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坑一》衡昭六

24、Scene ⒕

　　宠物！

　　众人乍一见到那位怒火中烧的小男孩时，不约而同地露出暧昧笑容，果断地为将来专属于「Jupiter」的御用打杂兼跑龙套昱枫小弟下此定义。

　　可惜此刻的景昱枫尚不清楚在未来的十年中，自己将会遭到恶魔军团何等非人道的压迫——彼时的他只知道镇定自若向众人介绍自己少年正是他恨不得拆筋剥骨的兄长。

　　“你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有不准在这里出现的理由吗？”

　　景烨曦优雅地将手背在身后，淡定俯视着自家这位肝火颇为旺盛的弟弟——

　　“看来即使不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我们还是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自从母亲将弟弟输——嗯，是过继给秋家之后，已有三月有余未曾见到这个可爱的小家伙，说来还真有些想他……

　　因为足有三个月没有逗弄到火暴的胞弟，景烨曦惋惜地阂了阂眼。

　　“鬼才要见你！”

　　景昱枫狠狠瞪了兄长一眼，昂首转过身去——
　　“我这就告辞了。再见，各位！”

　　或许是受小女主人耳濡目染，原本优雅至上的景昱枫不屑地向兄长挥了挥手，正准备扬长而去，却冷不防被拽住了后领。

　　“昱枫小弟怎可以这样一走了之？言而有信可不是男人该做的事哦！另外——”

　　罔顾景昱枫不满的目光，元隐灏友好地弯起唇角——
　　“你家的小小姐呢？如果主角大人缺席，我们可是会很困扰的！”

　　“谁知道那个女人……唔——”

　　尚未待他说完，一双纤腿已然狠准地飞向他的肚子——

　　以飒爽之姿出现在众人视线的秋芊冷冷瞥了景昱枫一眼，继而转向元隐灏——

　　“路上遇到几个不良少年打劫，耽搁了一点时间，抱歉。”

　　到底是哪条道上的不良少年？！果然是勇气可嘉，回头为你们烧纸钱……

　　啧啧有声地打量起未来成为「Jupiter」顶梁柱之一的小女孩，恶魔军团立时抱以欣赏的眼神。

　　唯一可以继承大姐头衣钵，甚至青出于蓝的女弟子终于出现……

　　果不其然，当众人转向元兮兮之时，就望见大姐头已然对秋芊抱以惺惺相惜的微笑。在一番互相介绍之后，元隐灏击掌示意众人安静。

　　“从明天起就正式开拍了。这两位都是第一次接触过电影的新人，请大家从旁协助，尤其是安少，记得把我们的女——呃，不，是「男」主角拍得帅气一些喔！”

　　“放心，一定幸不辱命！”

　　安少苑轻拍身边的摄像机，露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沉稳微笑。身为毫无演艺经验的秋芊则是扬了扬手中的剧本，点向身后的景昱枫。

　　“前些天我有去拜访这家伙的母亲！”

　　见他目露惊愕之色，她淡淡地挥了挥右手——
　　“我从不打没准备的仗，开拍前当然得先去请教有经验的前辈。”

　　言毕，毫不客气地一脚将自己的男仆踹到一边，走到身为导演的元隐灏面前，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

　　“听说发挥演技是依靠揣摩角色的性格与心理。虽然不太明白那是什么，但比起把我拍成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我更需要编剧以及导演的协助。”

　　“哦？小小姐看来懂得不少。老大，你果然很有眼光！”

　　安少苑轻轻吹了个口哨，向元隐灏投去赞赏的眼神。

　　他之所以追随这对另类姐弟，并非因为他们如雷贯耳的名声。相反，除对影象的狂热外，天性懒散的他向来对形式重于实质的事情没有兴趣。

　　故而先前对于学园内那场声势浩大的电影社甄选置若罔闻，以为只是那位外表出众的名导之子招蜂引蝶的招数而已。只不过在甄选会的第二天，死党明樾背着他，将他于国中时代拍摄的摄影集和DV作品送去献宝。没想到次日清晨，这位新任社长大人便笑脸吟吟地出现在他所在教室外。

　　「看完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加入。」

　　没有形式上地热情相邀，元隐灏将一张光碟抛到他手上便立时扬长而去。在看完两姐弟于英国大学生电影节上获奖的作品之后。

　　或许是发现潜藏在影像中的灵动感，亦或许是潜意识地欲与元隐灏已臻境界的电影拍摄手法一较高下，他当即冲至电影社的社团教室，就此沦为恶魔军团的一员……

　　思及此，他玩味一笑。

　　或许真正的天才只是比他们多看到一些被人忽略的奇葩……

　　身为团队之首，他们的社长大人确有伯乐之贤。现在，他已然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位为电影而生的天才届时会拍出怎样精彩的世界……

　　“对于角色方面的揣摩，请尽管问我。”

　　安少苑兀自出神之时，元隐灏一反平日的嬉皮笑脸，换上导演身份的他凝视那张尚稚气的脸庞正色道。

　　“请问编剧是哪位？我还没向他打招呼。”

　　元隐灏闻言，表情现出一丝异样，没有多言，径直将秋芊引至元兮兮与朗茗哲面前——

　　“她是我姐姐元兮兮，也是剧本的主笔。但在拍摄期间，她不会出现在片场，所以关于角色问题，你可以问这位负责修改剧本的小哥。”

　　“朗茗哲，请多指教。”

　　朗茗哲彬彬有礼地向面前的女孩伸出手去。握手寒暄的同时，秋芊若有所思地望向元兮兮，后者看出她的探究之意，微笑着颌首致意——

　　“很抱歉，因为不喜欢片场的气氛，所以通常不会去那里。如果是关于角色的问题，随时欢迎你到我家小坐。”

　　秋芊抚着下巴点了点头。或许是感知到什么，她凝视与自己磁场颇为相契的少女甜美一笑。

　　“活见鬼了……”

　　见自己的女主人露出如此可爱的笑容，在旁观望的景昱枫不可置信地嘟囔道。面如死灰地翻了个白眼，却冷不防被自己的兄长抓了个正着。

　　“记住，以后不准对你未来大嫂失礼。”

　　“未来大嫂？！”

　　景昱枫莫名地睨了兄长一眼——
　　“我可不记得自己对萱姐姐做过什么失礼的事。”

　　景烨曦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轻轻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又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吗？妃萱只是普通朋友，你未来的大嫂是现在和你女朋友聊天的那位。”

　　“什么女朋友……那个男人婆怎么可能是我的……呃？！”

　　景昱枫辩解的同时，蓦然意识到问题的实质，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机械地转过小脑袋，直勾勾地望向已然与秋芊讨论起角色问题的元兮兮。

　　的确很漂亮，甚至比他一直认为是兄长未来妻子的妃萱更为明媚。但是……

　　不由干笑着抽搐起嘴角。

　　除外貌更女性化一些，分明是长发版秋芊嘛。难道说兄长甘心情愿打算步他的后尘，沦为被女王鞭挞的奴隶？！

　　想到这三月来的悲惨境遇，他欲哭无泪。

　　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少爷现在必须端茶送水、洗衣擦地，甚至被那位变态中年人自说自话地任命为女儿的二十四小时贴身保镖——虽然，他没被男人婆女主人打飞已属万幸……

　　故而，为免自己在十五年的卖身契约到期之前英年早逝，只得窥空在秋芊练习拳击的时候偷师，现在的他甚至可以和她一起撂倒那几个抢错主的倒霉太保——呃，他怎么开始自卖自夸起来了？总而言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把他卖给那个变态中年人的可恶母子造成的！现在总算是上天有眼，让其中一个遭了报应。所以亲爱的哥哥，你就准备遭受和我同样的水深火热吧……

　　思及此，他一反先前的敌对态度，对自家那位可恶的兄长笑脸相迎——

　　“我明白了。未来大嫂嘛！我怎么可以对她失礼呢？”

　　一个秋芊已经够他受的了，他哪有胆子再去招惹那位大姐头。不过……

　　“哥哥，你选女朋友的品位很——特别……”

　　凝视硬是装出老气横秋模样的弟弟，景烨曦淡然一笑，继而在胞弟的额头重重地弹了一下。

　　“彼此彼此。和秋家小姐要相亲相爱啊。”

　　“前面不是对你说了，我和那个男人婆没——啊！！”

　　因为错估秋芊敏锐的听觉，景昱枫只得认命地抱头鼠窜。望着这对感情甚好的未来情侣，原本对弟弟状况甚为挂心的景烨曦终于得以释然，转而望向坐在原位兀自出神的元兮兮。

　　不喜欢片场的气氛，还是因为……

　　阖上眼眸，眼前浮现出尘封心底的那幕惨景。

　　若是无法打开心结，她或许永远都走不出那个梦魇吧……

　　仿若下定某种决心一般，他径直走向元隐灏的方向。

　　是时候打开那扇禁忌之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