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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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万赖无声。
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什么小动物爬。
水声、铁链击撞声、老鼠的尖叫声同时大响！
水声、铁链击撞声、老鼠突然的更大的惨叫声，还有被遮住的骨头折断声。
水声、铁链击撞声、骨头的折断声，然后是皮肉分离声。
水声、铁链击撞声，吮吸声，咀嚼声……
水声、铁链击撞声，骨头搁在石板上的声音，骨头与骨头的摩擦声。
黑暗。万赖无声。
金属块磨擦声，生锈了，擦擦的不爽快。一点儿火光，从四方形的小格里摇曳进来，形成一条冷却的光束，却什么也没照见。
“你……怎么样了……”犹豫、苍老、沙哑、低沉。
回音嗡嗡。
静。
“皇上，已经关了一个月了，没有吃的，泡在冰冷的水里，应该早去了。”冰冷、尖细、造作。
“……既然去了，那就好好葬了……”遗憾、苍老、沙哑、低沉。
钥匙摩擦锁，齿轮转动，生锈的铁门吱吱不爽快的拉开了，摇曳的火光终于大摇大摆的进来，照亮了——一池死水，白色的胴体下半身泡在水中，上半身被两根铁链拉扯开，纯白色的长发从凌乱，遮住了头，背，飘浮在死水上。
浓重的腐臭味。
“他！他！怎么会有□□？！”慌张、疑问、苍老、沙哑。
“下去，把他的脸照明白。”略慌、尖细、造作。
一条黑甲士兵手持一根火把跳下死水，掀起一阵粘粘的波浪，士兵走近胴体旁，抹开头发，扶起往后仰的头，火把一照——倾城倾国的憔悴容貌。
“皇上，是不是他？”尖细、造作。
“……像……变了……我不能确定……但他是个男人。”苍老、忧心、宽心。
“死了没？”冰冷、镇定、尖细、造作。
“死了。没脉搏，没呼吸，没体温。”浑厚、冰冷。
“拿去作后园肥料。”尖细、造作。
士兵放下那憔悴的头，解开白色胴体手腕的铁链，胴体脸朝下，“咚”掉进死水里。士兵拉住白发，拖到门边，他先爬上去，再拉头发把胴体拖上来。
陇国的地牢是出了名的牢固与黑暗。但此刻，因为陇国皇上的驾临，最底下的一层被数百把火把照得雪亮。太监总管用脚把胴体翻个身，尖细着嗓子问：“皇上，您再仔细瞧瞧。”
胴体僵硬，保持双臂张开的姿势，瘦削美丽的脸上，双目紧闭，下垂的□□，被白发遮了一半，但形状依然可判出这是个女尸。但是，要确认性别，还是要看——下面。
总管用刀柄，挑开紧贴胴体下半身的破烂的，湿湿的，麻布。
皇上重重叹口气：“唉——你们抓错人了。……特快，传消息给若华王，抓错了人，叫他放弃行动，立刻回国。”
立刻一个黑甲士兵，跑步出去。
皇上仔细端倪着胴体：“像，真像……不要做肥料，把她灌成蜡像，送到我宫里。”皇上转身，走两步，再转回去，补充，“头发染成红色，是火烧云那种漂亮的金红色。”
蜡像馆
“总管大人，我们从来都是做蜡像，这‘灌成蜡像’是啥意思？”
太监总管道：“这是浑然天成的尤物，你们可能仿不出她。就算仿得一模一样，皇上也等不到那么长的时间。”太监总管用刀柄戳戳胴体干瘪的□□，“她是活活饿死的，生前可是丰满生动的，你们用蜡，补充她生前的模样，就行了。”
一群侍卫抬来一个衣架子，上面架着一套有着晚霞般漂亮的朱红色的纱裙。
“她穿这个。”说完，太监总管带着一群侍卫走了。
蜡像师父和他的徒弟忙活开了：一个徒弟用大锅烧蜡，师父和另一个徒弟在一个大木桶里给胴体用热水洗澡。
“师父，她可真美，她犯了什么事？这么凄惨的被冻死。”
“她不是被冻死的。冻死的人脸部肌肉收缩，会呈现一种神秘的微笑。她面无表情，不是冻死的。”
“可她好冰，好像是从冰块里拿出来的一样。”
“可能皇上为了保存她的尸体，用了冰块。”
“师父，她一点儿尸臭都没有……真怪呀。”
“的确，即使是用冰块，也会有尸臭呀，连尸斑也没有……”
“莫非，她是仙？”
“胡说！现在哪还有仙？”
浇蜡的徒弟停止搅动：“师父，蜡烧好了。”
胴体被木架支撑，摆了一个姿势，头发被盘在头顶上。然后，一个徒弟浇上一勺热滚滚的蜡。
一勺又一勺。
师父和另一个徒弟趁蜡较温时赶紧塑形。
“师父，她好像有体温了。”
“那是蜡的温度。”
一勺又一勺……
“怎么不浇了？”师父奇怪徒弟为什么停止浇蜡。
“哐当”，勺子掉在地上，徒弟一步一步往后退：“师……师父，她……她眼睛睁开了……”
师父和塑形的徒弟往上看……对上黑黑的眼瞳。
师徒两人吓得坐在地上，然后爬开。
以蜡包了半身的胴体，眨了下眼，扭动了头，迈出一步。
师徒三人尖叫着跑出屋。
胴体一步一步走进沸腾的蜡锅，一把掀翻锅，把手放在火中，手上的蜡融掉，然后整个人跳进火中，全身的蜡融掉，雪白的头发像是吸了火的颜色，慢慢变成像火烧云般，漂亮的，金红色……
禁军五千精兵包围了蜡像作坊。
小门在风中“吱嘎，砰，吱嘎，砰……”一开一合——师徒三人逃跑时没关上。
当门又要合上时，一只戴红色蕾丝手套的手抓住了它。
弓箭手准备。
风继续着，一缕像火烧云般漂亮的金红色头发从门里飘出来。
太监总管到。
风继续着，头发继续着，一角像晚霞般漂亮的朱红色纱裙从门里飘出来。
皇上驾到。
“是你吗？”疑惑、希望、苍老、沙哑。
风继续着，头发继续着，纱裙继续着，一个像太阳般生动美丽的人从门里飘出来。
她眼波流转，浅浅一笑……
一个弓箭手因为痴了，手松懈，一支箭笔直向她射去！她食指一弹，当，弹开了射向面门的箭。
皇上拔剑，甩剑，宝剑刺死射剑的士兵。
她摇摇头，继续笑，张开双手，向皇上跑去……
所有弓箭手把瞄准器跟住她。
一步、两步、三步！第四步的时候，她飞起来了，像鸟一样，扇动双手，飞起来。
皇上急了，从马上向上一跃，向她扑去。
她调转手，转了个方向，避开了皇上。皇上又跌下去，一群卫兵接住他。他从一卫兵手中拿过箭，向她射去一箭——瞄准的是她的裙子。
她又调转个方向，箭擦身而过。她向城外飞去。
“放箭！把她射下来！”皇上大吼。
弓箭手全部把箭放开！密集的箭雨向她袭来！
她不慌不忙，回转身子，双手朝下，突然，手中喷出一团火！长长的箭雨，一挨着她手中的火墙，变成了小颗小颗的火星儿，四散开去。
“神仙！”不知是谁喊出的一句。
“神仙！”“仙！”……众人都跟着喊起来，士兵纷纷扔下手中的武器，跪成一片，磕头。
空中，像美丽的彩云的仙女，微笑着，翩然飘去……
不久，陇国皇城出现仙女的事传遍天下。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