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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章 白夕的初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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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宫殿的地砖是用佛多斯水晶所制,无比华贵之余,还能让躺着的人立即被一阵透骨的阴寒冻醒。
卡卡芬尼张开眼,看到自己身上的锁链已解,四平八稳地躺在地上,面前站着一堆正在议论纷纷的鬼司。
她找不到自己的外套,迷茫地眨了眨眼,朝身边的彼得麦琪笑了笑。
“能否借外套一用?”
以医术闻名于冥界的彼得麦琪还没来得及应允,一件雪白的披风自空中而降,徐徐地飘落在了卡卡芬尼的肩头。她有一头魅惑的深紫色长发,配以这样一件白披风,在佛多斯水晶褐色的光泽辉映下,犹如冬日里迷路的白狐,高贵,漂亮,并且……神秘。彼得麦琪不当心望进了她碧绿色的眼里,一时之间,失了神,连冥王的提问都没听到。
卡卡芬尼笑了,那样动人,眼里瞬间盈满了月华。她在披风里嗅到了上官非的味道,而她看上去是那样的荏弱与无助。
“冥王在叫你,他问:我死了没?”
彼得麦琪慌张地回过身,迎上冥王质疑的目光。他俯了俯身,不卑不亢:“她只是过度疲劳,昏睡了过去。”
冥王道:“那么,让她带上白夕和上官非,一起去把黑羽找回来。”
卡卡芬尼这才看到上官非。
他与白夕站在大殿的右侧,不知在谈什么。白夕一脸气急败坏,上官非看上去也没什么好心情,时不时,握着剑的手紧紧捏成了拳状。
卡卡芬尼从地上爬起身,水晶做的地面倒映出她此刻的神情。
淡淡的冷漠。
她清了清嗓,正要开口拒绝,冥王先一步打断道:“卡卡芬尼,你父亲的名声已经够糟糕了,你想要冥界的人都知道,他唯一的女儿居然是和魔族同伙吗?”
卡卡芬尼怔了怔,不解:“我和魔族并无关系。”
“是吗?”冥王冷笑,“你可以问你身边的彼得麦琪,他检验出是有人给沙加和展舒服了解药,才能救下他们的小命。当时只有你有可能作出这样的事。”
“是我给他们喂的解药。”卡卡芬尼面无表情。
“那么请问,你是用了什么招数让魔王交出解药的?”
卡卡芬尼想了想,笑着摇摇头:“冥王,你想污蔑我,何必绕这么一圈把我带回来?直接送往望断台砍了,不是很省力?”
冥王沉下脸,身边的冥后玫兰拉住他的手,缓缓地开了口:“卡卡芬尼,有些时候,太过倔强不是好的品质。”
卡卡芬尼笑而不语,目光定定地望着上官非。他正忙着和白夕吵架,根本没有关注他们的谈话。
“不管怎么说,冥界从没有补天的先例。既然冥王说你会补,你就该承担你的义务。至于魔界攻击的那批人,众鬼司也会全力出战。待这次的事圆满完结以后,我替冥王答应你,让你搬出恶魔森林,去掉死神的职务,做一个正常的人。”
卡卡芬尼静静听着,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把银梳子,一边打理着她的长发,一边颇不在意地道:“你们一下踩中了我的软肋,呵,是谁告诉你们的,我做梦都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是上官非吗?”她看向他,后者也似有所觉地停下了与白夕的争执,回过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上官非说:“是我向冥王提出这个交换条件的。”
卡卡芬尼“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以为你是谁?你们又都是些什么人?凭什么主宰我的意志?”
冥王愠怒:“卡卡芬尼,我从不觉得我亏欠过你什么。一直对你以礼相待,是因为冥界的确需要你的帮助,但是你要清楚,我是冥界的王,作为冥界的一份子,你就要听从我的指令!”
卡卡芬尼冷笑:“若是我不从呢?”
冥王道:“拉下去,送到地牢,明日问斩。”
几个侍卫齐齐走了过来。
上官非赶忙奔过去,挡在了卡卡芬尼的身前:“冥王,她还是个孩子,又一直住在那种人烟鲜少的地方,根本不懂人情世故……”
卡卡芬尼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望着他脸上鲜明的掌印,卡卡芬尼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把手伸向了侍卫。
“我说无数次了,我不是小孩。上官非,你让我感到非常的恶心。”
“还有,忘记告诉你们了。要问斩我的话,最好趁早,晚了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卡卡芬尼意味深长地笑着。
“快把她拉下去!”冥王大怒。
丢了青藤玉树不算,还丢了黑羽,白夕此刻的心情已经乱作锅上的蚂蚁。
她看着卡卡芬尼被人粗鲁地拖下了大殿,上前,迎着暴怒中的冥王。
“冥王,我们什么时候出战?”
冥王沉吟,转向冥后玫兰,目光征询她的意见。
玫兰道:“冥界很少有适合带军的将士。死神队伍固然庞大,却因为分布广阔,难以齐心协力。上官世家一向负责死神调度这一块,我想,上官非应该能给我们不少建议。”
她望着上官非,而上官非正追望着卡卡芬尼被拖走的方向。他居然在冥王的正殿上发呆,这还是前所未有的罕事。
白夕用力拍了拍上官非:“我都说了,这个丫头不领情,吓她一吓,搞不好第二天就乖乖跟我们出战了。”
冥王澄清道:“我没有吓她。如果她不出手,我就斩了她。”
上官非问:“为什么?”
冥王道:“我做决定,没有必要向你解释。”
白夕微微惊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冥王暴政已有多年,但至今没有被误斩的囚犯。既然他要处死卡卡芬尼,则必然有他的原因。
她想起被掳走的黑羽,忧愁地:“连黑羽都能抓走,魔族真的那么厉害吗?”
换作平时,上官非一定泼她冷水,只说黑羽太无能,而此刻,他的心思全在卡卡芬尼就要被问斩的事情上,根本提不起半点精神来研究怎么对战魔界。
白夕猛拍他的脑门,凶恶地:“该死的上官非,我问你话呢!你到底能不能带兵帮我把黑羽救回来啊!”
上官非甩掉她的爪子,不快地反问:“你的人为什么要我去救?”
白夕哑然,片刻,又气呼呼地指着他:“大家都是同事,你有没有同事爱啊!上次你们家造反,要不是黑羽和我帮你们说话,连你这个家伙都会给一起问斩的!”
“够了!”上官非冷声打断,“我知道我欠你们人情。你要我怎样?”
玫兰咳嗽了一声,尴尬地插嘴道:“你们是不是应该问一下冥王的意思啊?”
白夕一个激灵,这才想起他们正把暴怒中的冥王晾在了台上。
她讨好地呵呵笑了两声,转过身:“冥王,我问个问题成么?”
“问。”
“卡卡芬尼为什么不肯帮你?又为什么我们非要她出手?”
“你这是一个问题吗?”
白夕掰了掰手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光可鉴人的地面映着她的脸,而镜像中的自己,竟有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白夕没由来地心头一慌。
“白夕,我多希望你是以前的白夕。”冥王叹了声,摆摆手,示意大家退下。
白夕赶忙追问:“冥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冥王板着脸,瞪着她:“你丢了青藤玉树,是没有能探知过去的能力了,但是,你不会连脑细胞都丢光了吧?”
白夕在众人面前第N次被鄙视,习以为常地吸了吸鼻子,再接再厉:“冥王,你……想要表达什么?”
“卡卡芬尼是帝缪的女儿。她就算不懂怎么补天,也该知道她老爸的那个空间怎么缝上。至于她为什么不肯帮我们,那是因为我们合伙杀了帝缪。”
冥王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白夕傻站原地,半天不能消化他的话。
上官非也差不多。只是帝缪那段,他不过是听冥王陈述,多少知道了这个人,也在很小的时候见识过那人的厉害。而这次的灾难起源于帝缪制造的空间,既然卡卡芬尼是他的女儿,理论上,是应该能化解。
白夕的反应太反常了一些。虽然上官非吃过帝缪的醋,也吃过黑羽的醋,但是此白夕非彼白夕,她不该为了帝缪这个名字的再度提及,而失神了那么久。
“白夕,你还是那个失忆的白夕吗?”
“废话!”白夕忍不住翻了他个白眼,“你问这个干嘛?”
上官非笑了笑:“你的样子,好像被帝缪两字震傻了一样。”
白夕低头,算是默认了。
“我也不知道。最近我一直睡不好,老是做一些奇怪的梦。真郁闷,帝缪那个混账,居然还有个比他更混账的女儿……你说,为什么她老爹惹的祸,她居然死都不肯站出来解决?”
上官非想起卡卡芬尼悲伤的神情。
“白夕,你和冥王有个很相似的地方。”
“什么?”
“你们都很自私。”上官非说完,不顾白夕哇哇叫的反驳,转身退出大殿。
而大殿门口,冥界侍卫的首领安可被人勒住了脖子。来人长得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柔美的五官与他手上迫人的力度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安可见过这人不过两次,但两次都印象深刻。他想着自己快要死了,略有些不甘心,使出了吃奶的劲道,吐出了他的疑问。
“你,你是来行刺的吗?”
这时上官非走了出来。见到这情形,立即抽出了剑。
贝尔卡其松开了安可,侧身,望着上官非。
“带我去见冥王。”
上官非知道他此来必是为了卡卡芬尼。
贝尔卡其是帝缪的灵兽,帝缪死后,他便不知踪迹。
这样推算的话,他应该是去恶魔森林一直陪着卡卡芬尼。
白夕站在大殿里,瞠目乍舌地看到贝尔卡其走过身侧。
“你……”
她词不成句,而贝尔卡其根本不看她一眼,跟着上官非,径直走向冥王的卧室。
白夕望着地上的自己的倒影,镜像里的女人长得和她一模一样,可神情却迥然不同。
心跳夸张地加速着。
她问向镜像里的自己:“你为什么这么兴奋?心跳得那么快,以后得了心脏病我可没钱治。”
“别指望黑羽会赚钱,他现在可是我的,听到没?就算恢复了记忆,你也不能抢走我的黑羽。不不不,我混乱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啊。喂,你可以睡了,这次的事我能摆平,安拉,知道你厉害,但是我能解决,听到没?”
沙加被冥王赶来叫白夕的,看到这一幕,差点吓傻了。
“我说白夕,你是不是最近刺激太大了,精神分裂了?”
白夕给了他一脚。
“我问你,以前的那个白夕,对,就是我失忆前的那个,她是不是真的很喜欢帝缪啊?”
沙加捂着被踹的肚皮,痛苦地望着她:“我怎么知道啊,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白夕摇摇头。
“刚才那人走过我身边,我突然觉得心里很痛。”
沙加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道:“据说帝缪当初是借用贝尔卡其的肉身和你谈恋爱的。你看到他,当然会有反应了。更何况,你不是看到长得标致的就会流口水的吗,那小子长成这副娘们模样,你兴奋一点也是正常的。”
白夕摸摸嘴角,果然有可疑的粘稠物。唉,黑羽不在,不然,她又要给骂了……
“我总觉得,记忆里的那个白夕,可能会突然跳出来……”
沙加接口道:“真这样倒好了……”
白夕怒:“靠,我就那么没用吗?!”
沙加退到安全距离,讪笑道:“我说真的,这次的事,我一点底都没有。如果魔界大军冲过来,七个魔王轮流上,我怕……就是冥王也会吃不消。”