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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后续之二 宫墙柳—柔嘉帝姬篇(一) ...

  •   祁顺二十六年,翊祁驾崩后。“母后,母后。”幼小的柔嘉长帝姬心蓉,从噩梦中醒来,哭泣着要找母亲。保姆尚宫抱着她,却是不能抚慰心蓉。无奈之下,保姆尚宫抱着心蓉,来到了曦和殿。“怎么了?”忆秋见了,问道。“我要母后娘娘。”心蓉哭着说道。她挣出保姆尚宫的怀抱,跌跌撞撞的往月仪的寝间跑去。她在门口,看见了,母妃的怀里,抱着别的小小女孩子。心蓉跑进了寝间:“母后。”月仪回首,将纤指轻轻放在唇上,示意心蓉不要大声:“你灵犀妹妹刚才好不容易哄睡着了。”心蓉没有再说些什么,她也需要安慰,她也需要母亲的怀抱。可是,母亲的怀里,抱着的,是别人。她耐心哄着的,是别人。

      灵犀在月仪的怀里睡着,她的脸上,犹是挂着晶莹的泪珠。心蓉立在月仪的身边,却没有得到想要的慰藉。月仪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心蓉立了很久,满心的委屈使得她不自觉地噘起了嘴。“心蓉乖,回去自己好好睡觉,好么?一会儿母后去看你。”月仪颦眉说道。心蓉低下头,闷声不吭地一步步走出了寝间。在门口,她回首望去,月仪依旧抱着灵犀,她的心,全在灵犀身上。心蓉没有再回头,自己走回了自己的寝间,带着,不争气的泪。母后,你为什么只关心灵犀……

      昏睡中,保姆尚宫们轻声交谈着:“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听说先帝的遗旨立了皇四子为新帝,可是,他与柔嘉长帝姬是差不多同日生的,今年才八岁。这下子可糟了,不知道那些王爷们会不会想要篡位呢?”“谁说不是呢,皇太后她真是难啊,先太后、先帝,接连薨逝。她在这种时候担当大任,最难的,就是她了吧。”“唉,这样的朝廷,该怎么办呢?”心蓉听见了,她也知道了,母后不是不关心自己,而是,现在的她,失去了父皇,还要保护晟弟弟坐上龙椅、登基为帝,母后,真的是太难了。这样想着,她安心地睡去了……

      感觉到有人轻抚着自己的发,心蓉朦朦胧胧听见了月仪的声音:“长帝姬还好么?”保姆尚宫们回道:“长帝姬回来就睡了,看来没事。”月仪的声音,疲惫而低沉:“是么?”心蓉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傻孩子,你是在怨母亲了吧,母亲怎么是不想关心你呢?最近那么多的事情,母亲实在是难以尽数顾及。更何况,你灵犀妹妹的母后四年前薨逝了,现在她父皇又驾崩了,她还那么小,该怎么是好?你还有你的生母,我的存在,你比灵犀,要幸运。好孩子,不要错会了我的心意,我是爱你的。于情于理,我都必须照顾好灵犀,仅此而已……

      晦暗的丧期,留在心蓉记忆里的,唯有月仪那始终没有表情的容颜。母后的心里,是很悲痛的么?但是她的悲痛,只能自己知道,而不能为别人所探知。天圣四年,司马戎反,蜂拥而至的叛军,抱起自己躲避的保姆尚宫,还有仁阳宫大殿内,想要用生命守护儿女的母后,当母后面对着要取她性命的人,她却只说,“我死,你放过他们。”母后,心蓉不要你死,就算死,心蓉也要与母后死在一起。那时,得知了母后的童年,原来,母后的心,那么不堪。好在,好在有闵大将军,力挽狂澜。而母后,当你望着受伤晕厥的闵大将军,你的目光是那么担心忧郁却又那么温柔多情,那时候,心蓉懂得了,母后你是爱着的,真心爱着的……

      天圣八年初春,鞑靼可汗率若干部众前来京都。朝贺宫大殿,“鞑靼可汗哈丹□□,参见圣上,参见皇太后娘娘。”哈丹□□身着黄色织锦镶边的绸缎夹袍,三四米的绸缎制成的腰带上,挂着刀子、火镰、烟荷包。皮靴上绣着精致的回纹并飞翔的雄鹰。他的身后,是他的部众。与那些满脸络腮胡子、粗旷豪放的汉子比起来,哈丹□□显得清俊了不少,可是,与王朝的文臣武将比,终究还是线条粗硬。翊晟道:“可汗远道而来,不必多礼了。”哈丹□□起身,这时,细帘后的月仪才看清了他的脸庞。那双眼睛,在那双眼睛里,月仪看到了精明能干与过人智慧。这就是大草原的统治者,那么他来,绝非是简单的朝贺。

      “可汗一路辛苦,请先下去休息。朕已安排了别宫供可汗与随众歇息。晚上,朕设宴款待可汗。”翊晟一板一眼地说道。哈丹□□再次躬身行礼:“谢圣上。”随着他退出大殿,他的部众们也是退出大殿。回到仁阳宫,月仪手中捧着行程安排:“今晚设宴,明天赛武……”翊晟道:“母后娘娘,这些安排可还好?”月仪颔首:“恩,就这么做吧。”翊晟道:“母后,看见那些人,儿臣真是惊了一跳,那些人真的与我朝的男子不大一样呢。”月仪笑道:“晟儿你做的很好,没什么要紧的,既然他们来了,我想,总不会那么简单的。我们,且看着就好。”……

      是夜,别宫大宴。觥筹交错间,精致的御膳盘盘上席。伴随着歌姬的低吟浅唱与舞姬的翩翩曼舞,席间的众人,把酒言欢……“长帝姬不要去了,长帝姬听奴婢的话。”吟秋简直是急死了,而灵犀却是道:“我还没见过鞑靼人呢,我就是要去看看他们长得什么样儿。听圣上说,他们满脸胡子的,长得可奇怪了。”吟秋道:“长帝姬,您这样贸然前去,恐怕不妥当啊,那样的宴会,长帝姬们都没有出席的。”灵犀懒得多说,径直就往别宫去了,吟秋简直是拦也拦不住。自打纨素薨逝后,月仪心疼灵犀幼年丧母,别提有多宠她了,可就是这宠爱,使得灵犀任性妄为,也使得她以为自己就是要被顺从的,不懂得去顾及别人的感受。

      灵犀悄悄来到了宴席上,隐身在宫人们之后,偷偷瞧着:‘天,他们原来长的是这样的。’身边的宫人们见了灵犀,慌了手脚,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灵犀将手指搭在唇上,示意她们不要出声。“灵犀,过来。”怎么逃得过月仪的眼睛。灵犀见被发现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噘嘴来到月仪身边。“给长帝姬置座。”这下,灵犀光明正大地坐到了席上。“怎么来了?”月仪低声问她,灵犀道:“母后娘娘,灵儿好奇嘛。”月仪微微摇头:“你呀你,也不看看是什么场合。下次不许任性了,你看林尚宫都被你吓白了脸。”灵犀望向林吟秋,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歌舞姬们退下,哈丹□□身边的阿古达木,朗声道:“请圣上与太后娘娘,还有这位美丽的长帝姬,欣赏我们鞑靼的歌舞。”自灵犀出现,鞑靼的随众们都在注视着她,唯有哈丹□□除外,他只是望了她一眼,就把视线转开。身着鲜艳长袍的鞑靼女子,纷纷走到中央。她们的歌声悠长而高亢,音调激昂,她们的舞蹈,充满热情。最奇妙的是她们的装饰,那穿有玛瑙、翡翠等粒宝石珠的充满异族风情的链坠,吸引了灵犀的心:“母后娘娘,你看,那可真美。”阿古达木听见了这话,当即回道:“长帝姬喜欢么?若是喜欢,我们将为长帝姬献上那些。”只一击掌,一个侍女就是端上了一盘的链坠,月仪不动声色地微笑了:“这是你们的心意么?那么,灵犀,你就收下吧。”吟秋接过盘子,灵犀从里面拣出一条最为耀眼的,流露出纯真的笑容……

      与此同时,别宫的另一角落:“公主,您别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奴婢怎么跟可汗交代?”换成了平民装束的宝音,不耐烦道:“萨仁格日乐,你可真烦,我知道阿哥他参加宴会着呢,我们现在出去,等宴会结束前回来不就可以了。我从没到过长安,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怎么可以不出去看个热闹?”萨仁格日乐猛摇头:“不可以啊,公主,万一遇到什么情况……”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宝音的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鞑靼佩刀:“鞑靼的女儿,天不怕地不怕,万一有事,我拿刀子说话。”不再多说些什么,宝音飞身翻越过高高的围墙,萨仁格日乐没有办法,等她换了装束飞越出宫墙,早没了宝音的踪迹,她害怕极了,只有漫无目的地在长安城内寻找……

      夜晚的长安城,灯火如昼,热闹异常。宝音大模大样地走在宽阔的街道上。那些各色各样的小玩意儿,惹得她好奇不已。她抓起摊上的拨浪鼓,摇了几下,咕咚咕咚的声音,让宝音笑了起来。那边的小摊上,各色丝帕,粉嫩的颜色,还有上面绣着的花卉,“这些刺绣,没有我们那里的好看。”宝音咕哝着放下了。走走玩玩,四下看看,宝音简直是高兴极了:‘原来,长安的晚上是这样子的。’抬首望去,那星空怎么能比得上草原上,一望无际的浩渺。又一个摊子上,一些造型奇异的面具吸引了她,“咦,这些挺像我们的萨满面具的。”……

      走得久了,不免有些肚饿,这时,一阵香气吸引了宝音。她偱香而去,透过那白腾腾的雾气,小巧的蒸笼里,装着的,是一种宝音没有见过的点心。“那是什么?”宝音凑近了些,那小小的点心,很像一只只小小的花篮。她摸了摸,呀,没有将锦囊戴在身上,现在简直是身无分文。可是,又舍不得走开。正在发愁,一个好听的男声传来:“姑娘在这里站了很久了,是出了什么事情么?”宝音回瘦,一个消瘦却是显得精干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后。他的眼神,淡淡的,却能摄住人的心。宝音一下子愣住了。

      顿了顿,宝音才说道:“我从来没见过那个,我想吃那个,可是我没有带钱出来。”男子好看地笑了:“是吗,那我请你吃,好么?”宝音拊掌笑了起来:“你人真好。”男子望着她天真的笑颜,也是笑了起来。两人坐下,男子叫了两客点心,当热腾腾的蒸笼放在面前,宝音急不可耐地伸手,一双筷子却是递到眼前。宝音反应过来,接过那筷子,艰难地夹起一个。“小心,这里面有些烫的。”男子话没说完,宝音已经将夹起的那个点心完全塞进了嘴里。

      “烫。”她龇牙咧嘴地说道,懊恼地捂着嘴。男子道:“对不起,知道你没吃过,我该早点告诉你的。”宝音摇摇头,“不要紧,这是什么?”男子的语调,那么温柔:“这个,叫花篮烧卖,是用汤面团制成边缘褶皱的荷叶状皮,包上肉类或海鲜馅心,在中间收口,边缘散开,露出部分馅心,呈花篮形状,经蒸制而成。”宝音点点头,香甜地吃了起来。一笼下肚,她顺手要抹嘴,一块布帕已经递到了眼前:‘这个人,可真细心。’

      接过布帕擦了嘴,宝音说道:“你叫什么名字。”男子笑道:“萍水相逢,不过是偶遇,姑娘觉得有必要留下姓名么?”宝音嘟起嘴,说道:“当然有必要啦,你今天请我吃东西,我不能让你白请,以后,我要还你的,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怎么还?”男子微微摇摇头:“不过是一笼点心,姑娘不必太放在心上。”说完这些,男子要摊主打包起两笼烧卖,道:“我要走了,姑娘也早些回家去吧。”宝音急了:“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男子已经消失在人海之中……

      摊主见宝音一直在眺望着男子远去的身影,便开口问道:“姑娘不知道他是谁?”宝音转向摊主,“我不知道啊,他是谁?”摊主道:“那是正五品检校鹰扬卫中郎将洛恒,洛将军。他人很好的,又极孝顺,他家里的父母爱吃我这花篮烧卖,他每晚都亲自来买回去。”宝音点点头。‘哦,你叫洛恒,我知道了,你叫洛恒。’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宝音茫然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喃喃自语道:“白乙日太乌查热亚(鞑靼语,意为:希望我们愉快地再见)。”“姑娘,你说什么?”宝音没有理会摊主的疑问。洛恒,我们会再见的,愉快地再见……

      找不到宝音的萨仁格日乐,垂头丧气地回到别宫。正走着,猛抬首,哈丹□□却已是在眼前:“萨仁格日乐见过可汗,可汗回来了?”吓到了的萨仁格日乐,抖抖索索说道。“公主去哪里了?”萨仁格日乐结结巴巴地回道:“公主在房里睡觉吧。”乌恩其抢着说道:“萨仁格日乐!你骗谁呢,可汗刚从公主房里出来。” 萨仁格日乐一下子跪倒:“可汗,公主非要出去,奴婢已经拦着了,可是奴婢拦不住啊,奴婢赶出去追公主了,可是,已经找不到公主了。”哈丹□□没有发怒:“我知道了,以后记得不要骗我。”卓力格图急道:“可汗,要不要派人出去找公主?”哈丹□□的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不要紧,没事的。”……

      玩累了、看够了,宝音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别宫,又是一个飞身,翻越了宫墙,却是,砸到了谁的身上:“谁啊,在这里碍本公主的事……”宝音没好气地嘟哝着,但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看到了,那个人,是自己的阿哥,鞑靼的可汗,哈丹□□。“阿哥……”宝音心里紧张极了,低头说道。她知道自己偷溜出去是不对的,她在等着,阿哥的教训。哈丹□□仔细打量着宝音,末了,只有一句话:“宝音,你还是穿我们的袍子比较好看。”“啊?”宝音愣在了那里,天,这就是他在这里等着自己要说的话?“快回去睡觉吧,萨仁格日乐都急坏了。”宝音一想,他现在没骂自己,说不定是被自己砸傻了,要是他回过神来了,说不定会挨一顿臭骂的,忙是不吭声一溜烟跑回了自己房里……

      “是公主回来了?她没事吧?”卓力格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哈丹□□的身后,哈丹□□道:“她回来了,没事。怎么,大家都到齐了?”卓力格图道:“恩,可汗,大家都在等你。”哈丹□□道:“好,那我们走吧。”房内,部众们都在等他。“可汗,我们此来的目的,您是知道的。”额尔德木图提醒道。哈丹□□道:“我知道,我们的目的,是请求长帝姬和亲,达成两国联盟。”额尔德木图道:“是的,我们商量过了,我们希望能求得灵犀长帝姬。”那个宴会上的小小女孩子,浮现在了哈丹□□的脑海中:“那孩子才十五,比宝音还小。我们不都还没见过其他的长帝姬们?”

      额尔德木图道:“我们已经打探清楚了,宫中一共有五位长帝姬。按年龄的顺序,最年长的是祁顺十一年出生的瑞敏长帝姬,今年二十三,母亲是顺宗皇帝的孝德仁献皇后。接下来的三位长帝姬,都是祁顺十八年出生的,今年都是十六。娇娜长帝姬,母亲是顺宗皇帝的姗昭仪,也就是现在的玫太嫔。淑景长帝姬,母亲是顺宗皇帝的温贵嫔,也就是现在的温琪太妃。柔嘉长帝姬,母亲是顺宗皇帝的雍穆循仪元皇贵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最后一位,就是灵犀长帝姬,出生于祁顺十九年,今年十五,母亲是顺宗皇帝的孝懿仁敬皇后。”

      哈丹□□笑了起来:“额尔德木图,你调查得那么清楚,花了不少功夫啊。”额尔德木图很认真地说道:“可汗不要笑,这和亲事大,关系到两国的利益,可不是马虎不得!”哈丹□□依旧以戏谑的口吻道:“依我看,年龄最合适的,是二十三岁的瑞敏长帝姬。地位最合适的,是皇太后亲生的柔嘉长帝姬,不管怎么算,都轮不到灵犀长帝姬。”额尔德木图摇摇头:“可汗有所不知,灵犀长帝姬一定是最为合适的。我们以为,要求长帝姬,必求皇后所出的或是皇太后亲生的长帝姬,那么,先排除娇娜、淑景两位长帝姬。灵犀长帝姬的母亲,是顺宗皇帝最挚爱的孝懿仁敬皇后,这是其一。其二,孝懿仁敬皇后薨逝后,与她情同姐妹的皇太后,亲自抚养灵犀长帝姬,听说是极为宠爱,甚至超过柔嘉长帝姬,皇太后的重视,也是很要紧的。我们不能要求皇太后将自己亲生的长帝姬和亲,这对皇太后,可能太为苛刻,不利两国交好。而瑞敏长帝姬又不如灵犀长帝姬那么受皇太后重视,综合这所有,灵犀长帝姬最合适不过。”

      哈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明儿是赛武,你们早些休息,和亲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会再好好想想的。”额尔德木图与众人异口同声:“可汗不要犹豫,明儿的赛武过了,就正式向皇太后提出请求才是。”哈丹□□简直没有办法:“我知道了,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吧。”众人见他答应了,才各自回房休息。而这晚,哈丹□□却没有睡着,一直没有,他心系草原,只想一心一意治理好草原,其实是不大想和亲的。可是为了两国的联盟,他必须娶长帝姬,这就是政治联姻,无奈的强求的姻缘……这晚上也没有睡着的,还有宝音,因为她辗转反侧,心里全是今晚遇见的洛恒……

      第二日,比武场,月仪与太妃们并翊晟以及长帝姬们,尽数出席,同时列席的,还有诸位武官。鞑靼这边,出席的有可汗哈丹□□与宝音公主并他们的随众。行礼毕,三声鼓过。率先出场的,是鞑靼的乌恩其,而应战的,是怀远的亲信,石峰将军。两人你来我往,并不是十分激烈,宝音看着简直是闷死了,不免不满地叫道:“乌恩其你在干什么啊,早饭没吃饱啊?”此话一出,四座皆笑,乌恩其也是涨红了脸,终于使上了力气。石峰的气力,比不上乌恩其,但他的招数还是不错的,于是,第一回合下来,乌恩其败给了石峰。

      宝音嘟起嘴,老大的不高兴,狠狠白了乌恩其一眼,哈丹□□望着她这样的孩子气,笑道:“宝音,不过才第一回合。”月仪笑道:“宝音公主坦诚可爱,不愧是大草原的女儿。”额尔德木图当即回道:“皇太后娘娘过誉了。”在众人的笑语中,第二回合开始了,这次,是石峰对阵卓力格图。卓力格图是哈丹□□的侍卫长,经过第一回合的较量,他已经看穿了石峰的招式,所以,见招拆招,逼得石峰连连防守,竟是丝毫不能进攻。借着一个空隙,卓力格图打败了石峰。第三轮上来的武将,亦是败在了卓力格图手下。第四轮上来的,是安龙天,年轻气盛的他,丝毫不畏惧的眼神,倒让卓力格图觉得有些意思。

      两人的较量,持续了比较长的时间,论经验,安龙天无论如何是比不上卓力格图的,可是他胜就胜在那年轻的傲气。他没有招式,没有定数,想到哪里,就打到哪里。所以,卓力格图完全看不透他的套路,只能被动地招架。而那年轻的人,反应与闪躲的能力都是不错的。卓力格图好几次逮到了他的虚空之处,但他的攻击,很快就被安龙天躲过。就这样,满是破绽的安龙天,却让卓力格图逮不到击败他的机会。在座的怀远,笑着对身边的武将道:“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我看,卓力格图恐怕拿他没有办法。无招胜有招,也是制胜办法。”话音刚落,卓力格图终于是被安龙天混乱得一塌糊涂的招数击败。

      鞑靼下一个出场的阿古达木,亦是被士气高昂的安龙天打败。在座的安啸虎,微笑着颔首:‘龙天,虽然你招数混乱,但未必是件坏事。有的时候,能打败对手就好,何必去管用什么招数?龙天,做得好啊。’宝音却是急了,吼道:“阿尔斯楞,你上!”应声出场的,是一个极其魁梧的鞑靼汉子,阿尔斯楞,鞑靼语的意思,是狮子。眼前的这个男子,怎么看,都能与威猛的雄狮媲美。他是强壮与彪悍的,安龙天在他的面前,好像就是一个小孩子,他的招数,不管用了,因为他不论使出什么招数,都丝毫不能撼动眼前高大的鞑靼勇士。安龙天用尽了全力,却很快被阿尔斯楞轻松地击败。

      接下来上场的几位武将,无不败在了阿尔斯楞的超级力气之下,在场的武将们面面相觑,天啊,这还是不是人?这样的身躯,这样的力气,真是太可怕了。宝音可是得意极了,阿尔斯楞,是鞑靼最有力气的汉子,看谁能把他打败!长帝姬们没有言语,心下却都在着急。月仪的脸上,却是云淡风清。怀远正欲起身,石峰悄悄拦住了他:“大将军,皇太后叮嘱过我,请你不要出战。”怀远望向月仪:‘就算败了也不要紧么?我能略微体味到你的心意,可是……’月仪的目光,淡然依旧。‘不会败的,你认为我们是不会败的。你在等待,我们的勇士,是么?’……

      阿尔斯楞望着宝音高兴的表情,心下也是高兴极了,他的一声嘶吼,贯穿天地。这时,一个身影,来到了他的面前。宝音心下鄙夷:‘这谁啊,还敢来送死?’定睛一看,她的呼吸却是窒住了,是你!洛恒,是你!月仪亦是低低问着身边的人:“他是谁?”尚宫们回道:“是正五品检校鹰扬卫中郎将——洛恒。”月仪微微笑了:‘不论是赢是输,面对强敌,你有站出来的勇气,已经很了不起。’洛恒身躯消瘦,阿尔斯楞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嘶喊着扑上前来,却屡屡被洛恒躲过,阿尔斯楞气极,一次次地盯住洛恒不放。而洛恒,却像是在与他玩捉迷藏,他的嘴角,还有一丝淡淡的微笑。

      宝音愣愣地望着他们,而她的神色,落在哈丹□□的眼里:‘这个男子,不是那么简单的,看来,宝音是认识他的,那么,是昨晚的邂逅?’宝音现在心下矛盾得紧,她对洛恒,是很有好感的,可是,又不能盼着阿尔斯楞输,唉呀,到底该希望谁赢呢?不可否认的是,在内心深处,宝音是偏向洛恒的。阿尔斯楞的脚下,开始发虚起来,洛恒依旧背着手,躲闪着他的进攻。说时迟那时快,洛恒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阿尔斯楞,已经直挺挺倒在了地上。洛恒赢了!在场的武将们,解气地鼓起掌来,看出些名堂的,是哈丹□□与闵怀远:‘只一瞬间的机会,他却能精准地把握,借力出力,真是难得的勇士。’

      面对着如雷的掌声,洛恒依旧带着淡淡的神色,他上前,搀扶起阿尔斯楞,阿尔斯楞起身,真诚道:“好功夫,我败了!”这就是豪爽坦诚的草原汉子,败就是败,没什么好赖的。哈丹□□站起身来,走到洛恒面前:“请赐教。”洛恒道:“可汗……”哈丹□□微笑道:“不过是过几招,不要紧的。”两人开始过招,谁都看的出来,洛恒有所保留。哈丹□□的招数,极为刁钻,还融合了草原上的摔跤,尽显英雄风采。洛恒没有见识过摔跤,出现了空虚之处。出人意料的是,哈丹□□的招式,停在了那里,没有再下去,没有去抓洛恒的空处。在经过洛恒身边的时候,他低声道:“你让我的。”洛恒无奈地笑笑,原来,被他发觉了。

      赛武结束,宝音没有跟着大家回别宫,而是跑出找了洛恒:“喂,洛恒,你等等,洛恒。”洛恒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宝音,他的惊讶,只有一瞬间:“公主有什么事情?”依旧是淡淡的却很温柔的语调。宝音掏出一个金锞子:“喏,这是我欠你的。”洛恒笑了,“公主,末将不记得公主欠末将些什么。”他没有要金子,转身与同僚们一起走了,宝音望着他的背影:“洛恒,昨晚的事情,我会记得的,一辈子记得!”这话,他有没有听见,宝音无从知晓……

      仁阳宫,“他们要灵犀妹妹和亲?”翊晟惊讶地说道。月仪微笑:“圣上的反应过激了,两国要联盟,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亲。不止要我们的长帝姬嫁过去,或许,他们的公主,也要嫁给你或者你的兄弟。”翊晟道:“他们指名要灵犀妹妹么?这可怎么办呢?灵犀妹妹那么娇生惯养,怎么能做鞑靼可汗的汗妃?她怎么能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月仪沉默了,她的心下,也是在盘算的。嫁灵犀去那蛮荒之地,纨素的在天之灵,也是不能安心的吧。可是,那是他们指名要求的,该怎么回绝呢?不能回绝,甚至没有商量的余地么?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灵犀,惶恐地简直了不得,她抱着吟秋,痛哭了起来,那些人,那些鞑靼的人,看上去就是那么可怕,居然,还要嫁到那种地方去。这一去,一辈子都不能回来了。不要,不要!母后娘娘那么疼自己,一定不会舍得自己嫁到那里去的!越想越害怕的灵犀,决定以绝食来反抗。当保姆尚宫焦急地回禀月仪的时候,月仪浅浅笑了,真是个孩子。来到灵犀的居所,灵犀“哇”地一声哭着扑到了月仪的怀里:“母后娘娘,我不要嫁到鞑靼去,我不嫁,我不嫁!”她边哭边蹬着腿,月仪抚着她的背,却不能安慰她。

      “灵儿不哭了,我们好好说话,恩?”灵犀抬起泪眼:“母后,我不要嫁到那里去!母后你不要让我嫁到那里去!”忆秋道:“长帝姬不要难为皇太后娘娘,那是鞑靼指名要您和亲的,皇太后娘娘也没有办法的!”灵犀一听这个,哭得更凶:“母后,灵儿知错了,灵儿再也不任性了,灵儿也再不好奇了,灵儿不要去鞑靼,不要啊。”这个孩子,以为是她那次在宴席上的出现,招惹了鞑靼的注意。“不哭了,先吃饭好不好?我们慢慢商量。”灵犀不理会月仪的安慰:“我不!我不吃饭!要嫁到那种地方,我还不如饿死了算了!”月仪道:“傻孩子,不要动不动就说死不死的,吓到母后了。”

      灵犀不再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就是不肯吃饭,月仪怎么哄都没有用。回到慈宁宫的月仪,坐了很久,一言不发。“娘娘?”忆秋试探性地问道。“我岂是不知道鞑靼的用心,他们希望求得能稳固联盟的长帝姬。灵犀确实是最好的人选。”忆秋道:“可灵犀长帝姬那样子,该怎么办呢?”月仪叹了口气:“能怎么办呢?”说着这话的时候,月仪的心中,思绪纷乱:‘不能让灵犀去那么远的地方,她从小被我娇生惯养的,一定不能适应那里。再说了,她要是远嫁,不能再回来,我就不能看护着她,那样的话,我怎么对得起纨素?’

      他们既然是要能稳固联盟的长帝姬,那么,心蓉,你作为我的亲生女儿,舍你其谁?母后,要对不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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