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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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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渊城的人都尊他一声“少主”,可是,真正将他当作了南渊城主人的,又有几个?且不说霍易两位长老,便是城中的许多坛主香主,都要比他年长,说到资历威望,他是比不过这些人的。他接任城主,自然会有人不高兴,不服气。
有了权势高低,自然就会有谎言,会有算计。所以,他很早学会了收敛光芒,当他是个不中用的少爷,总好过将他看做眼中钉,肉中刺。
慕容释将水无殇抱在怀中,下巴靠着她单薄的肩,沉沉一叹,“无殇,我好累啊!”
“啊?”水无殇一怔,“累了,就放我下来啊。”说着,便要离开他的怀抱。
他苦笑,收紧了手臂,“我说的,是心累。”
她疑惑地回头看他,“心累?”
“是啊,你能帮我治吗?”
她轻轻摇头,“心病,我治不了。”
他握过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你能治。”
“怎么治?”她浅笑,“帮你揉一揉?”
他笑,“你就是最好的药。抱着你,我才会觉得心安。”在她的面前,不必再去怀疑,再去掩饰,喜怒都那么真实。只有她了!只有她,可以让他如此的安心。
她一抿唇,小小的手却真的在他的心口轻轻揉着,不像抚慰,倒像是在撩拨着他一般。
他抓过了她的手,“你再这样,我今天可就要留下来,不走了。”说着,还在她的掌心轻咬了下。
“别咬我~~~~~”她轻哼,抽回了手。
为什么她没有听到他话中的重点?他一叹,“我说,我留下来,不走了。”
“不行。”她声音软软的,语气却坚决,“生病了,怎么办?”
她总是这样,单纯,却也固执。他苦笑,嘴唇缓缓摩挲着她的耳垂。
“痒~~~~”她抓着通红的耳朵,侧身躲闪着他。
他笑,却不再逗她,收紧手臂将她牢牢锁在怀中,“在你看来,霍易两位长老,为人如何?”
水无殇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一努嘴,“我与他们不熟,怎知他们的为人?”
“那就说说,你如何看这二人的?”她心思单纯,却往往因为单纯,反而容易看清事情的本来面目。就如所有人都以为他对霍妍宠爱骄纵,只有她看出了不同。
水无殇蹙了眉,“嗯……那位霍长老,为人太严厉了。”
“哦?怎么说?”
“即便他的女儿有错,也不必总是发那么大的火啊!那终究是他的女儿嘛。”
“的确是过火了。”慕容释一笑,“那易非言呢?”
“他?”水无殇一抿唇,“我不喜欢他。”
“为何?”易非言似乎没有得罪过她吧?
“不爱惜身体的人,我不喜欢。”
“不爱惜身体?”
“他应该是受过重伤吧,不过不曾用心治疗调养,体内残留淤血未除。”水无殇蹙了下眉,“只这样,便足以折损他十年的寿命。”
“或许他只是寻不到良医,又怎么说是不爱惜身体?”
水无殇摇头,“若是医治过,绝不至于到如此地步。他该是存心不去医治才是。”
一个有意去折损寿命,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会有什么野心?
或许,他已经得到答案了。
成若缺被请到慕容山庄,坐在正厅里等了许久,却不见慕容释出现,越发的忐忑不安起来。
他真的想不明白,为何要让他说那种立刻就会被揭穿的谎言?而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何少主非但没有揭穿他,反倒顺着他的谎言说了下去?
看到慕容释进了正厅,成若缺立刻站起身,“少主。”
“成坛主,坐吧。”
“是。”成若缺坐了回去,惴惴不安地看了眼慕容释,“少主找我来,是为了……”
慕容释一笑,端起了茶,“这雨前龙井是今年的新茶,成坛主尝尝吧。”
“多谢少主。”成若缺迟疑着端起了茶杯,却见慕容释仔细地品着茶,并不说话。难道少主将他找来,真的只是为了请他饮茶?
慕容释看了眼成若缺,忽然一笑,“成坛主。”
成若缺手上一抖,茶水险些溅落出来,“少主……有何吩咐?”
“你觉得这茶如何?”
“茶?”成若缺一愣,“属下对品茶所知甚少。”
慕容释眉头一动,“这茶没有煮好,差了些火候,该再等一等。”
成若缺不解地看着慕容释。
慕容释笑了下,“成坛主不妨拿些回去,与那会品茶的,一起尝尝。”
“少主说的是……”
慕容释将早已装好的茶叶放到桌上,“拿回去,细细地品吧。”
“是。”
成若缺犹豫地接过了装茶叶盒子,待慕容释出了正厅,才将盒子打开,却见茶叶上放了一封信,上书“易非言启”。这是……难怪要请他喝茶。这南渊城里最会品茶的,也只有这人了。
南渊城老城主去世已过百日,慕容释却尚未接任城主之职,城主信物仍掌管于霍易二人手中。如今慕容释便与霍易二人分坐于议事厅内,商议接任城主之事。
“我与非言不过是代为管理城中事务。少主身体既已无大碍,自该接任城主之职才是。”霍万里说道。
慕容释瞥了眼易非言,“易长老的意思呢?”
易非言吹散了茶杯上的热气,一笑,“这城主之职,早晚都是由少主接任的,只要少主愿意,随时可以拿回城主信物。”
慕容释眉头一皱,复又展开,“易长老说的没错。”
“那接任之事……”霍万里问道。
“照易长老所说,也不急于一时。”慕容释一笑,“论到管理城中事务,两位长老要比我强上许多。”
“少主千万不要这么说。”霍万里急忙摆手,“实在是少主突然中毒,我与非言才暂为代管而已。”
“霍老何必过谦?”慕容释看向易非言,“只是,我想起易长老那日曾说起,似乎是手中令牌太多,连数目都记不清了。”
霍万里一怔,也看向了易非言。
“我确是说过这话。”易非言抿了口茶,“少主可是觉得我做事不够稳妥?”
慕容释一笑,“令牌乃是出入城门的凭信,南渊城最近频频出事,令牌自该收得稳妥些才是。”
易非言一哼,“少主既觉得我做事不够稳妥,便将令牌收回去就是。那令牌在我手中,也没什么用处。”
“易长老说的有理。与其放着不用,不如稳妥些收起来。”
易非言冷冷一笑,没说话。
慕容释又道,“至于圣堡之事,两位长老又是如何打算的?”
易非言冷哼,“少主似是已有决定,为何还要问我们?”
霍万里颇有些尴尬,“少主的意思是……”
“南渊城与圣堡虽无夙愿,但难保他们不会南渊城不利。”慕容释语气一顿,“我的意思,是在城外加派人手,以防圣堡突然发难。”
霍万里点头,“那少主的意思,是派何人前往?”
“自然是要派得力之人。我看,苍龙坛主岑茂陵便是最好的人选。”慕容释说着,看向了易非言。
霍万里闻言,也不禁看向易非言。谁都知道,那岑茂陵当年是跟随了易非言入南渊城的,与易非言交情颇深。
“哼!少主不是都已经决定了吗?”易非言站起了身,“若无其他事,我先告退了。”
霍万里看着易非言离去,不禁皱起了眉。原来,妍儿所说不假!
他原还怕她一个人呆在冰窖中会寂寞无聊,却没想到,她颇能自得其乐。
慕容释低身走入了冰窖,见到水无殇枕着一只手臂趴在床榻上,伸了手指,反复地在旁边的冰墙上划过,融化成浅浅的凹痕。
她的发散散地披泻在身后,赤裸了双脚,仅穿着一身素白的单衣,却呵气成霜。这样的她,究竟是仙子,还是妖精?
他放慢了脚步,轻轻地走到床榻边,在她身边侧身躺下,伸手过去,包握住了她的手:
“在写字吗?”
她浅笑,自然而然地靠进他怀中,“看得出,我写的是时候吗?”
他凑了过去,趁机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才去看那冰墙上的字,冰面上浅浅的凹痕拼凑成的,是她的“水无殇”,还有他的“慕容”……
“怎么不写完?”他笑,轻咬着她的耳垂,满意地看到红晕自她的耳垂蔓延开。“还有一个‘释’字在哪里?”
她轻轻一努嘴,“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是哪个字。”
他抬手,将内力运集指尖,划破冰面补完他的名字。
“慕——容——释——”她轻声念着他的名字,转过头看他,一笑,“慕容释?”
“什么?”他支起身,压靠在她身上。
“没什么。”她抿着唇,摇头,“只是想叫你的名字。”
“嗯,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他轻轻吻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她小小的下巴……
她笑出声,“你又咬我~~~~~”
“怎么不叫我的名字了?”他的呼吸灼热了她的肌肤,手掌抚过她胸前,伸到她的外衣下。
“慕容释……”她笑不出来了,唯有呢喃,声音透着酥软,羽毛一样拂过他的心尖。
“叫我释。”
他总是轻易地就能将她融化,就像一块冰,在他的手中,在他的口中,化成了一汪水。
“嗯~~~~~释……”
她低低的嗓音唤着他,如同陈年的酒,热了他的身,醉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