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之子》红魔酒

15、前世

　　第二天一早安其就去找廉，他想告诉廉“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你的话，那么从今以后就让我来爱你吧”，虽然自己不是马利亚，但是至少可以在马利亚恢复之前抚慰他的心灵。
　　走着走着，安其突然听见假山后面传来好像廉的声音。走过去一看，果然是他，但是他在生气。安其急忙躲到假山一侧，然后看见另外一个人，竟然是舞姬“桃夭”。
　　“你到底来这里为了什么？！”廉厉声质问道。
　　桃夭不吱声，只是低着头，雪白的头发紧贴着脸颊。
　　“回答我！你说不是安其的指使，那么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白虎之星爱丽丝！”
　　爱丽丝？安其的心一紧，桃夭么？怎么可能！但是廉的语气坚定不移，他知道廉是唯一可以通过气息来判定人的人，如果他说桃夭是爱丽丝，那就一定是。安其回想起来在他经历的十五年中，爱丽丝的容貌和身体没有丝毫变化，这也许是她的力量吧。那么站在面前的桃夭应该就是长大后的爱丽丝吧。
　　“是我自己想要来找马利亚大人。”爱丽丝终于开口了，尽管很勉强。
　　“你自己吗？”廉突然饶有兴趣的问，“你不留在安其身边，却为了自己跑到这里来？”
　　“因为，因为……”爱丽丝咬了咬嘴唇，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因为我爱他。”
　　“爱谁？你不是爱着……”廉和安其都愣住了。
　　“没错！我爱他！一直以来我都爱着马利亚大人！”爱丽丝突然歇斯底里的嘶喊，“我和红娘一直住在南院，没有特殊情况不能踏入北院，我想见马利亚大人，很想很想见他，我只好说自己喜欢安其大人，这样就可以天天去北院……我，我……”
　　突如其来的真相，令安其如遭雷袭，整个人踉踉跄跄，靠着假山滑坐在地上。明明没有心脏，但心脏部位却止不住的疼痛。眼泪不知为什么流个不停。
　　“爱丽丝啊，我曾经真的是喜欢过你啊……”
　　听闻动静的廉赶过来，一把扶住安其的身体，焦急的喊道。
　　“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安其缓缓抬起头，一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真令人怜爱的人儿啊。
　　“我是来告诉你，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你的话，那么从今以后就让我来爱你吧。”
　　廉直视着安其的眼眸，安其同样直视着他，霎时安其感觉自己好像被吸入了廉的眼眸，天翻地转，仿佛掉进了无底漩涡。当周遭平静下来后，安其睁开眼睛，南天白云，风和日丽，久逢的安详气息。他朝下看了一眼，立马倒吸了一口气——自己竟然飘在半空！
　　冷静之余，安其发现身体是透明的，而且可以随意游动。他感到自己应该只是意识被吸进来了。
　　“好无聊啊……”脚下传来沉闷的叹息。
　　安其飞下去，碧绿的山坡上有一株很大的榕树，枝叶哗啦啦的摇着，将零星的阳光洒在树下的青年扬起的脸上。他靠坐在树下，银色的发丝随风飘荡，他抬着手，举过头顶，有一只小鸟在指尖嬉戏。
　　“真可爱……”青年姣好的面容上显出一丝笑意，安其惊奇的发现，他好像马利亚，简直如镜子般照出来一样。
　　当母鸟呼唤小鸟的时候，小鸟便飞走了。青年的脸上浮现出失望的表情。
　　“飞走了……好无聊啊，有什么能让我感兴趣吗……什么时候也有一个可爱的小东西陪着我，就像小鸟跟随母鸟一样……”突然青年像想到了什么，双手按在心上，默念几句后，双手缓缓的离开胸前，一颗鲜红光亮的球体托在他的掌心。
　　“以天为盟，以地为誓，以我廉月光之心血为媒介诞生的孩子，你的名字就叫做——月！”瞬间青年的掌心红光四射，鲜红的球体幻化成了婴儿。青年笑了，“从今以后，你我之间便结成了牢不可破的羁绊，我唯一的儿子！”婴儿的额头上慢慢浮现出月牙的印记。
　　安其就静静的呆在远处看着。那个青年称自己是“廉月光”，据他所知，“月光”是前代的龙脉，那么“廉”是他的姓吧。那个婴儿应该就是现在的廉，额上不变的月牙印，但是婴儿的本名叫月，一定是为了让转世的父亲认出自己，才自称廉……
　　时光飞转，仿佛是为了让安其见证婴孩的成长以及两人之间那牢不可破的羁绊。然而幸福的破裂发生在婴孩长到十七岁时，一席红衣的少女成了青年的恋人，从此青年陪着少女日日夜夜，欢声笑语。但是那个十七岁的孩子却不再笑了，站在他们身后，一脸悲伤的看着他们，在他们相拥时，那孩子会流露出只有嫉妒者才有的眼神。当青年回过头时，孩子却跑开了。
　　终于那孩子再也不能容忍了，他教唆月隐的国王，杀掉少女。于是上演了九百年前的“千琴对决”，也就是国王派遣了一千名乐师，结果都死在了少女的琴声中，开创了以琴音为武器的争斗。
　　千琴对决的同时，孩子将青年约到他出生之地的大榕树下。
　　“天气真好啊，爸爸……”孩子的眼中流出悲伤之色，“每当站在这棵榕树下时，我都会想，为什么爸爸在创造我时，不把我设定为女孩子？”
　　“月，”青年不明白孩子为什么这么说，“你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好吗……”
　　“不好！”孩子突然疯狂的大叫着，双手拽住青年的白衣，“都是你不好！把我逼得走投无路！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我就不行！”孩子流着泪的脸离青年越来越近，“因为我不是女孩子么？如果是那样的话，女孩子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女孩子能说的爱语我也能说！我一直……一直都是……”
　　“廉月光——！”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少女浑身浴血，她向他们发出了致命的攻击。
　　孩子还没来得及反映，青年已经抢先一步成了他的盾，倒在他怀里，血化了一地……
　　周围一片寂静，孩子和少女都震住了。不久，打破寂静的是少女的狂笑。
　　“月啊，这是月光对你的惩罚！”少女冰冷的语气像是神灵的审判，“他要惩罚你，所以要离开你！”
　　冰冷的语言像利剑一样插入心脏，孩子发怒了。他惩罚少女化为一潭脓水，永世在月天邢台下腐化尸体。与此同时，孩子展开了无情的杀戮，天地之间顷刻血雨纷飞。由于少女是朱雀与人类所生下的禁忌之子，孩子迁怒到了凤凰一族，迫使朱雀化为不灭之火将凤凰一族与人类隔开，并立下了凤凰族人不得逾越的禁令，才得以保全全族。
　　最终，愤怒渐渐被寂静的落寞代替，孩子怀着伤痛，进入了长眠……
　　安其眼前的景物也开始扭曲，意识重新回到他身体中，安其这才发现廉倒在他怀中不停的颤抖。
　　“廉！廉！”安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爱丽丝，他怎么了！”
　　爱丽丝象没有料到安其会叫她，惊慌的看着他，然后很忧伤的摇摇头。
　　“我没事……”这时廉吃力的抬起头，“我只是时间到了，要回去了……”
　　“回哪里去！”安其急切的问。
　　“我是爸爸的心脏，就要回那里去了……”
　　“不要……”安其使劲摇着头。
　　“呐，爸爸……九百年前，是因为要惩罚我才离开我的吗……”
　　“不是的！不是的！”安其大喊着，到底是为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但是不想让廉伤心，不想辜负廉的期望，于是缓缓答道，“因为我是如此深刻的爱着你啊，月！”
　　“谢谢……”廉像一下子松了口气，浑身释然，缓缓的靠在安其的肩上。
　　“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月光……”
　　突然怀中一空，廉的身体化成了粉星，迅速窜入了安其的体内，几乎同时，安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强。安其抬起头，声音如扯破天空的厉雷。
　　“爸爸——！”
　　天空骤变，狂风乍起，日光隐没，电闪雷鸣。
　　“来了……”露月望着天空，整理了一下被风弄乱的头发，“赤子，我们回月天吧……”

　　露月的船刚行到半程，天际便涌起滚滚青云，气势汹汹的冲向美丽岛。近了，才看清青云之中隐没着一条青龙。注意到海上的船只，青龙扑了过去。
　　“是禁忌之子！”“救命啊！他扑过来了！”“啊……”船上的人开始尖叫，乱成一团。
　　“所有人都到船舱里去！不想死的就不要朝外看！”露月呵斥道，无神的目光，冰冷的语气，给四周又多添了一份恐怖。
　　船上的人也不敢多问，争先恐后的挤进船舱，赤子背对着他们，反手将舱门由外向内合上，守在门口。
　　露月孤身屹立在船头，青龙毫不减势的直逼向他。突然他双目怒瞪，黑色的瞳仁，黑色的头发，斡旋的气流自脚底升起，衣衫狂舞，随即在船的四周张起一道强劲的结界，将青龙死死的挡在外面。
　　“不认得我了吗？”露月大声喝道，“你要再敢向前越一步，我必定让你流血！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是安其呼唤你的吧，他现在一定很难过，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露月的结界猛地向外扩张，将青龙反弹了回去。青龙也不再徘徊，直向美丽岛呼啸而去了。
　　“廉大人一死，命运之轮便开始转动，就这样让他过去，安其大人可能有危险。”赤子的手搭在露月的肩上，结界消失后，露月的头发变回了金黄色。
　　“他们没有那么快进入轮回。正如你说的，现状之所以会如此，一定有它的道理，历史并没有偏离正轨，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是安其……”露月长叹道，“真是天意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