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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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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餐饭吃得身心俱疲,容清躺在客房的床上吐了口浊气,有些空茫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刚才一番闹腾,最后杜家小公主怎么样了,容清也不清楚,她早被事不关己的季阳拉着手带回楼上客房。
临走前,狼崽子几乎要气炸的瞪着季阳牵着她的手,恨不能用眼刀把季阳的爪子剁掉的凶狠,最后他目光移向容清,神情复杂的变化莫测,似乎不甘的又恨恨地扭头过去,当视而不见。
容清总觉得,自己的心一直落不到实处,很大的原因,就是关于她,季阳和云诺有着秘而不宣的秘密。
这个秘密让她无法完全的信任季阳,也完全的无法坚决的拒绝云诺,使她现在迷茫而无助,进退两难,怎么做都是种无法确定。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容清恹恹拿过来,屏幕上的来电标注——亲爱的。
什么鬼?
容清眉角一跳,她什么时候存了这么个号码?
铃声锲而不舍的响着,迟疑了一下,她滑开电话。
“干嘛这么久才接电话?”一接通,电话那头响起道清凉悦耳,却带着不满的声音。
容清惊讶的脱口而出:“你、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号码的?”
云诺得意的笑:“上次和小清去吃饭的时候,小清去洗手间时,我帮小清存我的私人号码,顺手也存了小清的电话。”
“不是,呃,我的手机是指纹开锁的……你、你怎么……”容清头大的结结巴巴。
“开个手机锁而已,这么没技术含量的事,对我很难吗?”他话锋一转,又阴恻恻的问:“难道说,小清只想存我小舅舅那Imbroglione的电话?你只在乎他?”
容清一噎,简直了,这狼崽子做事肆无忌惮,没个规矩,现在还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她无言以对,只得沉默着。
她的沉默让云诺更加气恼,咬牙切齿:“你不要被他骗了!”
顿了顿,他下定决心:“你到琴房来,我告诉你一切,allora mollo,che rabbia ad!”说完他挂了电话。
终于要揭开谜底了吗?
容清望着挂断的手机,轻轻地笑了笑,也好,是坏是好,总比两眼瞎一头雾水好,有时候,残酷的事实,远比虚假的美好要更加让人安心。
至少,知道自己该如何去走下一步。
别墅里很安静,除了偶尔走动的佣人,季家的其他人都没出现,问了佣人,走到一楼的琴房,容清推开雕花红木门走进去。
云诺手上抓着一把小提琴,正斜靠在华丽的壁炉边,望着壁炉里的火出神,听到声音,回眸望来,美丽的桃花眼,暗沉沉的幽邃不见底,好像能将一切外界对他的探究吞噬,湮灭。
少年长身玉立,颀雅挺拔的身影带着种遗世独立的萧瑟孤独感。
从认识他以来,云诺一直给她的感觉是高傲、张扬、不羁和恣性的,从来都是肆无忌惮的灿烂耀眼,未曾没见过他表露出如此深沉莫测的孤冷。
容清的怔楞,让他眼睛里闪烁了一下,云诺抬起一只手伸向她,缄默不语,只用行动告诉她他的意图。
容清心微跳,吞了吞口水,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少顷,她关上门向他走去。
最后止步距他几步之外站定,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
云诺眼底露出一抹失落,他自嘲的笑了笑,放下手又转头看向壁炉的火焰。
“你让我来,要说的是什么?”容清有些无法直视他,垂着眼睑低声问。
沉默了一会,云诺转身看着她。
“小清,我拉首曲子给你听吧。”云诺歪着头,嘴角勾起一挑邪肆的笑。
不等容清回答,他姿态极其慵懒的将小提琴架在左锁骨上,右手抬弓,熟练的开始演奏。
柔软的浅栗色头发垂在他贵气的洁白额头,精致美丽的下巴抵着琴身,耳畔碎发下黑色钻石耳钉,在发丝后漏出些微点点莹莹冷光,卷长的睫毛,双眼水光潋滟,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的眼睛,目光充满了深情爱恋、誓不罢手的偏执,要掠夺要占有她全部的霸道。
视线火热得让容清脚发软。
他演奏的不是传统的古典音乐,而是一首流行音乐《I feel it coming》,容清从没见过有人拉小提琴能拉得这么的性感又撩人,把古典乐器生生摆弄成了调情的道具,
每一个分弓、碎弓的动作,都像他的手暧昧的抚过她的身体,若即若离,每一个揉弦、换把的技巧,都像他的唇在她身上游移,似触非触。
演奏中,他迈着慵懒步慢慢走近她,信步围绕着她,放肆的眼光落在她的唇上,滑过她纤长的脖子,描摹她微露的锁骨,他落地的步伐像猫一样,随性、慵懒、从容,尽在掌握的游刃有余,透出一种堕落贵族的放浪不羁和万事不经心的优雅。
似近似远的试探,尝试,撩拨,少年灼热的呼吸,若即若离的扫过她的皮肤,让她浑身每一个毛孔都颤栗。
这个妖精一样的美少年,纯真无邪里是让人堕落的妖性靡翳,极致美丽里是叫人迷失的邪恶诱惑,他像揉着剧毒的最顶级的媋藥,能带给你最极致的感官极乐,也能让你心甘情愿的死在他狩猎的狂欢里。
不在乎,无所谓,一往直前的赴死,只为了他带来的无上极乐。
容清心跳剧烈,呼吸困难,快要窒息而死的觉得绝望。
要完!
她快把持不住,死于他的致命诱惑造成的呼吸不能里!
演奏结束,云诺收弓俯身吻上她的唇,稍触即离,眼蕴万千星光,笑得张扬:“喜欢吗?”
“……喜欢。”容清迷迷瞪瞪的神魂不守。
云诺单手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耳朵:“小清,别怕,无论你等下知道什么,你只要知道,我爱你,我用全部的过去来铭记你,一分钟也不曾忘,也将用未来的一切陪伴你,我以前、现在和以后的所有努力,只为了能和你永远在一起,你不是没有丝毫拥有的人,你拥有全部的我,在任何情况下,永远都不会失去,绝对的所有权,Sei la mia donna,ti amo。”
容清心弦轻颤,说不出的感觉涌上心房,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美丽沉静的脸庞,等着他之后的话。
“你爱我小舅舅吗?”云诺稍放松她一点,仔细的观察她的表情。
容清微皱起眉,认真思索了一会,斟词酌句的答:“季阳……你的小舅舅很优秀,我……任何女人……对他不可能把持得住的半点不动心,可是我也还没到……说爱的那种程度……”
言下之意就是,毋庸置疑的,她的确对季阳是有动心的,但是因为不确定的东西太多,她也未曾完全的投入其中去爱上他。
得到容清开诚布公的回答,他不见任何喜悦,只是似喜似悲的凝睇她,良久,撑额苦笑了一下,然后牵起她的手,将她引到一张洛可可风格的软榻上,扶她坐下。
随手放下小提琴,云诺单膝跪在她面前,执起她的双手,放在唇下分别吻了吻,然后专注的望着她:“小清,你对以前的记忆,有没有种缺失了的突兀感?就像一本故事书,缺失了其中几页,故事虽然能连续读下去,似乎没有什么断片的,然而始终有种无法言诉的不通畅的不连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容清屏住呼吸。
她忽然想起自高中后,经常出现在梦中的场景,真实得像是发生过,可她的记忆里以及问及父母得到的肯定答复,又告诉她,那是不存在的,难道说——
“小清,我们以前是认识的,很早的时候我们就认识的,在出事前你生活的云南M县,我做过你四年的邻居,我妈妈意外死后,我还和你、你的父母一起生活过两年。”云诺浅栗色的眼睛里,出现了淡淡地忧伤和懊悔。
容清被云诺执在掌中的双手,无意识的骤然紧扣他的手,云诺也温柔的回握,给予她安慰和依赖。
她还是没有说话,等着他的继续。
“你知道的,我的妈妈是季家的第二个女儿,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我的父亲,是个意大利人。”
难怪他长得那么的漂亮精致,宛如油画里的美少年,原来因为是混血儿啊。
容清是真的为他艺术品一样的外貌感叹。
“也许因为家庭条件好,政治地位特殊,季家的孩子都可以按自己的喜好、意愿,随心所欲的选择想要过的生活,我妈妈大学时选择到意大利留学,学的是很冷门的中世纪釉彩比配研究,估计很多人都没听说过的专业,但是真的是有钱又有背景的人才学得起的烧钱的专业课程。”云诺若有若无的嘲弄的笑了笑。
容清倒是能理解,据说很多世界上知名的大学开辟的冷门专业课,也只有那些无需将来为生存忧虑的有钱闲人,会因为兴趣又觉得有格调去报读,不计投入和付出有无回报,仅仅是为了喜欢就去选修。
停了下,他又继续说:“大三那年,系里组织课题组的学生,去当地一个Clement姓氏的贵族家族的私人教堂参观,研究私人教堂里中世纪时期,意大利的建筑釉彩和玻璃彩画,我的母亲就是在那一次课题学习中,认识了私人教堂的所有家族的少爷,一个当地意大利古老豪族的独生子,知名的青年企业家,我妈妈为他所吸引并与他相爱。”
“然而我妈妈当时并不知道,她爱上的那个英俊优雅的意大利男人,还有另一个身份,他的家族其实是mafioso,他本人也是Clement家族未来的Pontifex,Il mago,下一任的re。”
一串的意大利词语,容清没听明白:“什么?什么意思?”
云诺为她解释:“我的意大利全名叫Giulio Roy di'Clement,Clement这个姓氏,是个在意大利延续了数百年的古老贵族家族,也是有着悠久历史的黑手党组织,一直低调的鲜为外界所知,却是远比大众所知的几大黑手党家族更有实力和底蕴,Clement家族的每一任re才是意大利真正的地下影子帝王。”
“我的祖父是上一任re,我的父亲是现任的re,而我,如无意外,未来也将会是家族新的祭司Pontifex,向导Il mago,下一任掌权的国王re,最终的裁断者S.S。”云诺沉静如水的眼瞳,寂静无波的注视着她。
这个、这个虽然听得似懂非懂,但她还是听明白了几分。
简直——
这太脱离她身处的生活范畴了吧!?
太匪夷所思,距离普通人太遥远了!
惊讶太过,容清反射弧度超长,慢慢地睁大眼,满脸放空陷入震惊中。
好半晌容清才缓过神来,还是觉得虚虚渺渺的消化不来,她面前的——竟然是个黑手党未来的掌权者!?
简直是……
她不是在做梦吧?拍电影?还是一个恶作剧的捉弄?
勉强控制住自己惊走四处的冷静,容清捂着胸口喘着大气,困难的开口问:“等等,让我缓口气,那、那个……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