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宁传》段小邪

5、诱御史

　　王子服要我好好想想，就把我放了。
　　我知道他是怕“天怒”。“天怒”是若我们这些小仙违反了天条，罪不可赦，便赏几个另外空间所说的“原子弹威力”般的火球给当事人尝尝。《聊斋》倒写对了破解方法，就是要我们窝进人的怀里躲一躲，必须是人类才行。这代表还有人觉得你的灵魂是值得在这个世间游荡的。
　　“天怒”前上天会有仁慈之心做些提醒告诉你你的行为已引起上天的关注，以奉劝我们收手。
　　最近地震也就是人们所认为的地怒频频，加上两年旱灾，平民都不好过的时候，总要找替死鬼来承担气候不好的责任。
　　我这位和皇帝有一腿的男宠自当首当其冲。毕竟男男之爱就是逆天。
　　我隐身胡乱在皇宫走着，越偏僻的地方越走，我想要独自思考。却忘记了遇到王子服之前的闹剧也有人需要宁静，就这么巧的，我看见了公主在宫中最隐蔽的大树下，流鸣湖畔，衣衫不整。
　　为了掌握第一手看戏的资料，我飞上了枝头，找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这出戏暂且就叫《金枝诱御史》好了。
　　男主角：于子正
　　女主角：永乐公主
　　公主 （不停地扇着手帕，轻脱云裳）这天头可真热。
　　于子正 （恐吓地看着公主越脱越少）公主，你这样、于礼不合。微臣（双手遮住眼睛）……
　　公主 （更加袒露心胸）子正，我只是有点热。难道你不热？
　　于子正 （不停后退）孔子曰，非礼勿视。公主殿下，请快快整理仪容。
　　公主 （花痴般地笑）于子正，我就是喜欢你这般的谦谦君子。
　　于子正 （退到树下，无路可退）殿下，微臣高攀不起公主千金之躯。
　　公主 （佯装生气，压上于子正，右手把于子正的左手掰下来放到右胸上）帮我揉揉，人家给你气到痛了。（左手探下于子正的下身）高攀不起没所谓，能竖起来，顶得起就可以了。（直接亲上于子正）
　　于子正 （惊吓过度，大力推开公主，大喊）公主殿下，对不起了。（头也不回地跑了）
　　公主 （意犹未尽地舔着唇，自信满满地）总有一天你跑不掉的。
　　落幕。

　　这出戏大大取悦了我。这么八点档的戏码活生生地在我面前上演，老妈如果知道她错过了，她一定会扼腕。
　　我突然很想也玩一玩于子正，仿照公主大人的剧本。
　　于是我化身为一个长得挺眉清目秀的小宫女，在空中找出于子正的逃跑路线。然后……
　　然后很无辜地撞上他。
　　盘子里的茶水当然也很无辜地翻到他的身上。他的官府被茶水糟蹋地，没事，只是比较湿而已。
　　我假装十分无辜地想哭又不敢哭，“大人你没事吧？”
　　于子正大概也吃了一惊，可怜他刚刚在公主那大吃一惊，还没缓过来，又吃了我一道。“没事。”
　　“哎哟，大人的官府都给奴婢弄湿了，来奴婢帮大人来擦擦。”我变出一条手帕就往他的重点部位擦去，十分白目地。
　　我惊奇地发现原来刚刚身材丰满的公主没有勾起他的欲望，反而在我的胡闹下，他居然起了生理反应！
　　看来这呆子没有肾虚。
　　我假装不经意地唇划过他的唇，他的面很可疑地涨到通红，莫非、莫非这呆子喜欢无前无后的loli型的新时代美少女？
　　最、最、最令我不齿的是他没有推开我，然后说“对不起。”
　　没错我就是想听他认错！最好是以“太师大人，微臣的奏折写错了，写得大错特错。”的方式道歉，方解我心头之气。
　　“本太子等你的茶等得可久了。”太子大人的适时出现解了围。否则这场戏我真不知如何演下去。
　　于子正见到太子来了，刚刚享受的表情仿佛是一场梦，他恍若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看着我擦的位置，不知所措，最后尴尬地以对太子行礼躲开了我的手。一副鬼上身的惊恐表情又一次逃离现场。
　　《宫女戏御史》落幕。

　　“你在玩什么？”王子服冷冷地看着我。反正他能看穿我的伪装，我也不以为意地变回国师的样子。
　　一霎那，刚刚所有的道具杯子盘子手帕全不见了。
　　“那你又在玩什么？”我给了他一抹我会意的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王子服是对于子正下了迷术。刚刚于子正的反应都是虚假的。
　　“你又打算和公主抢人了吗？”王子服一副看透我打算的样子。
　　“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太子不要乱加罪状在本国师身上为好。”
　　王子服也不含糊，直接把话摊开来讲。“无名不是你抢过去的吗？”
　　我一拍手，表示明白了，“原来太子爷在怪罪本国师当初没有将你从公主身上抢过来。可惜我对拾人牙慧的行为没兴趣。”
　　“婴宁，就是因为我和公主之事让你不痛快了，因此你就疏远我了？”他用肯定的口气疑问，既然都知道答案了，何必又把话说得那么清呢。
　　我的确觉得他是脏了。
　　我转身，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可是，王子服不放过我，他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腕。“婴宁，不要以为这个皇宫只有你会使幻术，我也会。”他的话引导我去认为他和公主的燕好由头到尾都是一场幻觉，如同于子正的反应。
　　“我手好痛。”泛着泪光的笑多少会令人怜惜吧，可是打动不了王子服。他减轻了力度，仍是禁锢着我的手。“婴宁，你这十年一直疏于练法术吧。明明你的功力在我之上，现在我已超越你了。”
　　仙人的世界，比的就是法术。谁的法术高强，谁就可以为王。我练的最好的功夫永远是“金蝉脱壳”。
　　许久之后，若王子服发现他握住的是枯枝，不知道他会是如何的懊恼了。
　　没错，我是抄袭蒲老头的老方法，但是我没有用枯枝戳伤王子服，我可否称赞自己还有同胞之爱呢？

　　最近帝王重振雄风，大撒云雨。最荒唐时找来四五名未□□的妙龄女子，练采阴之术。
　　大家都认为我是要被冷落了，流言的焦点不再放在我的身上。
　　皇帝因床事顺遂而心情大好，封法师为礼部侍郎。礼部掌管科举，仕子们要做官都要经过礼部，这可是个肥差。百官对此事的愤慨全写在奏折上，但这些奏折全被我压了下来。
　　要做昏官就做个彻底，王子服大概真的怕我再玩弄朝政，把自己也玩没了。给我送来一本描写忠良之臣的书。奉劝我改型，做个心胸坦荡，光明磊落，尽心尽力谋社稷民生的好臣子。君不见，就算没有我，还有国丈在那边乱。另一个空间的过往历史哪一代不是一再演着权臣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大戏？权臣一个个倒下，未必腐败就可遏止，相反，可能会更严重。再说即使盛名如康熙，亦不是因为时势造就了两大权臣——鳌拜与明珠？
　　因此，当一个长青的权臣才好玩，玩政敌于股掌之上。如若可以，我当然也想像王安石与苏轼一样，朝上论政事，朝下谈古诗。可惜我的对手的样貌实在太丑陋了，而且国丈还曾色迷迷地打量过我。每次想到他假借问政事，不停地吃我豆腐就知道，他比较愿意与我朝下谈床第之事。
　　此外，我不在摇篮中扼杀国丈的图谋，无非就是看一看他能玩得多大。国丈的势力是近几年随着太子党崛起才兴起的，皇帝还没有那么昏庸之时，是绝对不会让国戚当权的。大多皇帝宁愿扶持出身卑微的真材实料的读书人亦不愿让后宫专横。可以说，这是一种平衡，皇帝们都会玩的平衡。
　　当一个朝代开始国戚专权乃至宦官弄权，那么一个朝代亦快要玩完了。
　　但是一个新生的太子需要权势支撑方能上位，必要时，我觉得国丈会把老皇帝除了。然后推太子登基。无论太子会否成为傀儡，助新帝之功必可以让他跋扈几年。除非他功高盖主，野心越来越大，甚至起了做皇帝之贪心，一般新帝未正式扶持自己之力时还可容忍。待时机一成熟，权臣还是免不了凄凉的下场。杀，一匹白绢一杯毒酒之事。不杀，风烛残年回想当初权势把握之时，亦是唏嘘。
　　我的仕途之路太顺畅，一直没有机会展示我夺权之强蛮。没有对手之路，是寂寞的。处在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太久，未免有点孤独。我期待了我的对手出现太久了。就算我现在左持国玺，右提朱笔又如何？如若能将国丈拉下马，再下一城，方可证明我的手腕之高明。否则，我亦不好自称我曾为权臣。
　　太子的外公，你会是我命中的对手吗？
　　降级、外放、逼退、罢官、发配、赐死、刺杀、反正等等对付政敌的手段，你会用哪种手段对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