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坑一》衡昭六

17、Scene ⒎

　　「衣衫单薄的俊美少年赤足走在纷飞的雪花之间，

　　一步

　　两步

　　三步……

　　汹涌而出的鲜血洒在脚下的雪地

　　忍受巨痛，他倔强地走向自己最后的归宿。

　　一架萤白的纸飞机盈盈飞过他的身侧

　　盘旋飞舞

　　终悠悠而下——

　　遗落在那萧瑟的墓碑之上……」

　　…… …… ……

　　呼，完结了啊……

　　文字终于定格在最后一幕。望着闪烁的屏幕，一行清泪竟不自觉地缓缓而下。

　　又陷进去了吗……

　　她自嘲一笑，随意抹去眼角的泪珠。

　　虽故事画下凄然的句点，脑海中依萦绕那幕血染雪地的凄凉场景。即便告诉自己，只有傻瓜才会为自己所写的故事流泪，但纷乱的思绪仍旧久久难以平静……

　　罢了，多愁善感不是她的Style……

　　果断地关上荧光屏，摘下眼镜，仰首靠在椅背上阖上眼眸。

　　先前并未如此疲惫，果然是马不停蹄地赶稿而让身体超负荷了……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为完稿而释怀地长舒了一口气。端起水杯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望着漆黑一片的屏幕，竟又是没来由地一阵失落。

　　是谁说过作者是最任性的人……

　　不由为自己萌生的奇怪念头吐了吐舌头。

　　其实这句话也不无道理，不仅仅是任性，自己或许还是一个残忍的人。随心所欲地创造一个人物，最终却冷酷地让他步上万劫不复之途——

　　为什么自己可以如此轻而易举作地就抹杀了一条生命……

　　思及此，颇为愧疚地挠了挠后脑勺，将水杯放回电脑旁，为自己根深蒂固的悲剧情结无奈一笑。

　　或许当真如父亲所说，因为那场事故，她的潜意识会浮现一些令人不快的场景……

　　联想起过往不堪的回忆，自嘲一笑。

　　记得有次与弟弟坐在父亲身旁修行。望着镁光灯投射于演员身上的强光，她的眼前竟然浮现出一片怵目的血色，当即开始不停地干呕起来——

　　自此之后，她便开始下意识地避开镁光灯，避开人多嘈杂的片场。因为每每望着那强烈的光束，某种潜藏着的恐惧就会挥之欲出……

　　究竟是什么让她惟恐避之而不及？！

　　莫名地甩了甩头，疲惫地站起身来，径直扑到自己的床上，将脸埋在了枕头中。

　　隐灏曾经说过，她之所以看到镁光灯就会战栗，是因为那场夺走生母生命、也夺走她八岁之前记忆的车祸。只是至今，她仍不甚明了车祸发生的始末——因为那场惨祸对全家人而言，是道不可触碰的禁忌之门，它会勾起父亲的丧妻之痛，或许，亦会勾起她被记忆屏蔽的痛苦回忆……

　　忆起曾无意间看到父亲黯然神伤的一幕，她抿起双唇。

　　虽不愿令父亲伤心，但她总是违逆他的善意，试图触碰那段被封印一般的记忆，终是枉然。八岁前断续的记忆，仿若被笼上了一片若隐若现的纱幕，曾尝试过数次，却始终徘徊在记忆大门之外，寻不回那段仿若被封印的时光……

　　迷惘地阖上眼眸，露出一丝苦笑。惆怅一叹，翻过身来，怔怔仰望灰白的天花板。

　　人就是如此矛盾，越是禁忌，越会萌生触碰之念。纵使数年来间断的梦魇告诉她，那或许是段凄然的回忆，但执着于过去，只是想亲眼一睹被记忆所抹杀的母亲的笑容——

　　哪怕，只有一次也好……

　　“叩叩——”

　　忽尔，突兀的敲门声打断她的思绪。未待她出声，门已然开启一条缝隙。如鬼片的经典场景一般，一个盛满食物的托盘凭空从缝隙中显现……

　　“别再那里装神弄鬼！给我滚进来！”

　　或许是认命地默许了他死皮赖脸怵在这个家的事实。虽言辞粗鲁，但语气较之数天前已然缓和许多。

　　“把东西放在那里，你可以滚了！”

　　赶剧本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想坐起身来，顿觉腰酸背痛……

　　费力地从床上支起身来，元兮兮冷冷瞥了进得屋来的少年一眼，有气无力地指示他将托盘放在床头柜。

　　“剧本完成了吗？！”

　　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办顷亟枳琶磐夤?赖频牧凉猓?蛄可倥?燮さ紫驴氨裙?Φ呐ㄖ睾谘廴Α?

　　自两天前元大小姐向全家宣布闭关赶稿之后，因为深知胞姐工作期间脾气起码比平日暴躁十倍，故而「体贴」的小舅子不由分说，每到正餐时间，准时将一个盛满食物的托盘塞到他的手中——美其名曰探班，实则是将一桩苦差事光明正大地抛给他这个「未来姐夫」……

　　十年来纵使只有定期的电邮联络，他亦深知元隐灏素喜落井下石的禀性，微微摇了摇头，将未来小舅子方才嘱托的话转达给干坐床上的少女。

　　“学长这两天一直被「Jupiter」的诸位催稿。所以请尽快完成，他会掏私房钱请你吃大餐。”

　　哈，她这个吝啬成性的弟弟竟然也有被逼得狗急跳墙的时候……

　　元兮兮幸灾乐祸地扯了扯嘴角。

　　“大餐就免了，我可不想在高级餐厅里丢人现眼。”

　　与其在点餐时，因为胞弟愁眉苦脸地对着价目表拨算盘而被服务生抱以鄙视的目光，还不如省作经费，投作电影的后期制作。

　　耸了耸肩，瞥向少年淡然说道——

　　“让他告诉那群欲求不满的小子，剧本OK，马上就可以开拍了。”

　　欲求不满？！是指「Jupiter」的诸位急色鬼式的催稿方式？

　　听闻这措辞不当的形容，景烨曦紧抿双唇，忍住笑意。

　　近来与电影社成员有所接触之后，他终于明了这群才华横溢的少年男女为何会被戏称为「恶魔军团」——除名门子弟之外，圣安鲁学园亦招揽诸多各领域的鬼才，「Jupiter」的另五位轴心骨正是经过元隐灏的严苛甄选之后，从车轮战中硕果仅存的人中精英。故而无论各自的才能，还是对电影的执着心，这些尚年轻的鬼才们并不输于那些专业人士，在敲定主角之后，更是将注意力悉数聚于电影的灵魂所在——脚本构成。不过——

　　见元兮兮竟没有像平日那般生猛地大块朵颐，只叼着一只鸡翅膀翻白眼，全然心事重重的模样，景烨曦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不舒服吗？”

　　剧本大功告成本应欢呼雀跃才是，为何还会显露这样沉重的表情？！

　　“「壑」真够背的，最后还是死了……”

　　元兮兮口吃不清地应道，先前搅着奶油蘑菇汤的勺子亦因为全无胃口而放下。

　　“「壑」又是谁？！”

　　“哦，「壑」就是……”

　　蓦然意识到什么，元兮兮睨了景烨曦一眼，尴尬地撇了撇嘴——

　　“我干吗要告诉你「壑」是谁。”

　　莫名其妙地悼念剧中人物是自己屡教不改的坏习惯。如果被这个花痴家伙知道她常常做这样的蠢事，岂不要被他笑话……

　　为掩饰自己的尴尬，只得摆出比平日更凶悍的架势，将没动过几口的食物丢回碗中，将托盘塞还给面前的少年——

　　“告诉隐灏，我已经把剧本放在共享文档里，他看完后直接发给茗哲修改。”

　　“茗哲……”

　　景烨曦若有所思地念着那个名字，眉倏然打成冷凝的结。踌躇片刻，他终带着讳莫如深的表情低声道——

　　“你最好和那个朗茗哲保持距离为好。”

　　“我和谁交往，还轮不到你来干涉吧！”

　　元兮兮闻言，满脸莫名地蹙起眉头。景烨曦没有立刻应声，只深深望了她一眼。

　　“怎……怎么？！你不服气？！”

　　被那略带忧心之意的眼神所慑，少女升腾起的怒气莫名地消散于无形。下意识地避开那深邃的黑眸，径自将视线转投别处——

　　不知为何，每当景烨曦以这种异样的眼神望着她，自己就像是矮了一截似地全然失去平日的强势。着实不明白自己在忌惮些什么……

　　“虽然我无意诋毁别人，但朗茗哲这个人不简单，请你务必小心。”

　　凝视元兮兮的侧颜，景烨曦意味深长地阖了阖眼，淡淡抛下这句匪夷所思的忠告之后，转过身去走出房门。

　　“…… ……”

　　望着被悄然带上的门，元兮兮怔忡了半晌，待回神之后，火冒三丈地抄起带着拳击手套的泰迪熊，狠狠朝着房门方向摔去。

　　“你小子拽个鬼！”

　　才住进她家没几天，就指手画脚地干涉起她的人生自由，再过些时日，岂不是要爬到她头上去了？！

　　一脚踹开床边的凶恶玩偶军团，跳下床去从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中找到宝贝游戏机。

　　“×的，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头剁下来当球踢！”

　　带着不输于凶恶玩偶军团的狠绝表情撂下狠话，元大小姐打开那台老式游戏机的电源，盘腿坐在大屏幕前开始新一轮的「超级玛莉」泄愤之旅……

　　“你刚才对老姐说什么了？！”

　　倚墙站在门外，听着比平日更为频繁的「GAME OVER」提示音，元隐灏很快判断出自家姐姐现在算是狗急跳墙了。

　　“没什么，只是给兮兮一点忠告罢了。”

　　始作俑者景烨曦虽是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眼神却透出一丝复杂的情愫。若有所思地望了房门一眼——

　　“把那个家伙放在她身边好吗？”

　　似是知晓景烨曦所指何人，元隐灏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埋在逆光中的脸庞显得清冷异常。

　　“当时让他入社的确是我疏忽了。”

　　望着脚下的木质地板，脑海中勾勒出那位刻意接近胞姐的少年，他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眸，示意景烨曦随自己去隔壁的房间。

　　“老姐现在很信任他……”

　　倚在阳台围栏眺望静谧夜景，他深深一叹——
　　“谨慎起见，我们还是先静观其变为好。不过，如果那家伙胆敢出手伤害兮兮的话……”

　　“我不会饶了他！”

　　听闻这异常冰冷的语气，元隐灏抬首望向景烨曦漠然的表情，凝视他片刻，不由莞尔一笑。

　　“你果然和以前一样，一听到有关老姐的事就会特别激动。”

　　直起身来，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未来姐夫的肩膀——

　　“你这样宠着我家老姐，就不怕你那位未婚妻吃醋吗？！”

　　只有当提到那位所谓的「未婚妻」之时，景烨曦俊美的脸庞方会显露一丝无可奈何。

　　“虽对妃萱有些失礼，但那桩婚约根本是叔叔们一相情愿的想法，我从没有承认过。”

　　“哦？！景大少爷也会赖帐？！”

　　元隐灏只是不置可否地勾起一抹坏笑——

　　“准姐夫，你千万别小看了女人对感情的执着心。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对你一往情深，如果哪天老姐当真对你动心了……”

　　听着从隔壁房内传来姐姐因为闯关失利而发出的哀吼声，唇角弯起一抹鲜少显露的温柔微笑，平视着景烨曦的眼眸正色道——

　　“兮兮很容易心软，如果遇上那种麻烦的三角关系，说不定她比谁都逃得快。所以权当是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私，尽早处理好和那位大小姐的关系，否则我很难放心地把我这个可爱姐姐交给你。”

　　“我知道。”

　　景烨曦阖上眼眸，郑重颌首——
　　“所以先向你道声抱歉，毕竟现在还不是和妃家划清界限的时候。”

　　“这样吗……”

　　见元隐灏只是不置可否地微微弯了弯嘴角，景烨曦难得显露出一丝焦急之意。

　　“我可以向你保证，待接手Minerva后，就会对外宣布解除我和她之间的婚约。

　　“哦…… ”

　　伴随摸棱两可的应和，元隐灏眯起眼眸加深笑意。待半晌过后，终于满足地欣赏完景大少爷难得一现的丰富表情，见好就收的腹黑魔王最后煞有其事地拍拍少年的肩膀——

　　“离国前我就已经承认你这个小姐夫，当然不会为难你。不过，呵，难怪你家那位可爱的昱枫小弟宁愿逃到秋家当男仆，这大少爷果然不是好做的。”

　　听他提及自己那位倒霉弟弟，景烨曦深邃的黑眸中掠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言之差矣。我家弟弟是因为愿赌服输，代母受过而已。”

　　“啧啧，真是不够坦率的哥哥。其实你是想让昱枫小弟远离景家的是是非非吧”

　　元隐灏毫不客气地点穿景烨曦的真实心意。

　　纵使常年身在国外，透过另一位景家主心骨之口，他对于景家愈演愈烈的复杂内斗亦是略有耳闻。自八年前上任总裁意外过世之后，财力雄厚的Minerva财团便交由他的遗孀黑婕妤与执行董事暂为掌理。

　　不过，由于这位当家主母曾是风靡一时的电影红星，故而长久以来不甘居于一个「戏子」之下的景家旁系子弟们一直觊觎着总裁的宝座，均有意将景烨曦和他的胞弟景昱枫培养成自己的傀儡，以便将来可以掌握整个景家——

　　只可惜……

　　与面前的少年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地默契一笑。

　　这些自以为是的景家长辈，终还是错估了这对母子的实力。原以为只要将无权无势的寡妇逼下总裁宝座，在两位继承人中任选其一推上总裁位置，就能顺理成章地呼风唤雨。可惜这群过于天真的长辈画虎不成反类犬——

　　看似游手好闲、无赌不欢的黑婕妤以铁腕的手段将图谋不轨的旁系子弟驱逐出Minerva财团行政权利之外。在景昱枫被母亲送去秋家做养子而自动丧失继承权之后，痛失一枚棋子的旁系们又妄图通过与政治世家长女的婚约，束缚景烨曦，但是——

　　忆起那日景烨曦在胞姐的怒瞠中大摇大摆地入住元家的情景，元隐灏顽皮地冲着面前的少年挑挑眉毛。

　　在家被长辈骚扰，在学园里又与未婚妻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胜其扰之下，这位景大少爷索性顺水推舟，在母亲当众拍板并下达「赶紧把可爱的兮兮娶回来」的命令之下，搬出了景家，由此上演了数星期前令胞姐瞠目结舌的一幕……

　　“隐灏哥……”

　　耳畔忽尔传来已有数年不曾听闻的昵唤，元隐灏收回思绪，凝睇表情略显踌躇的少年。

　　“你会不会怪我卑鄙地利用你们做我的挡箭牌？！”

　　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掠过景烨曦俊美的脸庞。

　　诚然，自己确是有意制造与兮兮朝夕相处的机会，但搬入元家的初衷，又不免有规避家族矛盾的私心，所以……

　　“被你利用也不是什么坏事。”

　　洞悉他的心意，元隐灏摇了摇头，仿若流失的岁月回溯一般，毫不避讳揉乱这位名门大少爷的头发——

　　“我们各取所需而已。除了你之外，没人敢娶我家老姐，所以也没什么好抱歉的。不过……”

　　慵懒地半趴在围栏上，清亮的眼眸中透出一丝微妙的情愫——
　　“记住哦，不准把老姐牵连进那些狗咬狗的无聊内斗中。作为交换条件……”

　　他弯起眼角，露出惟恐天下不乱的腹黑笑容——

　　“和小人玩游戏最有趣了。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掺上一脚吗？”

　　其实只是你自己想玩而已吧……

　　虽是哭笑不得，景烨曦终露出释怀的微笑，向着面前的腹黑魔王伸出右手——

　　“随时欢迎。事成之后，景家会成为你电影最大的赞助商。”

　　“这个条件果然诱人，不过视情况而定吧，我做的只是小成本的独立电影。”

　　对于有否庞大的金钱支持，他并不上心。虽是拜金主义，但明晃晃的银子哪比得上成就一部电影的剧本？如果他亲爱的姐姐嫁去的家族是个乌烟瘴气之地，必定会扼杀她与生俱来的才华，而成就只属于两姐弟的电影梦亦会因此化为乌有。所以——

　　他绝对不会让那群视权势如命的疯狗干扰到他可爱的姐姐……

　　元隐灏抚着下巴，笑得一脸牲畜无害。正当他转身准备走入屋内，却蓦然顿住脚步。

　　“啧啧，之前竟然没有想到，真失败……”

　　似是灵光乍现一般，他打量起兀自出神的俊美少年，意味深长地连连点头。

　　他是天生的贵公子。承袭影后母亲的花容月貌，冷俊优雅的气质又令女性化的精致五官平添几分男子气概——若由安少掌控镜头，这位小弟想必会在荧幕前大放异彩……

　　凝睇眼前的美少年，某位未来的大导演悄然浮现一抹志在必得的狼之微笑……

　　“烨曦小弟，对付你家族中的那群老狐狸，有个很棒的障眼法喔。”

　　景烨曦闻言，转首望向元隐灏。

　　虽说未来小舅子在某种程度上还算是个可靠的人，但望着他此刻灿烂得几乎过分的笑容，蓦然袭上一阵森冷的寒意……

　　“你家昱枫小弟已经是我的御用人选了……”

　　“那又如何？！”

　　即使有些失礼，但想到之前自家胞弟被元隐灏强行征用为御用打杂兼跑龙套人选，景烨曦下意识露出防备的表情。

　　果不其然……

　　“想不想拍电影？！”

　　就知道会这样……

　　美少年一脸无奈地阖上眼眸。当元隐灏的手环上他的脖子摆出哥俩好的姿势之时，向来以冷静著称的景大少爷亦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知道吗？！如此漂亮的脸蛋不奉献给艺术，就是暴殄天物！”

　　元隐灏以完全不符灿烂微笑的腹黑声线，开始往后被统称为「艺术攻略」的洗脑术——

　　“想当年你母亲可是风华绝代的动作女星，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相信你在我的调教之下，一定会激发出与生俱来的演技。更何况……”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元隐灏望着少年不动声色却愈发苍白的脸庞，弯起眼角笑得更为奸诈——呃，是成竹在胸才是……

　　“加入我的「Jupiter」对你可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你是我姐夫，我当然不会勉强你每部电影都参演。所以你可以尽情挑选自己觉得有趣的剧本或者角色，然后借由玩票性质的出演蒙蔽那些老狐狸，让他们以为你懈怠自己的继承人之责而终日不务正业——此外，作为演员在揣摩角色心理时，自然先得与导演或是编剧有所沟通，如此一来，不就是变相加强你和老姐之间的互动吗？毕竟你们之间的空白期实在太长了，虽然一时半会那个傻丫头还记不起来过去的事，但你主动出击去了解她现在的生活，不是两全其美？！另外……”

　　罔顾桎梏下的美少年露出晕头转向的苍白表情，元隐灏果断地抛出最后的杀手锏——

　　“难道你不想就近监视朗茗哲吗？！依我看来，他对老姐抱有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哦……”

　　故意强调「复杂」二字来给予醍醐灌顶的当头一喝，轻描淡写地告诉这位未来姐夫「那位」或许已从「敌人」上升至「情敌」层面。最后轻抚胸口喘口气，只等景大少爷愿者上钩……

　　“如果我们的立场互换，叔叔们会死得很难看……”

　　半晌过后，景烨曦以极其无奈的语气慨叹道，紧抿双唇踌躇片刻，终只得一叹，认命似地阖上了眼眸。

　　“随便你……”

　　BRAVO！水到渠成，又一强有力的免费劳动力兼金主顺利收归旗下！！

　　奸计——呃，是充满大智慧的循循善诱成功之后，元隐灏挑了挑眉，唇角悄然显露大BOSS的腹黑微笑——

　　所谓的「自己人」就是用来差使的，物尽其用才是终极王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