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小说》六楼在路上

7、7．婚变

　　忽如一夜冬风来，沈慈的婚变，好像是没有征兆的。电话那头，沈妖精和平和地同我说：我准备离婚。我当然了解这平和里面包裹着的狂风暴雨，从来没有铁骨铮铮的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受伤累积出来的厚茧也好，阅尽千帆所看透的悲欢无情也罢。遇见这种事情，那张面无表情干涩的眼后头，是不轻易也无法说出的痛苦。这个时候，我只能问，“你在哪家宾馆。”

　　“汤臣。”看来问题不是一般的严重，不是顾沿今，而是虽不节俭但绝不铺张浪费的沈慈住五星……看来沈慈不是一般地伤心和愤怒。这个有感情洁癖的女人，这个一向是姐妹几个里面最幸福依人的，此刻正煎熬着。也许一贯在地狱里面的，就不会有跌落那一刻心神荡漾的失重感，不会找不到方向。

　　幸好只是普通的标准房，我带了换洗的衣物，准备和她好好卧谈一番。魅惑的女子伤心起来也是韵味十足的，她没有哭，只是神情比平时略暗略散了一些，眼角眉梢的弧度稍稍缓和。

　　自信的女人受到打击是致命的，也是毫无回旋余地的。沈慈用惋惜的口气和我说自己丈夫出轨的始末时，我就有这种感觉：永远不要背叛一个自信的女人，一点点也不要，因为她们从没有第二条路给自己。

　　“你还爱他，妖精，这是最重要的。你看看这个城市，表面上璀璨夺目，实际上暗流汹涌得很。欺骗、背叛、出轨……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家在什么位置上，爱人在什么位置上。”

　　“我知道，可是我不是男人。什么是艳福什么是后院，什么是欢爱什么是夫妻，什么是身体寂寞什么是心灵空虚，什么是无伤大雅什么是不拘小节，我是分不清楚，理不整齐的。我只是不想看到以后的沈慈变成一个善于猜忌、事事怀疑的病态，沿今，我看不开的，至少现在的我，还没有办法看开。”

　　简直没法再说下去，孰轻孰重，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女人是往往掂量不清楚。那男人呢？若是自己的妻子出轨还不是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只是女人表面上原谅心里无法释怀，而男人心里表面上全都长出一个疙瘩，纠结在那里，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

　　“那你怎么和你爸妈交代，尤其是你妈，她受得了这个打击吗。”

　　“先斩后奏吧，告诉了家长一定会三催四劝的，都这样，离婚一堆的麻烦简直比讲究着过更难受。他们是过来人，自然一定会让我忍忍，然后把我老公臭骂一顿，逼他发誓承诺什么的。”

　　“那你从家里跑出来，你老公说了什么没有？他的反应？”

　　“我还真想看看的反应，可他来不及穿衣服，我就跑出门了。当时那个情况，多待一会，我觉得我会吐，沿今，我嫌他脏，你信吗？”

　　“当然相信。”我亲昵地环住沈慈，“妖精，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懂的不少，但到现在还是不承认这些复杂的男女之间深谙的规则，你是个善良的女人，所以可以认同别人，自己却接受不了。你在感情上一如既往是有洁癖的。”

　　我靠在沈慈的身旁，“妖精，你还相不相信爱情的。”

　　“我还相信，到了此时此刻，我反而更加相信它，因为亲眼看见它这样地死去，如果没有存在过，如果没有活过，那么又怎么会死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