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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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说，我写的回忆非常好。希望我继续写，对我的病情很有帮助。我不知道具体怎么帮助了，不过是把小时候的事，家里的事，上学的事，跟小朋友们玩和闹跟同学玩和闹等等的事。像他说的，事无巨细，什么都可以写给他看。不过，我还没有写到高中和晴天的部分。鬼使神差的，就是写不下去。那就像是我心中很里面的一部分，外面有着重重机关迷宫五行八卦阵，叫人无法轻易涉足其中。医生告诉我，可以继续写接下来的时光的部分了，可是我却迟迟不能动笔，每次强打精神提起笔来，思绪便飘远，绕来绕去写了很多却总也写不到晴天身上去。
秋季有运动会，春季则是春游。我们是高二，几本上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的大型集体活动了，所以班上的同学们都异常的积极和热烈。自由分组，大家都找合得来的朋友一起，此时如果有人落单，那就是莫大的耻辱——没人要。为了避免落单，平时要好的就抱团抱得异常的紧。不过为了避免纯男生组会闹事纯女生组会般不动东西，老师还会强制男生和女生同组。虽然大家表面上会埋怨两声，不过内心里还是会窃喜。这是最后的晚餐，必然是照撑死里吃，趁机告白相约的大有人在。
我们班时常打篮球的几个自然而然地一起，另外又参了4个为一群的女生，顺利组队。整个过程我没有操心——我篮球队的，平时跟同学又很处得来，自然没有落单的问题。不过据说，那4个女生中有两个对我们篮球队里的某两个男生告白，所以才这样组。我并不关心，所以也没有问。
小组成员决定下来之后，便是分工。烧烤是春游的主要项目。女生们负责寻思烧烤内容，男生们负责搞炉子和碳和饮料这样大体积高重量的事情。而春游前一天的下午，学校会提前两节课放学，好叫学生们做好相应的准备。
那天放学我跟另外一个同学相约一起去拿定好的炉子，其他两个男生去搞碳两个男生去抬饮料。一放学，大家立即做鸟兽散。
我跟同学一起骑车，向定好租借炉子的烧烤店去。我们这儿，从初中开始，春游的项目就基本一致：学校用车把人拉到某荒郊野外；同学以小组为基本单位，以班级为大单位，划地为界占地为先开始铺设餐巾布；点炉子烧火开始烧烤；吃饱喝足疯打闹……今年也不例外，而且炉子煤炭这几天尤其抢手，各大烧烤餐厅的炉子都被租得紧张起来。即使定好了的，也有可能在最后一刻被别的班的人拿走，所以我们负责拿炉子的肩负重任，一路上骑车骑得飞快。
我们到店里的时候，距离放学铃声不出10分钟。即使快如我们，也还是落在别人后面。当我们俩走进那家烧烤店，赫然发现晴天跟他班另外一个人一起在跟老板说话。
我同学见状连忙上前跟老板招呼：“老板我们来拿定·好·的路子啦！”
“你看你看，人家来了。实在没有了，你们还是去别家看看吧。”老板一见我们，便对晴天他们说。
晴天见了我笑嘻嘻地走过来：“你们租了几个炉子啊？”
我还没有缓过神来，打了个磕。
“就俩。”
“老板，他们就租了两个嘛，你们家那么多，再腾俩出来租我们也没关系吧？”他转头继续跟老板磨。
“不行不行！都给你们租去了，我们还拿什么开张？晚上客人多着呢。你们还是趁早上别家。”
“一个也行啊。我们能弄到一个是一个了”和晴天一起的同学央求着。
“一个也没有了。”老板很无情的样子。
跟我一起来的同学开始催促我一起把事先定好的那两个炉子往自行车上绑。我们定的两个大号炉子，拼在一起烤个全羊都绰绰有余了。我回头望了望还在跟老板磨牙的晴天他们，悄悄地跟我同学说：“要不，咱匀他们一个？咱一个大炉子应该也能将就。”
“别傻了。咱们人这么多，一个炉子肯定不够。”
“可是两个这么大的也有点儿大得奢侈……”
“……总不能给他们切个半拉过去吧？”他继续忙着绑炉子，叫我从另外一头拽一下绳子。
我心不在焉，回头望了又望。
“……真没有了。你们有这时间在我这里磨，不如赶紧去别家看看。说不定别家有。”
“都知道老板您这里生意做得最火最大，哪家也比不上您家了呀！如果这都没有多余的炉子，那别人家小里小气的小店面更没有了。老板你就行行好吧……”晴天，其实嘴还是挺甜的。
好说歹说老板为难得要死，最终亲自去库房翻了又翻，却只找到了个小号的旧炉子。换个新网子照样好用。但是除此之外再没有了。
晴天跟他同学面面相觑，转头想再抝老板。而老板却仿佛磐石般坚硬再无动于衷了。
我看不下去，回头跟我同学继续悄悄说：“你看，要不咱拿咱一个炉子跟他们的那个小的换怎样？这样咱们也够，他们也稍微好过一点。”
我同学思考来思考去，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的提议。
我跳回店内，问晴天：“你们组多少个人啊？”
“6个。”
“那我们拿我们一个大的换你们小的吧。一个大的6个人应该能够。”
“真的？！”晴天高兴地抓住我的肩膀。“你们多少人？”
“我们10个。一大一小俩炉子大约也够。”
“行啊行啊！”他高兴坏了，一直摇晃我。
我们跟老板也达成了共识，高高兴兴皆大欢喜。只是我的同学还是小有一点不甘心。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自告奋勇负责拿大的那个，叫他拿小炉子就好——第二天我们要负责把炉子拿到集合地点去的。
散伙之后，晴天跟我一路。他则以“感谢我”为理由，送我回家，叫他同学自己拿炉子回去。
可是等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之后，我们却又沉默了。
我推着自行车，一个大而长的炉子架在我的车后架上。他默默地推着车走在旁边，象征性地用手扶着我车上的炉子。
快到家的时候，我的脚步慢下来，最后停在我家楼下的十字路口。
“我家就这儿。”
“嗯。要我帮忙抬上楼不？”
“不用了。这是中空的，我拿得动。”
“嗯。”
说完了，我没有动，他也没有动。
良久。
“你今天怎么没有跟那谁一起来找炉子啊？”我只能想到这个话题。
他脸色变了变，笑了一下说：“他陪他女朋友去买零食。”
我皱了一下眉。
“没事我走了。”他接着说，转身就要上车走人。
我连忙想去拉他，却差点而把自己车上的炉子碰倒。
“那个！”我叫住他：“你还是来帮我一起抬炉子吧。”
他回头看我。
“然后咱俩一起去买零食！”
其实我已经买好了，可是我不想让他就这样回去。因为他的背影看着很寂寞的样子。
他跳下车，高兴地答应了我。
把东西打点完毕，我们迅速地奔向乐购。
薯片我喜欢醋盐口味，他喜欢黄瓜口味；巧克力我买薄荷粒的，他要榛子的；我拿了一堆膨化食品，他塞了一车甘草杏和烤鱼片；唯一让我俩不约而同掏钱的，是金嗓子喉宝。
“你神经病，没事吃金嗓子。”
“你也神经病，有本事你别拿。”
“谁像你，薯片吃醋盐味，酸叽叽的要多难吃有多难吃！”
“黄瓜口味的才奇怪吧？听都没听过！”
“榛子巧克力，多没个性。”
“薄荷的有个性，你老吃奇怪的东西。”
“甘草杏？！你小嘎孩儿么？”
“又是膨化食品！你是小娘们儿啊？！”
对方拿什么，我们就要亏对方一下，没话批评也要批评，乐此不疲。回家路上，自行车后面挂着书包，零食鼓鼓囊囊。我们一路大声喧哗，旁若无人。到了我家楼下，把车子推进自行车棚，我们还在说个不停。
我打开金嗓子喉宝，放嘴里一颗。
“给我一个。”他凑过来，伸手从我打开的袋子里掏啊掏。
“拿一个走就行了，掏什么掏……”我笑。
“知道吗？像这样含一个这个，然后像这样张大嘴吸口气——”他说着，张开嘴大声倒抽了口气。“——爽啊！”
看他滑稽的表情，我乐。也学着他张嘴吸气——
没有期待中的凉到喉咙痛的感受，一个湿湿凉凉又软软的东西贴了上来。舌尖上尝到甜而辣的味道，不知道是他还是我口中的金嗓子喉宝。昏暗肮脏的小车棚里面，安静得只听得见我自己慌乱的呼吸声。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