戈德里克山谷。”阿不思向花白头发的马车夫微笑致意。
“三个西可。最近饲料又贵了,翻倒巷那帮黑心鬼居然还要涨价。”马车夫一边抱怨一边接过阿不思递来的银币,“坐稳点,小子。”
阿不思轻巧地跳进马车,里面已经坐了七八名巫师,但座位显然还绰绰有余。难看的黄绿色垫子歪歪斜斜地放在车厢后面,一张简陋的小桌上放着一叠崭新的预言家日报,还有一个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茶壶,几只茶杯叮当作响,只要多给马车夫五个纳特就能拿走一份报纸和一杯热气腾腾的缬草根茶。坐在阿不思旁边的老女巫拿着一个脏兮兮的烟斗,像一个撕裂的大风箱一样喘着粗气,紫罗兰色的烟雾一缕一缕地从烟斗里冒出来。她用嘶哑的嗓音说道:“你这个年纪应该在霍格沃茨上学,小伙子。我的孙子在拉文克劳。他已经是五年级级长了。”老女巫像是骄傲一般挺了挺干瘪的胸脯。
“我受的是家庭教育。”阿不思简洁地说,“而且我已经十七岁了。”
“你的父母一定是被巨怪打过头。”老女巫吐出一口紫色的烟圈,“霍格沃茨是最好的。虽然现任校长是个脾气又臭又硬的布莱克,但是我还是要说,不去霍格沃茨的全都是蠢货,霍格沃茨的教授是全英国最好的!”
阿不思好脾气地笑了笑,像一位老人家一样欣慰地说:“我的弟弟和妹妹在那里上学,他们是魁地奇球队的球员。”
老女巫哼唧了一声,说道:“你的父母看来不怎么喜欢你。父母总是不管他们的孩子,长子总是要像蜜蜂一样忙忙碌碌,照顾完一个又来了一个。家庭教育,哼!我看你一辈子就被拴在家里了。瞧你的红头发,又是一个韦斯莱。”老女巫老眼昏花地眯着眼睛看着他的头发,“你算是逃不掉你贫穷的家庭了。一群吸血鬼!”
就在老女巫还在絮絮叨叨的时候,马车“吱呀”一声停了下来。“戈德里克山谷。”前面传来桑帕克模模糊糊的声音。阿不思跳下了车,熟门熟路地穿过广场。广场中央是一尊圣女雕像,以纪念保护了整个村庄的圣女特雷西,再过一百年,这里将会被改建成波特夫妇的雕像。阿不思今天就是要去波特家接阿利安娜回家。波特家的小女儿艾米瑞达和阿利安娜是很好的朋友,尽管在阿不思很久以前的记忆中,她们是绝无可能见面的。
阿不思看了看怀表上跑动的十二颗金色星星,时间尚早。他穿过了一条又一条小巷,太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是一幅比例奇诡的素描画。在他终于看到波特家常春藤覆盖的屋顶时,一个熟悉的巫师迎面向他走来。他的心突然停滞了一下,那闪亮的金发在夕阳下过于耀眼,他的眼睛隐隐有些刺痛。
盖勒特格林德沃。这两个词沉甸甸地压迫着他的神经,种种复杂心情萦绕在他的心头,其中是否有喜悦,是否有仇恨,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了。上帝啊,趁一切还没有开始!一个声音叫嚣着。多年的沉痛使他不会再次动摇,却也不会提前消灭未来的黑魔王——即使是卡珊德拉也不会因为可以预知的未来断送他人的性命。不知这次没有了他的帮助,格林德沃是否还能在整个欧洲掀起狂风巨浪。
阿不思的脸上没有丝毫动摇,正如当年的他用魔杖指向那个真正与他灵魂交融的人,平静得像一个真正的过客。他挺直脊背,高高的身材更显挺拔,红褐色的长发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曳。他用力眨了一下湛蓝色的眼睛,仿佛要将过去的一切彻底斩断。
两人擦肩而过。格林德沃永远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