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爱情》只活在当下

12、十二

　　容清的大脑一直一直陷在停摆当中，浑浑噩噩的，夜里睡得也极其不安稳，烦躁的翻来转去，一夜质量并不好的睡眠，让她在天才拂晓，极其罕见的就早早醒了。

　　容清对着镜子洗漱，瞪着镜中的女人，仅仅是清秀无奇的路人脸，赫然挂着巨大黑眼圈，还一脸的暗哑菜色，她几乎绝望得想哭，

　　本来就长得平平无奇，现在的样子，更是已经成了可悲的灾难。

　　那个死小孩！有他这样折磨人的吗？占了人家的便宜，不带一句解释，拍拍屁股就走，临走前，还气势汹汹的指着她的鼻子丢下一句狠话——

　　‘再敢忘了我，我就要你好看！’

　　容清只觉胃在抽搐。

　　大少爷啊，就是奴婢不想忘记，也得先知道，大少爷您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而来啊？

　　欲哭无泪，努力睁着浮肿的熊猫眼，刷牙洗脸，脸色实在太差，不弄点什么补救补救，这个模样出去见人，别说季阳会嫌弃，她自己都不想多看一眼自己。

　　坐在梳妆台前，翻检着自己那点可怜的瓶瓶罐罐，挑了支ＢＢ霜出来，这是她跟风在网上买的，据说超好用，能营造出水嫩嫩的苹果光皮肤效果，她还没用过，不知道实际的效果怎么样？今天就指望它急救了。

　　擦了之后，脸色果然好了些，但是绝非传说中的怎么怎么的让皮肤看上去超好，超粉，超嫩！仅仅是提亮了些肤色，寻常的粉底液也做得到的效果。

　　差评！不解释。

　　人云亦云，果不可信。

　　容清叹了口气，把“救肤超人”丢回抽屉，算了，生来就是张打酱油的路人脸，再擦什么，也是不会变成红毯上的闪光物体，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慢吞吞的站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厨房，为自己准备早餐，睡得不好，起得太早，胃口不怎么好，她站在厨房愣了半天，还是决定，不煮了，随便冲杯早餐咖啡对付过去，将就一下。

　　抱着热腾腾的咖啡杯，蜷着腿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里的早间新闻，她的脑子里，却在翻着昨天的一幕幕，越想真是越烦。

　　季阳知而不言，那个占人便宜的小狼，又那样的神秘——

　　下意识的抚上嘴唇，只觉得，上面还有他留下的柔软触感……

　　脸腾腾的热起来，她用力的摇头，希望把这些扰人的糟心事全部都甩开，这时，门铃响起来。

　　急忙跑过去，打开门，看见季阳一脸不耐的站在门外。

　　“在干什么呢？按了半天的铃，都不开门，睡得那么沉……”陡然止住话，注意到她穿戴整齐，他又不爽的拧起眉：“既然早就起来了，怎么那么久才开门？”

　　“呃？你按了很久的门铃？”

　　意味深长的瞟她一眼：“你别告诉我都没听见。”

　　容清立刻噤声，老实地低下头侧身让他进来，看来她跑神跑得极其厉害，都跑到地球之外的异次元去了，连门铃响了许久也没有听见，看他不悦的模样，她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要说为好，包括——他那狼外甥昨夜的突然到访。

　　进了客厅，季阳瞄了眼她放在茶几上的咖啡杯：“既然你准备好了，就出发吧。”

　　“去哪里？”看看墙上的挂钟，才是早上九点刚过，这个时候大多数店铺还没开门，毕竟是要过年了。

　　季阳抬手抚上她的脸：“先带你去吃早餐，怎么回事？脸色那么差，嗯？”

　　他修长漂亮的手掌，掌心温热，指尖微凉，熨在脸上说不出的舒服，容清心底不由自主的浮动些许酥酥的感觉，觉得很依赖来自他掌中的那点温暖，这感觉来得如此突然，她心惶惶。

　　“嗯……昨晚没睡好。”

　　季阳黝黑的眼眸微微闪动，一种淡淡的情绪，萦绕眼中，漂亮的英气勃发的脸部线条，柔软下来，他慢慢的俯下身，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

　　极其温柔的一个吻，轻触即止，像最有教养的绅士，给予淑女的，礼貌而带着安慰性质的吻，又有那么些说不清的暧昧情愫糅与其中。

　　容清抬头定定注视他，落地窗外，霭白的晨光，在他优雅的身形上，镀上一层浅淡的光晕，让他看起来，分外的像沐浴在清晨微光中的柏杨树，挺立、清俊、卓雅，又英姿勃勃的令人侧目。

　　心不禁紊乱的跳起来，这个男人，真好看啊。

　　不，已经是不能简单的用“好看”来形容的了，他是件完美的艺术品，值得世间的一切惊叹。

　　季阳微笑着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好了，别傻站着，去，拿好你的东西，准备好，我们走吧。”

　　季阳开车带她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前，停好车，牵着她走进青砖灰瓦的深巷，在尽头，一扇古式的高槛木门，迈进去，立刻有穿着白色唐衣黑裤的店员迎上来。

　　大概因为季阳是熟客，见了他们，店员只是笑笑问声好，并不领路，由他们自己随意走动。

　　季阳熟稔的牵着她，穿过放着几个养着莲花锦鲤青缸的天井，绕过幽暗古朴的堂道，穿越种植满文竹和蝴蝶兰的小院，来到小小的架阁，踏着木制的小楼梯，推门上去，只见里面摆放着竹制的简单家具，红泥小炉燃着青炭，墙上挂着手抄的佛经，装饰着马尾制的拂尘和木雕的古怪面具，布置得特别的有韵味。

　　没看菜谱，季阳直接点了地瓜粥、酱黄瓜、面茶和脆皮酥，以及几色清淡的小菜，瞄了瞄容清睡眠不足的难看脸色，又加了盅野参鸡汤，细心周道得让容清说不出的窝心。

　　用餐过程很安静，季阳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容清因为睡得不好，恹恹的也懒得说话，两人只是偶尔交谈几句，季阳不时夹菜给她，叮嘱她多吃点，表现得很体贴。

　　气氛安静却不冷场，倒显得很温馨，像一对相处已久的夫妻，不需要多言的刻意去营造什么，两人之间，流动着一种仿如彼此的掌纹都熟稔于心的温暖。

　　吃过早餐出来，已经快十点半，季阳载着她往汽车城的方向去。

　　“想好想要辆什么车了吗？”边打方向盘转弯边问她。

　　容清为难的抿抿唇：“还是不要了……这个……不合适，我不能接受你那么贵重的礼物……”

　　微侧过脸，视线在她脸上停了几秒，不置可否，季阳转回眼继续驾驶：“这不是礼物……得了，我帮你选好了。”

　　根本彻底无视她的意愿，但是容清竟然没像以前那样觉得恼怒和纠结。

　　习惯成自然，人真是适应能力超强的动物，尤其是对她这种随遇而安的人而言，真的是适应得没有半点违和感。

　　“……不是礼物是什么？”

　　“只是给我女朋友的一个小玩意，还算不上礼物。”

　　很快，容清就理解到，季阳口中的小玩意，原来是与常人的认知范畴不是一个等级的。

　　季大少，竟然帮她选购了辆Spyker D12！

　　这都只是小玩意，那在他眼里，算得上礼物的又是什么？这个容清不敢去想象，季大少的所想所为，太脱离斗米小民的眼界了。

　　说是选，其实是季阳一早就订了的，之前说什么让她选，喜欢哪款买哪款，只是他的口头说说，意思意思罢了，决定权还是在他，人家早就全权替她拿了主意。

　　车行的老板亲自出马接待了季阳和容清，一路殷勤的介绍Spyker D12的各种卓越性能，知道是季阳专门买给容清的后，对容清不吝言辞的大加赞美，把她的美貌和品位吹捧得天花乱坠，还一直推介给她各种车子的保养套餐。

　　对于老板睁眼说瞎话的赞美，容清发现，这个世界，真的有那种眼中看着凤姐，脑里想象着钞票，然后敢于面不改色的大言不惭赞美凤姐比李嘉欣还美丽万倍的人的……

　　世界果然很大，无奇不有，是她眼界狭小了。

　　面对崭新闪耀的Spyker D12，容清已经认命了，没有抗议，没有表示任何不接受、不满意、不认同的星点态度，明智的选择无条件的接受季阳的一切安排，反正任何反对的意见，也会被他一律无视。

　　售车的几个小姐站在老板身后，艳羡不已的偷瞄容清，满脸掩饰不住的羡慕和不待见。

　　暗暗羡慕她的好运，钓到超级富豪，不但长得出类拔萃，又年轻有为，还是位红色背景硬得很的太子爷，这一点，更是非一般富豪可比的。

　　不待见的是，她这样资质平常稀疏的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全程没有喜悦的表情，还一副为难的样子，真是不知道惜福。换了她们或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有这样拔尖尖的钻石王老五掏心捧肺的对她们的话，她们早就扑上去献身了！

　　容清没有去留意旁人的目光，自顾烦恼自己的。

　　车子太贵重，不是现阶段以她和季阳的关系程度能接受的，可是季阳显然不会接受“拒绝”二字，而她又是个不争气的，不够强势能够犟过他。

　　接受或不接受，都让她愁死了。

　　而且这辆车太招摇了，不是一般的显摆，她怎么能开去上班？还不自己为自己造是非搞事吗？还不让整栋办公大楼的人，嚼出各种版本的豪门金主和小麻雀的故事来。

　　它还是停在停车场里待命算了。

　　似乎看透她心里的小算盘，英气的眉毛一挑，季阳喜怒难辨的笑了笑：“哼，我买给你的，你敢不开看看。”

　　怎么这语气好熟悉？

　　容清苦着脸，季大神，小狼崽，不愧是有血缘关系的两舅甥呢，连带威胁人的话，也说得如此相似。

　　顿时，容清的人生里，多了两道功课，不许忘了某某某，还有，就是不许不开某某车。

　　太心塞了。

　　容清其实早就考了驾照，只不过拿到驾照是一回事，有没有车开又是一回事，敢不敢开车上路那更是另一回事，拿到新车钥匙，容清就被季阳赶下他的车。

　　“你自己开车回去。”季阳丢下一句，铁面无私的关上车门。

　　容清顿时面无血色，站在那里脚直哆嗦，季六爷见了她瑟瑟发抖的样，心软了一些，按下玻璃，给她一点鼓励：“怕什么，有我呢，你慢慢开，我跟在后面，没事的，胆子大点儿。”

　　知道她的任何反对都会无效，唯有认命的咬咬牙，蹭到新车旁边，开了车门，坐上去。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下慌乱的心跳，颤抖着伸手按键启动点火，之后坐在座上愣了半天，身后的季阳不耐的按着喇叭催促下，容清才想起，哦，下一个步骤，貌似要换挡位起步。

　　晕死，她拿到驾照的那一个年月，距现在，似乎在遥远的旧石器时代……她都已经快忘光了怎么摆弄这名叫“汽车”的机器。

　　之后是场悲剧，严重考验季阳的耐性，也严重考验着容清的厚脸皮的程度，当她以只有二十几码的时速在路上行驶时，跟在她身后开着PORSCHE GT3RS的季阳，也只能委屈超级跑车，龟速行驶……

　　身后一串的喇叭鸣笛，让某女从最初的心跳加速紧张无比，到习以为常的置如罔闻，依然龟速行驶在路上。

　　一个人心里的羞耻感，真的是可以因为现实，在短时间里，从满满当当到荡然无存的。

　　一辆又一辆的车，耐不过这两只乌龟的速度，从他们身后绕行而过，不好脾气的，还附带摇窗伸头大骂，人家才不管你开的是不是千万元的名车呢，占着马路当乌龟，任何人都有权问候你的祖宗。

　　这也让从没吃过人脸色的季阳，季大少，脸色越来越差，火气越来越大。

　　最后，当看到路边的电动车的速度都超了他们的车速，季阳的耐心彻底告罄，再也忍不下去，勒令前面的“容慢慢”靠边停车，直接电话召来司机，帮她把车开回去。

　　面对季大神的黑脸，“容慢慢”还不怕死的理直气壮：“是你让我慢慢开的。”

　　“……”

　　一贯优雅得体的季阳，气得直想掐她脖子，让她慢慢开，不是开得还不如电动车的速度！

　　将容清架上自己的车，发泄似的一路呼啸而去，速度快得，将他气得够呛的“荣慢慢”刺激得几乎翻白眼昏厥过去，季六爷才觉得胸臆畅快，爽了一口郁气。

　　真他妈的痛快！

　　中饭本想一起吃饭的，但是季阳临时接了个电话，有事先走，交代容清要好好吃饭后，才驾车离开。

　　昨晚没有睡好，起得又早，季阳前脚一走，容清就立刻扑回床上补眠，把什么吃饭的御旨，都丢九霄云外，太困了，也没什么胃口。

　　或许因为真的很累，这一觉，容清睡得很甜，无梦无忧的好眠，一觉睡自然醒，等到她醒来，天已经抹黑，抓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竟睡到了晚上六点多，她睁着眼，瞪着天花板，赖在床上，懒懒的不愿起身，肚子很饿，但是就是不想动。

　　回想起迄今为止的所有事情，一幕幕的在脑海里回放，她觉得，真的无法言述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她到底是在走运？

　　估计在很多人看来，是天大的好运吧？

　　毕竟，遇到个出手阔绰，又英俊富有的年轻亿万富豪，是时下大多数女孩朝思暮想的心愿。

　　唉，她或许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面对季阳，她内心，始终有什么无法确定的东西，让她难以安下心来，还在瞻前顾后，犹疑不定的，做不到泰然而对。

　　叹息一口气，匍在床上，用力将脸埋在枕头里，使劲的捶打着床，发泄心中莫名的郁滞和不安。

　　自哀自怨愁肠难解，兀地一串门铃声响起，惊跑她的自我感慨万千，无奈爬起身趿着拖鞋，懒洋洋的去开门。

　　“来了来了。”打开门的一瞬间，容清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立刻用力关起门。

　　但是更快的，“嘭”一声，一只手拍在门上，阻止了她关门的企图。

　　“怎么？不想看到我？”浅栗色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写满了危险。

　　容清脊背上冷汗直冒，本能的感觉到危险，要是答得不好，估计真的会小命不保，急忙满脸堆笑，很狗腿的迎他进门。

　　“哪里能呢，刚才只是手不小心打了个冷战，滑了一下，所以……哈哈哈，我哪里会不欢迎你，你是季阳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嘛。”

　　云诺骤然止步，眉头皱起，咬牙切齿的回头瞪她：“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他做的事，叫我恶心，他就是只Volpe！Stronzo！你以为他真的……”突然止住话，望了望她，像是在有意识的避开什么。

　　还不等容清分辨出他脸上的奇怪神情所蕴含的内容，云诺突然紧紧抱住她：“Mi manchi，IL Mio Amore。”

　　一片柔软，暖暖的印在她的耳上，挟着少年清新的气息以及一种让人心神难持的魅惑，容清无法控制的心跳加速。

　　这个少年，就像一杯微甜的葡萄酒，有着妖魅惑人的色泽，沁人心肺的甜美气味，芳香浓郁，但是，却暗藏最强的后劲，不知深浅的人，稍沾一点，就会被它醉得不省人事。

　　在他肆无忌惮的展露的热情面前，容清觉得她开始醉了，醺醺酽，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和云诺其实还很陌生，这种暧昧，是多么的不寻常，非常危险。

　　“我饿了。”揽住容清，以额抵住她的额，他孩子气的噘起嘴撒娇，左耳垂的黑钻耳钉闪着细碎光芒。

　　好萌啊，超级完美的真人版ＳＤ娃娃啊，无敌美型——！

　　完全没有办法抵御这种美丽物种，彻底败在他面前，想要问的话全抛到九霄云外。

　　容颜狗结结巴巴的问：“呃，那……你想吃什么？”

　　“我们一起出去吃饭。”云诺满意的亲了亲她的嘴：“你去换衣服，我等你。”

　　直到坐上云诺的黑色Pagani Zonda，容清才头脑稍稍清醒一点。

　　不管她是怎么想的，以目前的情况看，她和季阳已经算是某种男女朋友的关系了吧？却还和这个狼少年纠缠不清的，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脚踏两条船的渣女？

　　她是不是有点水性杨花，要被人浸猪笼啊？

　　容清纠结异常，不断自省她的道德品操是否败坏，愁眉苦脸的看向云诺：“你……到底是……之前你说的话，我们……原来见过……认识吗？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印象啊？”

　　云诺扭过头来，朝她一笑，笑得倾国倾城眼灿万千光华，迷得她心肝直颤，理智顿时又全无。

　　“Tesoro，Saro'sempre in，别想那么多，一切我会解决的，都不会成问题。”他俯身过来，在她唇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时，她的自省其身就跑无影无踪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局面继续下去，她就是在——自掘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